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顾夜恒放在书案上的手渐渐紧握成了拳,黑目似寒潭一般冰冷:“本侯最后问你一遍,牧浅歌现在到底在哪?”夜七对上顾夜恒骇人的目光,最后把头磕在了地上,道出了真相。“为夫人就诊的大夫说,夫人是死于脑疾,且患病三年……”顾夜恒身形一僵,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灵魂。牧浅歌患病三年?他竟丝毫不知。沉默半响后,他忽然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夜七见状,急声问:“侯爷,您这是去哪?”顾夜恒遥望着远方,失神回道:“本侯去景南接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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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自重,瞬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没等谢婉姚追问,顾夜恒已经进了府。
望着那欣长的背影,她心底泛起丝丝妒恨。
沉香榭。
书案前,顾夜恒随手拿起一本公文,一封信却掉落下来。
他愣了愣后才想起是那日牧浅歌给的,只是自己交给小厮让其先搁到一边。
顾夜恒犹豫了会儿,俯身拾起打开。
里面露出了三样物件:一封牧浅歌亲笔的和离书、一枚他赠予她的玉兰簪和两人大婚时的龙凤贴。
他手微微一颤,呼吸也随之乱了几分。
顾夜恒展开和离书,上面竟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北国310年,初嫁入侯府,妾想伴夫君岁岁长相守。”
“北国313年,夫君征战受伤,妾担心到寺庙诵经念佛。”
“北国314年,侯爷凯旋归来,却一面都不愿见我。”
“北国317年,得知侯爷有心悦之人,我愿成全。”
最后一句:“此后锦书休寄,画楼云雨无凭。”
顾夜恒心口一刺,攥紧了信,这算什么?
他本欲撕了这信,但不知为何怎么也下不去手。
良久,顾夜恒将三样物件又放了回去。
他要等牧浅歌回来的时候,亲口问她,到底耍什么花样。
合上信封后,顾夜恒也没了看公文的心思,起身走出了房门。
不想恍惚中走到了牧浅歌居住的小院。
自牧浅歌走后,这个院子再没人来过。
顾夜恒望着空荡的屋檐,袖中的手慢慢攥起。
牧浅歌在时,院门口总会挂只灯笼。
丫鬟说她是怕晚归的他去书房时看不清路。
顾夜恒眸色微暗,轻轻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正房内一片漆黑,冷风吹着淡青色的床幔,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
他点上烛火后,才觉心头的压抑感散去。
借着昏暗的灯火,顾夜恒环顾周遭,目光霎时一震。
内室之中,每个地方竟都贴满了纸条,上面写的都是关于他的日食起居。
他取下一张纸条,指尖轻颤。
“阿宸每日的被褥都要换一遍,莫要忘记。”
“亥时,阿宸会看书,要提前备好暖手壶。”
“今日不要忘了备好阿宸爱吃的糯米酥。”
“阿宸戌时三刻回府,记得在院门点灯。”
看着这些纸条,顾夜恒的心慢慢揪成一团。
牧浅歌为何要将这些小事一一罗列站在房里?
烛火摇曳,顾夜恒缓缓躺下床,摩挲着冰冷的褥面,胸口一片沉闷。
不知不觉,他就这么合衣睡去。
直至惊醒之时,顾夜恒满头冷汗地坐起身。
他喘着粗气,眼底还有未褪的惊慌和惧意。
他又梦见牧浅歌死了……
这一次梦更加真切,梦里牧浅歌死在了湖边,死前还在哭。
顾夜恒强压下心尖的刺痛,揉了揉眼角后唤来夜七。
“有她的消息吗?”
