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晚饭时分,竹生爹郑兴,跟周长栓两个,火急火燎的跑来江家开会。
柳氏把女儿哄去睡觉,江小伍不肯睡,坐在一边听大人们说话。
郑兴有点急,“江哥,你们去杨家,有没有问到什么?就是关于火药的事。”
江青山叹气,“我就跟杨老爷讲了两句话,还没等我说什么,他就走了,啥也没问到。”
周长栓道:“如果我们多买些炮竹回来,你们说能不能把山炸开?”
郑兴有点懵,“这不太行吧!没听说炮竹能炸什么,那就是用来听响的。”
周长栓犯倔,“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要不就试试呗!”
江小七直起腰,一本正经的加入他们,“郑叔说的对也不对,鞭炮其实威力也大,之前不是有人被鞭炮炸伤眼睛,或是炸了手指吗?但山石坚硬,要想炸开,除了要更改火药配方,还需要寻找新的制作工艺。”
江青山听愣了,不过还是半点都不信,“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别乱说,快点进屋睡觉。”
小七不开心,“爹,我没有乱说,我……我之前在杨家乱跑,闯进那位君少爷院子了吗?就顺便问了他,哎呀!反正你们听我的准没错。”
郑兴心眼最灵,“小七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要找懂行的人,我以前在一家鞭炮作坊做过长工,材料我可以搞到,只是这银子要从哪里来?”
周长栓提议:“咱们去找村长,让村里人凑凑,能凑多少是多少。”
江青山摇头,“现在赶上旱灾,谁家都不好过,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瓣,咋可能把钱拿出来交给我们,再说还不一定能炸开,就算炸开了,也未必有水,这事五成胜算都不到,谁愿意掏钱?”
郑兴不说话了。确实!钱才是最大的困难。
周长栓唉声叹气,“要是天上能掉个馅饼就好了。”这话引来众人嘲笑。
江小七见他们又打退堂鼓,着急道:“爹,周叔,郑叔,现在咱们是死马当活马医,如果找不到水,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不是照样没活路?既然这样,为何不能放手一搏?至少还有一线生机,你们这样犹犹豫豫,一点都不像大人。”
周长栓指着她对江青山道:“瞧见没有,你家这闺女要上天啊!这要是个小子,将来准是个当门立户的好料子!”
江青山五味杂陈,“这些天光吃野菜,把她逼急了。”
郑兴:“谁不是!我家莲花哭的嗓子都哑了,有啥办法?广阳府的奸商趁这机会哄抬粮价,真他妈的黑心。”他说到这儿,看向柳氏。
柳家开的就是粮铺,还是最黑心的那一家。
柳氏心里一清二楚,可她又能怎样,只好低头,装作不知。
周长栓踢了郑兴一脚,岔开话,“你们说咱这山上真有水吗?”
小七道:“你们没有发现小黄泉那一带树木长的格外茂盛,我们爬上去的时候,还在山壁上看到青苔了,这说明啥?”
郑兴激动的一拍手:“说明那底下肯定有水脉,所以草木才长的格外茂盛。”
小七冲他竖起大母指,“对!郑叔,你果然比他们都聪明,只要咱们精准计算,就一定能炸出泉水,还得记阒把周围的树都砍掉,免得引发山火,现在天干物燥,最易引发火灾,要是小黄山被点着,那整个广阳府都得跟着完蛋!”
江青山看着女儿,感觉有点恍惚,总觉得这个侃侃而谈的小姑娘很陌生,是他女儿又不像他女儿。
小七敏感的察觉到江青山的情绪变化,立马跑到他身边,跟他撒娇:“爹,这也是杨家那位哥哥告诉我的,他书房里有好多书,他知道的东西也好多,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远在广阳府的君莫染坐在书桌边,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玉竹捧着一盏油灯进来,替换下之前那一盏,“少爷,时辰不早了,您也该歇息了。”
君莫染推开窗子,看着外面一览无余的星空,问道:“多久没下雨了?”
玉竹叹息道:“自从入夏开始就没怎么下过雨,咱家老太爷已经在屯粮,打算到冬季时,开仓放粮,接济穷人。”
君莫染:“接济,治标不治本。”
红叶村的村长,又召开大伙儿开会,这次是全体会议,大人小娃,婆娘老人们都出席了。
何贵还是一边抽旱烟,一边打量着众人的神情。
柳慧娘把江小七死死按在自己身边,随后从腰间抽出鞋底子,一针一线的纳起鞋底来了。
“村长啊,您把我们都叫来,倒是说话呀!”
“就是,俺们家还有活没干完呢!”
“我家的鸡也没上笼。”
“听说最近有小偷在各村流窜,你们可得把自家牲口都看管好了,别叫人偷了去。”
“哎哟!那我今晚把我家那几只鸡,都抱屋里,我得看着。”
“王家的,你不如把鸡仔们都抱到炕上,跟你睡一个被窝。”
“哈哈哈!”
这群生了娃的妇人们聚在一起,嘻嘻哈哈,啥都敢说。
柳慧娘不参与她们的闲话,她只盯着小七,怕她捣蛋乱说话。
吴贵瞧着火候差不多了,重重嗽了两声。
郑兴站起来,大声道:“都别说话了,村长有话说。”
妇人们忍下笑,但还是跟苍蝇一样,小声嗡嗡个没完。
吴贵火了,“你们还有心情谈笑?我要是你们,就赶紧回家瞅瞅,家里有几个闺女,够不够卖掉换几斗米,我老实告诉你们,县衙的公文已经下来了,说是今年要修缮衙门,所以除了该缴的税之外,还得额外再交一份,每家按人头数,一个人头一钱银子,老二家的,刚才就数你嗓门最大,那你赶紧算算你们家有几口人。”
等吴贵说完,在场的人无不哗然,就连柳慧娘也停了手里的针线活。
“这咋又要加税,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今年的收成还不晓得在哪呢!县太爷倒要加税,这不是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吗?”
“真把咱逼急了,就抄家伙跟他们干!”
说话的人,瞧着一脸凶狠,拳头都攥起来了,被他婆娘甩了一巴掌,就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郑兴表情很平静,冷哼道:“就凭你们也想造反,也想抄家伙跟他们干?怎么干?用铁锹还是用拳头?到时打的你们亲爹都不认,我看你们咋办,不知死活!”
刚才那汉子的婆娘给他赔笑脸,“兴子,他就是有口无心,说着玩的,咱们这不是闲唠嘛!做不得数,做不得数。”
郑兴冷哼,“嫂子,你得管管李哥,这话传出去,可是要闯大祸的,当心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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