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九重的平静如一只大手缓缓的攥紧了凤倾的心。她张了张嘴,声音低微几乎宛若哀求。“没有凤凰元丹,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只有用天机草练成神丹,才能续命。”九重皱紧眉,似在考虑。这一刻,凤倾恍惚觉得自己像个贪婪的无耻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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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你不愿来天宫,为什么?”
素婉一怔,垂着眼道:“这天宫又冷又寂寞,做仙,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好。”
这话让凤倾心中微惊。
又见素婉难掩甜蜜和担忧:“还好有陛下陪我……若非陛下说他在这天宫没有一个知心的人,我应当早就回到凡间了。”
没有一个知心的人……
凤倾只觉有什么堵住了喉咙。
想说什么,又说不出。
就是无端端的委屈,心攥紧的难受。
可她还是天后,就算难过,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凤倾抿紧唇转过身,只留下一句“再会”便迈步离开。
走出殿门,迎面却正好撞上了回来的九重。
看见凤倾,他当头便是一句质问:“你来做什么?”
凤倾顿住步伐,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清男人面上戒备和厌烦。
唇颤了颤,她艰涩开口:“天医说,我的身体可能……”
“我不感兴趣!”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那句‘我活不长了’硬生生卡在喉间。
凤倾看着九重,一阵悲凉从心口涌出。
不知从何时起,他连好好听她说句话都已不愿……
九重往前一步,带着浓浓警告开口:“别想再做什么,下月初一,我就会娶她。”
凤倾脸色骤然苍白,眼中浮出深切痛楚。
九重看着这样的她,有一瞬烦躁,但随即抛之脑后。
他大步离开,独留凤倾孤零零站在原地。
风扬起她的裙摆,默默无语。
十一月初一,九重正式迎娶素婉。
天宫正门,他将穿着大红霞帔的素婉从八抬大轿中牵出,这是素婉坚持的凡人成亲的步骤。
走过三生石,九重突然看到了他和凤倾曾刻下的名字。
皱了皱眉,他有些烦躁的想:之后得叫人挪走。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
在一声声祝祷中,谁也没发现,太渊殿门口,凤倾正一动不动的站着。
她看着仙官高喊:“一拜天地!”
看着九重牵着素婉的手,跪下朝东方磕头。
“二拜高堂!”
又看着两人再起,向北方下跪。
视线一点点模糊,凤倾只觉心也被一点点掏空了。
“夫妻对拜!”
最后一声,凤倾缓缓转头离去。
却仍能听到身后司仪高喊:夫妻,礼成!
礼成一句落下!
天空蓦地一声响雷,万里晴空转瞬黑沉。
渡万里,去看一片梦罗花开。
曾经,九重如此在乎的人,是自己。
可悲的是,她竟不知是从何时起,一点点失去了他。
胸口一片生疼,她拿出天元丹咽了下去。
回到九重天。
往日平静的天宫,突然喧闹起来。
远远便见四处明灯亮起,凤倾心中一动,飞身前往太渊宫。
宫门口,仙娥拖着各色奇珍穿梭摆放。
见到凤倾,纷纷下跪行礼:“见过天后娘娘。”
乌云重累,在太渊殿上空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凤倾惊恐回身,‘天罚’一词猛地浮现脑中。
下一刻,“轰”一声,圆柱粗的紫雷连续朝太渊殿劈下。
凤倾想也没想便往回赶。
殿中,只见正中央的九重正撑起一片结界挡在素婉身前,嘴边溢出一丝血迹,苦苦支撑。
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第八十道劈散结界,劈中九重。
最后一道,直冲着素婉而去。
凤倾便见九重不顾自身,以身牢牢护住素婉。
心口猛揪,她想也没想,化作凤凰真身,上前拼尽全力挡住那道刺眼到看不清的天雷!
‘轰一声’,太渊殿直接倒塌。
天雷平息,九重下意识查看身下之人:“素婉,你怎么样?”
