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他没这个胆子。”傅时聿淡淡道。江晚棠笑了笑:“那是当然,他算个什么东西,哪里敢跟傅先生作对呢。”傅时聿皱了皱眉头。他当然听得出来,江晚棠这是在有意给他戴高帽子,好让他不在计较方才的事情。可不知为何,他看着她那略显狡猾的神态,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另外一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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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棠将笔记本阖上,站起身:“搬到哪里去?”
当天下午,她就换到了沁绝园附近的另外一栋别墅里。
傅时聿叮嘱她:“如果我需要你过来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一天二十四小时,无论我什么时候打,都必须要有人接。别再挑战我的耐心,明白了吗?”
江晚棠点了点头。
面对这般冷漠的傅时聿,她反而觉得十分坦然,毕竟在过往的许多年里,他们一直就是这样相处的,她早已经习惯了。
接下来几天,江晚棠的日子过得颇为悠闲。
她花了些时间,将这栋冷冰冰的别墅,按照自己的审美重新妆点,在花园里种上了玫瑰,还另行请了佣人来帮她打扫卫生。
这似乎是她前世接收到系统之后,最为悠闲自在的一段生活。
没有倒计时的烦恼,也没有现实的纷争,在这栋小别墅里,过着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
直到当天深夜,一通来自冯灿的电话,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江小姐,麻烦你先到沁绝园。”冯灿的声音,是一贯的平静温和,江晚棠一直对这个秘书很有好感。
“另外,傅先生喝醉了,要是方便的话,在家里准备点醒酒汤吧。”冯灿提醒了一声。
她换了身衣服,到沁绝园的时候,傅时聿还没有回来。
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亲手煮了一锅醒酒汤。
客厅的自鸣钟响了十一声,大门被准时的打开,一瞬间江晚棠甚至觉得回到了前世。
她要求他每日都要回家,于是他就踩着点,十一点才回来,像个任性别扭的小孩。
冯灿扶着傅时聿进门,看到江晚棠站在一旁,喊她:“搭把手。”
江晚棠连忙上前,两人一起将傅时聿扶到了楼上的主卧里。
傅时聿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靠着床头就睡了过去。
冯灿长抒了一口气,两手插着腰:“那个,待会儿你记得给傅先生喂一碗醒酒汤,他最近喝得很多,不喝醒酒汤,明天该头痛了。”
江晚棠有些意外。
以傅时聿如今的地位,能让他喝酒喝到这样场合,应该寥寥无几,怎么会‘最近喝得很多’呢?
难道是傅氏集团,出了什么问题?
一些烦乱的猜测在她脑海中上演,最终不过是庸人自扰。
她俯下身,给傅时聿解下了领带,又解开了两颗衬衫的扣子,希望他能睡得舒服一点。
就在此时,傅时聿忽然睁开了眼睛。
他那双波光粼粼的桃花眼,在醉酒之后,似乎失去了焦距,朦胧的看着她。
“你醒了,要不要喝醒酒汤?”
她话音刚落,被傅时聿抓住了手腕,一把拉进了怀里。
火热的唇贴了上来,江晚棠瞪大了眼睛。
傅时聿次日醒来,头痛欲裂。
怀里空荡荡的,可唇齿之间,似乎还留着昨夜的余温,真实得不像是个梦境。
他靠在床头,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早就已经去世了,昨夜的吻,又怎么可能是真实的呢?
他翻身起床,出了房间,恰巧看见江晚棠从侧卧出来,她撑了个懒腰,长发垂到腰迹,像是一块上好的丝绸。
“你怎么在这里?”傅时聿皱着眉头。
江晚棠转过头,靠在门框上:“昨晚,冯灿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的。”
“昨晚你就在?”傅时聿问。
江晚棠点头,扶着黑色的雕花楼梯扶手,慢慢往楼下走:“我给你煮了醒酒汤,但昨晚你已经睡着了,就没有再叫醒你。”
傅时聿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像是有些不敢置信:昨天晚上,他以为的那个梦,那个温柔又热切的吻,难道是真的吗?
他又一次,将眼前这个拙劣的替代品,当成了江晚棠,还毫无察觉吗?
