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陆执的父母在我哥手底下干了两个月,一分钱没拿到,上门讨债,被我爹污蔑他们偷钱,打了一顿赶了出去。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夫妻俩没能熬过去,死在了那个冬天。陆执那年大概才十五六岁,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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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嫁给了仇人做妾。
准备和别人私奔那天,我心一软从狗洞爬回了家。
厅堂传来鞭打和哀嚎的声音,我听到父母在求饶,分不清都有谁在哭,跑过去才看到是他来了,爹爹和母亲跪在他脚边,大哥身上全是鞭痕和血。
这场面很熟悉……
爹爹和母亲看到我都是一愣,大哥从血泊里睁开眼睛,冲我吼:「走!」
我一下不知所措了。
大哥的脸上都是黏糊糊的血,他示意拿着鞭子的军官继续。
一鞭子下去皮开肉绽。
再这样下去,大哥一定会被打死。
他问我:「你打算去哪儿?」
我没法回答。
「我记得,我送你回家的条件是必须按时吃药,你吃了没?」
他盯着我看,我的思绪有些游离,大哥那边好像停下来了。
「你没有。」他冷声道,「送二姨太回督军府。」
陆执年少时在我家当过差,
他父亲母亲通通死在了我家。
怎么死的?
呵呵……
被我爹还有我大哥给逼死的。
我是亲眼看着陆执跪在雪地里,磕着头,求着我爹给他点钱安葬他的父母。
我爹这人吝啬无情,对工人又严苛,那会儿清政府才灭亡,时局混乱,我爹是能抠搜就抠搜。
每天从我家抬出去冻死的饿死的一大堆,但还是不停地有人甘愿来我家做事。
我爹拖欠工钱的办法各种各样,我大哥就跟在他后头学。
陆执的父母在我哥手底下干了两个月,一分钱没拿到,上门讨债,被我爹污蔑他们偷钱,打了一顿赶了出去。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
夫妻俩没能熬过去,死在了那个冬天。
陆执那年大概才十五六岁,跪在雪地里,一跪就是三天。
我大哥带着我去买糖葫芦的时候。
他跪在那里。
糖葫芦买回来了。
他跪在那里。
我坐在青石台阶上,把糖葫芦都给吃完了。
他还跪在那里。
冻得小脸通红,嘴唇发紫,倒下去又跪起来。
最后,我大哥出来把他领了进去,说给他钱安葬父母,但是他得在我家做三年的免费劳工。
陆执同意了。
我记得那天他趴在那里,把我大哥扔在地上的银元一个个捡起来的时候,表情是冷漠的。
我后来问陆执,那么点钱怎么下葬啊。
他说穷人有穷人的方法。
陆执在我家当差的时候老是被我哥欺负,我大哥打他跟打畜生似的,恨不得把人往死里打。
我怀疑地问过大哥,这样会不会把人打死。
他说穷人的命贱,打不死。
陆执整天要做好多事,劈柴、洗衣服、挑水、做饭,还要给三姨娘的狗洗澡、铲屎。
他做事,我就在一旁看着。
一开始觉得他好玩,总是被我哥打,总是不吭声。
后来又觉得他可怜,大冬天就穿了件又薄又破的短褂子。
我偷了件我哥的衣服给他,他说脏,不穿。
我心想谁的衣服也没你身上这件脏了吧,硬要他穿,他硬是不穿。
最后被我哥看见了,又把他揍了一顿。
那天我哭了好久好久,好几天没去后院看他。
后来我去的时候,他往我手里塞了根糖葫芦。
我是家里最小的了。
我母亲是嫡太太,生我的时候都三十好几了,所以我爹和我大哥都疼我疼得一口一个心肝儿。
不过后来我大哥有了喜欢的人后,就没叫我心肝儿,他都叫黎音心肝儿,还让我以后都叫黎音大嫂。
我大嫂是女子学校的学生,叫黎音,长得那叫一个水灵,一个好看。
穿着蓝色旗袍走路的时候,我就忍不住跟在她后头学。
她笑着把我抱起来,说等我长大她就给我买洋装,穿礼服,那才好看。
我大哥追黎音是花了心思的。
钱都一茬一茬地往外花。
黎音也经常穿着鲜艳的衣服、梳着好看的头发来我家。
不过,我发现,她更多的时候,是把眼睛放在了陆执身上。
陆执进来的时候,她盯着看。
陆执倒茶的时候,她盯着看。