夜七摇头。
顾夜恒看了眼外头渐亮的天,嗓音低沉:“你快马去景南,把她带回来。”
“是。”夜七就要离开。
顾夜恒想到什么又叫住了他:“告诉她,只要她回来,她要什么本侯都给。”
待夜七走后,他起身行至妆台前,看着木梳出了神。
他不明白牧浅歌到底在闹什么,这些年来府中一切事务他都交给了她。
可以说,整个府邸的一切都供她享有,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
可顾夜恒不曾知道,牧浅歌嫁来侯府七年,吃穿用度皆用自己的嫁妆,从未拿过府上的一分一毫。
十日后。
夜七只传回了一封信,信中只有寥寥几字:侯爷,夫人不在景南。
自从收到那封信后,顾夜恒便每晚都从噩梦中惊醒。
梦到最多的便是牧浅歌死在雪中,要么就是看到她落泪的模样。
在梦里,他从未见牧浅歌笑过……
五日后。
校场营账。
巡逻完一圈将马交给随从后,顾夜恒回了营账。
一踏进,他便看到上官楠正等在帐内。
“你怎么来了?”
上官楠拿出几本公文递了过来:“景侯还是自己看看昨夜批阅的公文吧。”
顾夜恒接过翻开一看,只见落笔处竟写着:牧浅歌!
他愣了很久,反应过来后才重新用朱砂笔划掉名字,重写。
上官楠看着他未青的眼睑,问了句:“景侯这是还没把夫人哄回来?”
听到这话,顾夜恒手一顿:“她才不值得本侯浪费心思。”
自己身为北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常胜将军,又是皇上最器重的外姓侯,才不会为了个女人低头。
然见他紧拧的眉,上官楠也只是无奈附和:“那今晚便到楼船一聚,我做东。”
顾夜恒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平阳楼船。
今夜,已是顾夜恒光顾的第五十天。
也是牧浅歌消失在他世界的第八十二天。
再过九天,就是整整三个月了……
成婚七年,他除了去打仗,从未与牧浅歌分离这么久。
就算是在外征战,牧浅歌也会让人快马加鞭送来家信。
顾夜恒还记得新婚后一年的战役,粮仓被丹蚩烧毁,全军断粮三天,外界都传言自己会败。
牧浅歌担心之余竟还女扮男装,带着小队人马冒险带来粮食,就为让他无后顾之忧。。
而现在,她好像真的铁了心不回来了。
顾夜恒将一杯又一杯的酒饮下,没一会酒坛就见了底。
谢婉姚见状,起身让小二又送上来一坛新酒:“阿宸,你平日政务繁忙,如今得空放松也好。”
闻言,顾夜恒不由得想起了牧浅歌。
其他女人都是会顺着他的心意来,而她不同,她不准自己多喝。
她时常说:“臣妾想与夫君相伴到老,夫君要爱惜身体才是。”
顾夜恒捏紧了酒杯说,想要将牧浅歌的声音扫去。
上官楠见他日日这般豪饮,忙劝道:“美酒虽好,可贪杯伤身。”
顾夜恒充耳不闻,反而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现在不喝,等牧浅歌回来便没机会了。”
此话一落,室内顿时陷入死寂。
谢婉姚布菜的动作僵住。
自己虽在丧期,但日日露面陪他来这男人的酒宴,他却还想着牧浅歌。
上官楠啧了声:“我看这次你还是亲自去景南一趟,服个软,指不定就随你回来了。”
服软?
顾夜恒眼底掠过丝不屑。
当年他深陷敌营被敌军包围都不曾服软,如今又怎会给一个女人服软?
日将暮,顾夜恒才带着几分醉意回了侯府。
刚下马车,他便看见夜七等在府门口。
牧浅歌也回来了?
霎时间,顾夜恒的意识清醒了几分,连同眉眼间都多了分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喜悦。
“她回来了?”他故作冷沉问。
夜七低下头,半晌才支吾出声:“祁夫人来了。”
顾夜恒愣住。
乔知画?她怎么会来上京?
带着满心的疑惑,他踏进了府邸。
一进去,顾夜恒就看到身着粗布衣的女子站在前厅内。
看着那抹背影,他心瞬时一沉,不安涌上胸口。
顾夜恒还未询问,乔知画便转过了身来。
她眉眼憔悴好似几日未眠,头上除了一朵白色绢花再无其它,而手中还捧着一牌位。
顾夜恒一看,上面竟写着——家妹牧浅歌之位!
