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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第二天,苏幼荷用完早饭后想要再苏府里再逛逛,她穿过抄手游廊进了后院,青石小路的两旁种了很多槐树和柳树,不过此时还都光秃秃的,没长出来枝叶。院子里面有三间七架的宅子,堆砌着太湖石做成的假山,旁边种着好些翠竹。迎面的正房还挂着鎏金匾额,父亲的两个小丫鬟正端着大红漆的圆盘走了进去,其中一个丫鬟看到后朝她躬身行礼:“大小姐来的真巧,老爷正在屋内用膳呢。”…

免费试读

时至隆冬,京城外刚下过一场大雪。

空气一片薄凉,漫天纷飞的雪花,如扯破了的棉絮一般,四处飘零。

雪下的越来越紧了,连呼啸的北风也跟着横行起来。

王府内,一处破败的小院里,枯枝败叶上覆盖着白雪皑皑,尽显凄凉。

在这座小院的偏房内,半扇木窗被风刮的铮铮作响。

苏幼荷身上的衣裳还是前些年的旧样式。许是洗的次数多了,就连上面绣的海棠花都褪色不少,她将头倚在窗边,淡看着风雪满院,心中无怨也无恨,只是她两颊消瘦,眼窝也有些下陷,精神明显已是不济。

当年京城首富苏家的嫡长女,容色名动满京华,只可惜如今重病缠身,人也渐渐衰老,再加上长期郁郁不欢,已经再难看到昔日风采了。

梅香端着盆热水走了进来,就看到小姐一直看着窗外,她走过去屈了屈身,低声道:“小姐,您别累着了,您现在身子骨越来越弱了,得好好养着,要不,奴婢替您把窗户关了吧。”

“小姐?”梅香见她没有出声,又迟疑的问了一句,然后梅香也抬头看着窗外。

窗外是一株腊梅,叶子落了,淡青泛黄的骨朵缀满了枝头,开的并不多。

在远处就是一些柳树、榕树,不过因为刚下过雪的原因,一切都白的那么刺眼。

梅香心中私下想着,这没什么好看的呀,为什么小姐看的那么认真。

苏幼荷虚弱的拾起了被子,往自己的身上盖了盖,她失望的看着窗户外面,春天还很远呢,她大概是等不到了吧。

梅香忽然心中一动,她看着窗外的那株腊梅,瞬间就红了眼眶,那株腊梅是她陪着主子嫁到王府后,王爷亲手所植。

算起来,如今也已经有六年了。

梅香鼻头一酸,“夫人可是在等王爷来么?”

苏幼荷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不会了,早已等的心累了,我自是晓得的,王爷他不喜欢我。”

梅香素来不会说话,不如桃香那么细致入微,招人喜欢。

不过梅香却是忠心耿耿,桃香见她被打入了冷院,早就去了王爷侧妃柳如烟的院内侍奉了,只有梅香还一直默默守着自己。

苏幼荷抬头看着旁边低着头的梅香,忍着深入骨髓的痛伸手抚摸着梅香的额头,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微微颤抖,她眼中泛着泪光,“梅香,这些年,辛苦你了。”

梅香心有所感,知道主子可能大限将至,她跪下使劲摇头,脸上泪流不止,“小姐,梅香不苦的,您快歇着吧,我去给您把药端过来,您服下之后就会好的。”

梅香快速跑了出去,掀开门帘的一瞬间,冷气注满了屋子,苏幼荷只觉得一番风寒彻骨,还没等躺好,她就剧烈咳嗽起来,脸色煞白。

苏幼荷拿起旁边的白色粗麻绢帕,捂着嘴,秀丽的小脸痩骨嶙峋,凌乱长发散在枕头上,一头青丝衬的她的面容越发没有血色。

她只觉得自己的胸口越来越痛了,拿起绢帕一看,上面竟然有一团猩红,触目惊心。

苏幼荷轻叹一声,凄然一笑,笑容里满是沧桑萧索的味道,她抬头看着窗外,外面雪已经停了,却仍然寒风凛冽,透着自己的这座小院显得萧瑟凄苦。

她本是京城首富的嫡女,自小富贵荣华,长大之后,更是艳压京城,她自小便喜欢梅花,嫁到王府的那天,就央求王爷给她在王府植上满院梅花,没过多久,王府便已成了梅林。

她欣喜之余自然觉得那人也会喜欢,可痴痴想了那么多年,却明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过多久,王爷就掘了满院梅花,换成了王府侧妃柳如烟最喜欢的桃花,只给她留下了这处小院的一株腊梅……