陆执出去的时候,她还盯着看。
直到有一天,我去后院,看到她和陆执在棠梨树下相拥。
我就知道,原来她喜欢的不是我哥,是陆执。
我哥发现后,把陆执打了个半死,问他是不是喜欢上黎音了。
我拦不住大哥,被他轻轻一甩就摔了个屁股墩。
陆执被打得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半天没动。
我问我哥他是不是死了。
我哥一脚把他踢了出去,大喊,死也死远点。
陆执趴在地上连气都没了,我蹲在他旁边哭。
等我哥走了,他才动了动手指,让我别哭了。
他一个人拖着瘸腿走回后院的柴房,睡了好几天。
我每天过去就是先探探他的鼻息,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黎音过来看他,还给他带了药,黎音一边掉眼泪一边给他上药。
她抱紧了陆执,让他赶紧好起来。
我越看越觉得他们俩像戏文里唱的苦命鸳鸯,而我哥就是拆散苦命鸳鸯的坏人。
陆执躺了多少天,我就多少天没跟我哥说话。
我大哥天天哄我,给我买好吃的好穿的,我也没理他。
后来我看到我大哥夜里一个人喝闷酒,喝醉了就哭着叫黎音,觉得他也挺辛酸,还是勉为其难地原谅了他。
陆执能走之后,又继续被我哥折磨。
还当着黎音的面把陆执的脑袋踩在脚底下,耀武扬威地对黎音显摆:「这种人只配给大少爷我擦鞋。」
黎音冲过去一把推开了他,把陆执扶了起来,哭着扑进他怀里。
「我们走吧,陆执,你又没签卖身契,我们离开这里。」
陆执的表情还是很冷漠,他好像早成了一具尸体,没有感情,没有知觉,那场大雪把他的身体和心都冻僵了,他只是牵线般地被支配着。
黎音不再通过宋家大门进来了,她都走后院那个狗洞。
每次都钻得脏兮兮的。
她和陆执都站在那棵棠梨树下约会,我好几次去,正好看到他们抱在一起。
我就坐在每回看陆执做事的台阶上,晃着腿,看他们你侬我侬。
其实也没有多侬,陆执的脸依旧很冷漠,但黎音笑得很开心。
比跟我哥在一块儿开心多了。
陆执准备逃走了。
他告诉我,他会回来的,会回来找我们家报仇。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陆执那双空洞苍白的眼睛亮起来,尽管那里面装的都是仇恨。
很可惜,那时候我年龄太小了,不太理解他的报仇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他要走了,有点难过。
正好那会儿我刚学会写毛笔字,我爹拿着我的手写我的名字:安然无恙。
宋安然,安然无恙的安然。
我把安然无恙四个字送给了他,虽然写得歪歪扭扭的。
陆执收下了。
他走之前还回头抱了我一下。
只是那时候我手太短,根本抱不住他。
转眼十二年。
陆执已经从当年头都抬不起来的少年成了人人都得仰望的陆督军。
黎音也名正言顺地成了我的大嫂。
我也成了穿洋装的大姑娘。
陆执只存在于我四五岁时的记忆,他走后一两年我就忘得差不多了。
之后更是提到这个人我都得想半天。
只有大嫂有时看到后院的棠梨盛开的时候,会望着发呆。
我爹提出要把我嫁给陆执的时候。
我是崩溃的。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陆执当年的报仇是什么意思。
他才来到上海三个月就把宋家的产业挖了一半。
几个大码头和工厂全没了。
我爹眼看商会会长位置不保,重新想了个谈判方法,结亲。
用我把其中一个大码头给换了回来。
我哭过,也闹过。
但没用。
宋家早就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了。
许君初说,唯一的方法是他带我私奔。
作为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备受宠爱的我,虽偶尔会发脾气,但出格的事真的一件没做过。
逃课都没干过,别说私奔了。
「不私奔你就只能嫁给陆执,你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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