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沉惊骇,几乎同一时间从床上冲下来,在她的额头撞上桌角的刹那,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将她拽了回来。
回身间,她看到桌台上放着一个果盘,里面放着一把水果刀,她一把抓起水果刀,连人带刀撞进了顾沉的怀里。
“噗嗤!”水果刀狠狠扎进了他的肩窝。
他眉头一拧,低头,只见她两眼发直,死死抓着刀柄,魔怔了一般。
唯有死亡,能让她得以解脱。
不是她死,就是他死。
他狠狠掰开她的手,将刀子从身体里拔出,“哐当”地扔回桌台上,将她摔进了床上,按在床褥间。
“寻死?想都别想!”
“唐续,你给我适可而止,当初是你求着我娶你的,这三年来,我可有亏待过你这个顾太太?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来人,看好太太!”
保镖和佣人进来,屏着呼吸,十二分警惕地看守着床上的人。
顾沉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
她蜷缩在身体,抬眸看着他夜色中笼罩的背影,浑身发凉,瑟瑟发抖。
“哇哇哇……”
还没有睡着的孩子被惊扰到,嚎啕哭啼不停。
她身未死,却已经身处地狱。
顾沉出了门,走到回廊里,回头深深地看着卧室的门,眸光如海。
他又想起徐旬离开时说的话。
“我只能救她这一时,只一时。”
“为什么?”
“因果已定,她的生路已经断了。”
“别跟我说这种玄乎的话,她现在不是还活着吗?”
“太太她心未死,执念未亡。”
心未死,执念未亡——
他心头猛地一震,向守在门口的保镖:“里里外外都给我看守好了,太太若有什么闪失,你们陪葬!”
天亮以后,冬日的天空,铅云四垂。
唐续倚在窗榻上,看着外面,目光无神,一动不动,如行尸走肉一般。
隔间里不时传来婴儿的啼哭,孩子哭狠了,她的眸光会跟着闪动。
大宅里三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婴儿房,顾沉临时安排保姆在主卧里置了隔间,布置成婴儿房,将孩子养在这里,就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她,这个孩子的存在。
她严重难产,几乎丢了命,才生下来的孩子,他不信她舍得放下。
保镖佣人们提心吊胆地守在各处,见她一直安安静静的,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砰!”
卧室的门被踹开,五十多岁的顾老夫人闯进来,魏存紫跟在后面。
她来到窗榻前,将唐续拽起,拎圆了胳膊,一巴掌向她的脸甩去。
“贱人,我儿子好心饶你不死,你竟然敢拿刀伤他!”
“啪!”
一个耳光甩在脸上,唐续软软地倒在地上。
生产之后,她的身体亏损严重,得知家破人亡,精神严重受创,如今还在月子里,身体虚弱,倒在地上,爬了几下,竟都没有爬起来。
魏存紫蹲下身去,看似要扶她,实则死死掐着她的手腕,掐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附在她的耳侧:“唐续,你这般苟延残喘地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行了断,既全了你这个唐家孝女的孝义,又能彻底解脱,不是很好吗?”
她抬起眼眸,看了她一眼,又看向老夫人,老夫人眼神狠厉如刀,张牙舞爪着,恨不得将她撕了生吞。
被她甩了一耳光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着,她伸手去摸,脸已经肿得高高的。
她抱着修和两家的关系嫁进顾家,后来又爱上顾沉,所以对她这位婆婆的暗下狠手和百般刁难,一忍再忍,尽最大努力孝敬着她。
可换来的是什么?
顾宅上下,没有一个把她当顾太太看,只当她是一个恬不知耻的仇家之女,一个笑话罢了。
更可笑的是,她心里明明清楚,却装作不知,生生熬到了这般地步。
她抓着桌台,撑着身体爬了起来,扯了下嘴角,抬眸,琥珀般的眼眸里,灼灼瞳光如雪。
“他顾沉,我的丈夫,如今已经将云银过半的股权握在手中,整个董事会的人,也都向着他,用不了多久,云银就是他的了。”
“届时,他就是这世上最富有的银行家,而我这个顾太太,不好好活着做首富夫人,岂不是太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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