苏幼荷几不可闻的轻叹一声,抬头望着风雪,忽然想起多年前,她第一次看见那个落魄王爷的情景。

那还是在她哥哥的书房中,他一身暗竹叶纹软轻袍,挺拔端秀,静静坐在圈椅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握着书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苏家嫡女若是觉得在下是登徒子,尽管喊人便是了。”

苏幼荷当时又羞又恼,竟然咬了他的手扬长而去。

她当时咬的很用力,李念安的左手上自此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李念安知道若是有旁边人听到声音会来查看,于是连疼都没喊一声。

苏幼荷离去的时候只记住了他微皱的眉头和那只温热有力的左手。

那是她情窦初开的年纪,因为那次初遇而对他动心不已。

她求着父亲,要嫁给他,甚至拗着父亲的意愿,宁可绝食表心志,也要自己能天天见到他。

可她嫁过来成了王妃后的不久,他却纳了侧妃柳如烟。

每次见到李念安与柳如烟的亲密,她心中都蚀骨剧痛。

她见不得他们俩人的亲密,见不得夕阳下他挽着她手轻轻低头的模样,她更见不得女人娇柔做作的媚态。

因为嫉妒,她便苛待侧妃柳如烟,那次柳如烟出了差错,她便命她大冬天跪在冰冷的王府祠堂手抄佛经。

她当时也不知柳如烟已是待孕之人,最后柳如烟倒地不起,生生流了产。

也就是那次之后,她被大怒的王爷罚入冷院。

如今已一年有余,她从未再见过王爷,也有可能,王爷已经不再愿意见她。

她本来以为此生可与他厮守终生,举案齐眉,可与李念安在一起之后方才得知:

白头并非雪可替,相识已是上上签。

那次之后,她便郁郁难解,伤心彻骨,从此更是染上了大病,就像是失去了生机,身形迅速消瘦。

后来王爷听说她得了病,想是为了王府颜面,倒也派人送来了些汤药,勉强吊着自己的命,可她却不愿再治了,在这冰冷的王府之中,死了跟没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忽然她心中一疼,之后她意识突然涣散,尽管这房间寒冷,她却觉得身上暖暖的,那种从骨头里泛出的寒意竟然慢慢消散,苏幼荷眯着眼睛,抿嘴笑出两个小酒窝,她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显然要去了,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紧锁的眉心舒展开来。

她从没想过要怪谁,也没有想过要恨李念安。

怨他无情?怨他心机深沉?说起来总是有些痴望,她只是怨自己看不穿罢了。

只是如今,又有什么要紧呢,且睡过去吧,慢慢地,她就会了此残生。

苏幼荷,下辈子你一定要记得,你跟他的爱情,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

没过多久,梅香取了汤药回来,小心翼翼的推开门。

‘啪’的一声,梅香呆也似的愣在原地,手中的粗瓷碗摔到了地上,浓浓的药汤浸入了地上的青石砖里,碎片四散开,像极了这世间万般情爱。

梅香泪流满面,此刻那片木窗再次被北风撞开,原来有些放晴的天色再次阴沉,像是配合着榻上瞳孔已经扩散的秀丽女子,风声渐渐呜咽起来。

梅香哑着嗓子,泪流满面,“小姐,小姐……”

只是苏幼荷,却再也听不见了。

…….

她头七那天,王府一切照旧,门口仍然是那两只大红灯笼。

毕竟本来也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或许伤心的人只有她的丫鬟梅香吧。

李念安当初被父皇早早封了王,断了皇位后路,谁曾想过,如今父皇年岁已大,皇兄又是废物,而今他却又被封为监国。

李念安起身散步,不想却恍惚中走到了苏幼荷居住的小院,自苏幼荷走后,这个院子再没人来过。

忽然他看到了院中那株腊梅,表情变得不自然起来,眸色渐暗,掌心微颤。

他伸手摸了摸腊梅树枝,没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李念安按照自己往常的习惯,又去看了看柳如烟,然后在她的小院里一起吃饭。

柳如烟挽着袖子为他夹着菜,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更宛若凝脂般白皙。

她一双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

王爷轻轻说道:“今天你格外好看。”

柳如烟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媚意荡漾,小巧的嘴角微微扬起,红唇微张,欲引人一亲丰泽,这是一个从骨子里散发着妖媚的女人,她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引诱着男人,牵动着男人的神经。

没想到王爷紧接着却放下了筷子,面色深沉如水,“但是我不喜欢。”

留下了一脸愕然的侧妃,李念安拂袖回了书房。

忽然,有丫鬟进来禀报,“禀王爷,外面有人敲门,似是王妃院中下人梅香,不知您…..”

