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我趁着他不在时,翻看过那本所谓的愿望清单,里面大大小小记载的,都是我说过的话或者提过的要求。很多都是我胡言乱语故意折腾他提出来的,但看的时候我发现,贺川廷能做到的几乎都认认真真地做了。我本人看完都觉得自己变态的程度,贺川廷却毫无怨言地忍受了那么久。我真的想不通,想不通这好从何而来。体验过绝望,才更恐惧表面幸福的背后是深渊。生产那天被推进手术室前,那时我第一次问贺川廷: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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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哭花脸的小宝重新哄睡着。
薛敞还躺在床上,眼周皆被酒精熏染出淡淡的红。
他真的醉了,还在自言自语:我曾经想你走了,死在天涯海角我都不会去找你。
可你要是回来找我,不管,什么原因,恨也好,报复也行,就把你留在身边互相折磨。
我嗤笑,薛敞,你贱不贱啊?
贱。他自嘲地笑,你不该回来的,更不该在商场守着等我出现。
唐栗,我还是想得到你。
他陷入自我勾画的蓝图中,开始胡言乱语:重新开始吧……一辈子这么长……
是你爸先对不起我的,现在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唐栗,你这么喜欢小孩,那以后我们生一个……
我们得把这个先送走,喜欢孩子,我们自己生。
我以后对你好可不可以?
我差点笑出声,到现在薛敞都还认为这个孩子是我从哪里抱来当工具的。
他从不觉得,高傲的唐大小姐会在离开他的几年间,堕落到未婚生下父不详的孩子。
或者说,他更认为曾经那么爱他的唐栗,不可能在离开他短短一年多里和别人上床生下孩子。
唐栗可以没有珠宝首饰,可以没有豪车华服,可以食不果腹流落街头,可以活得捉襟见肘被命运欺弄碾压。
唯独不能堕落,不能失去纯洁。
唐栗必须永远爱他,或恨他,以最简单执着的心。
我爬过去,揪住他的衣领,赏给他一巴掌,别做梦了,孩子我自己有了。
薛敞被我打得偏过头去,表情懵然而迟钝。
我拉着他的手隔着衣服贴在肚皮上,声音轻柔问:要看看吗?这里的几条妊娠纹都还在呢。
孩子我已经生了,可跟你没关系。
我贴近他的耳边问:你失忆了?去年我求到你面前时,你当着那些人的面说什么都忘记了吗?
父债女偿,关你薛某人什么事?
什么下场都是她的命。
我笑出声,托你的福,区区一万块我被拖去卖了,一万块,你随手给小姐的小费都比这多吧?
活该啊,这就是唐栗遇人不淑的下场。
什么白玫瑰,早就被碾烂在泥了,醒醒吧!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寸寸转白。
眼尾的嫣红都消散得一干二净,目光发直发愣,慢慢下移停在我肚皮上。
停了几秒,薛敞猛地将我推开,坐起身转头看向边上的小宝。
他仔仔细细打量孩子,僵硬而迟钝地转头过来,表情中透着不解,放轻了声问:你在说什么?
如入魔障。
唐栗,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心生警惕,靠近婴儿床护在面前。
薛敞起身,脸颊上肌肉僵硬地抽动,挤出抹难看的笑。
他步步逼近,近哄骗般的语气说:不要为了激怒我故意撒这种谎。
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让人去动你。
还撒谎?我背上冒出冷汗,强自镇定,别装了,需要把你的心肝喊来对质吗?