江晚棠对他心头所想一无所知。
昨天晚上,傅时聿吻过她,然后睡着了。她当然不敢睡在他身边,毕竟上一次她被傅时聿直接从床上推了下去,已经长了记性。
等到傅时聿睡熟,她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翻身起来,去睡了隔壁的侧卧。
江晚棠下了楼,正准备离开,沁绝园的大门却再一次被敲响。
她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冯灿,或者傅时聿身边的其他人,顺手将门打开。
江珍珍站在门口,与她面面相觑,像是见到鬼了一般,大声尖叫。
江晚棠也被她吓得够呛:“你……你叫什么……”
江珍珍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意识到她并不是江晚棠。
将捂着头脸的手放下,质问她:“你是谁?”
两人在门口的动静,引来了傅时聿。
他昨晚宿醉,今天早上的脸色格外难看,见到江珍珍更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去做个早餐吧。”傅时聿在江晚棠肩膀上拍了一下,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他使唤人使唤得异常顺口,江晚棠也正好不想面对这般尴尬的场面,立马转头就去了厨房。
江珍珍站在门口,看着傅时聿,神色间满是悲伤:“你还是……忘不了晚棠吗?”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傅时聿神色冷淡,准备将门关上。
自从得知了当年在海边的真相,得知江珍珍欺骗了他许多年,没有对江珍珍动手,已经算是他留给江家最后的体面。
可江珍珍,却并不这么认为。
三年过去了,她还没有放弃挽回傅时聿的心。
“江晚棠已经死了,刚刚那个女人,即便再像她,也不可能是她!”江珍珍挡住了他要关上的门,她的话语像是一道鞭子抽在傅时聿心头。
他难道不知道江晚棠已经死了,人死不回复生吗?
他只是熬得太累了,哪怕是在醉酒之后,能陷入片刻的幻觉,聊作慰藉也好。
“如果你非得找一个替身,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江珍珍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我难道不跟江晚棠更像吗?”
傅时聿神色更冷。
他向来是这样的人,对人好的时候,恨不得能捧上天,对人坏起来,也能让人从巅峰坠入谷底。
“别逼我对江家动手,你骗了我这么多年,我已经给你留足了体面。”他说完,将那扇门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江珍珍蹲坐在门前,神色间充满了不甘:“傅时聿,我也等了你这么多年啊!”
江晚棠对外面发生的 LJ PanPan事情,并不在意,也并不关心。
早在前世,她对江珍珍,就已经没了多少所谓的姐妹之情。
餐厅里,她按照自己的习惯,做了吐司和炒蛋,还煎了香肠,烫了一把青菜。
傅时聿站在餐厅的中央岛台旁,看着她姿态娴熟的做早餐,一举一动,都像是他怀念的那个人。
他看着看着,甚至陷入恍惚。
怎么会有一个人,能与另一个人这般相似呢?是他因为太过思念,记忆出现了问题吗?
江晚棠将两碟早餐端出来,给傅时聿拿了刀叉。然后回到茶水台旁,给自己做了杯拉花咖啡。
咖啡是滚烫的,她小心翼翼的吹一吹,下一秒,一只手强硬的掰过了她的肩头。
咖啡翻倒,热烫的咖啡液洒在脚上,烫得她惊叫了一声。
她被他推倒在墙边,后背磕着冰凉坚硬的墙壁,身前就是傅时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颇具压迫感。
傅时聿闭上了眼,忽然吻了下来。
江晚棠瞪大了眼睛。
这个吻与昨晚酒醉后的那个吻截然不同,一触即分。
他如同触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在唇上擦了一下。
“你……你做什么?”她声音微微提高,从他臂弯下钻了出去,靠在角落,用充满审视的眼神看着他。
傅时聿冷笑了一声。
果然,是截然不同的。
真正的江晚棠,才不会用这种充满防备的眼神看着他。
他双手抱臂,靠在墙边,心情恶劣导致语气也格外的不留情面:“怎么了?出来卖的,亲你一口也这么大的反应?”
江晚棠脸色涨得通红,却没办法反驳他。
此时此刻,她确实就是靠着他给的钱,在他的房子里,苟延残喘的感受着片刻的平静。
“到底是谁派你来接近我的?”傅时聿皱着眉头:“丁振没这个本事,难道是顾长沐?”
