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霍凉瑾一喝,抬脚就往回走,大有挡者立死的气势。
“七爷!七爷!这里头还在更衣呢!起云居夫人毕竟是女子,这男女授受不亲,爷这会儿进去,待夫人醒来,可要怎么办?”这时候,也就只有应安敢拦上一拦,只是也被霍凉瑾的大步吓得冷汗淋淋,步步后退,“七爷!来日方长,等夫人醒来或者换好衣裳爷再去看她也来得及。”
霍凉瑾从看到那个指尖血莲脑子里就乱哄哄的,闪过的全是那个娇娇俏俏的小丫头的娇憨百态。
应安说的话,只有一句“来日方长”忽然钻进他的耳朵里,一下子定住了他的步子。
是的,来日方长,他向来引以为傲的定力什么时候这样不堪了?
霍凉瑾有些僵硬地瞥了一眼应安,转身出门,迈步稳健,不失风度。
应安在霍凉瑾停住瞬间立马缩头看地装鹌鹑。开玩笑,七爷是何许人?他失态被他一个太监提醒了还不赶紧装瞎,难道等着看七爷的笑话?
……
“快快快!哥哥你快一点啦!”此时,起云居里屋里,穿着一身粉襦裙的霍懿暖正小声软软糯糯地催着哥哥霍祁暄。
此时,穿着一身补丁麻衣的霍祁暄正往脸上身上抹着泥巴,一张小脸被泥污弄得早已看不出原来俊气的模样。
霍祁暄回头,对正摆弄着木偶的妹妹霍懿暖嘱咐道,“你自己在家小心些,安康为首……”
“哎呀,暖暖知道啦!你妹妹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吗,定能搞定一切的。”霍懿暖嘟着嘴,抱着那个比她还大的木偶说道。
“嗯。”霍祁暄摸了摸妹妹的软发,走向里屋最暗处。
“扣扣”一阵敲门声,原本靠在门口补眠的林昀染立马打挺蹦起来,开门。
“有一个叔叔让我送来的。”门口,一个脏兮兮拿着糖葫芦啃的小孩递给林昀染一封信。
林昀染蹲下看着糖葫芦和泥巴糊了满脸的小孩,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僵着脸问道,“给你这封信的人呢?他长什么样子?”
小孩外头看了看蹲在自己面前木着脸的大块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说话。
林昀染跟小孩大眼瞪小眼,过了半刻钟,才猛然明白这小脏孩的意思。林昀染起身,走到最近的摊子上要了一包包子,扔给老板一锭银子,也不用找,留下后头看见财神下凡一般的老板一人傻笑。
“给!”林昀染直接把包子塞进小孩怀里,“现在可以说了吧。”
小孩脏兮兮的小脸上黑濯石般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一抹狡黠划过,小孩说道,“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反正是个男人,他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张嘴,跟你一样!”
小孩说完,给林昀染一个鬼脸后抱紧包子转身就跑。
林昀染仔细看了看周围人来人往的街道,却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林昀染转身回屋,刚进主屋,就听见霍懿暖软糯糯的声音。
“哥哥,暖暖怎么觉得这个柴胡摸起来这么奇怪,闻起来也怪怪的,你看看是不是你分药的时候放错了。”可怜的暖暖现在要装成“小瞎子”。
“嗯,抱歉,是我的错。”只听霍祁暄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在主屋外间听了一会儿的林昀染看向一直待在这里的几名玄衣卫,眼神里带着询问。
“林大人,这两个孩子好像在屋里分药材。”一名玄衣卫行礼回话。
“分药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林昀染听着屋里断断续续传来的对话声,看着紧闭的里屋门,抿唇眯眼,目光深深。
“回大人,大约有大半个时辰了,对话一直断断续续传来,没怎么停过。”
“没怎么听过?”林昀染看向那名回话的玄衣卫。
“是。这两个孩子一直在说话,几乎没停过,中间安静下来的时间不超过半刻钟。”
“一直没听课……从来没超过半刻钟……”林昀染又把目光转向里屋,一直念叨着这两句话,忽然冷笑,“呵,这时间把握的可真准!”
他买包子的时间可不正好超过半刻钟?若他没猜错,这里屋里肯定只有一个孩子。至于为何会有两个孩子的对话,这个,打开一看便知。
在几名玄衣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林昀染已经一把拥开紧闭的里屋门。
只是,下一刻,林昀染僵在门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里屋的两个坐在炕上的身影。
里屋里两个孩子的对话声戛然而止。
眼上蒙着黑布的霍懿暖仿佛收了惊吓,一下子停了手上的动作,小脸霎时变得惨白。
背对着林昀染的那个稍大的身影一开始并没有反应,继续做着手上的活计,直到好像一抬头不经意发现妹妹被吓到,才将手里的药材狠狠一撂,抬手拍拍霍懿暖的小手,厌烦地出声,“不知小妹怎么得罪了阁下,阁下要如此惊吓小妹?阁下先是非要赖在这里,我等已是被迫同意,如今又要妨碍我们生活,是不是过分了些?”
冷冷稚嫩的声音响起,林昀染仔细听了听,真的是那个男孩的声音,没错!
“抱歉。”林昀染难得低头,退回外间,关上房门。
难道真的是他想岔了?
