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着一袭青衣,其上并无珠宝繁花点饰,单是素纱层层叠叠,清风徐徐,衣袂纷飞,仿若飘飘仙子。
夏帝眸色一深。
宁贵妃生前最爱纯色纱衣,不喜俗花,尤爱青色。
伏惟君手里托着托盘,里面放了一个青色的小玉碗,面上带笑,走近了施施然行个礼。
夏帝压着心底的情绪,不说话,只是一挥手,免了这礼。
伏惟君当是没有察觉到夏帝与往常不同的态度,笑得更盛,盈盈走进夏帝,将托盘放下,把那玉碗端出来摆在夏帝面前。
“父皇难得在此时召见女儿,女儿恰好熬了锅清甜的南瓜粥,想来父皇还未用早膳,便端来与父皇品尝。”
话语间带了小女儿惊喜撒娇的语气,听得夏帝心里的怒火降了三分。
伸手不打笑脸人,夏帝沉着脸,终究抵不过伏惟君的软攻势,端起玉碗尝了一口。
那黄澄澄的一碗,看着浓稠,入口却极轻柔,绵密清甜,粥粒软糯,竟让夏帝忍不住多尝了两口。
这味道,和宁儿做得一模一样。
夏帝不由得抬头多看了伏惟君一眼。
她只是静静的站着,宛如他的宁儿一样,温柔地微笑着,眼里好像只有他一般。
“好吃吗?”
伏惟君没带称谓,只是像寻常百姓家女儿侍奉父亲一样,满是期待地等待父亲的肯定。
夏帝吃着,突然觉得自己就像寻常百姓家知道女儿偷偷私会心上人而生气的父亲。
只是他大夏皇室不是寻常百姓家,伏惟君看上的,也并非普普通通的心上人。
燕国质子!
燕国质子啊!
那个在燕国备受冷落的完颜无忌,如今忍辱负重扣押在他大夏,谁知道端了怎样的心思?!
是谁都好说,偏是这燕国质子……堂堂大夏长公主恋上燕国质子,这传出去,让他大夏的脸面往哪搁?
想到这里,夏帝便砰一声放下粥碗,硬声硬气:“比膳房差点。”
伏惟君笑眯眯地收了已经吃空了的碗,也不戳破,只是安抚道:
“父皇别生气,女儿才做了几次,技术不甚过关,待女儿修炼好了再做给父皇……父皇若不喜,传膳房再做喜欢的便是了。”
昨日从王府出来,便看见鬼鬼祟祟跟着自己的一个人影,想着事情不会如此顺利,自己在王府的作为,怕是要被那个人添油加醋地禀报给宫里哪位贵人去。
前世可没有如此插曲,伏惟君思来想去,觉得宫里人需费心思挑拨的无非是自己与夏帝或太后的关系,太后静心礼佛,那么挑拨夏帝的可能便更大一些。
仍是不敢冒险,提前备好了做南瓜粥的材料,彻夜抄了本佛经,卯时一过,便开始熬粥。
果不其然,一大清早便收到了夏帝的传召,特意换了这身青衣,细细铺了层粉,盖住眼下的青黑。
出来时,命宫中婢女将那佛经给太后送去。
如今瞧着夏帝虽沉着脸,气氛却不似刚进殿时那般严肃,便觉着这一夜的准备也未白做。
伏惟君收好碗,大大方方往后退一步,跪了下来,先声夺人:“父皇在上,惟君请父皇恕罪。”
夏帝一挑眉,问:“何罪之有?”
伏惟君轻轻磕了个头,答道:“昨日王府荷花宴,本是我大夏为感激上苍赐来祥瑞特办宴席,席上一举一动,皆代表皇家脸面。女儿出席宴会,却毫无用处,没能阻止王府丑闻外泄,使皇室蒙羞,让父皇费心劳力,竟来不及用膳便传了女儿,气煞龙体,是女儿的过错,请父皇责罚。”
大事一提,虽逼得夏帝烦闷更甚,但在如此大事之前,其他小毛小病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夏帝果然眉头皱的更深,颇为不耐地说:“他王府的丑闻于你何干?朕找你并不为此事。”
“不为此事?”伏惟君详装惊讶。
那便是小人告了她与完颜无忌的密了。
心下一暖,日理万机的帝王,竟为了她这样一个女儿的心事愁闷。
“朕听说,你和那燕国质子,举止亲密,羡煞旁人?”
夏帝额上一跳,想想昨晚唐贵妃那娇滴滴惹人厌的语气,心里的火止不住地上涌。
伏惟君却不接话,沉默半晌,抬起头来直视夏帝:“是。”
夏帝怎么也没想到她竟如此轻易便认了,连一句解释也没有,一时气急,猛一拍桌子,桌上那只小小的玉碗便掉落下来,清脆的一声,碎成几瓣。
夏帝震怒,饶是跟了好多年的林公公也忍不住腿软,一时间宫殿内外呼啦啦跪了一片。
伏惟君却是抖也不抖,面色沉静,又磕了个头,说道:“女儿对完颜无忌一见钟情,早已暗许芳心,此生此世,非他不嫁。”
“望父皇成全。”
说罢,整个人伏在地上,长跪不起。
夏帝气得发抖,指着伏惟君:“孽障!孽障!”
“你可知那完颜无忌是什么人?且不说他忍辱负重有没有狼子野心,就是这燕国质子的身份,也配不上你大夏长公主的身份!”
伏惟君直起上身,眸中清亮,透出一股坚定光。
“女儿不管什么莫须有的野心,也遑论身份地位的阻隔,女儿只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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