“陛下!”完好无损的素婉惊魂未定的流着泪抱紧了九重。
他们身前,一只半身焦黑的凤凰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
劫后重生的两人紧紧相拥,竟没人想起看一眼身受重伤的凤倾。
只有司命随后冲进殿内,目眦欲裂。
……
凤栖宫。
天医正在殿内为凤倾疗伤。
殿外,司命目光冰寒的看着九重和躲在他身后的素婉。
“九重,天罚降下,天道不容,你准备怎么交代?”
九重没答。
素婉一颤,拉着九重的袖子哀声道:“陛下,还是让我回凡间吧……”
九重这才回神,他收回盯着殿门的视线,满心烦躁的开口:“天罚已过,何须交代。”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司命再崩不住脸色,咬牙切齿道。
“悔?”九重目光幽暗,“我看后悔的是你吧?”
“毕竟,当初只差一点,你就能成为她的天帝了不是?”
冰冷带刺的讥讽,让司命脸色突变。
这时,殿门一响。
天医涂瑜垂下头才能掩饰住自己哀愤的神色:“陛下,娘娘醒了,但目前不能打扰她养伤。”
九重眉一皱,最终道:“我之后再来看她。”
凤倾虚弱的靠在床沿,本来如瀑的黑发被烧焦到只剩半截。
她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殿门,只余一片哀凉。
涂瑜那句“您如今的身体根本不能受伤,如此一遭,只怕性命堪忧。”荡在耳边。
浑身都疼的凤倾无暇再想,苦涩的闭上了眼。
半月后。
凤倾在涂瑜的治疗下,愈合了皮外伤。
她正坐在院中吸取月华,一个熟悉的脚步响起。
她睁开眼,看到了捧着一壶帝流浆的九重。
九重将帝流浆放在她面前,这是月亮精华的凝结,但十分难以收集。
凤倾一怔,还未开口,便听到他淡淡开口:“多谢你挡下那一击,否则我也无法完全护素婉周全。”
“……不用。”说完这句再无言以对。
只有心尖汩汩流着血。
凤倾突然明白了凡间的一句诗: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像极了那含义:你虽近在我眼前,却原来我们的心早已远隔天涯。
凤倾垂下眸,压抑着上涌的泪意问。
“九重,娶我这三千年,你爱过我哪怕一点吗?”
九重一怔,心中那股烦躁又冒了出来。
他转过身看向太渊殿方向:“我曾以为我喜欢你,但是……遇见素婉后才知道什么是爱。”
便听他言:“我准备娶素婉为妻。”
偌大宫殿一瞬寂静。
凤倾久久看着九重,他的神色那么平静,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残忍。
她问:“陛下说的妻,是什么妻?”
九重平静地开口:“你居凤栖宫,她住太渊宫,两不相干。”
不相干?
凤倾几乎要笑出声来。
她语带讽刺,却更加悲哀:“陛下,拥有同一个丈夫的两个女人,能不相干么?”
九重皱起眉,不悦道:“她为凡人,你是凤凰,只要你不去打扰她,自能互不相干。”
凤倾微微睁大眼,心口深处的冰凉一点点蔓延。
见她不说话。
九重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道:“素婉本不愿上这九重天,是本帝君舍不得与她分离,你为天后,莫要不识大体。”
那话里的警告和爱怜,如刀一般插入凤倾心口。
她还能说什么?
凤倾颤颤移开目光,看着这为了迎接新的女主人被装饰得流光溢彩的太渊殿。
这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的存在,是多余的。
退后两步,她转过身,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同样,九重没有挽留她一句。
走出殿外,一片花瓣打着卷落到凤倾脚下。
原是起风了。
回到凤栖宫,早有一人坐于殿中等待。
来人雪发苍眸,正是司命星君。
凤倾有些惊讶,司命星君掌管星宿命轨,地位超然,无事不出斗星宫。
“星君。”凤倾上前见礼,“不知星君找我何事?”
