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司年第二天就换了粉玫瑰,我想好嘛,果然,童念就是个小骗子。是敌军的奸细!但我也没说什么,粉玫瑰也得我心意。我半夜的时候睡不太熟了,总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坐在床前。我寻思着,莫不是身子弱到这种地步,还是我逝去的家人来接我了。米线店换了老板,以前的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哥,现在换了一对年轻夫妻。看着更亲切,可我还是想要原来的大哥。食物味道也不一样了,创新了许多。我没吃几口,司年也没怎么动筷子。结账的时候小夫妻叫住我们说:「能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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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年沉默着将我的手放进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输液管,对着我笑,「睡一会吧?」
「你别这样」,我对着他摆手,「这样吧,你直接把转让合同写好我签字,然后你滚蛋,行吗?」
司年咬着牙瞪我,「林水婳,你这张嘴早晚把我气死。」
我冷哼一声,「不好意思,那可能是要死在您前面了。」
天上下刀子,司年流眼泪。
「我还没死呢你这么快就猫哭耗子假慈悲上了?」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更堵了。
「小婳,我后悔了,你别吓我好不好?」司年通红着眼睛伸出手来勾我的手指。
这么多年,他还是知道怎么哄我我最心软。
上学的时候但凡他惹我生气,只要坐在我面前低着头勾我的手指放缓了声音说:「小婳小婳,小婳小婳别生气嘛,小婳最好了,我最喜欢小婳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滚蛋!」我气得狠了猛地起身踹了他一脚。
我最厌烦他装作 18 岁的样子来讨我欢心,每每在我原谅他之后就带着那双 18 岁时的眼睛做伤害我的事。
我更厌烦自己,总是心软。
司年像是伤透心了似的站起来,「我就在门外,你要是……想我,就叫我好不好?」
「滚!」多一秒钟,我都能流下眼泪。
怎么不想他呢?但是再想,也见不到 18 岁的司年了。
·28 岁的司年,我想也不敢想。
小周护士要回家过年了,她贴心的叮嘱我:「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不准拔针,不准乱跑。」
我乖乖跟着她背诵,「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不会拔针,不会乱跑。」
小周护士很满意,我趴在台子上问她:「能多开点止痛药嘛,晚上好痛好痛呢。」
小周护士摇头,凑近了说:「你要不就让那人进去,让他陪陪你,也是过年嘛。」
我努努嘴说不,就是因为他在门口,想想就难受。
心里痛,身上就更痛。
年三十这一天,司年不在我的病房外守着了,我也不在乎,自己溜达了一圈就跑回房间看电视机去了。
外面的鞭炮声「噼啪」作响,我站在窗户边上蹭了个喜气。
「梆梆。」
「小婳,新年快乐。」司年眨着眼看我,嘴角带着笑意手中捧着蛋糕,夜色里只有蛋糕上的烛火闪耀在他的眼里。
「小婳,许个愿吧。」他兴冲冲地将蛋糕往我面前推。
我手扶着门没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司年,你真没意思。」
我「呼」地吹灭了那根蜡烛说:「两年前的大年夜,我说一个人过年孤单想让你陪陪我,你回来了,然后晚上 11 点的时候你说要走,说有什么大项目,合作伙伴的老总不过新年!你得去加班。」
「什么加班?我都听到了,乔心说她好害怕,她想让你陪陪她。」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门框上说:「你走的那天夜里,我一个人过年,觉得那年冬天太冷了,新年也没什么意思,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你忘了,我没忘,我早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我也……不再有新年了。
司年的手在抖,像是想要找什么借口来掩盖,我懒得听。
「我知道,她不是那时候怀孕了吗,你去陪陪她应该的,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时候没看明白,还想着你能回心转意,要是那时候幡然醒悟,没准现在就能许新年愿望了。」
「我想活到一百岁,你能替我实现吗?」
我反手关上了门,不知道门有没有砸在他脸上,砸毁了容才好。
我看着镜子想,真是个病人了,晚期病人。
我开始不太能四处溜达了,因为身上痛。
我拜托小周护士为我找了个护工,我说:「要手脚麻利的,干活爽快的,我有钱呢。」
小周护士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我找了个护工来,没等进门就被司年拦下了。
「我来照顾你。」他动作很轻,语气却很是强硬。
我痛的不想讲话,还是挤出个字来说:「滚!」
「我听太多遍了,免疫了呢。」