江晚棠心头一紧。
临死前,她将公司的全部股份,以及外婆的晚年,都托付给了顾长沐。
她知道顾长沐对她的心意,可她从来没有打算回应。
听傅时聿话中的意思,似乎顾长沐已经成了他的对家?
在她离开的这几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下意识的想要撇清和顾长沐的关系:“是你自己主动说要包养我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你不说也没关系,我自己会查。”傅时聿慢慢冲她走过来,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颚,露出了一个充满着恶意的笑:“你这张脸最好是真的,不然我会让你知道,骗我的代价。”
傅时聿放完狠话就离开了。
他脸皮颇厚,也没把江晚棠当个人物看,自顾自的吃完了早餐,扬长而去。
江晚棠心里还憋着气,连碗筷都没收拾,离开沁绝园,回到了隔壁的别墅。
她心中浮现了浓浓的危机感。
死而复生的兴奋感,在此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意识到,必须得尽快独立起来,摆脱傅时聿的控制,无论是精神上,还是经济上。
而在此之前,她得先去做一件重要的事。
郊区小院外,有一颗十分茂盛的槐树,树枝粗壮而茂密,树干要两个人签手才能围住。
江晚棠就躲在那颗槐树的枝干后,静静等待着傍晚的到来。
每天傍晚,外婆都会出门散步,沿着河边的小路一直走,走到分岔路口,然后再慢慢走回来。
她怀着期待的心情,一直等到了天黑,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小院的门里出来。
在江晚棠的记忆里,外婆是个身体健朗的老人,每隔两个月都会去染一次头发,看上去比实际年轻得多。
可现在,不过短短三年,外婆似乎老了十岁,真的就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她拄着拐杖,卖力的往田野的方向走去,在她背后,江晚棠泣不成声。
外婆的背影越走越远,她也忍不住探出身子,想要多看几眼。
可就在这时,郊区小院又传来了声响。
顾长沐推门出来,看见槐树后的身影,那一瞬间几乎心跳都要停止了。
“晚棠!”他下意识喊了一声,惊动了江晚棠。
江晚棠回头,看见了顾长沐,慌张极了。
她身上发生的故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即便顾长沐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可她也不敢去考验对方的接受度。
更何况,她现在还行业傅时聿纠缠不清,更没必要给顾长沐再招惹麻烦。
“晚棠,是你吗?”顾长沐整个人都被震撼了,向槐树后走去。
江晚棠连忙往小院附近的巷子里跑。
巷子又长又窄,有许多分叉,若非从小在里头乱晃,进去一会儿就容易迷路。
她对路况十分熟悉,顾长沐也并没有追她。
他亲手将江晚棠的遗体送去火化,即便因为她的身影而恍神了一刻,等到理智回归,自然也觉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外婆慢慢从田野尽头走回来,问顾长沐:“小顾,刚刚你怎么了?一直叫晚棠的名字?”
顾长沐回过神来,指了指旁边那棵槐树:“方才,我在槐树下,看见晚棠了。”
他苦笑:“一定是我这几天事情太多,眼花了。”
外婆却抓住了他的手,紧张的问:“真的吗?真的看见她了?”
她喃喃自语:“今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她是不是回来看我了?”
顾长沐背上顿时起了一层细汗。
看花眼,跟中元节撞鬼,这完全是两个概念。
外婆却并不觉得可怕,扭头回了屋子里,开始给江晚棠烧纸钱。
顾长沐看着背影佝偻的老人,火盆里明黄色的火焰跳动着,他心头的恐惧慢慢的消退了下去。
他是非常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可此时此刻,却也忍住不盼望,如果这世间真的能有灵魂,能有来世……
而另一头,江晚棠从小巷的另一个出口,慢慢踱步离开。
眼泪已经爬满了她整张脸,她泣不成声。
在那黑暗中无限下坠的沁绝园,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重生之后,她的感情比起前世来说更为平静、平淡,她以为自己死过一次的人了,除了生死,再没有什么看不开的东西。
可直到今天,见到外婆佝偻的背影,她才意识到,原来她对前世还有那么多的留恋。
曾经最美好的时光,她都在追逐那个永远也不会给与她回应的男人,现在上天给与了她新的机会,她怎么能继续裹足不前,停留在他编织的虚幻安稳里呢?
