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介绍
《傅北渊苏苒》是一部短篇小说,小说内刻画了傅北渊苏苒等角色,这些角色的刻画都是极为入木三分,让读者的沉浸感和代入感更佳:傅北渊冷不丁开口:「谢老师。」我睁开眼睛,疑惑地看他:「嗯?」他笑了笑:「没事。」喔。我继续闭目养神。他又喊我:「谢老师?」我看他:「咋啦?」他看着我笑:「没事。」第三次,他喊我:「谢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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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刻意淡化了和傅北渊的联系。
他交班下来,约我去吃饭或者看电影,我说我可能得熟悉一下新学校,恐怕没时间。
婉拒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大概能懂。
几次过后,他便不再联系我。
我握着手机发呆,翻动着我们之前的聊天记录。
桂花开的时候,他拍视频给我,说:谢老师,山上的野桂花很香,有机会的话你要来看看。
做任务回来,他捡菌菇,说:谢老师,这个叫作见手青,一掰开,在空气中立刻就青了。
谁家上坟引发了小规模山火,他精疲力尽,满脸是灰,说:谢老师,你也要注意用火安全。
谢老师,谢老师,谢老师。
短短两个礼拜的聊天记录里,有 297 条谢老师。
……
苏苒骂我笨蛋:「暗恋算什么,你没有暗恋过校草班草吗,暗恋就是无疾而终,你在意这个干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苏苒说的话,我在心里也批评过自己无数次。
大概是我傻,我想要的是全然的爱,只属于我的爱。
傅北渊那双眼睛,在提起那个暗恋的姑娘时候,闪闪发光。
他心里有她。
我怎么能忽略?怎么能自欺欺人?
苏苒叹气:「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你还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啊?遇到合适的人,不要谈专一,能一起走过一段路,就很好了。」
她被我气走了。
我沉默着,望着远方的山岚。
苏苒说得没错,我真是死脑筋,活该单身一辈子。
这天,班主任找到了我:「谢老师,刘晓霞跟家里闹矛盾了,家长不想让她继续读书,她就跑了。」
刘晓霞是读书的好苗子,平时特别积极上进,我对她印象很好。
我也跟着紧张起来:「跑哪里去了?」
她满脸着急:「她家那边的山上!那里很多悬崖的,一不小心就有危险。森林消防正好在附近执行任务,已经赶过去了,谢老师,你方不方便去一趟?」
她已经怀孕八个月了,的确不宜行动。
我点点头:「行。」
老乡骑摩托车带我到了刘晓霞家附近,再上面的路,摩托车也开不进去了。
山路崎岖,我憋着一股劲往上跑,没跑多远就没力气了。
泥石滚落,我一脚踩空,脚踝钻心地疼。
像刘晓霞这样的孩子们,每天都要走这样的路,才能走到学校。
从流鼻涕的小学生,一直走到了懂事的高中生。
这求学之路如此艰难,他们都走过来了,凭什么要让他们停下?
