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下一刻。 她抬手猛地推开他，目露复杂之色。 身旁的漫儿和奶奶上前来一把将她护住，漫儿厉声呵斥：“哪儿来的登徒子！敢占我姐姐的便宜！” 顾子胥并不生气，只盯着面前的女子，“是你，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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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月自认顾子胥定会见她。
一下听见这话，她脑子一懵脱口而出：“怎么可能？他怎么会不肯见我？”
那内侍接着回答。
“江姑娘，陛下说了，您家于他有恩，他定然不会忘恩负义，只是江姑娘如今身怀六甲，入宫终究不妥，难免叫人误会。”
江落月神色一僵：“那是何意？”
“陛下将江家旧宅赐回江姑娘，江家其他被分配流放的家属也会寻回，还请江姑娘日后好好在江家养胎，安心等待亲属归来。”
内侍淡淡告知顾子胥的决定。
语毕，他示意侍卫关宫门。
厚重的宫门就这么在江落月的面前砰地关上，她身形一颤，眼底满是不甘。
离开之前，江落月回头看了一眼宫门。
总有一日她定会光明正大踏入这宫里，当顾子胥的妃子！
御书房内。
内侍回来禀告：“陛下，已将江姑娘送走。”
“好。”
顾子胥没再多说什么。
自从那次自己出狱，江落月故意以病引他过去后，他便对她留了心眼。
那次。9
自己从狱中出来，本来是想回府见江舞凰，可江落月却派人来说她病了。
孕中感染风寒实乃严重，于是他不得不过去。
可直到清晨，他无意中听见大夫和小厮的对话才知，江落月根本就没病！
只是当时他急着出征，江落月的这点小心机他自然也就没放在心上。
若非今日她又故意挑这个时机过来，他都要忘了。
听着内侍说江落月婢女在宫门前的大放厥词，顾子胥的眉头紧紧皱起。
“陛下，那江姑娘恐怕日后还要过来。”内侍低声道。
顾子胥眸色深凝，长长叹了口气：“届时再说吧。”
眼下国事繁杂，剩余时间他思念江舞凰已不足，实在是分不出多余精力来管这些闲事。
只要江落月能安分些，看在过往恩情份上，他能许江家一世安宁。
他望着墙上江舞凰的画像，忽笑了下：“舞凰，你是不是又要同我生气了？”
画像上的人只是笑着，自然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曾经因为江落月是恩公之女他处处照料的事，他和江舞凰常常争吵。
过往他总认为江舞凰不过是故意挑刺，也认为江舞凰根本就不爱他，自然不可能吃醋，所以他从不解释过多。
如今他才懂，自己的反应有多伤她的心。
“是不是因为我太让你难过了，所以你才一次都……”顾子胥眼圈红了，无奈扯了扯嘴角，“所以你才一次都不肯来我梦中，让我见不到你。”
他的指尖一点点轻轻抚过画像。
竟就这么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而这晚。
顾子胥第一次梦见了江舞凰。
梦里，他过了与如今截然不同的一世。
梦里的自己与江舞凰度过了互相厌恶的三年，直到后来匈奴入侵，他被派去平定。
出征那日，梦里的江舞凰来送别之时满脸都是不情愿，她在马车上高高在上，美艳眉间尽是别扭，她说：“顾子胥，你最好是能活着归来，不然我可不会为你守寡，你要是战死了，我马上就让父皇将裴时钦赐给我做新驸马！”
分明是想让他好好活着的话，到了她嘴里说出来却那般不中听。
然而梦里，他却仍然觉得窃喜，他驾马至她身前，扬眉讽笑：“那公主可要失望了，臣一定会大胜归来，公主要嫁金科状元，等下辈子吧！”
两人就连道别也无一句好话。