司命星君受了礼,声音毫无感情:“我看到帝后星即将陨落。”
一句话,砸得凤倾懵了一瞬。
回过神,她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我的确无药可救。”
“三千年前我就告诉过你,嫁给九重是一件错事。”司命星君走近一步,苍眸注视着凤倾。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离开他,尚还有一线生机。”
凤倾心颤了颤,垂下眸没有说话。
计时的沙漏“沙沙”流淌。
司命星君抿紧了唇,已经知道了答案。
“帝后星陨落事关重大,我不能对天帝隐瞒。”
说完,他带着莫名的气愤迈步就要离开。
凤倾急忙拉住了他:“星君,看在一同长大的份上,这件事还请让我亲口去说。”
司命星君紧了紧手,看着她恳求的眸子,心口一顿,终是点头。
司命星君离开后,凤倾久久站在殿中,思绪混乱。
明鸾进殿的声音惊动了她,她转头看向这个从小便一直跟着自己的侍女。
莫名升起一个念头:“明鸾,你说……若他知道我活不久了,是不是就会推迟娶她?”
明鸾一愣,张了张嘴,满眼心疼:“娘娘……”
凤倾猛然回神,想到自己刚刚说得话,一瞬狼狈。
“我胡说的。”
她摇摇头,满眼苦涩。
过了两日,凤倾终于下定决心,准备前往太渊殿告诉九重帝后星一事。
太渊殿。
风吹动院中梨树叶,哗哗作响。
九重说完那句,又有些烦躁的加了一句:“你放心,你是天后这一点永不会变。”
凤倾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说不出的悲切。
“你走吧。”她闭上眼,哑声道,“不用再来看我。”
这句话说得古怪,九重却没放在心上。
他只以为凤倾还是生气了。
但他也知道,凤倾从来不会生他的气很久。
九重回头看凤倾,她苍白的脸色似乎比月色还白。
只一眼,他收回目光,径直回了太渊宫。
他走后,凤倾拿起那瓶帝流浆。
她起身忍着疼走到院中最大的那颗树下。
那树没有一片树叶,似乎早就死去许久。
凤倾打开瓶子,将那帝流浆‘哗啦’一下,全倒在了树根上。
冷风吹来,她咳༣༦༥༩༧༤了两声,又强自忍耐住喉间腥甜。
凤倾丢开瓶子,蹲下身去刨树根处的土,最终刨出来一坛酒。
酒不知好坏,坛子上写着“龙凤”两字,是九重的字迹。
凤倾就地坐下,掀开了坛口。
酒水清冽,但凤倾闻不到酒香,只因她自雷劫后便失去了嗅觉。
她就着坛口,喝了一大口。
“咳,咳……!”
酒入肺腑,她又咳了起来,血腥混着酒香。
“好酒。”凤倾赞叹。
她想起好多年前,和九重埋完这酒的第二天,司命替她批命。
司命说:兰因絮果,情深不寿,你嫁给他定是错事。
自己回答他:沧海既无心,化去不复悔。
如今想来,她还是不后悔,只是好像真的错了。
就着月亮,凤倾一口接一口,眼泪也淌了满面。
天明了,凤倾悠悠转醒,忽的一惊。
她的身上,周围落满了厚厚一层花瓣,她抬头,树还是光秃秃的。
竟是不知何时花开又落尽了。
……
天医涂瑜照例前来凤栖宫治疗。
但这一次,他格外高兴。
凤倾忍不住问:“怎么了?”
“娘娘,有救了!我找到了一张万年前的丹方,只要能找到天机草,便能练成神丹,续命万年!”涂瑜激动的说。
凤倾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会不想活呢?
她对死亡的坦然,只是因为她从失去凤凰元丹那一刻便不停告诉自己,要接受死亡。
“这草可难寻?”她问。
“每任天帝继位之时,都会有天机草重现,陛下那里肯定有!”
凤倾心一沉,在涂瑜期盼的视线下点了点头:“我会去寻他要。”
涂瑜离去后,凤倾正准备去太渊宫,司命前来拜访。
随之送来的还有满满一房的灵药,那数量恐怕是他所有的库存。
凤倾想要推辞:“多谢星君好意,我恐怕受之有愧。”
司命看着眼前端庄优雅,和记忆中那个活泼快乐的小姑娘几乎判若两人的凤倾,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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