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玄武大街,润泽楼天字号雅间。颜沫身着不起眼的蓝衣,头戴帷帽长度及腰,将清丽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约莫一首曲子的功夫,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赶到了雅间,额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周大人,考虑好了吗?”颜沫淡淡开口,语气中却肃杀一片。“姑娘。”周岩恭敬的递上手札:“这是在下的诚意。”手札上密密麻麻写了许多人名,各方上线与下线一目了然,颜沫收了手札,自怀中掏出信封回递过去:“这是药方和疗法。”近晌午时分,正是大街上热闹的时候,颜沫抬眼扫过巷口,心中陡然一沉。五六岁的孩童发病倒地,呼吸急促,张口抬肩为喘,发作再加重则成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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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沫的话字字如针,在厉北承如石头般冷硬的心上刺出一串火花。
他一瞬失神,随即又立刻回神。
他含怒甩袖而去,扔下一句:“带着这贱婢滚回去!”
回到长颜阁。
颜沫连忙察看玉棠的伤势。
那密密麻麻的伤痕刺痛了颜沫的眼,她才含泪洒下药粉,玉棠便生生痛醒了,一张小脸毫无血色。
玉棠模糊了眼,紧紧握着颜沫的手,似是有交代不完的话:“夫人……我不行了……”
“侯爷下令,将我……打死不论,他对您……没有情分了,往后没人,护着您……”
“要走啊,夫人,您一定……走……”
眼看玉棠的眸光散了,颜沫浑身一颤,伸手去探她的脉搏,不禁泪如泉涌。
“玉棠!”
颜沫悲痛的语不成句。
要走的,一定要走的,昨日是孩子,今日是玉棠,明日或许就是师父……
厉北承和昭华这两个阎罗,不将她最重要的人一一磋磨死,是不会罢休的。
……
颜沫使了大半首饰,才说动管家将玉棠好生安葬。
扶灵那日,颜沫虚弱的跟着棺材上了钟灵山。
之所以将玉棠葬在这儿,是因为她的师父医仙景仲便隐居在此。
安葬之后,颜沫回到景仲草堂。
景仲听了玉棠的事,又为颜沫把过脉,面色沉痛不已。
颜沫原以为师父要指责她当初不听劝告,良久只等来一声长叹。
“沫沫,你与厉北承和离吧,师父不愿你蹉跎一生光阴,亦害怕你在后宅争斗中丢了性命。”
“师父……”颜沫泣不成声。
类似的话五年前师父也说过,那时她信誓旦旦自己一定会幸福,如今想来,实在可笑可悲。
“沫沫,回来吧,这儿永远是你的家,就随师父云游天下,过济世救人的平淡日子。”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颜沫已然下定决心:“好。”
颜沫离开之际,却恰好碰见一个陌生白衣男子。
男子眉目如山,却面色苍白。
只一眼,颜沫便看出他久病缠身,应是师父的病人。
景仲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公子,请进。”
擦肩而过之际,颜沫瞧见他那双极美的桃花眼中一片死寂,遂道了句:“世事总有前路,柳暗花明定有一村。”
作为医者,除了最要紧的医术外,还要给予病患坚定的信念。
男子微微愣神,看着颜沫的背影若有所思。
永宁侯府,长颜阁。
颜沫下意识唤了声玉棠,闻声而来的是位生面孔。
“没事,你下去吧。”遣走新婢女后,颜沫神色悲凄。
稳下心神,她随即开始收拾东西。
除了几件玉棠亲手做的衣物,她只收拾了医书。
而后,她立在书桌前,蘸上浓墨,坚定写下几个大字。
做完这一切,颜沫带着行礼来到侯府大门处,等着厉北承归家。
暮色西沉,马蹄声由远及近。
“吁……”厉北承下了马,看见大门外站得笔直的颜沫,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你在这儿干什么?”
“侯爷。”颜沫向前走了几步,决绝的将手中黑字白纸递给厉北承。
目光触及和离书三个大字,厉北承瞳孔猛地一缩,手背上青筋乍起:“颜、锦、乐!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颜沫指尖颤了颤,声音却是平静:“厉北承,我们放过彼此,各生欢喜吧。”
将这句话说出了口,颜沫才真正有了一丝痛快。
不料,她手腕猛地一痛。
厉北承死死攥住她的手,眼底闪过一瞬痛意:“上了厉家族谱,是生是死,你都别想离开。”
厉北承的态度冷血无情,颜沫心口一凉。
见外头人来人往,便猛然拔高了音量:“侯爷,我自知成婚五年无所出是有大过错,如今昭华公主有孕在身……”
“为了公主平安产子,也为了往后家宅安宁,颜沫自请和离!”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厉北承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你!”厉北承恼了,拽着颜沫就要往府里去。
就在二人拉扯之际,昭华闻讯而来。
昭华淡淡笑着,眼底有精光流转:“侯爷,颜沫所犯七出之罪,又岂止无子这一条。”
“如今她自请和离,全了大家的颜面,也算懂事一回,何不成全了她。”
可这一次,厉北承并未回应昭华。
他不容置喙的冷冷开口道:“来人!将颜氏送回长颜阁,不许她踏出侯府半步。”
与昭华擦肩而过的瞬间,颜沫捕捉到她面上一瞬而过的恨意与不甘,心中蔓上无尽的悲怆。
昭华有显赫的背景,有厉北承无条件的偏爱与信任,她又有什么……值得昭华来恨呢?
皓月当空。
颜沫辗转难眠,便去到院中透透气。
而今她犹如困兽,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脱身。
这时,她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颜沫一转头,便见一名家丁鬼鬼祟祟朝她而来,见自己行踪暴露,干脆箭步上前将她紧紧抱住。
“来……”颜沫才喊出一个字,便被死死捂住了嘴按在地上!