可梦里的自己从未料到，那一面竟真的是他与江舞凰的诀别。
梦里他遇到了今生同样的困境，直到最后，十万大军拼死一搏，体力不支战败，他被匈奴万箭穿心，战死沙场。
临死前最后一刻，他望着漫天黄沙，心想，也不知道公主是不是真的要嫁给裴时钦了。
顾子胥以为这场梦该就此醒来了。
但是并没有。
他还看见了梦里的自己死后，匈奴大举入京，看见了城内生灵涂炭，看见匈奴闯入皇宫，夺下帝位。
他还看见——江舞凰为他穿了一身丧服，以一抹白绫终结了生命！
“不！！”
顾子胥大汗淋漓醒来。
醒来之时，还在御书房，面前仍是江舞凰的画像。
记忆一点点重新回笼，顾子胥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来。
梦中的一切就如真实发生过那般清晰深刻。
而他也忽地记起来，江舞凰在某日突然性情大变。
也记起来，江舞凰说要他重回军营。
这一切就好像……
江舞凰是真的经历过他刚刚梦里的一生，才会做出那番举动来。
一种不可思议的想法自脑海中升起。
顾子胥本身是不信神佛，更是不信任何转世之说的。
可如今，他竟有些不确定了。
他的眼底也忽地在这一刻升起异样的光芒来——若是舞凰能重生回来一次，那是不是也还能回来第二次？！
升起这个念头后。
顾子胥隔日便暗地令人去寻做法之人，半月后，宫里来了位无虚道长。
从那以后。
顾子胥不再日日守着江舞凰的画像，上朝处理国事也积极很多。
朝中众臣大为欣慰，以为陛下终于走出了悲伤。
直到某日。
顾子胥突然发布新令。
“派人去寻一名肩膀处有红色凤凰胎记的女子！”
朝堂大惊，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世人皆知，已逝皇后江舞凰便是肩膀处有此胎记才被前朝皇帝命名为‘凰’。
如今顾子胥寻这人，意图实在太明显不过。
此令一出，有人暗暗揣测，新皇如今怕是中了邪。
也有别有用心之人，想以此为契机，特意送来“有印记”的女子，想借此笼络顾子胥的心入后宫。
然而每一位都被顾子胥毫不客气赶了出来。
“若是再有人冒充皇后进宫，朕查出背后之人，绝不姑息！”
久而久之，就无人敢生出其他心思了。
就这么寻了两年多，毫无踪影。
可顾子胥依旧这么寻着，众臣摸不着头绪，然除此之外，顾子胥国事处理得当，姜国日渐恢复过往的繁荣之相，而有顾子胥坐镇，匈奴也未敢再犯。
不影响国事，众臣自然并不多言。
只当寻江舞凰这事，是国君那一点点执念作祟罢了。
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事竟然真的会有结果。
平康三年初。
新姜国安定平稳，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顾子胥宣布休朝三月，他将微服私访查民情。
直到他出宫之后，才隐隐有传闻说，其实顾子胥出宫，说是微服私访，实则是查到了那肩膀有胎记的女子所在，正要过去确认。
尚书府中，得知这事的几名朝臣大为诧异。
“这世上哪儿有死而复生这等荒唐事？”
“听说那女子已二十有三，皇后去世才三年，这即便真有转世，也不可能啊！”
“唉，就让陛下亲自去一趟，死心了总归就好了。”
……
江南扬州城，城郊小院。
“漫儿，去喊你姐姐回来吃晚饭了！”
老人满头白发精神抖擞，拄着拐杖在门口大呼。
不过片刻，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女便从远处高声回应：“好嘞！”
那抹浅绿色的人影很快蹦蹦跳跳上了山。
“姐姐！姐姐回家吃饭啦！”
山上正在采菌子的女子身着浅蓝色衣裙，听见声音，忙背起背篓起身。
“来了！”
蓝衣女子和漫儿一同往家中赶去，满眼尽是笑意。
然而到了家门口。