林昀染紧紧皱着眉头。他总觉得那个小男孩不简单。早晨送信的也是个大概这么大的小孩。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跟那个男孩有关,可是,完全没有证据!
里屋。
起云居的里屋没有窗,倒更像是个暗室。
昏暗的烛灯下,霍懿暖基本上是在摸黑分药。刚刚霍懿暖被吓得突然白脸,有做戏的成分,但她确实有被吓到。
此时,霍懿暖正安抚着自己的心跳。门外,众人又听到断断续续地对话声传来,只是这次间隔明显长了些。
自林昀染关门离去已有大约半个时辰,黑暗中,霍懿暖听到屋子深处有些轻微的声音,她立即蹦下炕,“哥哥,你回来啦?你不知道,刚刚那个木头人真的闯进来了!幸亏我机灵,给混过去了!”
“进来了?”正在暗处梳洗换衣的霍祁暄一惊,忙看向妹妹,“你说仔细些。”
霍祁暄净了脸,换上了身干净的衣裳,将炕上那与他身影一模一样的木偶塞进暗室,自己则坐到霍懿暖对面。
“哎呀,可能就是我假装我们聊天太频了,一直没断过,显得有些刻意了,所以大约是让那木头人起疑。”霍懿暖摆弄着手上的药材,嘟着嘴,不大情愿地说着。
“呵,可真是敏锐呵。”霍祁暄眯着眼,细细看去,这小模样跟霍凉瑾像了九成。
“那他进来的时候……”霍祁暄看向妹妹,带了几分忧急。
“哥哥放心好啦,我早就把那个木偶放在炕上了,怕他起疑,还配着腹语演了一出‘大哥护小妹’的戏呢!”霍懿暖美滋滋地说着,“没想到然阿爹教我们的傀儡术和腹语会有这么大的用处!”
霍祁暄松了一口气,“嗯。然阿爹可是许久未来了。”
“是呀,有点想他了。”霍懿暖有嘟起嘴,有点不高兴。
“暖暖,明天你依旧是装作不间断地说话,辛苦你了。但是这个频率不能变,毕竟两个人之间的习惯不可能一夜之间改变一样,若是突然变了,反而会让人起疑。”霍祁暄见妹妹有些不高兴,立马自责,赶紧蹩脚地转开话题。
“啊?”霍懿暖听了哥哥的话一惊,“可我在他进来之后已经有意识地说的少了很多,这可怎么办?”娇娇糯糯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没事没事。”霍祁暄赶紧安抚妹妹,想了一下继续说道,“就这一次没什么关系,许是‘我们被吓到了’,所以沉默了不少。明日恢复原先的频率便是。”
“好。”霍懿暖点头。
……
白府,娆英堂。
“四姑娘,用膳吧。这会儿府里不景气,能有这些东西已是不易,姑娘将就些吧。”阿禾端着一小蝶少的可怜的菜和一个馒头走进一小屋里,对着里头对着铜镜坐着的少女说道。
“呵,府里不景气?不知是拜谁所赐!”立侍在少女身边的阿单不满地说道。
“阿单!”少女甜柔的声音带着点点不悦。
少女抬头,瞪了婢女阿单一眼,狭长上挑的眼睛带着几分妖娆聪慧,尖尖的下巴一痣惑人。少女又转头看向进来的婢女阿禾,粉腮黛眉,桃唇带笑,不失端庄,“放下吧,我会吃的。”
“对了,长姐如何了?”少女吃着比平时寒碜太多的饭菜,却没有丁点抱怨,抬头看向阿禾,依旧双眸含笑。
“自然是不好的。”阿禾轻笑,将拭嘴的帕子递给少女,说道,“那烙铁单是轻触在脸上都是要了命的,何况是抽在脸上呢?正院和怡华斋早翻了天,这会儿才堪堪静下来呢。”
听了阿禾的话,少女掩唇轻笑。
没错,这少女就是之前白大夫人口里要送进宫给白晓当宫婢的娆姐儿,白家的四姑娘,白娆。
长得确实标致。
“哼!活该!”阿单拉下脸来嘟嘴,“从前就是只知道颐指气使,进了宫半点好处都没给府里带来,居然还要四姑娘去给她做婢女伺候她,我呸!她也配?”阿单狠狠啐了一口。
白娆依旧是勾着唇角,回头瞪了一眼愤愤不平的阿单,“可要感谢我的好长姐自个儿找死,倒省了我费脑子动手了。呵。”白娆笑意渐浓,回头扫了一眼阿禾,将拭过嘴的帕子递给她,起身,“走吧,陪我我看看长姐,长姐这一进宫便是数年,妹妹可怪想她的呢。”
“是。”阿禾应道,接过帕子,却皱眉对白娆说道,“只是如今府上被大姑奶奶连累得不景气,主子的婚事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可怎生是好?”
阿禾所说的大姑奶奶就是已经出嫁的白府大姑娘白晓。
“呵,她一个已经出嫁的姑奶奶,凭什么能连累白府呢?”白娆回头看了一眼阿禾,笑得意味深长。
“是”阿禾也笑了,她知道,她们姑娘已经有了主意。
白娆走出自个儿的娆英堂,朝前边白晓住的怡华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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