家丁眼中闪着贪婪的光,急色地扒开颜沫的衣裳。
颜沫拼命挣扎无果,眼中透着无尽的绝望,滴滴泪珠自眼角落入泥土之中。
就在最后一刻,覆在她身上的家丁忽地被人一脚踢飞,如死狗般狠狠倒地。
颜沫颤抖着紧紧抱住自己。
是厉北承来了,颜沫陡升一种安全感。
可颜沫还没说话,便注意到他看自己的眼神。
比冰还冷,比刀剑还凌厉。
颜沫浑身一僵,忽然明白了——他不信她。
颜沫下意识颤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做不清白的事。”
“我知道。”厉北承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说出口的话却令人头皮发麻,“所以我没有直接拉他去喂狗。”
颜沫忍不住瑟瑟发抖:“我……我先回房洗漱……”
夜色中,厉北承面色晦暗不明,半晌才意味深长的应了声好。
颜沫转身要走,不料厉北承忽然从身后抓住她的手臂,冷冷吐出一句:“是该好好洗洗了。”
她尚未反应过来,厉北承一把将她推入身旁的水池。
水花四溅,颜沫又惊又怕的呛着水,还未缓过来,便感觉有一双手在身上肆虐。
“好好洗。”厉北承蛮横地搓洗着她的脖颈,很快便红肿一片。
颜沫只觉得哪哪儿都痛,只得小声求饶:“厉北承,求你了,我自己来……”
不知这句话又是哪里说错了,厉北承猛地凑近她耳边,嗓音格外阴冷:“你知道自己那时的表情有多下贱吗?仿佛我不赶来,你就会半推半就……”
“在别的男人面前放浪形骸,在我面前装贞洁烈女,是吗?”
他的话不仅刺心,更是伤了她的尊严,颜沫瞬时红了眼眶,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头顶蓦的传来一股压力,颜沫毫无防备的被按进水里,后脑的剧痛与晕眩感令她险些晕厥过去。
接着,她又猛地被提起来压在池边,本就单薄的衣衫被厉北承一下撕开!
随着厉北承穿好衣裳拂袖而去,一切又归于平静。
颜沫犹如破碎的玩偶,空洞的眸光死死凝着黑沉沉的夜空。
“沫沫,师父等你回家。”师父的话蓦然响起,许久,颜沫咬牙站起来,想将自己收拾干净。
鼻酸得不行,她死死咬着唇不肯落泪。
自这夜起,厉北承总是半夜喝了酒来她这里,每回都蛮横的如同野兽。
事毕便一言不发的拂袖而去,仿佛将长颜阁当做了花楼,将她视为勾栏女子。
每日,颜沫都痛苦不堪。
她看着翱翔天际的鸟儿,幻想着自己也从这里飞了出去。
这日晌午。
繁蕊一改常态,毕恭毕敬来请颜沫去华鸢阁喝茶。
门口的侍卫不敢阻拦,颜沫这半月来第一次踏出长颜阁。
一见昭华,颜沫被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只见昭华眼下乌青浓重,想来许久不曾休息好了。
昭华这次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口:“颜沫,你是真心想离开吗?”
不过片刻错愕,颜沫决绝回道:“是。”
“想离开,我可以帮你,只是……”昭华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没那么容易。”
话落,昭华捂着小腹软软倒下,软垫上满是血迹。
繁蕊扯着嗓子便喊:“大胆颜氏,竟敢毒害公主腹中小世子!来人呐!快去请太医与侯爷!”
颜沫来不及反应,便被压在外头跪下。
约莫一炷香,厉北承回来了,步步生风地从她身旁走过,径直去了昭华房中。
里头传来昭华悲怆的哭声,实在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若非她知道是怎么回事,差点也要信了。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猛地大开,厉北承双拳紧握,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
“我……”颜沫才开口,猝不及防被厉北承一鞭抽倒在地。
厉北承多年带兵打仗,这一鞭落下来,抽得她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贱人,你可知罪!”厉北承气得两眼猩红。
又是如此,给她安罪名,再问她是不是知罪认罪。
颜沫背脊挺得笔直,开口讥讽:“侯爷又要给我定什么罪?”
“不认是吗?”厉北承冷笑一声,“江太医!”
江太医连忙将一枚香囊呈上:“侯爷,这是颜氏今日佩戴的香囊,里头装的是西域奇花一日红。”
“妊娠妇人闻之,一日内便会见红小产。”
多么低劣的栽赃手段,颜沫勾了勾唇,溢出一个苦笑。
她看向厉北承,他此刻看她的眸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尽管颜沫心中早已痛得麻木,此刻仍是被这目光烧得万念俱灰。
她呐呐问:“厉北承……你说我害了昭华,那动机呢?”
想到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颜沫笑了:“我是真的想与你和离,她生十个八个孩子与我又有何干系?”
厉北承眸光幽深,目光审视着她,良久后冷笑一声:“你是说,昭华贵为公主,会用自己的孩子来害你?”
又是用尊卑来定人的好坏。
颜沫已经不想辩驳,因为没人会信她清白,包括与她做了五年夫妻的厉北承。
她抬眸定定与厉北承对视。
“从前我一字不辩,你不曾信过我。”
“如今我剖开心同你讲,你还是不信……”
颜沫眼中凝起散不去的水雾。
“厉北承,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爱过我吧?”
“你娶我为妻,只是为了报恩对不对?”
虽是问句,但颜沫的语气满是笃定。
一室静默。
良久后,厉北承终于冷冷开口:“你当了这些年的侯夫人,恩情我早就还清了,无需用所谓恩情来左右我。”
“来人,毒妇颜氏毒害公主及小世子,其罪当诛,移交大理寺秉公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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