短短几字,如荆棘死死缠住了他的心,刺痛入骨。
这时,乔知画沙哑的声音如风扫过偌大的前厅。
“家妹福薄,受不起侯爷夫人之位,故求侯爷休书一封,好让家妹魂归景南……”
魂归景南。
这四个字让顾夜恒心头一震,墨眸幽冷:“这又是她想的主意?”
上一次是代笔要银两,这次直接让亲人带着牌位来要休书。
牧浅歌为了和离倒真是什么都做的出。
乔知画听闻这话,眼里的悲痛再也抑不住:“家妹嫁给侯爷七年之久,你身为她的夫君还不了解吗?”
她看着眼前冷眼以对的男人,只替妹妹感到不值。
顾夜恒长袖里的手微微攥紧,乔知画的话让他心一窒。
脑海里,牧浅歌的声音又响了出来。
“夫君,妾知你这几日睡不踏实,便道衡山庙求了安眠香。”
“夫君,家里有妾在,您可安心为国守疆土。”
牧浅歌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针插进了顾夜恒的心口。
虽然疼的不剧烈,却让他烦躁至极。
“想要休书让她自己来取!”顾夜恒无心再多言,拂袖就要离开。
乔知画大步上前,抱着牧浅歌的牌位挡住了他的去路,红着眼嘶哑了嗓子:“侯爷,你是想让家妹死了都不安生吗?”
顾夜恒眸光阴沉了下来,声音冷厉:“本侯说了,别再用这种法子来要休书。”
他隐忍着心底的怒火,眸色越来越寒。
乔知画没注意他脸上的表情,继续说道:“生前她便被这侯府困了一生,难道她死了你都不放过她吗?”
一字一句无一不触及顾夜恒的痛点。
“本侯说了,牧浅歌不会死!”
一声怒斥,顾夜恒夺过乔知画手中的牌位,狠狠摔在了地上。
“嘭”一声,牧浅歌的牌位便断成了两半。
乔知画看着地上断成两半的牌位,眼里露出嘲意嗤笑一声:“侯爷何必呢?你不是早就望着家妹下堂吗?如今人死了不正好随你的愿?”
她痴痴地笑着,悲愤无比。
顾夜恒冷冷瞥了一眼,什么都没说,怒气冲冲的甩袖便离开了大厅。
乔知画抱起牌位,望着院子里的高墙,落下几行清泪。
“浅歌,别怕……姐姐再也不会让这上京城困住你了。”
大步行至书房。
顾夜恒唤来了夜七。
“你不是传信回来在景南找不到牧浅歌吗?乔知画怎么会带着她的牌位来?”顾夜恒怒声质问。
闻言,夜七重重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侯爷,请节哀。”
这声节哀让顾夜恒心一空,沉默半响后,他嗤笑出声:“所以,你也要骗本侯说她死了?”
整整三个月时间,他最后盼来的消息是牧浅歌的死讯。
简直是既荒唐又可笑
夜七摇了摇头,回道:“属下花八日时间快马赶到景南,到乔家时看到的已经是夫人的坟墓了……”
顾夜恒放在书案上的手渐渐紧握成了拳,黑目似寒潭一般冰冷:“本侯最后问你一遍,牧浅歌现在到底在哪?”
夜七对上顾夜恒骇人的目光,最后把头磕在了地上,道出了真相。
“为夫人就诊的大夫说,夫人是死于脑疾,且患病三年……”
顾夜恒身形一僵,整个人像被抽掉了灵魂。
牧浅歌患病三年?他竟丝毫不知。
沉默半响后,他忽然站起身走到了门口。
夜七见状,急声问:“侯爷,您这是去哪?”
顾夜恒遥望着远方,失神回道:“本侯去景南接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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