我心里更堵,怎么忘了,司年就是我天生的冤家,总是跟我对着干。
等到稍微缓了缓,我就摔了所有的东西让他滚。
他半蹲在我面前说:「小婳,我们回 C 市治疗好不好?」
我歪着脑袋问他:「司年,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晚期,我的治疗都是拖延生命,我不想治!」
而且,我也不想回 C 市,那里有那么多我厌恶的记忆。
「怎么会呢?肯定会有好转的啊。」
我甩开他的手说:「有好转有什么用?我的家人都在地下,我正好去跟他们团聚,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阖家团圆?」
「小婳,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司年,明儿也拍个片子吧,我看是你该治治病,我们离婚了!给你打个横幅出来挂头上你才能记着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对这个生病的姑娘,你就特别有好感啊?一开始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你那助理,她病了去医院挂点滴你就跟人家好上了,后来乔心也是三天两头跑医院。」
我恍然大悟,「懂了,你就是喜欢病美人。」
司年苍白着脸摇头。
「你这个癖好挺奇怪的真的,你趁早你看看去吧。」
对着他这张脸我现在都开始恶心,「我警告你,别再碍着我找护工,我明天就死我的钱也不留给你!我取出来从窗口扬出去也不给你!」
司年红着眼睛拿出盆来放在我身下说:「随便你。」
他拍着我的背流泪,我更恶心了,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司年没再拦着我的护工进门,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帮我请来的护工大姐干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满足他这奇怪的癖好。
只要不在我眼前晃,都好。
元宵节这天,大姐请假,我欣然应允,毕竟大姐的小孙子奶声奶气,我喜欢得很。
窗外还在放烟花,我靠着窗户看外面。
「小婳,窗边凉。」
我转过头看司年,他一直没走,一个多月一直待在这,睡在外面的长椅上。
小周护士一开始还赶他,后来悄悄跟我说:「他总在你睡着的时候去给你暖液体,我不好意思赶他了。」
「司年,我们出去走走?」
元宵节是不一样的,年少的时候,新年里这一天司年会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牵住我的手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拿他的压岁钱请我吃好吃的。
司年家族势大,他总是要从各种聚会中偷偷逃出来,穿着小西装像个小王子一样的出现在我眼前。
一年里面,我最期待这一天。
我曾经问他,「要是你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啊?」
司年笑得开怀,他轻轻拥住我说:「小婳,那我们就私奔,像现在一样。」
后来确实,司家希望他娶更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想他娶一个连亲人都没有的孤儿。
他毅然拒绝,然后在某一个元宵节带着我从这个城市离开。
我永远记得那年颠簸的火车上我趴在他怀里,「我没有家人了,司年。」
他紧紧抱着我说:「小婳,我们组成一个新的家!我做你的家人!」
那年他牵着我的那双温暖的手,激动到像要从喉咙蹦出来的心脏,我一直记得。
誓言声声入耳,如今物是人非。
我们为彼此做过的那样多,怎么也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我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
「我想吃那个。」我指着一根烤肠对司年说。
「小婳……」他面露难色。
我撇撇嘴上前去,准备自己买。
「好了,给你买就是了,你站在这里等我,那里烟大,你别去了。」
我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久违的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随后又指挥着司年给我买了糖葫芦、鱼丸、冰碗。
自己拿不下,我就勉为其难的用司年给我做人工支架,这吃一口那儿咬一下。
「小婳」,他突然开口。
「闭嘴!」我瞟他一眼说:「你要是讨我的嫌,你就滚回去。」
「小婳,少吃一点吧。」他声音有点哽咽,我抬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哭什么啊?你是不是守在这就是为了看我什么时候死啊?」我叹了口气甩开他一口气走出好远。
「小婳,小婳,是我说错话,我说错话。」司年快步追上来小声问:「再吃一点嘛?」
「不吃!」我刚刚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他高兴。
「这些都对身体不好,你是不是想我早死啊?」
司年垂下眼来,见我要走还是伸手扯我的衣角,「小婳,想不想吃米线啊?后街的那一家。」
那是我们以前每年必去的一家店,我最爱她家的东西。
可能是食物的诱惑,也有可能是身后冲过来一行年轻的学生,更有可能……是司年穿着西装低下头的样子跟某一年某一刻某一个瞬间重合。
