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九娘不信鬼神,在她看来举头三尺最多一片青天。
可如今她深信不疑,甚至想着每到初一十五都要虔诚的给诸天神佛上柱香,感谢他们能让自己再活一次。
即便是眼前的生活……有那么点落魄。
“老秦家的,如今我家也是一滴水都没了,我们能熬,孩子熬不得,你看能不能把之前从我家借走的那碗水还给我。”
来人是村子里的李大娘。
前些天大嫂安雪儿生产,家中实在是没有米粮,而且这天也旱了好几个月,连口水都没了。
眼看孩子下不来,母子两个都要不行了。
婆婆秦张氏拖着病体挨家挨户敲门求水,好不容易借到了李家一碗水,这才使得母子平安。
如今,人家上门来要水了。
家中也只有楚九娘勉强还能挪动,尴尬地看了眼秦张氏。
秦张氏动动干裂的嘴唇,指着桌上带着缺口的碗艰难的吐出一句话:“把那点水拿给李大嫂,我不喝没关系。”
桌上放着小半碗的水,干净清冽,原身的主人爬了几个山头才收集到这么点,自己舍不得喝,硬熬着带回来给婆婆和大嫂。也正是如此,把自己给活活渴死了。
楚九娘捧着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忍不住想要吞口水,“这是婆婆让我还给大娘的,多亏了大娘菩萨心肠,我嫂子才能没事,多谢大娘救命之恩。”
“我也是没法子才来要这点水,如今水比人还贵,我要是再不来,我家那口子是真的会打死我的。”
李大娘也是一脸难色,既为这一家子妇孺难过,也为这天不下雨而发难。
楚九娘点点头,目送李大娘端着水小心翼翼的离去。
没一会屋里就传来了一阵小孩的哭声,不过这哭声小的很,如同刚出生的小猫一样。
急忙转身进了屋,大嫂安雪儿解开衣服抱着孩子正在喂奶,只是安雪儿已经许久不曾吃过一顿饱饭,自个儿饿的跟竹竿子似的,又怎么会有奶?
孩子叼着奶嘴却吸不出奶水哭得更厉害了,安雪儿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厨房里还有一块地瓜,切成条让孩子吸两口。”
秦张氏看着眼前的一幕,急在心中却又无可奈何,心中的绝望愈发的浓烈。
她死也就算了,她不想自己刚出生的孙子也没了。
安雪儿放下孩子就想往厨房去,被楚九娘给拦了下来,“嫂子你刚生完孩子呢,快到床上躺着,这事儿我去做就行。”
推着安雪儿回到床上,楚九娘才出了房门往厨房去。
厨房里堆着好些柴火,只是灶台上积了后后的一层灰,已是许久不曾擦洗过,水缸里更是一滴水也没有。
往外头望去,只见一片黄扑扑的,难得见到一抹绿色。
如今她所处的地方叫做大山村,是夏州国南方的一个靠山小村子。
整个南方地区已经近一年没有下雨,土地全裂了,庄稼早就被晒干在地里,山上的树都快活不下去,别说是人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又能活多久。
楚九娘长叹一声,在米缸里找到了婆婆说的那块番薯。约莫也就两根手指粗细,手掌那么长。
给刚出生的孩子吃这种真的不适合,别说咬不动,万一真的磨点出来,还很容易被噎死。
想了想,楚九娘还是烧了火,想着将番薯烤熟了,磨成泥给孩子吃,这样总比直接吃好一点吧。
看着燃起的火焰,楚九娘下意识的还是感觉身上哪哪儿都痛。
原因无他,此前她差不多可以说是葬身火海。
她原本是爱好美食的作家,买房后家中厨房特意还做了中厨和西厨,方便自我满足对比过的需求。
之所以买这个房子,是因为这整条街都是卖吃的,完全是美食爱好者的天堂,对她来说更是烟火气充裕的地方。
也正是这个地方,不知道是谁家的瓦斯爆炸,火灾瞬间蔓延了整条街,还在厨房中自得其乐做面包的楚九娘只觉得耳边轰轰的爆炸声传来,房子随之地动山摇般晃动,强大的气流将她撞飞了出去,绕后眼前一黑便没了直觉,等她再醒过来就到了这里。
“好了吗九娘?”安雪儿哄不了孩子,急得走到厨房来。
楚九娘手上动作不停,道:“我想着将番薯烤熟了再让孩子吃,碾得碎碎的好歹还能喂进去一丝半点的。”
看她这般为孩子着想,安雪儿也不好意思再催促,再她身边坐下,神情难掩憔悴,话还未说,泪已满眶:“若是再不下雨,我们所有人都要死了,只是我可怜的孩儿,他还这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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