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推荐精彩小说《芳春酒》本文讲述了徐衍蕊娘两人的爱情故事,给各位推荐小说内容节选:徐衍握着拂尘,敛眉平淡,是印象里板正严肃的模样。而他绝口不提我破烂的衣襟,也阖目不瞧我狼狈的模样。那红润的唇瓣里泄出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天冷当加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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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派来除鬼的人竟然是徐衍。
锋利的眉,狭长的眼,乌黑一点眼珠,苍白一张脸庞。
本该是清心寡欲的长相,却因了红润的桃花唇,无端生出几分旖旎意味。
我从前就喜欢的少年郎,如今长开了,果然好看得紧。
我绕着他飘啊飘,在他面前扮鬼脸。
他自然都看不见,表情分毫未动。
我觉得无聊,干脆跳上一支绿腰。
不是正经绿腰,是我偷看勾栏妓学的。
够娇媚,够惑人,最重要的是,在他面前放浪形骸,是我从前想做而没能做的事情。
啪嗒一声。
我讶异回头,却见徐衍手里的拂尘跌在了地上。
我起了疑心,去他身边舞蹈。
手指捏作兰花,自他眉心往下滑,一直滑到劲瘦的腰。
道袍要是再偷工减料一些就好了,这样就能完成当年想偷看他洗澡的遗愿了。
我遗憾的这会儿空当,徐衍已经焚了一炉香。
跳着跳着,我的动作渐渐迟缓——
烟雾缭绕中,我竟有了形状。
就像隔着屏风的舞姬,一举一动,因光影而分毫不错。
我愣在了原地。
徐衍平静却准确地低头看我,形似桃花的唇瓣一张一合。
「如意公主,我终于见到你了。」
我还维持着方才的姿势,与他几乎相贴,能看清他说话时眸光潋滟,好像六月西湖水。
我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逃。
徐衍一把捞住了我的腰。
「躲什么?」
我脸红地看了一眼他扶在我腰上的手,再抬头时,故作平静。
「徐衍,十年不见,你果然去修了道。」
他淡淡道:「十年未见,没想到公主给臣这样一个惊喜。」
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看见自己……
嗯,衣衫褴褛
我立马捂住胸口:「我死了十年嘛,没有人给我烧衣服……你赶紧闭眼!小心长针眼!」
我犹在恼羞成怒,他的道袍已经当空披下,裹住了我,温暖中带着一丝草木香。
是徐衍的气息。
我怔怔地望着他。
徐衍握着拂尘,敛眉平淡,是印象里板正严肃的模样。
而他绝口不提我破烂的衣襟,也阖目不瞧我狼狈的模样。
那红润的唇瓣里泄出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天冷当加衣。」
他说天冷,现在是初夏,哪里会冷?
这一瞬间,我忽然有点想哭。
「你还把我当如意公主啊?我可是女鬼,我,我一点也不怕冷的。」
他不计较我的口是心非,只笑了笑,说:「十年了,我以为你早已魂飞魄散。」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道袍,那粗糙银纹,仿佛再一次刻进了我的肌骨。
「当年殉国的时候,我也没想过我能再回来。」
我和徐衍,从前是师兄妹。
国师有个养女,就是我。
国师也有个得意门生,就是徐衍。
小太子开蒙求学的时候,皇帝把我和徐衍召进宫中,给太子做伴读。
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徐衍,而徐衍眼里只有道法。
再后来,异族求娶公主,而宫中只有一位不到五岁的小公主。
于是,我就从蕊娘变成了如意公主,要远嫁北方,换得我国安宁。
我把对徐衍的喜欢一一缄存,想着为人妻、为人母后,这一段暗恋或许能成为下酒的蜜饯,喝着喝着,就泪流满面。
然而时间并没有给我这样的结局。
成为如意公主的第三个月、离嫁娶之期还剩不到两个月的时候,边关来犯。
