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墨凌渊恍惚着,倾身拿起酒壶。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了回去。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墨凌渊蹙眉正要训斥,金宝的话却让他倏地止声。“主子,楚府老夫人到访。”墨凌渊猝地站起身,稳住虚沉的步子走去开门。“母亲。”他拱手作揖。楚云瑶母亲面色平寂,嗓音带着大悲后的嘶哑:“明日,定远侯可有空?”墨凌渊心一紧,莫名的不安如潮水般袭来。从一开始便知,他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这一刻,从未有过的狼狈与不堪让楚云瑶近乎窒息。“原来如此……”楚云瑶转过身,慌乱离开。不知拐过了多少个巷口,她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她将包裹中所有和墨凌渊有回忆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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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定远侯府。
楚云瑶站在凉亭之中,雪一片片落在身上,化开在肩头。
这场雪,似乎比往年任何时候都要大。
大街小巷挂满了大红灯笼,今日是守岁夜。
楚云瑶有些恍惚地听着远处街角热闹的喧嚣声,耳畔却回旋着昨日大夫说过的话——
“半月有余,已是强弩之末。”
掐指算来,她还有十四日。
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怎么在这里?”
身穿玄袍的墨凌渊走了过来,同她并肩站在凉亭之中。
楚云瑶抬手接了片雪花,喃喃道:“下雪了。”
“天冷,你别冻着。”
听着他温柔却不带一丝男女之情的嗓音,楚云瑶心头涌上一抹惆怅。
她和墨凌渊是世交之家,两人青梅竹马多年,六年前一纸婚书,结为夫妻。
他们,是家人,是友人,却唯独算不上爱人。
六年来,他们相敬如宾,从未吵过闹过,亦如君子之交。
墨凌渊待人恭敬,谦谦有礼,万般都好。
唯一的缺点,大抵是……不爱她。
楚云瑶将心中酸涩收敛,半晌才回应道:“你也是。”
正在此时,墨凌渊的随从金宝匆匆走来,在他耳旁低语了两句。
“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墨凌渊对楚云瑶说道,与金宝一并离去。
楚云瑶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新年快乐。”
……
入夜,子时。
府外的喧嚣已渐渐的淡去,空旷偌大的定远侯府却依旧冷清。
桌上的晚膳热了又热,早已凉透。
楚云瑶看着屋檐上被厚雪覆盖的灯笼,神色苍白有些空洞。
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推开,墨凌渊披着一身寒意进了屋。
他看了看楚云瑶,又看了眼桌上的菜肴:“怎么还没睡?”
“想等你一同守岁。”
楚云瑶说着,走过去接下他褪下的披风,上面陌生的胭脂香味萦绕在她鼻翼边。
她当场愣住。
墨凌渊向来是不喜胭脂俗粉气,她也习惯素净淡雅的打扮,从不用那些东西。
一时间,楚云瑶的心仿佛被扎下根刺,将嘴中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抬手将披风挂好,背后传来墨凌渊的声音。
“你还记得成亲那日你我之约吗?”
楚云瑶动作一僵,手中的披风骤然变得千斤重。
她怎会不记得,他说过的每句话她都记得。
成亲那日,他掀开她的红盖头,眼神温柔却无半点男女之情。
“日后,你我谁先遇到心仪之人,便和离。”
楚云瑶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缓转身:“所以,你遇到了?”
