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云未央仰头端详着这座建筑,觉得感受颇多。她也曾经在这里拿过春冠,拿过联赛总冠。曾经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赛场,却不想又以另一种形式回来。贺冉的声音响起:“这是我们登上全冠的第二层台阶,大家全力以赴!”听着少年们众志成城的低喝声,云未央的眼神微晃,短促陷进了回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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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因为联赛规则,对战双方不能越界。
于是VI战队停在了中线的位置,似乎在等他们上前。
神经病。
这是云未央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她打死都不要过去丢人现眼。
可这无声的等待,成了一种莫名的鼓动。
自家的小孩个个直愣愣的盯着中央,身上散发着少年人的斗志。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走吧。”
两支队伍在中线汇合,面对面,态度礼貌而又客气。
裁判员站在不远处,左顾右盼的打量着,似乎在判定这算不算违规。
夏有铭看着贺冉:“你们确实很强,但是团队战我们不会输的。”
贺冉性子外冷内热,闻言只是矜持的点头:“巧了,我们也不会输。”
分明不是什么非说不可的话,但在这激昂的气氛下,却有着不可一世的重要性。
因为年轻,所以热血。
因为年轻,所以觉得什么事都如同天一般大。
就像……
“就像当年的我们一样。”
陡地,云未央头顶落下一声喟叹。
她心颤了一下,没有抬头。
霍寒川隔着草坪上的中线看云未央,眼神悲凉。
他试探着开口:“那天……”
对不起三个字还未出口,那边裁判却提醒休息时间已到。
见云未央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座位上,他也只能不舍的落座。
下半场准时开始,大屏幕上,两支战队都已出生在了登顾点。
云未央仰头,静静的看着。
二十分钟后,VI的严志、李承被埋伏的贺冉一剑封喉,遗憾出局。
目前场上摘星剩三位成员,VI只剩下两位成员。
摘星已经胜券在握。
云未央的视线脱离了大屏幕,朝对面看去。
她看得出,VI确实实力大不如前了。
霍寒川该有多失望呢?云未央失神的想。他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VI,却在自己的带领下走向低谷,这该是件多么痛苦又可悲的事情?
这时,现场发出一阵不小的低呼。
云未央回神抬眸,只见大屏幕上浮现出两个大字:胜利。
主持人宣布:“本次小组比赛,摘星获胜!”
云未央下意识地又往对面看去,可是那边霍寒川已经站起了身,看不清神情。
比赛结束,双方队员握手后离场。
与入场一样,两队一同朝通道走去。
不过此时VI全队气压都很低,像是焉了的喇叭花。
云未央走在最后,面上不显,余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欣长的背影。
突然,从上空砸下个东西碎在了霍寒川身上。
云未央怔然的看着澄黄的蛋液顺着肩线滑落,与此同时一声谩骂落下:“妈的,打得什么垃圾,不会打就回家种田!”
大多粉丝都是战队的忠实拥护者,五湖四海来看现场,失望不比霍寒川小。
这举动如落进湖面的雨滴,更多的攻击和骂声纷涌而至。
摘星战队从来没见过这场面,一时间如数愣在原地,竟被连坐扔了满身脏污。
工作人员赶忙保护选手,控制暴怒的粉丝。
场面登时混乱不堪,更是堵得通道入口难以进人。
云未央被挤在了最外围,举步维艰。
这时,一支水瓶直直朝她砸来,云未央避无可避,只好闭着眼硬受着。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眼角却落下一滴湿润。
她睁开眼,入目首先是一片深蓝。这人双手撑在椅背上,将她完全的圈在了身下。
视线缓缓上移,定在了霍寒川的脸上。
云未央定定的看着他,眼角的水滴因为地心引力,开始滑落。
晕开的湿痕,像是一滴泪。
“没事吧?”霍寒川声音低哑,像是就连喉咙都承受着不可名状的压力。
他的头发已经湿透了,水滴顺着发丝落下。
霍寒川眼睛轮廓偏圆,薄唇,拼凑在一起还算是一张英俊的脸。
尤其是那双眼睛,没有长期面对电脑的无神。
依旧澄清通透,像是未经世事的少年,面对一切都是无畏勇敢的模样。
云未央出了一会神,接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很快工作人员赶来,护着二人进了通道。
走廊里,两队人马狼狈不堪,摘星队员脸上都是茫然和还未褪去的惊惶。
贺冉第一时间走向了云未央:“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全身上下。
云未央伸手擦了一把他额上的水珠,温声道:“我没事。”
夏有铭走到霍寒川身边,焦急的说:“教练你受伤了?!”