话音落,外面响起敲门声,咚咚。
咚咚咚。
两声敲门后,外面不请自开。
温静站在门口,二哥,贺总说有贵重物品落下了回来取。
薛敞停住脚步面对着我,语气森冷,你自己安排。
可是……他说贵重物品在你这。
门外又多了道颀长的身影,他在温静愕然之下走进来。
越过薛敞,当着他的面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长臂一展将我搂进怀中,老婆孩子忘记带了。
贺川廷年嘴角含笑面若冰霜,目光如刀,这段时间,劳烦薛总照顾了。
薛敞似乎不能理解当下发生的事情,又或是根本不愿意理解。
他晦暗的目光在我们之间极缓慢地来回打量。
酒精侵蚀了他的大脑,让他丢掉面具忘了掩饰。
他的神情阴鸷而森冷。
我甚至觉得薛敞下一秒就会掏出把刀,向我们二人捅来。
贺川廷抬手整了整披在我身上的外套,细心地将扣子扣上。
然后弯腰,小心地抱起沉睡的小宝。
告辞。
我哭得昏天暗地。
情绪就像开闸泄洪的水库。
贺川廷把我抱到隔壁房。
一开始他还哄,后面哄不住了,干脆就随我去。
任由我埋头在他胸膛,上气不接下气地哭,我真的太难受了,我就想哭一哭。
他将下巴搁在我肩头,大掌抚着我的背,无奈地安慰:没事没事,你哭。
我,我还有很多话想说。
好,你说。
我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讲这些天的委屈,讲我被残酷现实所打击,讲家再也不是家。
颠三倒四地,像在胡言乱语。
讲完了这些,我开始骂薛敞,骂高奇,骂温静,一通无能输出。
对我这些负面情绪,贺川廷全部照单收下,还能情绪平静地安抚我。
哭累了,我蜷在床上抽噎。
他拧来温热的毛巾帮我擦脸擦手。
袖子往上一卷,露出被薛敞掐得泛淤的双腕。
贺川廷眸光微沉,不动声色地帮我脱下外套盖上被子。
他手撑在床边,低头吻了吻我肿肿的眼皮,安心睡一觉,其他事情交给我。
贺川廷。
嗯?
我脸埋在被子里脑子昏昏的,嗡声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疑惑: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似乎有点难以回答。
他眉头紧锁思考半晌,长指在床被上有节律地敲了敲,可能……因为你是我的小祖宗吧?
自己都不太确定的样子。
我撇嘴,只当他是在说玩笑话。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安稳觉。
今晚一觉沉沉睡到下半夜渴醒。
宝宝在自个床里安静地睡着,而贺川廷不在身旁。
我起身出去找水喝,看见半掩的房门里透出微弱的光。
贺川廷在里面讲电话。
声音低低。
我从没听过他如此咬牙切齿地说话:老子出门一趟,回来家被偷了!
贺川廷也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
家世优渥背景雄厚,事业更是做得顺风顺水。
在外被人追着捧着恭恭敬敬喊贺总的人,在我面前身段低得不像话。
比我爸还惯着我。
最开始贺川廷说帮我报复薛敞时,我完全不信。
我身上没有利益可图,一个落魄的无用女人,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价值。
这世界上也不缺乏给他贺川廷生孩子的女人。
母凭子贵这条在他那站不住脚。
怀孕的时候我很作,跟个变态似的脾气阴晴不定。
那段时间又是薛敞活得最风生水起的时候。
我像被大数据监控,有网络的地方总避不开关于他们的新闻。
我常常在白天无故大哭,夜晚通宵伏案写复仇计划。
想不开的时候,半夜偷偷摸摸揣上所有证件顶着大肚子出门,单刀赴会打算去找薛敞算账。
贺川廷开车追了十公里把我拎回来。
那是他第一次跟我发脾气,那时候我们都还不了解产前抑郁。
我只觉得全世界都在与我作对,糟践我欺辱我,逼我去死又不让我死。
疯疯癫癫时,能砸的我都砸了,又哭又闹指着肚子骂贺川廷是人渣。
他一句不否,举手投降。
我闹着要绝食,饿死自己和他的崽。
贺川廷连着十多天没出门,顿顿端着碗一勺一勺地喂着我吃饭。
孕后期我常常腿抽筋疼醒,睡不着时突发奇想要出门兜风。
凌晨时分,他就开着车载我沿江滨路一圈又一圈地转到天亮。
我要钱他给钱,我要房子他给房子。
好到让人心虚。
所谓爱不爱,喜不喜欢这种话题,从没在我们之间出现过。
可是他做的桩桩件件,都在展现着如何宝贝一个人。
甚至我嚷着要报仇,要对不起我的人跪在我的面前低头认错。
他都一本正经地拿着本子记下来,标题是《唐小姐的愿望清单》。
第十二页写着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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