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叶绾绾微顿,认真思虑一下,最终颔首,这也许是最好的法子,拿过针线再不看他:“只是歇息。”封尧双眸一凝,望着女人熟练穿针引线的模样,她竟……真的会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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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将要走到门口的男人背影微顿:“哦?”他饶有兴致转眸,“不是说成亲后井水不犯河水,待得合适时机便和离吗?”她就知道,这个女人那时不过是耍手段!
“和离是真的,”叶绾绾抬眸望他一眼,“只是今夜,你不能走。”说着,她吃力朝床榻里面挤了挤,偌大的床,睡下四五个人都有富余,更何况只有封尧一人?
“……”封尧仍旧一动未动。
“你以为你我成亲,没有其他人看着?”叶绾绾继续道,“洞房花烛夜,你离开,且不说府内人如何编排,那些背后一直盯着你的人,又如何想?”
封尧虽然只是闲王,可背后仍有不少人对其谨慎观望。
此话一出,封尧果真转过身来,眼底添了几分兴致,他打量她几眼,似是才认真看清楚这个女人般,她比他想的,要聪慧些。
他缓缓朝床榻走了几步,叶绾绾已经腾出了身边十之六七的位子,似是巴不得和他划清界限。
眉头微蹙,封尧伸手,刚要解开腰封。
“叩叩——”却在此刻,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
叶绾绾本有些紧张的心一僵,继而缓缓回落,复又冰冷。
呵,果真和前世一般。
门外,有人声音恭敬道着:
“王爷,宫里头来人了,说是贵妃娘娘请您进宫坐坐。”
贵妃娘娘?曲烟?
叶绾绾静静靠着床榻,方才还想留封尧做做样子的心思都没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曲烟就是封尧的软肋。
果不其然,方才被她一番话险些说服的男人,此刻神色又挣扎起来。
叶绾绾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左右往后二人都要和离,今后府内风言风语不过就忍耐片刻罢了。
“王爷出去时,不要忘记换了喜服。”免得惹人耳目,她成了京城笑柄。
封尧一怔,垂首望着床上的女人,她的脸色仍旧苍白,肩头上的白布,隐隐透着血迹,此刻她正闭着眼睛,眉心轻蹙。
“王爷还没走?”许是没察觉到脚步声,叶绾绾不耐烦的睁开眼睛,只在看见封尧眼底情绪时愣住,心中一酸,好久嘲讽一笑:“王爷在可怜我?”
眼底明晃晃的可怜,只看着便让她心中不屑。
封尧心惊,猛地收回目光:“可怜你?你有甚让本王可怜?”
“我的硰没有让王爷可怜之处,”叶绾绾顺着他的意思,“左右你我二人这场姻亲不过是契约一场罢了,总归要和离的,王爷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吧。”
岂料她这般说,封尧脸色更是难看:“本王的事,何须你来拿主意!”说完,转身便欲离去。
叶绾绾睨了一眼封尧的背影,喉咙猛地一热:“咳咳……”她掩唇,轻轻咳嗽一声。
手已碰触到门的封尧微微停滞。
“王爷舍不得我?”女人刻意带勾的语气传来。
封尧神色一沉,再未犹豫,打开门大步流星离开。
“咳咳咳……”看着那人走了,叶绾绾才掩唇剧烈咳嗽起来,方才忍下的咳,像是瞬间爆发一般,肩头的伤口拉扯着皮肉,痛极了,痛的她泪都快流出来了。
“小姐……”门口一声低呼,芍药匆忙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温水,“小姐,您慢点喝,慢点喝……”
一只手,轻轻在她后背上细细敲着。
“芍药……”终于咳完了,叶绾绾不着痕迹的擦了一下眼角,“这一次,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小姐,你在说什么啊……”芍药急的眼圈都红了,“今天是大喜日子,王爷怎么还离开了?”
“他该离开,从一开始,就该离开。”叶绾绾喝了口温水,逐渐平静下来。从一开始,二人的纠缠就是一场错。
“小姐!”芍药不解,“老爷若是知道小姐这般,定要心疼死了……”
爹……叶绾绾双眸微动,扭头望着芍药:“所以,这件事,你千万不能告诉我爹,知道吗?”
