孟月茹大家闺秀出生,言语一向沉稳,能让她开骂,可见真的是气急了!
杜茗撇了孟氏一眼,“姜氏还说,母亲心里面有个人比儿子可重要多了,哪有心思在儿子身上。”
孟氏的身子晃了晃,极其复杂地看了杜茗一眼,声音却无力,“那些个不入耳的话,你怎么能听!”
“儿子当然不听,毕竟我是您亲骨肉,您自然是全心全意为我,否则为何要我扮作男儿,不就是想我出人头地吗?”杜茗这番半真不假的话,惹得孟氏快要掉下泪来,不过,这可不是感动,而是发自内心的歉疚。
当年孟月茹嫁到杜家之前,已经心有所属,只是奈何不了父母之命才从了杜书敬,嫁到杜府之后,对杜家大小事务一概不放在心里,哪怕有了杜茗,也依旧缱绻旧事不理后院,否则,姜氏哪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去害嫡子?
幸好杜书敬对孟氏一直有着情分,否则,她这大夫人的位子,能不能坐稳都难说。
见自己的话有成效,杜茗接着说了,“儿子知道自己之前做了不少蠢事,但是只要这次能够大好,以后一定好好孝敬爹娘。”
孟月茹看着自己儿子说的这番“傻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管有没有出息,毕竟都是她亲生的孩子,茗儿被人害成这样她都不知道,哪里还配得上儿子的孝敬。
都是要让人养老的人了,还留恋往事,确实可笑,孟氏深吸一口气,对杜茗发誓一般极认真地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最重要的亲人,为娘肯定会护你周全。”
“茗儿你先回去,禁足不可外出,免得被人落了话柄。”孟氏一边细心为他擦着汗,一边吩咐,“我给你好好找个大夫调理,以后姜氏要是再送东西去,全部送到我这来,知道了吗?”
“嗯,知道了。”杜茗回应得很轻松,她能看出来,孟氏这次是下了决心要好好参与这内宅之间的事了。
其实就是孟氏不想参与恐怕也不行了,毕竟她刚才这么大动静喊着来诉苦,早就在有心人间传开了吧。
杜茗看这边的戏也演完了,孟氏这里肯定还有事要忙,她正准备起身离开,杜书敬却派了小厮过来找她。
杜茗眉尖轻挑。
诶哟,这么快就有人去告状啦!
看小厮走的路线,他们这是往书房的方向去。
书房是以前的杜茗最怕去的地方,没有之一。因为每次只要她犯错,杜书敬都会拿着戒尺在书房等着她。
想必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其实若撇开其他不提,以她所知,杜茗还是十分敬佩她这个便宜老爹的,杜书敬不过寒门出身,却能凭一己之力在京城站稳脚跟,官拜尚书,实在不容易。
要是他肯在对自己孩子的管教上,也费点心思,那就更好了。
一进书房,杜茗便看见了杜书敬的背影,这个略显疲态的中年男人双手别在身后,知道杜茗到了却还是一言不发,显得格外严肃。
这场景和杜茗记忆中的可是大不相同,往日杜书敬总是一见到杜茗便不由分说地拿着戒尺问罪,绝不像此刻这般沉默。
这沉默背后隐藏的,恐怕不是什么对她有利的事情。
“爹,孩儿知道错了。”不待杜书敬开口,杜茗“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打破了这片沉默。
听见杜茗主动开口认错,杜书敬惊讶得把已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他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什么时候还能知道自己错了?
杜书敬转过身来,脸色阴沉,“错了,你倒说说自己哪里错了!”
杜茗对着自己这个便宜老爹深深地行了一个礼,“儿子错在身为长子,却整日里浑浑噩噩地不思进取,如今时局动荡,却还不能为爹分忧。”
“你!”杜茗这字字句句,正好戳在了杜书敬的心窝里,这些年对这个儿子累积的失望一时间全都涌上了心头,杜书敬气得顺手就抽出了放在一旁的戒尺,恨不得直接把这个蠢儿子劈成两半。
可戒尺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半晌后,杜书敬还是放下了戒尺,长长叹了一口气,怒道,“你还知道自己不思进取!却一点不知悔改,你可知道庆王爷是何等人物,竟敢去得罪他!”
庆王爷是先帝的胞弟,一直辅佐先帝,位高权重,但是性格古怪,尤其护短。这次杜茗把庆小王爷的腿生生压折了,按他的性格,想必没少让杜书敬吃苦头。
“等儿子伤好了,一定去庆王府赔罪。”杜茗说的十分诚恳,其实她也怕,这罪要是再不去赔,和庆王府杠上了,可不是好玩的,免得搅了她的大计。
杜茗今日这样识体,杜书敬一时间还有些招架不来,不过心里却是舒坦的,心想着许是这次挨罚终是让他长了点记性,便忍住了气,沉声劝诫,“此次你能保住一命,多亏圣上英名决断,这位果真不一般,你以后若是能……”
杜书敬说到一半,似是自觉失言,停了一下,仍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儿子。
当今圣上,杜茗双眸一亮,这位不一般,她当然是知道的,否则当初几位皇子争权之时,她也不会极力规劝杜文宇暗自帮助这位,只可惜杜文宇鼠目寸光,只看见其他几位皇子表面风光,不肯对这位尽忠竭力,最后分功之时,官职自然也就不如他人。
当初觉得可惜,如今却觉得万幸,人生际遇,有事也觉好笑。
但是这位圣上,年纪轻轻,就能韬光养晦、步步为营,最后一举夺权,他的上位,也是震慑了不少朝堂之上自视资历甚高,足以运筹帷幄的臣子。
其实自从重生之后,这位皇帝是杜茗暗自关注的人物,毕竟她复仇能否成功,还与这位息息相关。
“从今日起,儿子一定好好用功,以期将来能帮助父亲振兴杜家。”杜老爷子的话其实不必说完,杜茗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先帝昏庸,有能之臣也无处施展,当今皇帝却是个精明的,只要身负才学,日后必能堪大任,只是杜书敬看自己这儿子资质太过平庸,觉得说了也是无用,才会说了一半就停下了。
杜茗越是这样说,杜书敬的目光便越是复杂,他顿了半晌,才终于开口,“茗儿,为父有件事要与你商量,那凤华学院的名额,我已经给少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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