江晚棠回到了沁绝园。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江晚棠给自己制定的第一步计划,是用自己手上剩余的几百万,想办法找个小项目入股。
而要做成这件事,首先就得打入海城的社交圈子,得给自己置办些行头。
曾经她风光时,参加拍卖会的礼服,定制费用都是几十万,然而到了如今,她自然不可能将有限的资金投入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为了省下一笔置装费,她小心翼翼的回了沁绝园。
这是她曾经的家,她花了无数的心血、时间、金钱,来打造这个婚姻的城堡,最终却变成了她一个人的牢笼。
她确定了傅时聿不在,家里也没有任何人,才摸着黑慢慢进了卧室。
她的身形与前世没有太大的变化,以前定制的礼服裙子也还能穿。她尽量挑选了一些看不出购置时间的经典款,然后站在了主卧的衣服雕塑前。
费力的将雕塑搬开,露出了后面的保险箱。
现在的她十分感激,当年没有将密码锁设成瞳孔扫描,或者指纹扫描,而是选用了最简单的九重密码锁。
每一重密码她都清楚的记得,很快就打开了保险箱。
保险箱里放着她当年的一些证件,还有珠宝首饰,以及她觉得重要的合同、文件。
三年时间过去,这些东西都还原封不动的放在这里,她心头有些复杂。
她在那些高档的珠宝中挑挑拣拣,最终只选择了一对非常不起眼的钻石耳坠,又选了一条珍珠项链。
这都是她上一世购置了,却没有带出去过的,应该不会被人关注到。
她将东西收好,就在这时,楼下大厅的灯忽然亮了。
江晚棠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去看到底是谁在楼下,赶紧将保险箱关上,四处看看,只得躲在床底下。
几乎就在她刚刚藏好的时候,卧室的房门被推开了。
宋智推开房门,将喝得醉醺醺的傅时聿扔在床上。
他累得叉着腰:“喝喝喝,喝死你算了!”
“人在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知道要死要活了!”宋智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他两句,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宋智又说了几句,扭头离开了,并没有察觉,这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而床底的江晚棠,却因为他的话而费解。
宋智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傅时聿总是喝得酩酊大醉,难道是因为她吗?
她不敢相信这一切。
而此时,傅时聿睡得迷迷糊糊的,正在做梦。
他梦到了江晚棠,她仰脸看着他,问他要不要一去去那篇海滩,度过他们的第一个结婚纪念日。
而这一次,他没有拒绝她,而是告诉她:“好……我已经知道了,很多年前,在海边救我的那个人,不是江珍珍……”
床底的江晚棠,只听见了‘江珍珍’三个字。
原本她微微跳动的心,立马又平静了下来。
等到傅时聿睡熟,她悄悄离开了沁绝园。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想办法处理了江丽音花掉的征信,注册了一个小型的进出口贸易公司。
傅时聿像是将她忘到了脑后,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有来找她。
为了寻找更好的项目,江晚棠做了一个很大胆的决定,她拿着伪造好的邀请函,参加了一个小型的资产拍卖会。
江晚棠已经离开了海城的社交圈子好几年,记得她的人并不多了。她站在角落里,举着香槟杯,完美的融入了这个衣香鬓影的宴会厅里,长袖善舞的跟人交流着,套取一些行业变换的消息。
而就在这时,顾长沐却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他直愣愣的冲她走过来,甚至因为步伐太快,而撞到了什么人。
江晚棠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见他,转身就想跑。
然而,她一个转身,却撞进了一个高大宽阔的怀抱里。
“你怎么在这里?”傅时聿皱着眉头,看着她。
江晚棠心里叹了口气。
海城明明是一座有着几千万人口的大都市,可这一刻,她觉得海城好小,小到明明她已经十分小心,都还是同时撞上了傅时聿和顾长沐。
在这个不该她出现的资产包拍卖会上。
“晚棠?!!”顾长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江晚棠转过头时,他已经走到了眼前。
顾长沐的神色先是满满的震惊,跟白日撞鬼差不多,完全是凭借着他对江晚棠的感情,才敢走上前。
然而,等到走近了,看清了江晚棠此时的脸,他神色就镇定了许多。
江丽音的脸与江晚棠很相似,但熟悉的人还是能完全分清。
“傅时聿,你这是什么意思?”顾长沐指着江晚棠,神色是满满的鄙夷:“怎么?现在后悔了,想念晚棠,所以找了个冒牌货,还带到这种场合来?”