成婚这些年,她总被梦魇惊醒,梦见墨凌渊有了心悦之人,将她抛弃。
可每次醒来,她总会一次又一次地自我安慰。
整整六年他都不曾离开,余下岁月,他定会还在……
但直到这一刻,楚云瑶才发现她错了。
她看见墨凌渊那清朗的面容,涌上一抹从未见过的情愫,随即他点了点头。
“是。”
这一夜,楚云瑶又被梦魇惊醒。
墨凌渊离开的画面不断的在她脑海中重演,那决绝的背影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睁开眼,整张脸布满了泪痕。
窗外一片漆黑,楚云瑶蜷缩在床榻角落,消瘦的双臂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坐到天亮。
起床后,她和往常一样,亲自去了厨房给墨凌渊准备早膳。
只是今日,她还多了一件事——
收拾行囊,择日离开。
整理过一番后,楚云瑶发现自己在这里生活了六年,除却一些衣物首饰,能带走的只有一个轻便包裹。
侧厅,楚云瑶刚布好碗筷,便看见墨凌渊走了过来。
她故作轻松道:“待春节过完,我们便执婚书和生辰贴去官府印章吧。”
墨凌渊执筷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情绪稍纵即逝。
“嗯。”
二人皆是沉默着用膳,再无一丝多余声音。
良久,楚云瑶低着头,敛去语间的苦涩:“若你早些告诉我,也不会耽误你至今……”
墨凌渊眸色微变,张了张薄唇似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缄默。
用过早膳,墨凌渊如常去了德臻阁办公,金宝跟随左右。
院子里有忙碌的下人,楚云瑶却依然觉得自己孑然一身。
突然,下人来报,吏部千金北茉来访。
北茉是楚云瑶多年好友,二人时常一同品茶赋诗。
热络一番后,北茉感叹道:“我真羡慕你,能嫁给墨凌渊这样好的男人,年纪轻轻便被今上封为定远侯。”
楚云瑶微微一怔,苦笑着未做任何回应。
姜知意!
陆辰安飞奔到幽泉殿,一脚踹开了大门。
姜知意只穿了件里衣,缩在角落里。
几个黑衣人看见陆辰安,立时向他扑来。
陆辰安直接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迎了上去。
这几人明显是高手且训练有素,缠住了陆辰安。
一人见他着实厉害,瞥到一旁的姜知意,悄悄地摸了过去,举起了剑。
“陆辰安!”姜知意吓得闭上了眼睛。
听到她的声音,陆辰安将桌子踢向了与他缠斗的几人的同时,扔出了手里的刀,直接穿过了那人的身体。
姜知意缓缓睁看眼睛,就看见那名黑衣人胸口插着刀倒在了她的面前。
陆辰安随即飞身到她的身旁,扯下了披风,裹在了姜知意的身上,冷声道:“穿好。”
姜知意这才意识到自己只着了里衣,慌乱地将他的披风在身上套好。
“小心!”眼见剩下的几名黑衣人袭来,姜知意惊呼。
他直接用内力击退了他们,牢牢地将姜知意护在了身后。
“陆大人,我劝你还是交出公主吧。”一名黑衣人看着他。
“李澜?”陆辰安冷哼,“李宏居然让你来了。”
“陆大人,好眼力。”那人摘下了黑色的面巾,大笑了几声,“只是可惜啊,陆大人年轻有为,怕是要葬送在此了。”
“就凭你们?”陆辰安冷笑。
“单凭我们几个自然奈何不了武功高强的陆大人,但……”李澜拍了拍手,瞬间从各处又撺出了数十人,“加上他们呢?”
李澜看向他身后的姜知意,笑了笑:“陆大人还有自信带着这位娇滴滴的公主殿下,全身而退吗?”
闻言,姜知意推了推陆辰安,后退了几步:“你快走!”
“别闹!”陆辰安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在她耳边沉声道:“我定会护你周全!”
“还真是好一对苦命鸳鸯啊。”李澜仔细打量了一番姜知意,“这位嘉宁公主长得还真是不错,陆大人当真是好福气啊。”
李澜看着姜知意,毫不掩饰贪婪的目光:“陆大人,不如让给我,我留你一个全尸。”
姜知意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手不自觉扯上了陆辰安的衣摆。
陆辰安的眼中满是杀意,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你敢!”
“我有何不敢?嘉宁我势在必得。”李澜手一挥,数十名黑衣人瞬间将两人包围住,面露阴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是吗?”陆辰安微眯起了眼眸:“你可听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突然一阵清香弥漫在了空气中,还夹杂着一丝火药味。
李澜的笑僵在了脸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了口鼻:“是迷药,不好!快撤!”