“让她进来。”

一道瘦削的身影走了进来,李念安深深吸了一口气,他自然是知道梅香的,自从女人还在苏家的时候,梅香就在侍奉她了。

“给王爷请安。”梅香屈身行礼。

“本王知道你,你是…..她身边服侍的人。”李念安沉声说道。

“没想到王爷还记得奴婢。”梅香笑了笑,“奴婢这次斗胆前来见王爷,是想着给王爷一些东西的,小姐原来想亲手给您的,只是没想到……唉。”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红漆桐木的盒子,嵌金丝掐花,非常精致。

一向讨厌王妃及其身边所有人的王爷,这次却颤抖的从梅香手中接过了那个盒子,慢慢地打开,他低头垂眸,眼中闪过一丝悲伤,里面不是什么金银珠宝,只是一个绢帕,上面隐约能看到有着她亲笔写就的字迹。

梅香轻声说道:“这应该是小姐想说给您的话吧。”

王爷点了点头,她让丫鬟拿了一袋银子过来,想让梅香拿着出府。

梅香却苦涩一笑,摇了摇头,“不劳王爷费心,梅香手里还有些银钱,谢王爷准许奴婢归乡,小姐凄苦半生,还望王爷莫要忘了小姐,奴婢告退了。”

李念安看着梅香离去的背影,他打开那张绢帕之后,久久坐在书房中,不知道为什么悲伤的哭着,再也止不住….

透过李念安的指间缝隙,隐约能看见绢帕上写着两行凌乱小字:

远赴人间惊鸿宴,谈笑风生不动情。

此时,还是那个王府,青红板,朱红柱,雕花栏杆刻着繁复的海棠花纹。

刚下过一夜的雨,雨珠从芭蕉叶上滚着掉进地下的土里。

一个女子红衣罩体,修长的玉颈下,一片酥胸如凝脂白玉,半遮半掩,素腰一束,竟不盈一握,一双颀长水润匀称的秀腿裸露着,就连秀美的莲足也在无声地妖娆着,发出诱人的邀请。

她搀扶着一个醉意熏熏、容颜如玉的翩翩公子,只见这个公子一身精致白袍,面目清朗俊秀,不过眼神迷离,似乎已然醉倒。

细看之下,竟然是李念安,不过眉眼间却少了往日的那份沉重,多了几分年少轻狂。

女人看着他心爱之人,满目的欣喜与羞涩,她给李念安倒了一杯清茶,轻声说道:“王爷,喝了这杯醒酒茶吧,会好一点的。”

李念安迷糊之间,接过了那杯茶水,一饮而尽。

忽然李念安只觉得茶水中似乎有浓郁的香味传来,他只觉得身上燥热难耐,看着眼前的美人,心中竟然生了一股邪念,他竟然控制不住地撕扯着女人的衣服,将娇媚动人的女人强行压在了身下。

男人拼尽最后一丝理智,怒气冲冲的问她,“你,这茶里你下了药?”

女人贝齿轻咬朱唇,笑意盈盈地说道:“慌什么?念安,如今皇上已经赐婚你我,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下个月,你我便是夫妻了,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苏幼荷!你怎么能这样!”

女人感受到男人温热的鼻息喷到她的脸上,暧昧的吐息不断呼向她的耳廓,她的脸不禁微微热了起来,随后更是大胆的搂住了男人的脖颈,身子如蛇一般缠绕住了她心爱的男人,她舌尖凑到了男人的耳旁,轻吐爱意,“念安,你会一直爱我的,对么?”

男人再也控制不住,嘴唇寻找着苏幼荷的脖子和耳朵,随即终于找到了女人的红唇,男人欺身而上,内室传来阵阵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的呜咽,帷帐徐徐落下,红被翻浪,满室旖旎,直至东方既白…….

