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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江南三月,残雪渐化。江宅内。江苒头上扎满了银针,奄奄一息地躺在床榻上。回家不过才几日,她病越发厉害,幸好江知画不放心赶过来,才在江宅内看到了倒地不起的她。大夫取下银针,语气沉重:“药石无医,不必再费工夫了。”…

免费试读

裴云起没有接过,而是冷眸凝着江苒:“你又在闹什么?”

江苒心口一涩:“我没有闹,和离这件事,我思索了很久。”

话落,将信放在了裴云起的身旁,拿出小包袱后掀开车帘。

早在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他不爱她的事实。

六年了,她是个人,也会累……

裴云起神色微僵。

她竟早准备好了和离的一切。

隔着车帘,裴云起听见江苒轻轻一句:“侯爷,我走了。”

他袖中的手缓缓收紧,忍不住开口:“为什么?”

江苒步伐顿住,她望着皑皑白雪,只说了两字:“保重。”

话落,江苒转身朝和侯府相反的方向离去,没有一丝留恋。

她走的云淡风轻,以至于裴云起良久都没能回过神。

他看着那封信,目光幽深。

这上京乃至北国又或者说这大千世界,没了江苒又能怎么样?

他根本不在意。

江苒走后的每一日,府里的杂事裴云起都交给了管家张良。

虽说府邸下人丫鬟几十人,却没一人能像她一样细致。

几日后。

天色未亮,裴云起就起身去书房批阅公文。

原本一直整理好的公文,如今摆在书案上混成一堆。

他皱起眉,刚想执笔批注,却又发现墨没了。

烦躁之余,裴云起走到书架前想拿一本《庄子》,忽然看到里面夹着一本从未见过的书。

他揭起一看,娟秀的字迹让他一愣。

“裴云起胃寒,不可吃冷酒,切不可忘。”

裴云起眸色一暗,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可记的?

他翻开第二页,上面依旧写满了他的生活起居。

“寅时,裴云起会批阅公文,要提早到书房研墨。”

“辰时,趁着裴云起去上朝整理好公文。”

“不可弄混公文,裴云起会生气……”

“……”

裴云起看着这写满的记事簿,面色沉沉。

一句句搅得他连看公文的心思也没了,放下书便出了书房。

刚跨出门,这几日伺候他的丫鬟就跑了过来,忙跪地磕头:“奴婢昨夜睡昏了头,今起来迟了,望侯爷宽恕。”

裴云起狭眸望着她认错的模样,一瞬的想起了江苒。

当初她感染风寒晚起了一刻,他便怒声质问:“你不是自诩贤妻良母,无所不能吗?怎连起个床都能耽搁?”

裴云起回过神,冲丫鬟摆摆手,没有再说话。

早膳时。

裴云起吃了一口糯米酥,皱起眉:“这糯米酥味道为何与江苒买的不同?”

闻言,张良走上前:“侯爷,我们买的一直都是梦梁阁的糯米酥。”

见裴云起放下了筷,旁伺候的仆人小心开口:“侯爷,您之前吃的糯米酥不是买的,而是夫人每日天还未亮亲手所做。”

裴云起听闻此话,眸色一沉。

隐约间,他心底涌起些许莫名的复杂。

未时,平阳楼船。

“裴侯,今日可是没有夫人给你挡酒了?”尚书之子上官楠戏谑道。

江苒贤良淑德,但却不准裴云起多喝酒。

四年前,裴云起被好友们劝酒,江苒过来竟替他挡下了足足十碗。

为此,还差点闹出了人命。

从那以后,大家就知道裴家这位内人,不是一般女子。

也就心照不宣不敢再劝裴云起喝酒。

上官楠倒了杯酒:“那今日喝得尽致些。”

看着杯里的冷酒,裴云起不由想起了江苒的记事簿里面的话,心头一阵烦躁。

他执起酒杯:“自然,难得她回家省亲让我得空。”

话落,船内陷入一派寂静

上官楠不由道:“省亲?三年前江南突发洪涝,江苒爹娘为救百姓双亡,你竟不知?”

裴云起手一颤,杯中酒也撒了出来。

上官楠忍不住叹息:“如今江家只剩你这么一个女婿了。”

江父此生只娶一妻,只生了两女。

他的大女儿江知画嫁给了抗击敌国战死的祁将军,成了寡妇。

二女儿江苒则是嫁给了裴云起,只不过外界都传言,她也是寡妇,是活寡……

现在看来真的不假。

裴云起不知自己怎么下的船,只记得这个冬日的风格外凛冽。

他站在宫边,沉声问一直跟随身边的侍卫夜七:“江苒父母的事,你也知晓?”

时隔三年,夜七第一次听裴云起问,单膝跪地。

“主子……”

“说。”

夜七没办法只好如实禀报:“那年江南突发洪涝,恰逢江大人任江南知州,夫妻两人为了救一对百姓夫妇,不幸被洪水冲走,尸骨无存……”

裴云起垂落在身侧的手,暗暗攥紧了几分:“为何没有告知本侯?”