“小姐……”
“我和封尧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爹毕竟一介商贾,若真和皇族起了争执,你觉得谁会吃亏?”叶绾绾罕见的严肃。
芍药认真听着,继而郑重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姐。”
“嗯,”叶绾绾笑开,扭头望了一眼四周,“好芍药,把蜡烛撤了,红绸子换了,门上的喜字也摘了吧。”
芍药惊:“小姐这是……”
今日才是洞房花烛夜啊,便是寻常人家,也不会这般快就撤下这些东西,有好些人家都放好些天,就图个喜庆吉利呢。
叶绾绾勾唇笑了笑:“如果不是我现在不能动,便是床上的红被褥也要给换了。”
芍药困惑,却见叶绾绾神情认真,终究还是差了两个王府的丫鬟一起,将屋内的喜庆陈设都摘了下来。
叶绾绾静静望着,这个內寝,和她前世住的几乎一模一样了,没有半点人气儿。满意的点点头,却又望见一旁衣箱:“芍药,将王爷的东西也都收拾起来送到前庭去。”
“小姐?”芍药睁大眼睛,“您是王爷名门正娶的王妃,怎能……怎能和王爷分开而居?”
“……”叶绾绾望她一眼,没有言语。
“奴婢这就去办。”芍药虽为难,却还是走到衣箱处,收拾起来。
约莫忙到亥时,喜房内,一切喜庆的意味都没了,封尧的东西也都收拾利落送到前庭。
叶绾绾让芍药歇息去了,自己一人静静躺在床上。
前世,她就是在这么冷冷清清的內寝里,独自一人过活了两年,不同的是,那时她满心期待着封尧的到来,如今,却不同了。
她会扮演好一个王妃,只等着封尧夺权之后,给她一纸和离书、给叶家一个善终。
缓缓闭上眼睛,或许是睡前那碗中药起了作用,叶绾绾睡得昏沉。
她甚至梦到了前生,洞房花烛夜,封尧抛下她入了宫。
那时,泼辣胆大的她便穿着喜服坐在王府正厅,等了他一夜。
直到黎明将至,封尧才一袭白袍归来,神色间添了几分疲惫。他对她视若无睹,扭头便要往客房而去。
她拦下了他,问的直白,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中是惶恐的,她问他:你去了哪儿?知不知道昨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而封尧,却只似嘲似讽望她一眼:“你已达成所愿,嫁入王府,何必再做些伉俪情深的戏?”做戏,她的洞房花烛,于他而言,只是做戏而已。
可悲的是,那时的她,明明嗅到了后宫特有的百濯香的味道,却仍旧信了他,信到最后被打入了冷院,信到求一封和离书都不被允许,信到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冷院灯枯油尽。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女人,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
长夜渐渐消散,东方黎明破晓。
叶绾绾在睡梦之中听见一阵嘈杂声,惹得她梦里都不安生。
“王爷,王妃身子不好还在歇着……”是芍药的声音。
却无人应声。
“啪——”直到內寝房门被人用力撞开,叶绾绾才猛地睁开眼睛,入目是熟悉的帷幔,继而缓缓转眸,望见了站在桌前的男人。
一袭白色袍服,身姿卓绝,恍若谪仙,如果脸色和煦些的话。
封尧。
他的脸色铁青,目光狠狠望着內寝的陈设。昨夜自己离开时,此处还一片红色喜庆,今日,竟……一派死气沉沉之感,不止这里,便是庭院中,喜字也被拆了大半。
更为恼火的是,高风指着前厅的衣箱告诉他,那是王妃命人送来的。
她存心隔开二人的距离。
封尧鲜少喜怒都形于色,可如今,竟有些控制不住怒火了。
抬手,指着满室寂然:“叶绾绾,你这是何意?”
叶绾绾顺着封尧手指处环视一周。
很平常的內寝,平常到她前世一人在此处生活了两年。
“王爷在宫内可还玩的开心?”忽视了他的问题,她径自反问。先错的人,不是她。
封尧被她的话一堵,眼底一虚却很快镇定:“不过是贵妃娘娘棋艺不精,邀我入宫指点则个罢了!”
“噗……”叶绾绾终没忍住笑出声来,这和前世一样的借口,她真不知道前世她是怎么说服自己相信的。
“你笑什么?”封尧脸色僵青。
“洞房花烛夜,邀你入宫商讨棋技?”叶绾绾抬头,眼底似笑非笑,“王爷,我在你心中究竟有多蠢?还是说,你觉得我一定会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叶绾绾!”封尧恼羞成怒,昨夜,确实只在曲烟宫中下了一整夜棋罢了。
“王爷,我始终没忘,你我二人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叶绾绾垂眸,望着眼前的红色被褥,肩头还在痛着,她却不想在他面前显露半分脆弱了,“这大喜的日子,面子我维持住,可里子,我维持不住了。”
封尧神色越发难看,他当然知道他们成亲只是交易,可是这话一而再再而三从她口中说出,却只让他心底恼怒罢了:“所以,你命人将喜字全撤了,将我的衣裳搬到前庭?”
“难道王爷想和我共居一室?还是想同我圆房,夜夜良宵?”叶绾绾笑开,“怎么?你可是喜欢上我了?”
