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吓得想要惨叫,却一声也发不出来,因为一只手死死捂在我嘴上,我虽拼命挣扎,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又怎敌得过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这只手将我拉扯到一座假山后,撕下我的红狐裘铺在地上,然后就开始心急火燎解我的腰带,咧开的嘴里,喘出欲望的呼吸:「表妹,我们亲上加亲好不好?」我拼命摇头,求救的声音被他按在五指下,只有泪水不停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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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明黄色的帐子内,内心十分紧张。
一个男人缓缓坐在床沿,我知道,他不是皇上,可今天夜晚,身为皇后的我,却要跟他同床共枕。
因为皇上没有生育能力。
做出这个诊断的太医,已经被灭口了,连同知情的太监宫女一起,在夜里消失无踪,现在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我,还有皇上,哦,现在还多了一个人。
我借着昏暗烛光,偷偷打量对方。
每个皇帝身边,都有这样一批精心培养的死士,数量不多,在三百人左右,每一个都精挑细选,有最健壮的身体,最俊美的容貌,当然最重要的一点,绝对忠于皇帝的心。
眼前这个,即便放在这三百人中,也是佼佼者,他纤腰窄背,身材修长,反手解开束发的发带,乌黑长发一缕缕垂落。
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我没话找话:「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说话,只是公事公办般,背对着我,脱下身上的黑衣,那一刹那,烛火照亮了他古铜色的后背,以及背上的疤痕——那是烙铁烙下的一个字,奴。
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死死盯着他背上的那个字,心里腾起一股悲凉的怒火——他怎能如此对我?
我一把推开挡在床沿的死士,穿上鞋子,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走廊上没有人,侍卫也好太监也好,都早早被他给调开了,我畅通无阻的走到书房中,看着珠帘后那个正在饮酒的男人,怒道:「皇上,您怎能派一个奴隶与臣妾同床共枕?」
死士的来历众多,有的是忠臣良将家的幼子,有的是战场上收拢来的孤儿,有的是富商为表忠心送来的幼子,有的是天赋异禀的平民百姓……
这么多人不选,偏选了一个最低贱的奴隶,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摇晃的珠帘后,一个侧身而坐的影子,明珠晃动,他比明珠更加夺目。
「巨阙不好么?」他望着我,「他是我最好看的死士。」
怒火非但没有消融,反而因为他这句话而更盛!我不禁浑身发抖,他就算是说功劳最多的死士,我心里都好受点,可他说什么?他说最好看的死士。
就好像猫贩子在给猫配种似的,旁的什么都不重要,只看五官毛色,想方设法配出最好看的下一代。
我是什么?是他的皇后,还是他蓄养的猫猫狗狗?
屈辱让我浑身冰冷,我对他说:「皇上,请换人!」
说完,我盯着他的嘴唇,盼着从里面吐出一个好字。这样我就能继续骗自己,他其实还是在乎我的……
我的悲伤似乎终于打动了他,他放下杯子,朝我招了招手。
宽大,温暖的掌心,如同黑夜里伸出的一根枝,我忍不住贴了上去,依恋的将脸颊放在他的手心,如花依枝上。
可这份温存只维持了几秒,他将我的鬓发别到耳后,柔声道:「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我闭上双眼,泪水垂下脸颊。
浑浑噩噩回到寝宫,那个名叫巨阙的死士已重新穿戴齐整,单膝点地,像一把插在地上的剑,无人拔出,他就会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恒久不变。
我歪头看向他,最好看的死士?他脸上覆着一张银面具,这是死士的标志,每个死士脸上都有一张一样的面具,面具下的脸,只有皇帝本人见过,其他人,包括我,都没有资格见。
不就是配种吗?我抬手擦去脸颊上那行泪,自暴自弃道:「继续吧。」