竟不知他们有如此神威,连克十八城,仅仅二十天就兵临国都城下。
国将不国,将士卸甲。
异族给了期限,说三日之期,若不打开城门迎接新王,他们就要焚烧整座城池。
我和小太子以前偷看过养父封存的禁书,知道还有一计可以救国。
若有皇族愿意以身殉国,将以天子血脉,肃清异域敌寇。
我是记上玉牒的如意公主,自然也是皇族。
小太子不同意:「我去。」
我扒拉他:「我去吧。」
小太子说:「我去。」
我打他:「你要是敢去我就揍你!」
他委屈巴巴。
我仰头看天:「你得好好活着,以后做一个励精图治的君王。对了,你还要替我看着徐衍,我死了以后,不许他喜欢别的女孩子,也不许他喜欢别的男孩子。听懂了没?」
一个不成理由的理由。
于是小太子眼圈红了。
我拍拍他的脸颊:「没有爹爹把我捡回家,我在三岁的时候就死了。现在,也该轮到我报答这偷来的十三年了。」
于是小太子又哭了。
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我全身用朱砂画满了复杂的符咒。
没有再穿公主的裙裳,我穿了一身鲜艳的红。
那是用血浸透又晾干的衣裳,是我和小太子的血。
站在城墙上的那一刻,我看见底下密密麻麻,全是异域的人马。
有人慢慢策马往前,轻佻地吹口哨:「城墙上何人?」
我说:「是如意公主。」
他哈哈大笑:「原来是我未婚妻子。」
隔着太远,我看不清他长相,只觉得那笑声粗粝,怎么也比不上徐衍。
徐衍,徐衍。
此刻他该是被小太子纠缠住,不会发现我的行迹。
马背上的人等不到我的回音,又猖狂大笑:「怎么,是迫不及待想嫁给为夫了,所以穿嫁衣来降我吗?倒是很乖,比你父皇有觉悟得多!」
一片笑声,一片不加掩饰的赤裸眼神。
像吸血的水蛭,贪婪地附上我的每一寸皮肤。
我也跟着笑了笑,挥一挥我红艳如血的衣袖。
「我是来接受你们的投降的。」
他仿佛听见了笑话:「小公主,你是被吓疯了吗?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我打算再给他一个机会,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痛极的呼声:「蕊娘!」
我转头,竟是徐衍。
他一身白衣狼狈,一贯从容的表情出现了一道裂缝:「蕊娘,你不许,你不许!」
小太子跟在他身后,一脸的抱歉:「我没能拦住他。」
我望了望徐衍,眨了眨眼睛:「徐衍。」
他靠近我,指尖都在发抖:「你下来,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原来他都知道了。
是了,父亲房里的那些禁书,他看得比我多得多。
我挥开他的手:「徐衍,你走吧。不要觉得我有多伟大,我只是想让你觉得我很勇敢,只是想让你记住我。你看,我就是这样一个有心机的姑娘。」
徐衍素白的脸上,眼尾慢慢殷红。
真好看,要是我能吻去他眼角泪珠就好了。
可是,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钟楼里传来七声长长的钟声,一声连着一声,声声催人发。
我最后看了徐衍一眼,想把他的脸刻在我脑海里。
锋利的眉,狭长的眼,乌黑一点眼珠,苍白一张脸庞。
本该是清心寡欲的长相,却因了红润的桃花唇,无端生出几分旖旎意味。
来生要是有机会,真想尝尝他的嘴唇是什么味道。
可惜,我不会有来生。
这上下三千年独一的禁术,我将化身厉鬼,以天子之威、皇族之气,断绝来犯者的一切生机!
而代价是,魂飞魄散。
徐衍说这十年里,他习得了阴阳眼,因而可以在焚香的帮助下看见我。
「那小太子呢?皇上呢?」
「自然是看不见,」想了想,他又提醒,「他们身上有龙气护佑,你初初聚魂,魂魄尚不稳定,不能在皇宫多待。」
「那我去哪儿?」
他微妙地顿了顿,平静道:「你和我在一起。」
我下意识拢紧衣领,防备道:「你我一个未嫁一个未娶,我还想要名声的!」
徐衍淡淡看我一眼:「我是修道之人,不会因女色动心。」
有点懊恼,也有点沮丧。
我说:「那好吧,那你给我多裁几身衣裳。」
你不动心,我就敲你竹杠。
他秉持着修道人的一贯简朴作风:「一身就够了,只有我能看得见,不必浪费。」
好小气!