顾长沐的视线在江晚棠身上扫视了一番,冷笑道:“你以为,你给她穿晚棠的衣服,带晚棠的手势,再带她来这种商业场合,她就会是江晚棠吗?”
傅时聿顾不得再质问江晚棠,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场合。
他的注意力都被顾长沐吸引了。
“我想做什么,关你什么事?”傅时聿冷冷看他一眼:“你要发疯回去发,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顾长沐哈哈大笑,丝毫不顾忌他人的眼光。
他走近了两步,质问傅时聿:“我再怎么丢人现眼,也比不上当年在晚棠的葬礼上,你那么丢人现眼吧。”
江晚棠听到这话,震惊的看了傅时聿一眼。
以她前世与傅时聿那冷若冰霜的关系,实在很难想象,傅时聿会在她的葬礼上失态。
能来给她送葬的,就算是他给她的体面了。
傅时聿如同被尖锐的冰刺扎到一般。
江晚棠的葬礼,是他这一生,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眼睁睁的永失所爱,亲眼见证着那一切,真的太痛了。
“顾长沐,你有什么资格来耻笑我?”傅时聿握紧了拳头,反唇相讥:“我确实辜负了她。可这也是我和晚棠之间的事情,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
“我不配?”顾长沐抓着他的领子:“你别忘了,晚棠死前,所有的股份、财产都转让给了我!她的外婆也托付给我照顾!在她眼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你们的婚姻根本不值得被她留恋与承认!”
“而现在,你还找了个这么拙劣的冒牌货,想要来顶替她的位置!”顾长沐毫不顾忌,破口大骂:“你真让我觉得恶心!”
傅时聿忍无可忍,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他拳头极硬,极重,一拳几乎将顾长沐打得眼冒金星。
傅时聿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怒气。
“看在你照顾外婆的份儿上,我不跟你计较。”他揉了揉手,蹲下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长沐:“顾长沐,你早就时过境迁,要跟李家的三小姐订婚了,何必还来为江晚棠打抱不平。她那点儿家产,我从来都不觊觎,只有你才会对此耿耿于怀。”
江晚棠站在不远处,听到了他的话,扭头离开。
无论如何,顾长沐能从这段感情里走出去,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于傅时聿……
‘她那点儿家产,我从来都不觊觎’……
在傅时聿眼里,她耗尽心血拼下来的全副身家,根本就不值一提,就像是他们的婚姻,就像是她曾经的爱情。
江晚棠回了别墅。
方才在拍卖会上,她已经获得了一些意向信息,有几个小项目,都是目前的她可以尝试承接的。
她先在网上搜了一下相关信息,然后又给对方一一回电,约好见面时间。
紧接着,她处理了一下她目前创立的小公司里,需要处理的事情,发布了几分招聘消息。
这一次,她是真正的从头开始打拼,心里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与胆怯,反而充满了斗志。
处理完工作,手机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丁哥。
这是江丽音以前存下的号码。
自从她被傅时聿包养了之后,丁振再也没找过她麻烦,只有原身的父亲,会时不时打电话来要钱。
江晚棠考虑了三秒钟,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毕竟她现在已经成为了江丽音,接手了这条生命,那原主的麻烦也好、亲眷也罢,她都要想办法处理。
“丁老板,有何贵干?”她开门见山的问。
听到她的声音,丁振都有些意外。
其实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此时的江丽音,声音听起来清亮镇定,似乎已经没了一个多月前那怯懦的感觉。
“江晚棠,既然你话说得这么直接,我也不饶弯子了。”丁振笑道:“你爸的债,现在是不是得先还了?”
江晚棠扯了扯唇角,好整以暇:“什么债?”
“你!”丁振怒道:“怎么,现在想翻脸不认账了?一千万的赌债!你爸可还在我手里呢!”