听见我的吩咐,巨阙从地上站了起来。
像一座山平地升起,落下巨大的影子,将我笼罩。
我在这片阴影中,情不自禁往床内缩了缩。
他也许将这当成了我的邀请,不声不响走过来,双手放在我的肩上:「您叫我停,我就停。」
如同剥开莲蓬般,淡绿色的衣领顺着他的手指,从两边剥落下来,露出我的双肩,以及右肩上的小痣。
「……停!」
他竟真的停了下来,退了回去,重新跪在地上。
颤抖的手指将衣服拉回肩上,我望向他:「我叫你停,你就停,皇上那边你怎么交差?」
他道出四个字:「唯死而已。」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对他不忠。」我一针见血的指出,「你这是在抗旨!」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仍旧沉默地跪在地上。
我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因为他现在的沉默,也是不忠!换其他任何一个死士,面对我的质问,为了证明自己的忠诚,就只能走上前,将我按在床榻上,不管我如何哭闹,如何下令,也要完成皇帝给予的任务。
「南晃竟把你这样一个死士送到我面前……」我像看见了什么珍稀物件似的,伸出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
一双依恋的眼睛迎向我,我忍不住指头一颤,飞快收回了手。
心里一阵古怪,我皱眉打量他片刻,道:「把剑给我。」
他按住腰间剑柄,朝我摇了摇头。
……这果然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死士,一个不合格的死士!他不仅拒绝了皇帝,现在还拒绝我,我笑了一声:「把手伸出来。」
这一次,他听从了我的命令,手心向上,朝我摊开,如同佛教壁画中的虔诚信徒,等待神佛的垂怜。
我反手拔下头上的凤簪,狠狠扎进他掌心里。
簪头没入,血涌而出,沿着他的掌纹落在地上,换个人,此刻早就已经痛叫出声,或者喊娘娘饶命,我看了看他,只见面具后的眼睛由始至终落在我身上,里面写着:无怨无悔。
我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拔出簪,背过身去。
「滴答。」
血珠摇摇晃晃,于簪头落下,滴在雪白床褥上,似一瓣落花,似一抹胭脂。
我用尾指将那滴血珠晕开,回过头,淡淡吩咐道:「回去告诉皇上,就说你已经完成了他给的任务。」
我是个处子皇后。
大婚之夜,我与皇上同床共枕,心中的害羞渐渐变成忐忑,随着天色将明,这份忐忑变成了委屈,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好,才让他碰都不碰我一下。
起初,我觉得是我的问题,于是成亲两年,我拼命去做一名「贤后」。
当打着补丁的裙角拖过地面,史官也不得不为我大书特书。
谁不喜欢漂亮的新衣裳,可是国库亏空,后宫却还沿袭了前朝铺张浪费之风,不说宫妃,就连下面的宫女,穿过一次的衣服,都不会再穿第二次,而她们换下来的衣裳,一件的造价,够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年。
历朝皇后更是如此,我当然也可以这么做,但我没有。我决定以身作则,换后宫风气。
起初形势大好,皇后作为一宫之表率,我都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其余宫妃,宫女,无论背地里是否在骂我,表面上还是要给我一点面子,眼看着风气渐渐变好,却不料,他突然下了一道命令。
融千两黄金为线,三千绣娘日夜不休,将其织成衣裳,再命全国各地进献珍奇异兽,以其身上羽毛皮毛为配饰,不惜人力物力,最后出了一件金衣。
以赠其乳母,李夫人。
消息传来,我只觉得脸上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连日来的努力,一下子成了笑话,但孝道面前,又不好说什么,只好打落牙齿吞肚里。
不料这位乳母,身为宫奴,却摆起了太后的架子,年宴的时候,她穿着那件耗尽天下财力物力的金衣,借口脚冷,众目睽睽之下,非要我跪在地上,抱其双腿,为她暖脚。
在她与我僵持之际,南晃嘴皮子上下一碰,轻飘飘对我说:「听话。」
我一直很听话,哪怕他对我提出借精生子这样荒谬的主意,我都体谅他为君不易,忍辱负重答应了下来。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天生下贱吗?
不,我只是深深爱着他罢了。
可他呢?