这个房间临门便是一块屏风,是由白玉和翠玉嵌成的百鸟锦屏,华丽精致,依靠着放了一个景泰蓝的缠枝莲梅瓶,里面插着几只半开的梅花。

屏风背面一张祥云大床,旁边还放着一个瑞兽香炉,床的上面却是互相赤裸,身体缠绕在一起的男女,正是王爷李念安与首富苏家嫡女苏幼荷。

倏地,苏幼荷猛地坐起,她下意识地抚着胸口,但之前那种火辣辣的阵痛却消失不见,她正纳闷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竟然是她又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正是王爷的内室。

突然,她注意到自己浑身赤裸,同时床上还有一个同样光着身子的男人,心中登时一怒,‘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就挥了出去,呵斥道:“好你个登徒子!”

李念安正在熟睡之际,挨了一巴掌,他皱着眉头醒了过来,心中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玩味地看着一脸怒容的女人,“呵呵,苏幼荷,你现在装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给谁看呢?”

苏幼荷看到眼前这个男人,赫然发现竟然是她爱了半生的李念安,她忍不住捏紧了手心,一时怔住了,难道她不是死了么?为何却又出现在了李念安的内室?

难道是李念安心中愧疚,命人将她送回了内室医治?可自己的胸口为何无了病痛,竟似好了一样?难道是上天念她半生困苦,又送她回来看看?

苏幼荷怔怔说道:“王爷,你为何在这里?”

苏幼荷环视四周,只见她身下就是雕玉兰麒麟祥云的红木千工床,挂着缠枝莲纹的绸帐,左手旁还能看得见一套金丝楠木的桌椅,临窗钱还有两把高高的红漆圆凳,上面摆放着几盆常青松的盆景。

与王爷的内室相同,却又有所不同,并且王爷不知为何眉眼间少了几丝沉稳,多了几分意气风发,少年轻狂。

“苏幼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念安心中有些不满,毕竟他昨天是被女人下了药,“我们都已经被陛下赐了婚,昨夜又是你主动诱惑的我,难不成还能怪我不成?”

啊?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又重新回来了?

苏幼荷坐起了身子,因为昨夜一夜疯狂的缘故,她的腰身酸痛的紧,她四处看着所在的房间。脸上全是茫然。

李念安看着女人白皙的皮肤,胸前的那一抹圆润,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虽然昨天醉酒加上被女人下了药,但他却忘不了女人那泛着馨香的身子骨主动贴了上来的媚态。

苏幼荷紧锁眉头,口中低喃,“被陛下赐婚?不会吧….”

苏幼荷心中大骇,难道真的回到了还未与李念安结亲的时候?

她摸着自己的脸,心中大骇,她并不能明白为什么自己又回到还未与李念安结亲的时候,为何自己又变成了几年前的模样,甚至自己的绝症又变好了。

难道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之后,她还是那个在冷院等死的王妃?

李念安眉心紧皱,一时之间竟有些看不透这个女人。

苏幼荷低头看向床上的男人,他的神情与前世如出一辙,还是那般的眉眼冷淡,一脸的不耐烦,没错,是他,这并不是梦。

难道真的是上天怜她一生困苦,想让她再重走一遍人生路?

苏幼荷有些动容,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诚心祈祷:上天若是真的可怜我,就让我见一见我的父母和家兄吧…….

李念安看她一脸无辜的样子,心中越发阴冷,“你不会是要装毫不知情吧,昨天晚上你在床上的时候,可是热情如火呢!”

下药?苏幼荷终于望向他,几乎无意识问道:“哪一次?”声音嘶哑。

她对李念安下过两次药——

圣上赐婚那日,她只想快些成为他的女人,用了药,二人有了肌肤之亲。

洞房花烛夜,他不肯碰她,她再一次用了药,这一次封他谨慎了许多,可苏幼荷双眼含泪的递给他,他虽然疑心却还是喝下,二人顺利度过良宵。

李念安似乎也被她问的一愣,继而讥讽一笑:“哪次?看来苏姑娘还下了不止一次呢?怪不得这么熟练,陛下刚赐了婚,你就对我用了药呢。”

话落,人已经翻身坐在一旁,拿过雪白里衣,套在身上,慵懒便要走下床。

怎么可能?陛下赐婚这不是三年前地事了么?怎么可能?这难道是一场梦?