“他欠的债,跟我有什么关系?”江晚棠冷笑一声:“你就是告到法院去,也不可能判我还。不过,真要闹到法院,你那些不干不净的生意,可真不知道,会不会关门大吉。”
“你个小娘们儿,敢威胁我!”丁振在电话那头,在江父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让江晚棠听她父亲的哀嚎。
刺耳的哀嚎声,并没能唤起江晚棠心头的怜悯。
她能感觉到,刚刚进入这具身体时,似乎还有江丽音的隐藏意识在作祟,会影响她的一些想法与判断。
可如今,江丽音的影响越来越小,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
而江父,对她江晚棠来说,只是一个不得不承担的责任,并没有多大的感情。
“丁老板,恕我直言,你就是把我爸给打死了,他也还不出钱。”江晚棠轻声警告:“但是,我却有可能因此跟你不死不休,给傅先生吹吹枕头风。”
“你现在可是长本事了!“丁振完全没想到,才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个怯弱胆小的江丽音,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不仅说话成熟、老道,还这么的冷静自持。
简直不像是个高中辍学的小太妹,倒像是他讨好过的某些女老板,因为性别容易被人轻视,为了在商场谋求一席之地,为人处世就更加的锐利、强势,不留情面。
“毕竟丁老板送了我一场这么好的前程,我当然得有点长进了。”江晚棠手头捏了只笔,转来转去。
“那你是准备赖账了?”丁老板沉下嗓音:“你别以为傅先生对你暂时有几分新鲜,就能为你如何如何了。花无百日红,我就是现在奈何不了你,再过个几年,你要是落在我手里,会有什么下场,你心里没数吗?”
“哎呀,丁老板,谁说要赖账了。”江晚棠声音温和了些:“不过是先给你将利害关系分析清楚,然后再跟你算这笔账罢了。”
她唇角挂着轻笑,眼神中却带着杀伐果断的凉薄,似乎又回到了前世,坐在大办公室里模样。
言笑晏晏,话里藏锋:“何必这么心急呢?”
江晚棠一番连敲带打,已经完全将丁振绕到了她的思维领域里。
这是谈判中最基本的手腕,就是让对方顺着自己的思路往前走。
只要思路统一了,自然能换来她想要的结果。
“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样?”丁振问。
江晚棠听到这话,唇角翘起了一个弧度,像只狡猾的狐狸。
傅时聿站在房间门口,静静的看着她,她却没有丝毫的察觉。
“丁老板,开赌场算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是这生意呢,开放给某些穷人,可能很难做到一本万利。”江晚棠说:“我爸兜里到底有几个钱,你心里也清楚。这段时间,你不仅没有苛待他,反而还让他继续借钱,继续赌钱。我猜,现在他签下的欠条,恐怕已经不止一千万了吧。”
丁振喉头一梗。
自从知道傅时聿真的包养了江晚棠,他当然就敢继续借钱给江父了。毕竟,江丽音攀上了傅时聿这样的大老板,那他当然得榨出一层油来。
因此,这段时间以来,他傅傅续续又借了几十万给江父。反着,江父即便借了钱,也还是都填进了赌场里,等于左手倒右手,又回到了他的口袋,还能敲江丽音一笔竹杠。
只是,他没想到江丽音这么个没见识的小娘们儿,竟然也能想到这一层。
“丁老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点儿道理我还是懂的。但是呢,我有两个条件,你答应了这三个条件,我自然会还钱。不然的话,就得看是我先吹枕头风,让傅时聿弄死你,还是你能等到他对我腻烦的那一天了。”江晚棠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就像此时的傅时聿已经被她迷得五迷三道一般。
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给别人画饼吹牛逼,都是异常熟练的技能,忽悠个丁振,压根不在话下。
“你先说。”丁振吸了口气。
“第一,你以后不准再给我爸放贷,也通知你其他的朋友,不准给他放贷。我知道,你们开赌场的,都有一套自己的客户明细消息,反正我话放在这里,从今天开始,日后他欠的债,我一概不还,与我无关。”
“第二,你算清楚,现在这一千多万里,到底多少是本金,多少是利息。本金,我全额还你,利息嘛,我给一百万,多了没有。”
丁振在电话那头气得够呛,一脚踹在江父身上,江父又哀嚎了一声。
“丁老板,你要真把我爸给打死了,那我可就省事了。人死债消,也算是你们赌场的规矩了,对吧。”江晚棠冷冷道。
最终,丁振没了别的选择,只能选择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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