陆辰安一手搂住了姜知意的腰,将一颗药塞进了她的嘴里,对她说了一句:“吃下去。”便直接带着她,用轻功直接腾空而起。与此同时,随着一声巨响,“砰!”火光四射,霎时间将整个幽泉殿炸毁。
姜知意缩在他的怀里,不敢吭声,只能抓紧了陆辰安的衣襟。
火药的威力巨大无比,李澜带来的黑衣人吸入了迷药,浑身无力,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炸得粉碎。
除却几个站得远些的高手,几乎全军覆没。
李澜被几个黑衣人拼死护送了出来,却也多少受了些伤。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便看见火海中,陆辰安抱着姜知意缓缓走出。
陆辰安冷冷地扫了李澜一眼,满是肃杀之气:
“除了李澜,一个不留!”
和北茉道别后,楚云瑶整顿好心情,去了附近的商铺。
她买了上好的云锦绸缎衣裳,第一次用上了胭脂水粉。
她瞧着铜镜中面容精致的自己,仿佛回到了初嫁之时。
回府之后,楚云瑶命人去寻墨凌渊,要他今日早些回府。
日落余晖。
墨凌渊处理完公务回府,远远的听到厢房传来琴音袅袅。
他怔了怔,踱步走去。
楚云瑶坐在古琴边,纤纤玉指灵动抚琴,细微悠长,缥缈多变。
墨凌渊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在楚云瑶抬眸之际,稍纵即逝。
“怎么突然想起弹琴了?”他走了过来,垂眸看着案台上的古琴。
“心血来潮想弹给你听,喜欢吗?”楚云瑶盈盈一笑。
墨凌渊怔了怔,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见状,楚云瑶笑意渐浓,带着撒娇口吻的挽上了墨凌渊的手臂:“那……我可不可以讨要一个奖赏,我想去习武场看看,可好?”
楚父虽征战沙场,但从不让她习武骑马,说大家闺秀只要会琴棋书画即可。
最后的时间里,她想去看看那些将士们,去看看父亲曾有过的影子。
墨凌渊手臂微微一僵,看着楚云瑶眼中藏着期待,再次点了头。
“好。”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
楚云瑶笑了笑,她知道他一直都是个好夫君。
习武场。
有人持枪操练,有人赛马奔腾。
楚云瑶挽着墨凌渊的手臂,在茫茫人群中感受着属于她的那一抹温暖。
“我想骑马。”她指着赛马区说道。
墨凌渊看着驰骋的马匹,眉头微蹙。
“你不愿?”楚云瑶拉住他的手,带着些许力道。
墨凌渊看向她,面色如常:“没有,走吧。”
两人骑在同一匹马背上,缰绳被楚云瑶不停的扯动。
风在耳边呼呼的吹,她感受道了从未有过的快乐。
楚云瑶不经意间回头看了眼墨凌渊,发现他那深邃的眼眸里是自己看不清的情绪。
她垂下眼,轻声说道:“谢谢,你愿随我荒唐。”
墨凌渊看着她的侧脸,环住她腰肢的手不由得加紧了几分。
骑完马,两人又一并射箭,玩蹴鞠,投狼壶。
墨凌渊看着楚云瑶活蹦乱跳的样子,默默陪同左右。
天色渐暗。
二人从习武场出来,楚云瑶又在街头小贩处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墨凌渊深邃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楚云瑶仰头看着他。
第一次,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你喜欢这样的我吗?”她忍不住问道。
墨凌渊怔了怔,垂下了眼眸。
楚云瑶递给他一串冰糖葫芦,笑着说道:“玩笑话而已,别在意。”
她低着头啃咬着手中的甜山楂,却感受不到一丝甜意。
“过不了多久,你我便要和离。这些年你都不知道我为了做好侯府夫人,压抑了多久……”
墨凌渊没说话,神色复杂。
楚云瑶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他:“最后这几日,我便这般洒脱与你相处,可好?”
墨凌渊黑如深潭的眼眸有一丝波动:“好。”
听到他的回应,楚云瑶心底悬着的石块落地,笑着牵起了他的手。
“那从现在开始,你要把我当成真正的妻子,而不是定远侯夫人。你要疼惜我,照顾我,与我尽到夫妻之间的本分。”
这句话,早在成婚之日她便想说与他听。
墨凌渊闻言蹙着眉,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
“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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