我点点头说好。
结账的时候小夫妻叫住我们说:「能问一下,是食物味道不好吗?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
我摆摆手,「不是,就是……」
就是喜欢原来的。
食物也是,人也是。
变了就是变了,留不住的。
我们并肩往回走,天上又开始放起烟花,我看着司年的脸想,被爱的人还是拥有特权。
「许个愿吧,在放烟花呢。」
我站住脚吸吸鼻子看着他,「快点。」
司年弯下腰来,贴近我的脸颊,他平视着我认真地说:「如果上天能听见,我希望能回到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对他说:「上天听到了,并对你说了一句:说出来的愿望不灵哦。」
老天爷听不见的,因为我早就许了一万遍。
没有反方向的钟,也没有过去。
今天氛围太好,我还是开了口,「乔心的孩子,不是我推掉的。」
司年的嘴角向下落去。
「你让她来当我的助理,我确实生气,但不要脸的是你,孩子又没成型,我不至于对他下手,她的手段太恶劣,你居然真的信!」
我越说越气,没让他进屋。
「你真是……太脏了!」
我又狠狠关上了门,希望门能将他拍死。
很快我就不怎么能下床了,医生问我要不要手术说这样有一定风险但是成功的话可以多活几个月。
原话不是这样讲的,我自动翻译了一下。
我说不要,司年说要。
我嘲笑他,「你说了不算,你现在都没有资格在我的病危通知单上签字。」
他又流眼泪,我不想看。
「我们早没关系了。」
他不能替我做决定,这世上早没人能替我做决定了。
我一直没让司年进门,他长期睡在门外的椅子上,小周护士都来劝我要不让他进来住。
我大惊失色,「你可是我这边的人啊!」
小周护士笑着说:「是啊,可是你不是偷偷给他盖被子嘛。」
谁先失城池,我先失城池。
我还是不让他进来,我跟小周护士说:「这是我唯一一点坚持了。」
生命走到最后,要说有什么希望,就是想要更对得起自己一点。
我不能原谅他,那让我觉得愧对自己。
司年进不来,就开始送花给我。
我最喜欢白玫瑰,他日日订上一大束给我。
我摆弄了半天笑了一下跟童念说:「你来给我上坟的时候也带这个花吧,我不太喜欢菊花。」
童念半晌才说好。
司年第二天就换了粉玫瑰,我想好嘛,果然,童念就是个小骗子。
是敌军的奸细!
但我也没说什么,粉玫瑰也得我心意。
我半夜的时候睡不太熟了,总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坐在床前。
我寻思着,莫不是身子弱到这种地步,还是我逝去的家人来接我了。
直到那人握住我的手开口,「小婳,我错了。」
哦,是司年啊。
司年的泪水跟他手的温度一般无二,那么冷漠的人却有着滚烫的体温。
我闭上了眼,重新睡了过去。
跟他说滚太累,不如我的睡眠重要。
他日日来我床头,总在夜半时分说有的没的。
「小婳,你不要我了。」
嗯呢,不要了。
「小婳,你瘦了好多。」
嗯,病的。
「小婳,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已经让其他人都走了,以后我会按时回家,每天都跟你说我爱你,就像以前一样。」
我鼻子一酸,睁开眼睛看他,「司年,你是不是知道我对你的纵容所以才一直试探我啊?」
他沉默下来。
「小婳,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呢?不过就是觉得厌烦所以要去找新的人而已,不过就是觉得一直在身边的人突然不在了有点不爽,然后发现她很快就要死了所以愧疚。」
「不是……我不是!」司年 18 岁跟 28 岁流眼泪的样子都一样,瘪着嘴角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司年,你早就不爱我了,别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
我勉力直起身子说:「就算我现在立刻好起来,跟你回家,很快你也会厌倦这种生活,你就是喜欢找新鲜的感觉,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五年,十年,你又会忘了这一切,还是会有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姑娘找上门来。」
「我不会……」他声音太小我权当听不见。
「你又会重新带她们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离婚?她们说害怕你就会走,她们说难过你就会抛下我安慰,她们说自己怀孕了流产了你就会自动把我带入恶人的角色对我大加指责。」
「小婳……」
我打断他,「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从来就没想绑着你,就是害怕你看不清自己的心,你怎么……怎么能把愧疚当成爱呢?」
司年捂住脸哭了起来,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他抱住我的腰,眼泪浸湿了我的衣服,他一直再说:「我爱你,我爱你,小婳,我是爱你的,小婳……」
「骗子。」
我见过司年爱我的样子,他怎么还是试图骗我呢?
我抬起头想,我不会再为司年流一滴眼泪,一滴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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