苏幼荷睫毛微颤,望着正要离去的男人背影。

“你放心,”她出声阻止了他离去的动作,“我只当是自己地问题,肯定不会要你负责的。”

李念安脚步一顿。

苏幼荷强忍着身体地不适,赤裸着身子捡起自己的衣裳,反正前世自己的身子也没被他看过,时至今日也不顾不了这许多了。

穿好衣裳后,她再不看眼前这个男人,起身走到门口。

“吱——”却不想大门却被外面地人推开,苏幼荷一不小心差点被撞到地上。

“啊,怎么会是苏姑娘?你怎么在这?”那人言语中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与鄙夷。

苏幼荷抬头,这个人她很熟悉,正是李念安的丫鬟春宁,前世地时候屡次想要爬上李念安的床,仗着自己是王爷的贴身丫鬟,言语对她颇为不屑。

不走心的道歉后,那人已经跪在床边,“王爷,奴婢昨日不知被谁下了迷药,不仅没能帮王爷沐浴更衣,还被贼人溜进了王爷地内室,奴婢该死。”

苏幼荷心中冷笑,一个奴才竟然也敢恃宠而骄,前世地她受尽欺侮就算了,今生绝不会再让她占了便宜

“呵,这就是王府地奴才么?这么会告状的?”苏幼荷静静道着,伸手“啪”的一声打在春宁如花似玉的脸颊上,看着她的脸颊瞬间红肿,她满意的收回手。

一旁,李念安望着女人干净利落的动作,显然未曾想到这女人竟这般泼辣大胆。

“苏幼荷!你怎么敢!”春宁一手捂着脸颊,她被一巴掌打蒙了,向王爷哭诉,“王爷你看见了吗?苏姑娘竟然这般泼辣,你可要替奴婢做主啊。”

李念安给她做主?

苏幼荷目光若有似无的朝李念安脸上睨了一眼,巴掌印依旧若隐若现着,讽刺一笑,转身便要离去。

“等下。”李念安轻描淡写的声音传来,“你一巴掌打了本王的丫鬟,抬脚就走了?不打算给个说法么?”

“奴婢终究是奴婢,若是不知道尊卑,那我不介意替王爷教训教训她。”苏幼荷居高临下望着春宁

话落,再未看任何人,起身离去,只是走路姿态微微诡异。

“王爷奴婢真的没有故意撞倒苏小姐的,”春宁跪着行到床侧,声音娇软,“明明就是她存心想要找事,王爷,您可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李念安最初也以为那苏幼荷存心陷害,毕竟门即便被打开,又能有多大力道,哪能将她掀倒。

可方才,瞧着她走路的诡异姿势,他似乎有些明了……昨夜许是媚香作祟,他……将她折腾了一夜,想到她万般柔媚的身姿,他喉咙不觉一紧,可转念思及她迫他娶她,甚至不惜下药,神色便又冷淡下来。

“这个女人本来还在您面前不敢作声,可前段时间圣旨一下,她已经不把您放在眼里了,您可一定要教训她才行!”春宁未察觉到男人气场微变,仍在抱怨。

李念安眼角微眯,他反倒觉得刚才女人的表现貌似确实不想要这场赐婚,这就奇怪了。

“王爷……”春宁还欲说些什么。

“滚出去。”李念安不耐的说道。

丫鬟愣在了原地,不明白为何主人态度变化如此明显。

李念安微微垂眸。

春宁被王爷看的害怕了,连忙叩首后退,转身出了房门。

此间唯余李念安一人,他静默片刻,似听见门外雨声,转眼,瞧着夏雨越发的大,微微蹙眉:“杨朋。”他低声命令。“你进来。”

雨虽然不大,但是也湿了鞋袜。

从王府走到家的这段距离,她当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不过算起来,她已经有好些年没有走过了,因为下了雨的缘故,两边的摊贩逐渐稀少。

苏幼荷走在雨中,越走越觉得熟悉,心中泛起丝丝酸楚。

不知道是因为刚破身的原因,还是因为重生之后身子有些不适,反正是每走一步都格外的难受,雨水打在身上,溅起阵阵凉意。

很快,她身上的锦裳都湿透了,贴在了白皙的皮肤之上。

可她却置若罔闻,只叹世事无常,上天虽然给了她重生一次的机会,却仍然将她和李念安连在了一起。

她不懂为何偏偏重生在了这一日,哪怕在早一些,她都不会和李念安在今生再发生任何交集。

忽然,她听到了一声平稳清亮的男声,还夹杂了一些惊喜,“幼荷,怎么是你?”