“那时您正班师归朝,全城举国欢庆,奴才刚提,您就……”后面的话夜七没敢说。

闻言,裴云起想起来了。

当时他意气风发,只觉女人家的小事算不上什么,便让夜七不用理会江苒。

小事……

他这才终于明白为何那年,皇帝亲封江苒一品诰命,而她却是惶恐接下,终日郁郁寡欢。

“她走了多久?”裴云起声音微哑。

“已有十二日了。”

十二日,若是乘马车,早该到江南了吧?

他又问:“可有消息传回?”

夜七摇了摇头。

裴云起心一沉。

他本想让夜七赶去江南接回江苒,可想到江父江母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她不可能是因为此事闹脾气。

或许是习惯了他人的追捧,习惯了她的顺从,裴云起想等江苒自己回来。

成婚七年,他不信她真能走的这般坚决。

况且,她现在什么依仗都没有了,肯定是会回来的。

校场。

裴云起心不在焉的看着校场内训练的士兵。

到了戌时,日已归山,他才离开校场。

不曾想刚走到宫门,就看到一道清瘦的身影正站在他的马车旁。

裴云起一扫眼底的郁气,快步上前一把拉过女子的手臂:“江苒,你可知错?”

女子转过身,眸光流转:“裴云起……”

眼前之人不是江苒,而是裴云起的青梅且远嫁到越国的郡主谢婉姚。

裴云起松开了手:“你怎会在这?”

谢婉姚杏目染上泪意:“越国国君驾崩,我又听闻江苒终于肯与你和离,故此日夜兼程赶了回来,只为见你一面。”

说着她缓缓抬起手想牵裴云起的手:“裴云起……我们从头来过可好?”

裴云起微拧着眉,不着痕迹的避开了她的手:“江苒还是本侯之妻!”

“我知道你是

“我在乎。”

裴云起冷声打断了她的话:“本侯还有事,你自便。”

话落,他便上了马车,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谢婉姚。

回到侯府。

裴云起将自己关在书房,谁都没见。

提笔写字时,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却已经看不到江苒研墨的身影。

看着手旁的砚台,谢婉姚的话回荡在裴云起的脑海里。

“我知道你是被逼才娶她,外界传她不过是占着侯府夫人的位置……”

裴云起心一点点的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敲响。

夜七匆匆走了进来,半跪在地上禀报。

“侯爷,江南来信,是夫人的!”

只一眼,裴云起便认出这不是江苒亲笔。

果然,信件上写着。

“裴侯,我是已故镇北大将祁臻之妻江知画,特代家妹起笔一封书信。”

“裴侯事务繁忙,可是忘了和离后,该给家妹的赡养银两……”

他冷眼看着信,信中只字未提江苒所做之事,为的竟是银两。

江苒何时变得如此市侩,为了银两连信都要家人起笔。

裴云起看向夜七:“告诉她,想要银两就自己回来拿。”

十几日不归,一句交代没有。

如此不守妇道的女人,亏自己还觉得亏欠了她。

真是可笑至极!

三日后。

已故镇北大将祁臻府上。

江知画收到裴府的口信,气的眼眶发红。

她强掩心间的难受,转身走进卧室。

只见里面江苒穿着单薄地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手中的绢帕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长姐,你怎么在这儿?天快黑了,我该去给侯爷做晚膳了……”

江苒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从床榻上站起,目色焦急。

看到这一幕,江知画险些落泪,她上前把人扶回了床上。

面对又忘了所有的妹妹,她忍痛解释:“苒苒,你向裴云起提了和离,你们已经恩断义绝了。”

闻言,江苒动作一滞,疼痛袭上大脑。

这十几日发生的事一点点回想起来,也慢慢涅灭了她眸中的光。

这时,江知画身边的丫鬟急匆匆走进来:“夫人,吴大夫说要用药浴,但必须先缴清欠下的诊疗费。”

“胡说什么!”江知画连忙起身低呵。

丫鬟见江苒醒了,自觉说错话,慌忙住了口。

看到这一幕,江苒都明白了。

她把床头的包袱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四件首饰:“长姐,我有钱。”

看着那她出嫁时戴的发钗,江知画心疼之余又倍感心酸。

妹妹嫁到裴侯府七年,和离后包袱里竟只有这些。

江知画转过头,不愿让江苒看见自己泛红的双眼。

她吩咐丫鬟:“你先带吴大夫去客厅,我等会就来。”

若非为了江苒的病,她也不会丢了江家风骨,写信找裴云起拿钱。

“是钱不够吗?”江苒问。

江知画背着身,许久后才艰难地点点头。

闻言,江苒攥着发钗的手紧了紧,却还是出言安慰:“无妨,那便不治了。”

姊兄战死沙场后,姐姐一个人管理这偌大的府邸,还要照江二老,所有的重担都压在长姐一人身上。

她不能成为姐姐的拖累,更何况她本就活不久了。

望着江苒苍白的病容,江知画抑着苦涩,将人轻轻揽入怀内。

温暖的怀抱让江苒想起了江母,她噙泪弯起嘴角:“长姐,我想爹娘了。”

听到这话,江知画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泪:“瞎说什么,爹娘可不想你……”

翌日。

天还未亮,江苒将首饰和一封辞别信放在桌上,只带了些许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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