他有一点点被我打动吗?他有一点点爱我吗?看见我这样痛苦,他有一点点后悔吗?
吱呀——
开门声将我从回忆中唤醒,我回过头,见巨阙站在门前,无声无息的关上房门。
啊,我心里道,又到了这个时候。
为了让我尽快怀孕,南晃亲自做了安排,这三个月里,每日亥时,我寝宫四周的侍卫,太监,宫女就会消失。
而这个时间,能够自由出入我寝宫的,就只有巨阙一个人。
他目光往桌子上一扫:「娘娘还未用膳?」
桌上摆满了我往日爱吃的菜,一筷子没动,都已经放冷了,他用碟子装了几块栗子糕,坐到床沿,双手捧给我:「身体重要,还请多少用一些。」
我摇摇头:「皇上呢?」
他沉默了。
我:「说!」
「……他在李夫人宫里。」巨阙叹了口气,「李夫人说自己偏头痛犯了,皇上下朝之后,便过去陪她了。」
我凄凉一笑,低下头来,泪水滴在故意未换的被褥上,我处心积虑羞辱自己换来「证据」,他却看都不来看一眼。
巨阙在一旁静静看我落泪,突然问:「娘娘,你为什么这么爱皇上呢?」
这是我心中珍藏已久的秘密,我没对任何人说过,连爹娘也不。
十四岁那年,我险些被人侮辱……
那是个夏天。
我母族一个远房表哥投奔宰相府,面有菜色,衣带补丁,自言家中遭了瘟疫,父母二人皆罹难,求母亲收留。
母亲根本不记得有这么一门亲戚,但看他可怜,还是留下了他。
起初这位表哥终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之乎者也,看起来要靠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母亲喜欢读书人,见此便让下人以公子身份待他,让他能够心无旁骛的进学,岂料几个月时间,他便原形毕露,经常往外面跑,回来时,一身的脂粉味,还不停问母亲讨钱。
烂泥一样的人,母亲眼中生厌,让他过完年就搬出去住。
也就是这一年冬天,出事了。
这天,刚刚下过雪,我披着一件大红色的狐裘,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赏梅,正欲折下一枝细品时,忽然不远处走来一人。
「表妹。」表哥紧紧盯着我,「就你们俩个?」
我不喜欢他看我的目光,而当时陪在我身旁的王妈妈显然看出了更多,她一把拉住我,就往回走,走到一半,我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
我一转头,见表哥追了上来,手里举着一块尖石。
「啊!!」
王妈妈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便倒在了血地里,滚烫的血从她后脑勺流出来,烧化了地上的雪。
我吓得想要惨叫,却一声也发不出来,因为一只手死死捂在我嘴上,我虽拼命挣扎,可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又怎敌得过一个健壮的成年男子?
这只手将我拉扯到一座假山后,撕下我的红狐裘铺在地上,然后就开始心急火燎解我的腰带,咧开的嘴里,喘出欲望的呼吸:「表妹,我们亲上加亲好不好?」
我拼命摇头,求救的声音被他按在五指下,只有泪水不停涌出。
衣服一件件离我而去,就在我闭上眼睛,迎接绝望之际,一声惨叫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泪眼朦胧间,看见一片风雪。
再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不是风雪,而是一个人。
他背对着我,雪白狐裘在身后翻飞着,似山峦间崩腾的雪浪,手里的剑滴着血,另外一只手扯下身上白狐裘,反手抛向我。
在我眼中,他抛向我的不是狐裘,是一根垂进地狱的绳子,我伸手抓住,就再也不肯松手。
对面,表哥捂着一只眼,鲜血从指缝内漏出,剩下一只眼睛找到我,凶狠笑起来,就仿佛一个赌徒孤注一掷进行一次豪赌,然后赌赢了。
「表妹!」他笑,「你跟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这辈子除了我,再也嫁不了别人!」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手脚冰冷。
南国礼教森严,我光天化日之下,险些被他扒个精光,就算他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可他会承认?以其人品,他定会大着嘴巴,对所有人说我的身段有多窈窕,皮肤有多柔软,以及肩上的小痣有多迷人。