随即自己的头顶还多了一把油纸伞,苏幼荷抬起头,看见身边多了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子,温文尔雅,或许是因为看见了自己的原因,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笑。

苏幼荷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还能看见他,温庭,她自然是认识的。

前世的时候温庭因为家中贫困,还有一个小弟要照料,于是便投身在她苏家做了一个账房先生,不过自己的父亲倒是很赏识他,认为温庭才学人品俱是绝佳,于是鼓励资助他参加科举,后来她便嫁入了王府,不过却听说过他也高中了状元,入朝为官,前途不可限量。

苏幼荷见到熟识的人,心中自是轻松,嘴角微微扬起“温先生,你好。”

“我刚才从苏府上出来,看见门口你的两个丫鬟在等着,问了一番才知道你昨夜去了王府未归,闲来无事,便顺路来寻你。”温庭细声的向她解释着。

苏幼荷心中有事,无意应答,“嗯嗯”

温庭眉头一皱,还以为她是因为淋了雨身子有些发冷,于是伸手抚上了她的额头,“苏小姐,可是受了凉?”

苏幼荷心中有些惊愕,想要躲开,但是他的手刚贴上去便拿开了:“还好,苏小姐额头并没有发热,回到府上去进一碗热姜汤可以驱寒。”

苏幼荷心中一暖,顿时想起来,前世的他对自己就甚是关心,“谢谢温先生。”

温庭听后莞尔一笑,眼底里浮现出隐隐笑意,接着他把油纸伞向女人的那边伸了过去,遮住了女人的大半个身体,自己这边却被雨水轻易打湿,风雨之中,二人并肩前行向着苏府走去。

二人都未注意,身后雨幕中有个黑衣人默默地打着伞,手上却还拿着一把伞,他见女人身边跟上了一个青衣男子,驻足不再向前,反而转身回了王府,快步进了王爷内室。

“王爷。”

李念安看了看来人手中没送出去的伞,眉头一皱,“怎么回事?”

“回王爷,苏府有人来接苏小姐回去了。”杨朋恭敬道着。

“是谁?”

杨朋沉吟道:“是苏家的账房先生,温庭。”

李念安挑了挑眉,“哦?便是前段时间苏幼荷想要让我吃醋,故意撩拨的那个穷酸书生?”

“是。”

“毕竟小女孩性子”李念安轻笑一声,“想的手段一眼就让人看破,真是幼稚的可笑。”

……

苏幼荷走到苏府宅子门前,心中一阵唏嘘,她没想到竟然还能此生还能再回到苏府。

京都首富苏家,府邸自然也是格外奢华,御赐牌匾上御笔亲书“忠义”二字,顿显尊贵万分,细看之下,便是连大门,都是名贵的紫檀木所制。

“好了,幼荷你进去吧,我家里还有事情就不陪你进去了。”其实刚才只是温庭的说辞罢了,他并非顺路去接她,而是听说了她一夜未归,心中一急就拿着伞去找她了,“对了,温旭最近也吵着闹着想要见你一面,不知道苏小姐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看舍弟?”

温旭是温庭的弟弟,小脸长得精致,煞是可爱。

苏幼荷前世与李念安并无子嗣,此时想起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心里顿时一阵怜爱。

“当然可以。”苏幼荷颔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那就多谢苏小姐了,在下告辞。”温庭薄唇微微上扬,拱了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苏幼荷跟温庭告别后,转身也准备进这阔别已久的家,谁知此时门口等候的两个丫鬟中,一个看似颇为机灵的丫鬟率先冲了上来,嘴上嘘寒问暖:“小姐啊,您昨日都去哪了?可让桃香我担心死了,要不是梅香拦着我都想出去找您了!”

接着,她又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暖手炉,笑着说道:“小姐您拿着这个,去去寒也好暖下身子。”

后面的那个丫鬟垂眸低头,有些不知所措,她也想上去关心小姐,却不知道怎么说。

谁知道苏幼荷并没有接桃香递来的暖手炉,而是伸手招呼着身后的那个丫鬟,“梅香,来扶我回去吧,这一路上确实有些累了。”

梅香惊讶地抬了抬头,她似乎也没想到小姐竟然会招呼自己,她跟桃香比不了,从小嘴就笨,不会说话,每次都是跟在桃香的后面一言不发。

苏幼荷心中冷笑着看着一脸错愕的桃香,哼,前世我不知道你心里藏着什么鬼,可过了一世当我还是什么都不知么?

