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十二月初九,秦王府大喜。红绸漫天,从侯府至王府,覆盖街道的雪都被映红了。梅朵看向翻看医书的明姝:“王妃,今日王爷大婚呢。”明姝不为所动。梅朵满脸不解。从前陆晏清一句冷语就能让明姝伤心半日,如今竟把自己撇的跟看客似的。明姝却从袖中拿出在灵山寺求的签。“琴鸣须用知音听……”明姝低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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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深入骨髓的痛!
可明姝却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她只能听着明思薇好似不忍的说:“堂姐太可怜了。”
而她的丈夫陆晏清声音温柔:“别看了,是她自作自受。”
他似乎不想叫明思薇再看到这血腥场面,随意吩咐侍卫道:“随意埋了,此后不要再提这个人。”
明姝死死睁大眼睛,想说话,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自作自受,随意埋了。
一字一字,将她刺的鲜血淋漓。
错了,是她错了!
若有来生,她一定不会再和这个男人有半分瓜葛!
万里晴空里一道惊雷。
夏国历庆平三十一年,秦王妃明姝于灵山寺病逝,秦王奏明皇帝,因其作恶多端,不入皇陵。
……
夏国历庆平二十一年,十一月初九,冬至。
秦王府。
本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秦王妃的云舒院却冷清至极。
明姝出神的看着庭前的白雪枯枝。
她怀着冲天怨愤而死。
谁知再次醒来,竟回到了十年前!
回到了她嫁给陆晏清的第三年,回到了陆晏清娶明思薇为平妻的那一年!
肩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
十日前,她去城外灵山寺祈福,却遇到了劫匪,她和明思薇都被劫持。
陆晏清毫不犹豫舍弃了她去救明思薇,她被劫匪一箭穿胸,昏迷至昨日才醒。
明姝平静开口:“王爷可在府内?”
丫鬟梅朵脸色微变,支支吾吾:“在,只是……”
只是在陪他心爱的女人,完全忘了她这个命在旦夕的秦王妃而已。
明姝自嘲一笑:“我去见他。”
明姝不顾阻拦,径自往镜春院走去。
镜春院。
“王妃止步。”明姝被侍卫拦在院门外。
“原来你也知道我是王妃!”她强行推开侍卫,踏入院中。
看着这个上一世到死都不被允许踏入的院子,她心神恍惚,袖中的手不由收紧。
“吱”的一声,门开了。
长身玉立的陆晏清走了出来。
见到明姝,他眼中诧异一闪而过。
“你来这儿作甚?”他冷硬的嗓音一如既往。
明姝幽深的目光望向屋内:“里面的人,是明思薇对吗?”
“你知道了。”陆晏清神色没有丝毫愧疚,“本王要娶思薇为平妻。”
同样的话,他在上一世便说过。
再次听来,依旧刺耳锥心。
明姝怔怔发问:“为什么?”
三年前,陆晏清遇刺断腿,她替代不愿嫁给一个瘸子的明思薇嫁给了他。
这三年,她每晚为他药浴、针灸,终是治好了他的腿。
可陆晏清放在心尖上的仍旧只有一个明思薇,甚至不惜违背皇族礼法也要娶明思薇为平妻。
陆晏清看着她肩上仍然渗血的伤,心里有些不舒服。
移开视线,他冷冷道:“本王心意已决。”
“为什么?!”明姝却不像以往一般退下,反而向前一步再次逼问。
她红了眼,问的不仅是他为什么要娶明思薇,还有他前世的无情无义。
“放肆!”陆晏清被惹怒了,冷冷道,“你算什么东西,竟敢逼问本王!”
好像被一把刀扎在心口。
明姝看着陆晏清墨眸中的无情,所有的怨愤,不甘,痴缠尽数涌上心尖。
她红了眼。
是了,陆晏清从未将她当做妻子,她却妄图从他身上寻得一份怜爱,最后不仅害死了所有对自己好的人,自己也落得惨死的下场。
重活一世,她总算看得清清楚楚!
“多谢王爷。”
多谢你让我彻底醒过来。
本就一场错爱,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明姝深深看了陆晏清一眼,第一次没有告退,转身直接走了。
她这从来没有过的无礼举动,让陆晏清愣住了。
他蹙眉看着那消瘦的背影,眼神复杂。
回到云舒院没多久。
太医就来为明姝看伤,并说陆晏清已从太医院调来天山雪莲。
明姝不由皱眉:“给了我,太子殿下怎么办?”