我拖着右腿,一瘸一拐往上走,眼泪都快走出来了。
一半是腿疼,一半是替刘晓霞心疼。
刘晓霞的父母在下面接到了我,扶着我往山里走去。
「这孩子倔,太倔了。跟家里人吵了一架,她就跑了。」他们唉声叹气。
我摇头:「她是读书的好材料,将来能走出大山。给她一个读书的机会,她会给你们惊喜的。」
刘晓霞的妈妈抹眼泪:「老师,你是城里人,你不知道,我们挣不到钱,真的挣不到。她爸爸砸石头,十斤才挣五块钱,怎么让她读书?」
刘晓霞的父亲一言不发,只是努力拨开杂草,往前寻找。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坐在大树上。
树很高,看得我提心吊胆的,不知道她是怎么爬上去的。
是刘晓霞。
她穿着那件很旧的红色卫衣,眼神空洞。
刘晓霞的妈妈已经喊了起来:「霞儿,霞儿,你下来。」
刘晓霞低头看向我们:「谢老师,你怎么也来了。」
我说:「你先下来,树太高了,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晓霞摇摇头,被太阳晒得很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我不想下来。老师,我好羡慕小鸟,很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我只是想走出去,却被困住了。」
那话语太痛苦,也太感同身受,不知不觉,我流下了眼泪。
刘晓霞的妈妈也哭了:「霞儿,你下来,给你读,把牛卖了也给你读。」
我摇头:「不用,晓霞,老师很喜欢你,老师资助你读书,你先下来,钱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刘晓霞突然爆发了,哭得声嘶力竭:「我不要!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你们不要来找我,你们放过我!」
我连忙说:「晓霞,你冷静。你听我说,老师以前也是山里的孩子,是同龄人跟我结对子,给我写信寄钱,我才有机会读书去见更大的世界。你不是负担,不是任何人的负担,我很乐意这样做,帮你就像帮我自己。」
刘晓霞号啕大哭:「谢老师,你骗我……」
我摇头,眼泪也流了出来:「我没骗你,你相信我。我以前和你一样倔,不想接受好意。对方跟我说,善良是一个圆,要我长大了也去帮别人。晓霞,给老师一个帮你的机会,好不好?」
刘晓霞捂着眼睛抽泣,我仰着头,眼泪克制不住地往下滑。
「晓霞,你下来,求你了。」
眼前这一幕,和多年前的场景重叠。
那时候父母重男轻女,想让我辍学出去给弟弟挣学费。
我不理解为何同样是人,我天生就要比弟弟矮一截。
绝望迷茫的人是我,痛苦失意的人是我,想一死了之的人是我。
我为刘晓霞哭,何尝不是为多年前的我自己哭。
我擦擦眼泪,说:「晓霞,你是老师最喜欢的学生,不管是语义分析,还是作文书写,都能看出来,你是个敏感又细腻的孩子。你只是偶然没想通,但是不要紧,人生总要走一些弯路,真的,不要紧。」
刘晓霞的父亲也开口了:「霞儿,你下来。」
刘晓霞哽咽着点头,一点点往树干方向挪动。
她打算下来了。
也许是手上有眼泪,也许是哭到脱力了,总之只是一瞬间,她忽然失去平衡似的,就要往下滑……
刘晓霞的父母飞奔过去,张开双臂试图接住她。
我的脚疼得厉害,却也挣扎着往前跑。
不,来不及了。
这么高的高度,真要是掉下来,谁也无力回天。
我努力往前跑着,眼睁睁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下坠,下坠……
忽然,从背后层层密林中,荡出一个橙红的身影。
那身影如箭矢,飞速地闪出,准确地将刘晓霞抱住。
绳索荡了荡,终于稳住了重心。
我捂着快要跳出来的心,重重跪倒在地。
我看清楚了,安全帽下的脸孔,是傅北渊。
蹲在大树后面的消防员们一拥而上,很快将惊魂未定的刘晓霞和父母扶了起来。
他们一家三口紧紧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
我远远看着,不知不觉,眼眶又湿润了。
那穿着橙色队服的人,迅速解下身上的安全绳,快步跑来。
手臂有力,声音急切:「刚刚看见你一瘸一拐的,有没有事?我看看……」
他的声音猝然断了,因为我张开手,抱住了他。
眼泪一滴一滴,沁湿他肩膀。
「谢谢你,你救了我的学生。」
从天而降,像盖世英雄。
他僵硬片刻,也伸出手,用力地抱紧我。
手指穿过我的长发,拂了又拂:「谢老师,你也很勇敢……刚才那个高度,要是真摔下来了,去接的人也多半会有危险。」
