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周祁的声音顿了顿:「我来接你。」他过来的时候,乐队已经唱完最后一首歌,下台离开。我坐在角落里,桌面上放着一杯没喝的 Mojito。周祁站在我面前,昏暗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看上去莫名有种冷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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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天,周祁对我的态度忽然变得很热情。
除去磨人的夫妻生活外,甚至每天我离开公司时,周祁的车都在楼下等我。
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十八岁。
那时我们之间,除了虔诚又炽热的爱意,什么也没有。
我在心里反复揣摩和猜测,最后告诉他:
「其实你不用觉得愧疚,那时候隔着半个地球,就算你知道了也没用。」
周祁唇边原本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在补偿你。温辞,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才刚结婚一年多,这样的状态,才是正常的。」
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周祁放在车台上的手机忽然亮了。
是苏予发来的消息。
周祁竟然很罕见地,没有理会。
我问他:「苏予怎么样了?」
周祁冷笑一声:「和我有关系吗?反正想照顾她的人多的是,也不缺我一个。」
我想,如果他此刻往车前镜看,就会发现那里面倒映出来的,他的眼睛里,满是燃烧的妒火。
我很快就知道了那是为什么。
月底,我去探望一位住院的长辈,而他又恰好和苏予在同一家医院。
路过苏予的病房门口时,我看到她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用瘦得骨节突出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号码。
病床边,站着一个黑衣棒球帽的少年。
他用阴郁的眼神扫过门口的我,又很温柔地对苏予说:
「别打了,他毕竟已经结婚了,总要回去陪他老婆。」
「予予,你还有我啊。」
苏予恍若未闻,只是继续拨着周祁的电话,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地说:
「别不理我啊,周祁,你说过最后一程会一直陪着我的。」
我承认,那个瞬间,我心里是羡慕她的。
因为我的人生在被安排好的轨迹里前行,从来都别无选择。
回家的时候,周祁已经做好了晚饭。
我顺口提了一句:「今天看到苏予,她好像又瘦了。」
周祁盯着我,眼神一瞬间变得严肃:「你为什么去找她?」
那目光像一把锐利的尖刀,令我顷刻间从自我麻痹的幻梦中苏醒过来。
我嘲讽地笑了笑:「别紧张,我不是去找她麻烦的,只是看别人的时候恰好路过。」
「……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祁说着,避开了我的眼神。
也许是为了补偿,他提出下个月过生日的时候,出去约会。
「去看十二点的夜场电影,连着两场,然后再一起去海边看日出。」
原本我是该拒绝的,只是他那么专注地看着我,而提出的计划,又恰好是十六岁生日时我们一起做过的。
那时候我被逼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哪怕周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不佳,于是半夜,他来敲窗户,带着我出逃。
我们一起看了两场电影,是《初恋这件小事》和《罗马假日》。
电影结束的时候,天际微微泛着白色,周祁骑车带我穿行在环海公路上,最后车停在悬崖边缘,朝阳的金色一点一点从海面浮现出来,他向我表白。
可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
久得他必须要带我重做一遍这些事,才能捡回那些散落在记忆里的细节。
所以我答应了。
我说好。
像是十六岁的夜晚。
哪怕看一模一样的电影,还是找不回当初的心境。
就像和周祁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反复地追忆过去。
那意味着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能让我的爱意和失望互相平衡。
我只是不甘心,总挂念过去那些他拉着我,不让我坠落下去的时光。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就把注意力放在了身边的周祁身上。
他也没有在看电影,反而很焦躁。
偶尔拿出手机看一眼,又像被刺痛了那样放回去。
我安静地提醒他:「在震动,有人给你打电话。」
周祁勉强扯了扯唇角:「不用管她。今天我是来陪你过生日的。」
可怜又可笑的是,我真的相信了这句话。
电影结束,周祁接通了苏予打来的第二十八个电话,那边传来绝望的哭泣声:「周祁,生病真的好辛苦。」
「我吐了好多血,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周祁……」
在我眼神的注视下,周祁平静地收起手机,然后低头过来,亲了亲我的脸颊:「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在那家偏僻但离海很近的私人影院门口等了很久很久,终于给周祁打过去一个电话。
他关机了。
挂断电话,我发现苏予来申请了我的微信好友。
我通过了。
她很快发来好几条消息。
「对不起啊,温辞姐,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只是,太想证明我在他心里的重要性了。」
「你是周祁的白月光,无论我怎么对他好,都动摇不了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可我现在生病了,快死了,就让我任性一次,做个恶毒的女人吧。」
白月光。
白月光。
这个词,真的好恶心啊。
心里有股暴虐的情绪在横冲直撞,我还没来得及回复,一侧忽然有只手伸出来,巨大的力道把我往小巷子里拽。
我穿着裙子摔在地上,膝盖和手肘擦过粗粝的地面和墙壁,一阵阵钻心的疼。
然后抬眼,对上一双阴郁而疯狂的眼睛。
有点熟悉,但又很陌生。
是那天在苏予病床前的黑衣少年。
「你就是周祁的老婆?什么玩意儿,也敢让予予不开心。」
「她每天每夜都在受癌症的折磨,而你呢?开开心心做着你的大小姐还不够,还要抢她喜欢的人,让她生命里最后的日子也过得不痛快。」
他压着棒球帽檐,残忍地看着我,「怎么痛怎么来,别让她晕过去。」
天际一点点泛出白色。
日出快要来了。
而少年的身后,有个高大又狰狞的男人走出来,停在我面前。
灰尘四溅。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苏予很可怜呢?
一无所有的,明明是我啊。
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又一次闪过脑海。
这一次,看得稍稍清楚了点。
是六岁的时候,我妈忽然确诊了乳腺癌晚期。
哪怕做了全切除,癌细胞还是扩散了。
她躺在床上,身上的生机一日比一日更微弱的时候,家里来了人。
是我小姨,她的双胞胎妹妹,和我妈长得有八分像。
她就这么自然地顶替了自己姐姐的位置,接过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我爸也没有丝毫不满,因为他很清楚两家人是必须要捆绑在一起的。
那时候我才六岁,对一切都似懂非懂,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喊小姨妈妈,又为什么,她才来我家一个月,我就有了一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只记得,我妈走的那天,很用力地握着我的手:「小辞,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健康地活着。」
这句话后来变成了我的枷锁。
以至于在每一次听到苏予说她不想死的时候,心中都油然而生一股荒谬感。
想好好活着、好好被爱的人身患绝症。
而想死的人,必须带着愧怍活下去。
在家的时候,我不能做很多事情,因为我是长女,要肩负起温家的责任。
但妹妹可以撒娇,可以自由地做一切想做的事。
和周祁恋爱的事情被知道后,我爸让小姨来找我谈话。
她穿着我妈的旗袍,戴着我妈的珍珠项链,轻蔑而怜悯地看着我:
「你想恋爱,可以,别把第一次交出去,不然就不值钱了。」
「温辞,你是姐姐啊,不会想让自己的妹妹替你承担责任吧?」
二十岁的时候,她给了我两个选择。
要么立刻嫁给比我大了整整二十岁的、我爸最近啃不下来的商业合作对象。
要么去国外念商科,毕业后再回来嫁人,顺便帮忙打理公司。
我选了第二条。
回国后不久,他们又开始四处评估,有谁是适合结婚的对象,要和什么样的人家绑定在一起,才能实现温家的利益最大化。
他们考虑得理智,清醒,又周全。
唯独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所幸那时候,周祁向我求婚了。
我答应了他,我以为他能像之前很多年一样,拉着我在深渊边缘行走,努力不让我掉下去。
可他的身边,已经有了苏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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