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留给沮丧,人都是被推着成长。
清寒浑身湿透,发丝凌乱地黏在脸颊。
逃亡的压迫感不让人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必须放下悲伤,去做力所能及的事。
清寒背着金环的尸身,在光秃秃的山野找到了一个隐秘的小岩穴。
凄厉的暴风雨中,她用双手拼命地刨土,指甲缝里流出血也麻木得察觉不到疼痛。
清寒将金环放下去,红着眼眶垒起石块,死死封住她葬身的洞口。
这样可以山中野兽肆意进出啃咬。
她双膝下跪,重重叩首:“你放心,我不会让江盗财夺走血蚀残卷!这笔账,迟早跟他清算!”话虽如此,但是她根本不是江盗财的对手,何年何月才能报仇雪恨?
清寒攥紧双拳,心中生出一片荒凉,闭目仰头,面淋大雨,深深的寒意透入肌骨。
她自幼在地狱谷长大,那里弱肉强食,尔虞我诈,金环虽待她严苛,却是她生命里唯一的暖意,如今,连这一灯如豆的希望也熄灭了⋯⋯
清寒怀揣着血蚀残卷和金环留下的遗物独自赶路。
风雨敛迹,日破云出,七彩的虹横跨云头两端。
她拖着疲倦的影子穿林过溪,摘尝寂寞苦涩的野果。
单薄的湿衣在日光的暴晒下干透,脚步也跟着轻盈起来。
清寒担心江盗财会追上来,一刻不敢耽搁地逃亡。
夜里山路难行,她体力不支,停下来歇息,捡拾枯枝燃起篝火。
跳动的橙红火光,映红少女清丽冷艳的脸容。
清寒看着点点火星缓缓地浮向晚空,远处狼嗥在耳畔回响,苍凉凄厉。
她身处黑暗,头顶星河璀璨,遥不可及,流星不时划落,幻成一首歌⋯⋯
山遥水阔就此别过,
留我一人在天地间存活。
如何拆解命运的枷锁,
用双手逆转结果?
风狂雨骤无处可躲,
轮回生死要怎么样勘破?
繁华寂寞像花开又落,
任岁月尽兴蹉跎!
不怨人间凉薄,
我有你一诺填补怯懦。
炼炼炼炼就坚强的心,
天空再阴霾,
眼中已放晴。
天意不难琢磨,
我和你一搏便知对错!
炼炼炼炼就坚强的心。
遗忘了曾经,
继续向前行!
清寒枯坐至天明,毁灭火堆,扫去痕迹,朝约定接应的地方前进。
当她翻过山岭,已是夕阳西斜,万籁重归寂寂。
山幽僻静处有一泓细瀑,飞速泻入深潭,水沫飞溅,喷雾如烟。
清寒精神萎顿,幸得此处歇脚。
她蹲在潭边卷起双袖,掬起水来解渴,忽见水中有道青影一闪,游蹿上岸。
细嗅之下,空气中漫开些许腥气。
草丛中响起小野兽惊惶失措的吱叫声,一只灰绒绒的毛团跳跃着逃跑。
清寒的精神为之一振,双眸生寒,杀机顿起。
她自幼目力过人,往那暗草丛中瞧去,见着一条青蛇,唇角一勾,欣然道:“来得正好!”她施展轻身功夫,疾追而去。
青蛇原本气焰嚣张地追逐着那团灰毛,似是感受到清寒在后来意不善,如临天敌,头也不敢回,窸窸窣窣飞速碾过杂草,没了命地往前逃窜。
前方闪出一道人影拦住去路。
青蛇受惊,嘶嘶吐着信子,露出凶残的本性,蓦地腾空跃起。
血盆大口朝来人咬将下去。
清寒瞅准时机,从散乱的发髻间抽出一支银簪,一挥手朝青蛇飞掷去。
银簪破空而去,听得“嗤”一声响,狠准地射在青蛇七寸处,钉入一旁的岩石。
与此同时,来人一声惊呼,跌坐在地上。
清寒不管那人,蹲下身从靴内抽出云匕,快步朝青蛇而去,捡起尚在疯狂扭动的青蛇,一刀切掉蛇头,麻利地剥去蛇皮,在手上盘了一盘,塞入行囊。
荒山野岭,这条蛇对她而言是上佳的美味。
“恩人!”娇柔的声音传过来。
从未有人这样称呼过她,听着倒挺顺耳的。
清寒转头看去,对方是一位娇美可爱的姑娘,同自己年岁相仿,皮肤洁白细嫩,一脸惊惧之色未曾退去,衣着打扮却像个卑微的婢女,风尘仆仆,慌慌张张。
清寒猜想,许是富贵人家的下人,没见过什么世面,区区一条蛇就吓得不轻,淡淡道:“何事?”
对方十分感激,向她行了一个礼:“刚才真是多谢你了⋯⋯”
清寒见那姑娘的衣袖随着行礼的手势往后滑落,腕上金光微闪,心神随之一动,举步上前,故作亲昵地拍拍姑娘的肩头:“天色已晚,姑娘何往?”
“我想找个清净的地方投宿。”
“穿过前方的林子,或有几户农家,可以借住。”
姑娘听了喜形于色,似是急于离开,向清寒再次拜谢:“今日多谢恩人搭救,我还有事不能久叙,他日相遇,定当涌泉相报!”
清寒没放在心上,江湖之中,施恩不望报,况且别人要谢你,有时也只是顺口一说。她点点头,冷然目送姑娘远去,也不细看所得,将顺来的宝贝悄悄藏入袖中。
天光黯淡,暖风转凉,吹得人遍体生寒。
清寒算算时辰,不便再耽搁,就朝着与那姑娘相反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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