“放肆!”封尧双眸一凛,却又察觉到自己反应过激,冷哼一声,扭过头去,“本王岂会同你这般!”
“那便是了!”叶绾绾眯了眯眼睛,他回绝的太过理所应当,本以为无反应的,心底却还是有几分阴翳,“今后,你我二人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你以为你这是万全之策?”封尧冷笑,“且不说皇宫那边,单是你父亲那边若是知晓你这般,怕是都认为我这靖元王府欺负你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叶绾绾垂眸,亏她方才还以为,封尧这般气势汹汹来质问她,是因着对她有那么几分情谊,如今被他这般一说,才幡然醒悟,终究只是为了在皇上和爹爹那边好交差罢了。
“你放心,”她启唇,“对外只称我如今身上有伤,不宜圆房,至于王爷你,以往玩世不恭的紧,如今有了家室想要心思沉稳下来,今后多读些诗书,以担起肩头担子,养家报国。”这些缘由,她早就想好了。
封尧眉心紧皱,听着女人这顺畅的借口,就知道她定然在心底想好了由头,不圆房、甚至得到了叶家支持,本是好事一桩的!
可如今这好事,竟扰的他心神难宁!
“话既然是你说的,那么今后,你便不要后悔!”封尧冷言,扭头转身便欲离开。
“封尧!”背后,女人有些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
封尧脚步微顿,面上却一松,他就知道,这个追的他满城风雨的女人,岂会真的甘心只当一个空头王妃?
“以后,若无其他要事,你也不要往后院来了。”叶绾绾抿唇低道,二人每次见面都如今日这般针锋相对,她会心累。
封尧背影彻底僵硬,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女人竟会……说出这番话!
“如你所愿!”牙缝中挤出这几字,他已快步离开。
门外,早已等候多时的芍药见封尧摔门而去,这才小心翼翼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小姐,王爷方才脸色好生可怕……”她心有余悸。
叶绾绾想到封尧隐怒时的模样,是啊,她一向大胆都曾被他吓得不敢近他身,更何况芍药呢:“无碍,以后你便是想看都看不到了。”
封尧是骄傲的,她今日要他少来后院,他既已应下,便绝不会食言。
“可是……”芍药纠结,“那以后,小姐和王爷真的要分开住?”
“自然。”叶绾绾颔首。
芍药仍旧欲言又止。
“你有何话要说?”叶绾绾无奈。
芍药沾湿巾帕替她擦拭着手掌,低声问道:“如今小姐是王妃,若是和王爷关系僵了,以后王府的人怕是对小姐不好……”今晨,她已经听见有嘴碎的丫鬟在偷偷嚼小姐的舌根了,均被她呵斥了过去,可心里总归有不忿。
叶绾绾任由芍药擦拭着自己的肩头,眯了眯眼睛:“这王府里头,除了王爷便是王妃最大了,他们即便对我不好,可吃穿用度哪个敢怠慢了?且我和王爷虽分开,可叶家如今还能抵得上大用,他不会亏待我。”
这是叶绾绾对封尧的了解。前世,他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厌她逼着他娶她,他都给了她王妃的待遇。
如今,她很“贴心”的提出姻亲只是交易,待他日他得权得势,她求一封和离书让贤。他怕是会命人待她比前世更妥帖。
“可是小姐……”芍药将巾帕放入铜盆中,拿过一旁的盐水给叶绾绾漱口,“你不是……很喜欢王爷吗?”曾经,小姐提到王爷,便羞的小脸通红。
叶绾绾端着盐水的手一僵,喜欢封尧?
她竟觉得这四字分外遥远。仰头,喝了一口水,在口中漱了漱,吐出。
“是啊,曾经很喜欢,”她低语,就像老人在追忆曾经不得志的爱恨情仇一样,“可是芍药,有些人,是不能喜欢的。”因为,注定会伤心。
封尧是固执的,所以他即便娶了她,都没能忘记曲烟,甚至在娶她三年后,纳了和曲烟那么像的柳如烟。
而任何喜欢封尧的人,都注定是一场悲剧。
曾经她不信邪,可是血淋淋的现实让她不得不信,所以今生,只谈交易,再不言情。
芍药毕竟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不解她话中的意思,满眼困惑拆开她肩头上的白布,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周围的血迹。
叶绾绾眯着眼睛,始终没有轻哼半句。
走廊处,有丫鬟身后跟着大夫走了过来,该换药了。
可走到门口,看见门外颀长身影时,小丫鬟惊得魂飞魄散:“王爷……”她低呼一声便要跪下。
“闭嘴!”封尧神色一沉,方才不过是想提醒她待她伤好些要一同入宫觐见圣上一事,未曾想,竟听见她这番话!
曾经很喜欢……曾经!
最终,狠狠瞪了一眼门,封尧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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