我愤怒拍桌:「那给我裁一个肚兜就够了!」
他的脸慢慢红了。
我的也是。
我捂着脸哽了好半天,鼓起勇气打破僵局:「我以为我会魂飞魄散的,为什么没有?」
徐衍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可能是你命不该绝。」
徐衍说,我跳下城墙的那一刻,身上红衣迸发出诛命的光刃,连同绘满皮肤的朱砂符咒一起,浮在空中,成了一道接一道催命的法诀。
那些符咒仿佛穿雨的飞鸟,只是眨眼就能越过十里之遥。
于是人们只来得及看见笼罩在城池上空的红光,下一秒,红光消失,再下一秒,齐齐排列在城池外的人马就被悉数割了喉。
「那是我此生见过最恐怖、也是最痛苦的禁术。」
因为承载着这诛天之力的我,顷刻间化为了齑粉。
天地之间只留下一件红衣,飘飘摇摇,最终落在浸满鲜血的土地上。
十万卸甲男儿目睹了那滔天的红光,知道那是他们的如意公主以身殉国,重创异族。
他们重拾兵器,磨破了的草鞋踏着土地,一脚一个血印。
他们说,要誓死守卫家园。
边关再不敢来犯。
皇帝给我立了座衣冠冢,把红衣葬在里头。
此后万民祭祀我,以朴素却愚昧的信仰,祈求上苍予我重生。
但那是不可能的。
禁术既成,无法扭转。
除非,以更大的禁术覆盖其上。
我迟疑地看向徐衍:「是不是你聚到我的魂魄的?」
他淡淡一哂:「你高估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不知是他不肯说,还是真的不是他。
总之小太子的声音响在门外的那一刻,我们俩齐刷刷地中止了话题。
「徐衍,是蕊娘姐姐回来了吗?」
尽管我知道小太子没有阴阳眼、并不能看见我,但我还是提心吊胆地站了起来,躲在了徐衍身后。
小太子推开门,奇怪地「咦」了一声。
「徐衍,你怎么不穿道袍了?」
徐衍尚未答话,小太子往他身后看看,更奇怪地「咦」了一声。
「你的道袍怎么飘起来了?」
我慌忙把道袍丢到地上。
徐衍回头看了我一眼。
四目相对,我又不争气地捂住了胸口。
本姑娘身材婀娜,怎样?!
徐衍收回目光,弯腰,捡起道袍,颀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叠着衣裳。
「殿中太热,我不想穿了。」他这样说。
小太子疑惑道:「热吗?我怎么不觉得。」
好在他没有深究,继续追问:「你看到什么异常了吗?是我的蕊娘姐姐回来了吗?」
徐衍掀起眼皮,平静地撒谎:「没有异常。」
小太子沉默下去,良久,叹了口气:「十年了,她是不是真的回不来了?」
徐衍没有说话。
小太子拭了拭眼角,感叹:「幸好我实现了她交代的遗愿。」
徐衍抬起了头:「什么遗愿?」
我心说不好,一个箭步冲上去,试图一脚踹翻小太子——
当然扑了个空,直接扑到雕花大门上了。
而小太子已经说出:「她当年说,要我替她看着你。她死了以后,不许你喜欢别的女孩子,也不许你喜欢别的男孩子。」
徐衍古怪地看了我一眼。
我苦苦支撑,最终因为这一眼而体力不支,整个人摔了下去,把大门关出了一声巨响。
小太子全然不知,懵懂转身看向无风自动的大门。
「这门,是不是坏了?」
徐衍弯起唇角:「是啊,坏了,坏得很。」
显魂香快要烧尽,徐衍编了个理由,把小太子敷衍出去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示意我进去。
那是装魂魄的法器,我从前在禁书上读到过。
我摸着下巴:「你好像未卜先知,知道今天会找到我似的。」
徐衍的动作一滞,淡淡道:「平时降妖,也需要法器。」
好吧。
我乖乖地敛了形体,努力往瓶口钻。
奈何,我做鬼还不到一天,举止还有些不熟练。
于是当我被卡在半空动弹不得时,不得不向徐衍求救。
「推我一把。」
徐衍沉默了好半天。
「我卡着很难受的!」
他又沉默。
「你不是修道之人清心寡欲的吗?那就该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那什么也不是那什么啊!」
话音未落,我的腰臀就被人推了一把。
其速度之快、力度之大,似乎是不想和我有多一秒的接触。