前世的时候,苏幼荷刚被王爷打入冷院,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似的,桃香马上就借机跳出了自己的身边,立刻勾搭上了王爷的侧妃柳如烟,去了她的院里服侍,当时她还伤心了好久,还认为是自己的原因,现在看来这个丫鬟就是个从不懂知恩图报,狼心狗肺之人。

梅香愣了半晌,才缓过劲来,她赶紧上前搭住了小姐的手,“好的,小姐您慢点”

虽然梅香之前被小姐冷落,但是她并不怨恨小姐,她知道桃香嘴甜,谁都喜欢会说话的,可是她也知道小姐是个好人。

梅香当年在大街上卖身葬父,是小姐看到她后给了她银钱让她安葬自己的父亲,并且还让自己能进苏府做事,她心里很是感激小姐的,她想报答,只是之前小姐一直看不到自己,如果小姐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她一定会好好报答的。

梅香搀扶着小姐慢慢向她的房间里走去,留下桃香一个人黑着脸愣在原地。

进门之后,却发现她的父亲苏水星和苏一名竟然都在房间里,梅香见他们许是有正事要说,躬身行了个礼,便退了下去。

苏水星看见女儿回来了,顿时眉头一皱,低声问道:“幼荷,你昨日去哪了?”。

迎着父亲询问的目光,苏幼荷不觉得眼眶微热,登时便要哭出来,前世李念安监国之后,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将苏府一家老小全部贬谪了江南老家,一直到自己父亲去世,她才被王爷允许去见了一面。

过了那如一场噩梦般的前世后,她方才知道这世间对自己最好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她红倒是把苏水星弄了个不知所措,他的心登时被女儿哭软了,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柔声说道:“幼荷,怎么回事啊?你昨日不是说去了李念安的王府上了?难道那个落魄王爷还敢欺负你不成?”

苏幼荷忽然红了脸,他是欺负了自己,不过自己却不是因为这个哭的,她直起身子擦了擦眼泪,嘴角含笑,“没事呢爹,女儿只是有些想您了。”

一句玩笑话还未说完,看着爹爹鬓间的白发,一时没忍住,嘴巴一撇又哭了起来。

前世自己一心扑在了李念安的身上,非要嫁给他,却忽略了父亲已是年近半百之人,从未在他身前尽孝过,现在内心真是愧疚万分。

苏水星见刚哄好的女儿转眼又大哭起来,不知道什么情况的他,转头看向儿子。

苏一名会意,赶紧上前劝着妹妹:“好啦妹妹,到底什么事,你好好说嘛,不要哭了。”

苏水星索性瞪了一眼苏一名,“你就这么劝你妹妹的?我怎么看你妹妹一天不回府上,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呢?”

“怎么可能?那我是最着急了!”苏一名连连摆手,不忘调侃,“哎,爹,要是我一日不回府上,你会不会这么着急呢?!”

“你!你能跟你妹妹比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没正经的!”苏水星作势便要敲打他。

“好了好了,妹妹的心事我再清楚不过了,”苏一名笑了笑随意躲开,“不过就是那个李念安嘛,回头我去他府上送些精致吃食,再送几瓶他爱的酒,就说是咱妹子送的,哈哈。”

“不可以!”谁能料到刚才还哭红了双眼的苏幼荷,竟然猛地站直了身子,皱着眉头说道,“哥,你别给他送东西了,更不能说是我的,我们苏家以后跟他半点关系也无!”

苏幼荷心中大急,前世她便是如此,不顾女儿家清誉,有什么好东西就往王府里送,生怕满京城的人不知道她喜欢李念安一样。

“咦,幼荷,你这是怎么回事?淋了场雨烧糊涂了?”苏一名一时没转过弯,怎么平时喜欢李念安喜欢的不行的妹子,今日怎么尽说胡话。

“哥你别闹,我说的是真的。”苏幼荷将苏一名的手拂落,扭头严肃望着苏水星,“爹,我想退婚,我不想嫁给李念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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