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里紧紧的攥着一把水果刀,目送着眼前的两个男人笑眯眯离开。
每次她都用自认为十分凌厉的速度冲上去,然后在一米左右的位置停下来,看着他们或惊恐或疑惑的走掉,最后对自己的软弱和行径嗤之以鼻。
杀人,这个最危险的事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演绎着。来自内心的不安和恐惧让她有些头晕眼花,不得不靠在沙发上大口的喘息,肆意流淌的血液已经在她的脑海里定格,她知道这些人跟父亲的死无关,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天色一点点的暗下来,随着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在天际,屋子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这个应该和睦的家庭已经支离破碎,剩下的只是一些黄白的花朵和臂膀上那一环漆黑的纱布。
两个人都不说话,望着一张黑白的照片发愣。这照片还是去年夏天学校组织大学生“三下乡”的时候,她拉着他照的,他推脱说不喜欢照相,可拗不过她,还是照了一张,没想到现在却成了遗像。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敲打着雨棚,发出一些刺耳的声音,她眼里打转的泪水也跟着落了下来,望着远处的灯,一盏灯亮了,一盏灯灭了,是啊,人死如灯灭,不就是这样么?
隔了半晌,她颤颤巍巍的拿着水果刀,拼命的朝窗户外面刺去,就像是刺到了她想刺的人一样,她变得疯狂起来。连续刺了几刀之后,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趴在窗台上,任凭雨水打在她的脸颊上,模糊泪水。
她内心的绝望不断翻腾着,而这绝望又在她的身体里生出一丝勇气来。她猛的抬起头,顾不上湿透的头发和泪水模糊的眼睛,冲出了家门,身后母亲的呼喊声渐渐远了……
半个小时后,她卷缩在体育馆的角落里。黑色T恤上立着两只小熊,像是在保护着身后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主人。她的眼睛望着外面的篮球场,看着一个男孩站在篮球场的罚球线上,扬起手,篮球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准确的落入篮筐,篮球在地上弹跳两次后被男孩拿住,他重新站回罚球线上,一遍一遍的重复同样的动作。
她使劲的揉搓自己的眼睛,试图将那个男子看清,然后握紧了手里的水果刀,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那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孩子,低头认真看着脚下的路,他似乎已经疲惫不堪,嘴里喘着粗气,仍旧一遍遍的重复着投篮的动作。不过这些在她看来都不重要,只要他是自己想找的人,只要他愿意帮助自己,只要他还有那么一丝良知……
“站住!”她亮出水果刀,冲到男孩面前,竭力用一种恶狠狠的语气说:“你肯不肯帮我!?”
男孩被吓得一愣,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孩,她的头发上不断有雨滴落下,浸润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整个人似乎跟雨夜融为一体。
“你……”他又看看四周,似乎觉得她在跟别人说话,可偌大的体育馆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说什么?”男孩一心想着自己的烦心事。
“我问你肯不肯帮我!”女孩歇斯底里的吼道,见男孩并没有逃跑的意思,趁势将水果刀横在了男孩的脖颈上,“我要你帮我!”
男孩并不害怕,也没有显得紧张,将手里抱着的篮球转动了两下,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很快,他的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他忽然松手丢掉篮球,几乎一瞬间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而后拉住女孩的手,顺势将她压在了身下。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半个月前,实在是令人很开心的笑话,可现在她笑不出来,任凭这个男孩压着自己身上,好吧,她还能再倒霉一点吗,她拿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大哭起来,半个月来的委屈和难受,在此时骤然爆发在一个男孩的面前。
一个狼狈的女孩蹲在一个男孩的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发声大哭,手里还攥着一把水果刀。女孩哭了很久,等她啜泣得不那么厉害的时候,那个男孩低声说:“扔了它吧,会划伤你自己的。”
半个小时后,她顺从的跟着男孩走进了C大外的一家小饭馆。
男孩点燃一根烟,深吸了一口,隔着袅袅的烟雾看着对面的女孩以及她肩膀上那一环黑色的纱布。男孩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周校长的女儿周月。
周月风卷残云的将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抹抹自己的小嘴,眼神从凶恶、委屈变得放松和满足,甚至有些无所事事。
“再来点?”
周月将注意力从餐桌转移到男子的脸上,随即抬起头,极力让自己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可她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装不像,只能垂下头,盯着碗筷不说话。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一句。
周月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两眼放光的盯着男孩,但她的眼神慢慢的冷了下来,有些怨毒的说:“我要亲手杀了他。”
“杀谁?”当一个柔弱的女孩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多少有些震动。
“李赣!你不知道我说的是谁吗!为什么还要来问我?”周月有些恼了。
李赣皱着眉,重新拿起一根烟,“可是,为什么呢?”
周月扭过头去,长长的睫毛瞬间被泪水模糊。
“是替你父亲报仇吗?”李赣将烟点燃。
周月转过头,泪水已经流过脸颊,滴在餐桌上,哽咽着说:“你……你都知道,干嘛非要说出来?”
李赣沉默着,片刻,他开口说:“你父亲是自杀的,不关吴离的事,报哪门子的仇?”
“你骗我!你们都骗我!我爸好好的怎么会自杀呢!你……”周月蹭的一下站起来,猛的一拍桌子,碗筷东倒西歪,她紧握着拳头,喝到:“你怎么跟他们一样,一样的不辨是非!”
说完这些,周月怒气冲冲的往门外走,手却被李赣拉住,动弹不得。她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李赣,看似挑衅和鄙夷却充满了绝望和委屈,“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给我点时间。”李赣拉着周月冰凉的手,感觉自己的另一只手拉着的是吴离,这两个人现在都成了他最大的麻烦。
一个是被害者的女儿,一个是嫌疑犯,哪里才是均衡的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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