说话间,刘晓霞跌跌撞撞跑过来。
她脸上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点点的窘迫。
傅北渊松开了我,鼓励地拍一拍我肩膀:「去吧。」
我张开手臂,抱住了刘晓霞。
在她耳边说:「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望着我,眼睛里渐渐又盈满了泪水。
我替她擦去眼泪:「绝望、痛苦,都是正常的,求而不得是人生的常态。但你要记得,你为求学挣扎过,你必须要做出成绩,才能不辜负今天的挣扎,明白了吗?」
她含着泪点头。
傅北渊在旁边,表情严肃:「寻短见的时候想想父母,想想老师,想想这个世界上所有爱你的人。有必要的话,他们真的会愿意一命换一命。」
刘晓霞走远了,傅北渊才卸下了方才的一本正经,小声嘀咕:「这么多人,居然就你伤得最厉害……嘶,你别碰脚踝了。」
他打横抱起了我。
我猛然间失重,双手不由自主箍住他脖颈。
傅北渊低头看着我:「走吧,谢老师,咱们去医院。」
我光荣负伤了。
学校给发了两百块钱的营养补贴,我让傅北渊帮忙带给刘晓霞的父母。
连同我这个月的支教补贴,一起装进了信封。
傅北渊拿着钱,笑得无奈:「谢老师,你自己还一瘸一拐呢,就开始惦记着别人了?」
我说:「嗯?你有意见?」
他过来揉我发顶:「我哪敢。只好把自己这个月的工资也一起带上喽。」
傅北渊走了,他的队友偷偷摸摸进来,乖巧地喊了一声:「谢老师。」
旁边还跟着一脸笑容的苏苒。
「听说你是被傅北渊公主抱回来的啊,谢老师?」她挤眉弄眼。
队友说:「今天上午那个任务,傅北渊是冲在最前面的。回来去救那个小姑娘,本来说他该休息的,傅北渊一看见谢老师你在,就说要上去,我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顿了顿,他庆幸地说:「也幸好是他上了,那种情况下,换作是别人,都不一定能那么准。」
我低声说:「他平常一定很刻苦吧。」
不管是扑灭山火,还是救群众,冲锋在前,还能全身而退。
这些,平常不下苦功、对身体没有绝对的控制力,是做不到的。
队友笑了:「傅北渊是拼命三郎,体能训练的时候,别人跑十圈,他要跑十五圈。他有那个精神头在。」
苏苒插嘴:「他受过什么刺激吗?」
队友想了想,说:「以前大家聊过为什么要做消防官兵,又苦又累,还危险。傅北渊说他高中刚毕业那会儿出去爬山,有人摔下来了,他不知道急救知识,只能干着急。那件事情估计对他影响很大,后来他救下的每一个人,都像是对从前的一种挽救。」
原来是这样。
那个神兵天降一般英勇无畏的男孩子,原来也曾有过青涩无助的时刻。
那种时刻就像是一种烙印,时刻提醒,时刻鞭策。
他终于长成了临危不乱的模样,而这是对曾经最好的回报。
我们三个都没说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急诊室人来人往,这沉默就显得格外明显。
队友期期艾艾地说:「谢老师,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我们队托我出来问你,是不是生傅北渊的气了?」
我抿了抿唇:「也没有。」
他摇头:「前几天队长媳妇儿给了傅北渊两张电影票,让他约你出来看电影。他兴高采烈地问了,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你肯定生他的气了。」
我出神,原来那张电影票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队友观察我的神色,说:「谢老师,那天吃饭的时候,傅北渊说他有暗恋的人。你是不是为这事儿生气?」
我没说话。
他立刻说:「嗨呀,我就说,准是这件事儿。谢老师,傅北渊他性格直,不会转弯。你只问他有没有暗恋过人,他当然不会再拓展告诉你他现在的心意。可是谢老师,我们都看在眼里,他心里现在装的只有你。」
如同晴空打响了雷。
略显急促的话语,撞进了我的心里。
傅北渊的心里,只有我吗?
临走前,他队友说:「谢老师,就跟你今天劝学生的话一样,你也再给傅北渊一个机会,不要立刻判死刑嘛。」
我点头,苏苒送他出去。
这丫头蹦蹦跳跳地折返,五指在我眼前挥啊挥。
我郁闷地扫开她的手,她乐不可支,学着那消防员说话。
「谢老师,你就再给他一个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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