诶,这就好玩了。
我爬到瓶口,往外看徐衍的神情。
道长一身白衣,脸色如衣裳一般冷峻白皙。
而脖颈上透出的一丝粉红,昭示着他此刻的微妙心境。
看来小太子当真是信守承诺,十年过去了,徐衍还和以前一样纯情。
我再接再厉:「你可别忘了给我裁肚兜啊!」
瓶口被利落地堵上了。
哼,小气鬼。
徐衍的家仍在国师府的旧址。
只是牌匾换了名字。
我知道的呀,我殉国之前,爹爹就已经病重。
为了寻求救国之法,他拖着病体再三堪舆,最终精气耗竭。
大概,在我死去的这十年里,他还是走了。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没能给他送终。
徐衍垂目瞧了瞧我:「师父的坟就在栖霞山,你要是想,我带你去祭拜他。」
我吸了吸鼻子:「不要了,要是有人看到纸钱和香炷自己动起来,我怕会吓到他们。」
我飘到铜镜前,铜镜光洁平整,却倒映不出我。
透过我,映出了我身后徐衍英俊又清冷的模样。
你看,这就是人和鬼的区别。
我有点难过,从铜镜前飘走,扯开话题:「你替我上炷香,跟他说上天厚爱,我没有魂飞魄散。生时多谢爹爹照拂,蕊娘来生再报答他。」
这话出口,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我又很小声地补了一句:「倘若还有来生的话。」
徐衍望着铜镜,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绕开他,往门口走去。
「我睡哪儿?还是我以前的房间吗?」
手腕却被人握住。
温暖地触碰,还带着一丝草木香。
徐衍望着我,平静却不容置疑:「你宿在我房间。」
啊?
我的脸肯定一瞬间红透了。
小心翼翼、小心试探、小心不泄露出喜悦:「是……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徐衍挑眉,淡淡问:「你想的是哪个意思?」
我扭捏了一会儿,飞速答:「和你洞房花烛?」
他似笑非笑:「你想得美。」
徐衍说,我刚聚魂,魂魄不稳,还是睡在他眼前最为稳妥。
我想了想,确实是如此。
如今他已经是天下第一的修道之人,如果说普天之下有谁能护住我,自然非他莫属。
只是,睡在他跟前这件事,非常考验我。
徐衍爱干净,每天都要沐浴。
眼下房间里多了个我,他纵有阴阳眼,也需要借助显魂香才能看见我的形体。
显魂香是宝贝,他倒没有奢侈到整夜焚着的地步。
因此,他选择了道德约束。
「你应当不会偷窥的吧?」
我小鸡啄米狂点头:「不会的不会的。」
他放心地转入屏风后。
烛火一两盏,将他宽衣解带的动作悉数投影。
影影绰绰,朦胧而诱人。
我坐在屏风外头,眼巴巴地瞧着只剩一小截的显魂香。
耶,终于燃尽了。
里头水声哗啦,浴桶里站起一个人影。
啊?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我快而又快地飘进去,用尽了毕生视力——
徐衍已经穿上了中衣,衣襟遮得严严实实。
我好遗憾。
真的,就差一点点了。
不知是否我看错,徐衍唇角似乎牵起一个笑。
然后他看向我的方位,语气颇疑惑:「公主,你是进来了吗?」
我恹恹地飘出去,缩回原来的位置,答:「没有,我一直在原地没动。」
徐衍平静地唤我:「公主。」
「嗯?」
「你方才进来的时候,撞倒了屏风边上的小几。」
「……」
做鬼的日子其实还不错。
不点显魂香的时候,徐衍压根感觉不到我。
他读书,我就飘到他怀里,嚣张地坐在他腿上。
他睡觉,我就飘去他枕侧,伸手虚虚描他唇瓣。
徐衍,徐衍。
你怎么连睡梦中,眉头都轻轻皱起?
我努力想抚平他眉心,却穿过他撞向了虚空。
这一刻,被我拼命压下去的难受全部涌了上来。
人鬼殊途,我早该知道。
更何况……我低头看向心口。
那里摇曳的一簇魂光,日益黯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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