看见那一行人，她的笑容霎时僵住。
顾子胥见了她，踏步上前。
一把将她拥入怀里。
“舞凰，我终于找到你了。”
下一刻。
她抬手猛地推开他，目露复杂之色。
身旁的漫儿和奶奶上前来一把将她护住，漫儿厉声呵斥：“哪儿来的登徒子！敢占我姐姐的便宜！”
顾子胥并不生气，只盯着面前的女子，“是你，对吗？”
对上他那双期待紧张的眸子，江舞凰心下骤然一紧。
她从没想过，如今自己已经换了身份，换了面容，顾子胥还能寻到她。
她更是第一次，看见这般模样的顾子胥。
让她险些有错觉，以为他是爱她的。
可江舞凰知道，不是的。
顾子胥根本就不爱她，也不可能爱她。
如今他贵为天子，恐怕是怕她这位前朝公主再有异心。
江舞凰不愿连累奶奶和漫儿，她扯了抹笑：“这位公子大概是认错人了吧。”
她的话让顾子胥神色一怔。
他开始不确定了，他分明找了她这么久，无虚道长也明确指向这名女子就是江舞凰，可她说他认错人了。
她的脸是陌生的，声音也是陌生的。
顾子胥深深凝视她许久，随即后退了一步：“抱歉，我是刚搬来扬州城的，姑娘跟亡妻长得实在太相似，刚刚一时失态了。”
相似？
江舞凰心底一阵无语，自己如今跟过往可没有丝毫相似。
但她也懒得揭穿顾子胥，淡然颔首：“原来是误会一场，解开就好了，公子好走不送。”5
这是赶客之意了。
顾子胥眉梢轻挑，这姑娘对他的敌意似乎有些大了。
但今日自己刚到扬州就迫不及待赶了过来确实是有些莽撞，思虑再三，他最后看了一眼江舞凰，“在下姓秦，单名泽字，住扬州城西的秦府，为表歉意，日后姑娘若有事可尽管来寻我，请问姑娘芳名是？”
“你这登徒子还敢问我姐姐名字！大可不必！”漫儿在旁抢先护着江舞凰冷声道。
江舞凰见顾子胥连真名也未给，自然明白他并不是真的确认她的身份。
那就好办了。
她将漫儿拉至身后，莞尔启唇：“我叫霖儿。”
漫儿眼底浮现出一抹疑惑，但转瞬即逝。
顾子胥未在意，淡淡点头：“霖儿姑娘，下次见。”
待一行人彻底离去。
漫儿这才好奇地拉住江舞凰的衣袖，悄声问：“姐姐，你刚刚怎么说你叫霖儿？”
还不等江舞凰出声，旁边的奶奶已经了然轻哼，替她解释。
“对方看起来来者不善，自然不能给真名了，漫儿，你这个丫头真是天真。”
祖孙三人结伴往屋内走去。
漫儿却依旧不解，她思虑再三还是又问了一句：“不过姐姐，可他都知道你的名字叫舞凰了，你告诉他假名，真的能骗过去吗？”
江舞凰淡然洗手，到饭桌前，替奶奶盛好饭。
她笑了笑：“信与不信在他。”
奶奶却目露担忧：“舞凰，那人若是你的旧仇家，我们倒不如再换个地方安顿？”
江舞凰的视线落在奶奶不方便的腿上。
她轻轻摇头：“不了，我们好不容易才寻到这处安身，不能再换了。”
其实她与奶奶漫儿并非真正的亲人，不过是半路搭伙。
她的这具身体，是奶奶和漫儿在难民尸体堆里救回来的。
原本的这人姓甚名谁江舞凰无从知晓，只知自己醒来，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想来也是上天垂怜，竟然让她复生两次。
这次，她见到了新姜国的海晏河清，那便证明自己的死是有意义的。
她知晓了顾子胥以皇后之礼厚葬了她。
够了，已经足够了。
顾子胥做到如此地步，已经足够对得起她了。
因此如今的江舞凰从未想过要去与顾子胥相认，只想以如今的身份和奶奶漫儿一起度过平凡人的一生。
隔天。
江舞凰下山去卖菌子，才上集市挑了个位置。
面前便站了一抹人影，正是顾子胥。
他一袭墨色长衫，右手执扇，俨然是一副文人装扮。
顾子胥缓缓勾起唇角朝她笑。
“霖儿姑娘，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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