云未央闻声抬头,只见一旁的霍寒川额角红肿了一片,连带着左侧的眼球充血。
大概是刚刚护她的时候被砸的,淤血现在才慢慢上来。
霍寒川摆了摆手,道:“我没事。”
他领着VI集体向摘星全队道歉,诚恳的说:“对不起。”
云未央微微错开了些,道:“没关系。”
霍寒川躬着的背一紧,眸子的愈发的苦涩。
山城入秋后,街道两旁的黄葛树却依旧青绿。
只有吹来的冷风,才依稀带来秋日的滋味。
回到基地后,云未央已经清洗过了,正立在窗边发呆。
霍寒川鞠躬的画面还映在眼前,怎么也抹不去。
天边赤霞如火,烧红了山棱和泊油路。
忽然,云未央眼眸颤了颤,怔怔的看着远处柏油路的尽头。
一个人影背对着满天的晚霞,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霍寒川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心潮颓唐,腿脚却诚实带着他来见云未央。
刚走到摘星的围墙边,离大门十来米的距离,他停了下来,
在围墙的尽头,云未央静静的在那看着他。
良久,霍寒川重新提着步子走了过去。
像是一只离家太久的老犬,松垮的肩膀承担了太多,只有在归家的时候才能放下来。
他停在了云未央的面前,怅惘又彷徨的说:“我好累啊。”
霍寒川蹲了下来,把脑袋埋进了云未央的掌心里。
语气疲累:“抱歉,我靠一下,一下就好……”
闻言,云未央想要抽回的手顿在了那。
那股恼人的共情再次袭来,他的悲伤和无力如数被她感知。
目光落在尚未打理的肩头还残留着脏污,那里,也曾披过荣光。
云未央忽然之间心头一酸,那不是她的情绪,是霍寒川的。
霍寒川在哭,他在心里哭。
二人一坐一蹲,头上是探出墙头的梧桐枝丫。
云未央抿了抿唇,道:“辛苦了。”
伏在膝头的脑袋颤了一下,过后,一声闷闷的道歉泄了出来:“对不起。”
这是在为那次通话说的。
云未央看着他头顶的发旋,被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丝丝怒意,抽丝剥茧般消散。
她没出息的在心里和自己讨价还价:他太可怜了,就纵容这一次,下不为例。
低低的原谅从鼻腔里哼出来:“嗯。”
长街拐角处,几道无声的闪光灯亮起又熄灭。
夜色如滚动的丝绸盖住赤霞,在天际处做昼夜的交替。
闻声,霍寒川抬起了头。
云未央语气没什么起伏:“以后顾教练记得谨言慎语。”
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霍寒川撇下去的嘴角盛满了无措。
他左眼红彤彤的,像只可怜的异瞳动物。
额角的红肿也愈加严重,硕大一块。
云未央道:“进来处理一下伤吧。”
她自欺般的想,这是替她受的伤,总得负一下责。
浑然忘了这事故的源头,恰恰是VI引来的。
霍寒川受宠若惊,跟在身后难得的局促拘谨。
在路过楼梯时,碰见贺冉从二楼下来,是洗漱后的样子。
见到霍寒川,他顿住了脚步:“你怎么在这?”
云未央解释:“我帮他处理一下伤,你先去训练室。”
贺冉显然不愿意,走下台阶道:“我陪你一起。”
云未央本想从善如流的拱手相让,但想到不能浪费贺冉的时间,还是拒绝了。
看着贺冉一步三回头,不舍又提防的样子,霍寒川心里的酸又泛了起来。
他其实不怕这么个毛头小子,他只是嫉妒,这么个孩子却能得到云未央全数的温柔。
医务室。
霍寒川老实的坐在高脚凳上,
云未央的脸近在咫尺,鼻息淡淡的洒在耳后那小块的空白上。
不等他那不合时宜的心猿意马奔腾,额角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
云未央的声音落下:“自己按着,用力。”
霍寒川接过冰包,乖巧的压在肿块处。
眼睛却追随着云未央移动,从医药柜到洗手台,一眼不眨。
他撞着胆子,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上次你洗澡,帮你接电话的男人是谁啊?”
霍寒川不懂拐弯抹角,话一出口便是直言直语,完全忘记了十分钟前云未央的提点。
他见云未央掀起了眼皮看过来一眼,久久未语。
接着,她拿了些湿巾纱布和碘酒等用品过来。
云未央拆开棉签,忽然道:“没人动过我的手机。”
霍寒川下意识的想要反问,可是云未央陡然之间凑了上来。
他顿时不敢动弹,只能小声的说:“可是上次,有人替你接了电话,说你在洗澡。”
闻言,云未央回想了一番。
最近拿她手机的人只有一个人,眼前闪过季文的脸。
涂好药,云未央退开了些,见冰包移开了额角,抬手重重压了回去。
霍寒川登时吃痛的“嘶”了一声,然后他听见云未央说:“胡说八道。”
“那次是我手机忘拿,被人捡着了。”
听完解释,霍寒川心头的两个小疙瘩“波”的消失了一个。
他抿了抿唇:“那贺冉……”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安静点。”
这种问话方式让云未央有种被查岗的错觉,她耐心告罄下了禁言。
霍寒川不再说话,只坐着让人处理伤口。
额角的肿块渐消,云未央开始给他包扎。
轮椅比小圆转椅矮,为了方便云未央动手,霍寒川弯下脖子把脑袋送进对方手里。
纱布缠一层,霍寒川的背便弯一寸。
弯着弯着,“哐”的一声,小圆转椅重心偏移骤然倒地。
伴随着这声响,霍寒川的脑袋也随之一空。
因为他的唇,正贴在了云未央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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