「……我没有别的选择,要么三尺白绫,要么嫁给你。」我盯着他,「你心里一定这么想的吧?」
表哥哈哈大笑,畅快到了极点,一时忘记痛般,摇摇晃晃朝我走来,伸手想抓我:「娘子,快过来扶我,咱俩一起去见夫人,商量商量以后的事……」
「以后?什么以后。」我冷笑一声打断他,「我今日就会去报官。」
表哥一下子楞了,然后很快笑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也笑了,心中的决绝与愤怒迸发而出,「不,我拼着名声不要,也要把你送上狗头铡!」
「你疯了!」表哥总算看出我不是在开玩笑,有些慌乱道,「你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必死无疑,死了以后,连祖坟都进不了,你宰相府也要跟着蒙羞!」
「哪又怎样?」我狠笑道,「我可以一卷草席裹着,无名无姓葬去乱坟岗,也要换你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四字一出,换表哥嘴唇开始发抖。
南朝对贞洁如此看重,自不会对毁人清白者手软,尤其我还是个官宦之女,此事若被告到衙门,那等待他的就一个下场,便是菜市场上,受千刀万剐之刑!最好的刽子手,最好的刀,足以保他七天不死,七天后,除了项上首级,身上不剩下一片肉!
「不好。」
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听到这,突然背对着我道:「其实,你还有一个选择。」
我楞了一下。
下一秒,剑出血飞。
我的瞳孔中,一捧热血从表哥颈侧喷洒而出,如一片被雪吹乱的梅花。
回剑入鞘的那一瞬间,表哥的尸体也倒在了地上。
少年缓缓转过身,我只觉眼前一片山峰,山峰终年被风雪缭绕,乱雪之中,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剑,高高在上,无人可折。
他朝我走来,如剑为我落下山峰。
「回头别人问你,你说他怎么死的?」他一边伸手为我系好狐裘,一边问。
我愣愣看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回答。
就在这时候,远处传来一声:「大小姐!」
我脸色一白,转头一看,见了几个家丁侍女的身影,不由悲从中来,他们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身上衣衫凌乱,我根本来不及掩饰,明眼人一看,就能猜到我身上发生过什么,我就算浑身上下长满嘴,只怕也解释不清了。
「你是被迫的!」
六神无主之际,他突然低呵一声。
「可是……」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一张脸朝我越来越近。
他在我的右边脸颊上,轻落一吻。
「记住了,你是被我强迫的。」吻罢,他在我的耳边道,「你表哥没碰过你,他,还有你的侍女,都是因为阻止我,所以被我杀掉的……」
说完,他拔下我的发簪。
「来。」将那根发簪塞到我手里,他对我笑,「刺我一下。」
簪头的蝴蝶微微颤动,我迟迟不肯动手。
眼见家丁侍女就要过来了,他抓住我的手,毫不犹豫往自己胸口扎去!
「啊!」
我忍不住惊叫一声。
我的叫声惊动了其他人,下一秒,我被家丁侍卫团团围住,我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他被孤立在外,簪子没入胸口,簪头,一只镶嵌着玳瑁的蝴蝶,在血泊中轻轻扇动翅膀。
那流言蜚语,也如长了翅膀般,飞向四面八方。
第二天,作为流言蜚语的中心,我没有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以泪洗面,我先是叫人把王妈妈的丈夫孩子叫来,安排好她的丧事,给予了一笔丰厚的安置费,之后,我命人伪造了一封检举信。
信上血债累累,控诉表哥在家乡时,曾侮辱过一名同村少女,事后一走了之,害对方投湖自尽。事情有鼻子有眼,最重要的是,死人没办法爬起来自辨清白,母亲本来就不喜欢表哥,看完这封信,立刻取消了原本给他准备的丧事,一张薄棺将人草草葬了。
棺材被送出府的那天,我终于知道那天那个少年的身份。
太子南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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