她记得天山雪莲是太子陆行止必须要用的药,每月西域只进贡一朵。
太医讪笑:“太子的眼,药吃与不吃也无差别。”
明姝明白过来,太子和陆晏清是皇帝最出众的儿子。
三年前遇刺之后,陆晏清断腿,太子瞎眼。
可如今陆晏清腿好了,太子眼却还是瞎的。
太子之位眼见便要换人,连太医都见风使舵了。
明姝目光微凝。
上一世太子陆行止眼瞎之后便深居东宫不出,待她再次听到消息,便是他战死沙场之时。
她也终究没有见过那传说中惊才艳绝的天骄之子。
明姝凄然一笑,不觉生了丝同病相怜之感。
在太医走后,她便让梅朵将雪莲悄悄送去了太子府。
雪又下了几天,明姝再也没去找陆晏清,而陆晏清也没来过这云舒院。
正当她思量今后打算之时,陆晏清身旁的小厮忽然到来。
“王妃,王爷找您。”
明姝看着眉梢眼角都透露着轻慢的小厮,眉间微蹙。
从前她还觉得自己好歹是秦王妃,如今看来,连府里的奴才都比自己明白她在陆晏清心中的地位。
镜春院。
伺候明思薇的丫鬟正跪在陆晏清脚边哭诉:“屋里没碳,奴婢去求人也求不到,这才让思薇小姐感了风寒……”
明思薇更是咳嗽了两声:“晏清,你莫怪堂姐,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
明姝厌恶的望着榻上脸色苍白的明思薇,一言不发。
从以前开始一直都是这样,明思薇这套把戏一直都没变过。
“你该称我王妃。”明姝冷冷打断她。
陆晏清一听,呵斥道:“你既知自己身份,府内之事也该处理妥当。”
闻言,明姝心更冷。
前世就是这样,无论明思薇出了何事,他总是会先将罪责怪到她身上。
明姝掩去眼中情绪:“既如此,不如我来给你把脉诊治一番。”
说着,她挽袖伸手,走向明思薇。
明思薇面色一僵,下意识地闪躲。
随即委屈的抬头,泪光莹莹只说两字:“晏清……”
陆晏清立刻挡住明姝,似乎怕她靠近就会害了明思薇。
思量几秒,他将腰间令牌摘下递给明思薇。
冰冷的目光却刺向明姝:“此令便如我,府内一切事物都可调用。”
明姝望着那令牌愣住了。
她去西域为他求医,他都不肯把令牌借给她,如今明思薇不过含泪一声“晏清”,他就轻易地给出。
前世,她曾痛不欲生。
如今却觉荒唐可笑。
看吧,明姝,这便是你曾放在心尖上的男子。
为了明思薇,他可以把你弃之如敝履。
明姝冷嗤一声,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了出去。
许是她走的太过干脆,反而让陆晏清无法忽视。
他紧蹙着眉,跟了上去。
明思薇见陆晏清竟跟着出去了,柔弱的表情瞬时一暗。
院门外,明姝停下脚步:“王爷还有罪要问?”
陆晏清被她似有若无的锋芒刺地愣了瞬。
三年来,明姝从未忤逆过他,可这几日她像是换了个人,接二连三言语带刺。
陆晏清眼神骤冷:“看来你是不想做这个王妃了。”
“王妃……”明姝咀嚼着这一称呼,“我在王爷心里,原来还算是王妃。”
看着她眼中莫名的深切悲哀,陆晏清还未发作的怒火戛然而止。
不知为何,就这样望着她离去。
次日。
宫里的传旨太监来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靖安侯明氏女明思薇品貌端庄,秀外慧中,与秦王前缘未定,如今再续,故朕特钦定其为秦王平妻,择吉日大婚,钦此!”
明姝跪着,听到“前缘未定”四字,胸口情绪翻涌。
好一个前缘未定,那她算什么?
陆晏清的错缘吗?
传旨太监离去,明姝在梅朵的搀扶下起身。
她转头望去,看见陆晏清和明思薇站在一起,一众仆人恭敬的跟在他们身后。
而她只有自己和梅朵。
明姝忽觉一丝悲凉钻入心底,千言万语全部变成了一句:“恭喜王爷,得偿所愿。”
闻言,陆晏清神情一滞。
他看向明姝,却只见她转身间那微红的眼角。
不知为何,一丝烦躁掠过心中,带走了不少因这道赐婚圣旨而起的欣喜。
连下了三日的雪,路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人的脚踝。
披着霜色斗篷的明姝艰难地挪动着双腿,一步步朝灵山寺走去。
梅朵搀扶着她,有些不解:“王妃,为何您非要今天来?”
明姝喘了口气:“求佛就得诚心。”
梅朵目露疑惑,似乎不太明白。
明姝也没有解释。
前世,她惨死于灵山寺,今生不知因何缘由又是在灵山寺受伤后醒来。
现在,她下定决心和陆晏清分开,定要前来求个心安。
到了灵山寺后。
明姝让梅朵在寺外等着,自己一个人进去。
庙中人并不多。
明姝跪在佛前:“我佛慈悲,信女幸遇重生,愿我佛佑我娘平安无虞,愿……”
她忽然停住,最后还是将那句“愿我与陆晏清此生无瓜葛”说了出来。
明姝叩拜后摇了签。
两声细微的落地声后,她才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她望去,只见是一身穿玄色姝儿的男子。
他双眼蒙着白布,气质清濯。
男子摸索着地上的签,明姝见状,便将他面前的签捡了起来递到他手中。
男子一愣:“多谢。”
明姝笑道:“举手之劳。”
她捡起自己的签,见上头写着“下”一字,神情微怔。
明姝目光下落,喃喃念道:“君子莫体小人为,事若差池个是非,琴鸣须用知音听,守常安静得依稀……”
而后面的解便是“待得贵人,无不欢喜”。
看到“贵人”这两个字,明姝不由自嘲一笑。
她现在难以从秦王府脱身,又去哪儿遇贵人呢?
明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签收于袖内起身离去。
这时,一侍从模样的少年恭敬的走到男子身边接过签,念了出来:“中签,一谋一用一番书,虑后思前不敢为,时到贵人相助力,如山墙立可安居。”
翻过签,他又继续念:“解签为,改旧成新,寒花遇春。”
少年眼中忧虑,声音却努力欢喜:“恭喜殿下,此次定能找到的神医定能治好您。”
男子抿抿唇,思量了片刻,声音清冷:“天山雪莲来处可查清楚了?”
“回殿下,查清楚了。”少年压低声音。
“是秦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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