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南宫烬看着面前百官,薄唇紧抿,面上泛着青白。淡漠神色之中,喉间是堵的出不来声。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口上。竟是喘不过气息。在他眼中,沈棠是那样一个毒妇……残害嫔妃、千方争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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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下,众人听着,内心都起了愤慨之心。
这可是一国之母。
是以什么过错……竟然让这一国之母受如此大的委屈!
“不该啊,真不该啊!”
“且不说我等官户人家也要分一半家产与发妻,就是屠户家的妻女,也不至于这番遭人作践。”
“陛下若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南宫烬听着那纷纷碎语。
还听着堂下王守成的絮絮叨叨。
除去以上两件事之外,沈棠的平和殿就若冷宫一般。
没有碳火。
没有被褥。
没有金银珠宝,绫罗绸缎。
便是吃食,都是紧着来的,甚至于逼得她在宫中种地才能裹腹。
她……怎会是如此境地!
龙椅之上,南宫烬心下震动。
朝堂之下,百官骇然。
沈老太太红了眼眶,眼中的晶莹闪着光。
王守成道完了这些,轻叹了一声。
“是以,沈棠如此境地,她心中怎么能平,走上歧路也有了她的正当理由,金银珠宝当然可以收买一个处在绝境之中的人!”
王守成一番话,给了沈棠叛国的动机。
也让她的罪名更有了说服力。
可沈老太太依旧身正直立着。
“王大人所言,令老朽十分的羞愧,作为沈家主母,老朽竟然是不知道自家的心头宝在后宫受了这些委屈……但王大人,你一番言语是给了沈棠叛国的理由,但你却算错了一件事。”
王守成凝神:“嗯?”
老太太掷地有声道:“你算错了我沈家儿女的坚韧,算错了我沈家儿女不怕苦不怕累的军魂,沈棠十三岁就跟着父亲上了战场,寒冬腊月,她扑在雪地里纹丝不动只为窥敌情,大雪在她身上压了十寸厚,她一双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六月酷暑,她和一群将领顶着数十公斤的盔甲在沙漠徒步,不坐骆驼战马,省了水也要先喂给更需要的战士,老朽倒是要问一句后宫的苦,能比得上行军的苦?
后宫的苦,能比得上血流成河、血肉厮杀的痛?
王大人没去过战场,但靖康王爷该是戎马一生,不然在场各位问问靖康王爷,是战场上苦,还是后宫苦!”
咚!
老太太提起手杖往地上狠狠一跺的声音,随即便震慑了整个朝堂。
王守成的心瞬时提了起来。
南宫烬的手,也攥紧了起来。
不动声色的人,也有了少见的情绪荡漾在了俊俏面容上。
靖康王爷叹息、惋惜、伤心。
沈家一派忠门,落得如此境地……真寒心了。
他看向了两条金龙铺垫而成的登云路上,南宫烬高处而坐。
他的这位侄儿,手段毒辣,无情心狠,眼里揉不得一粒沙子。
可对沈棠这幢案,怎么就如此草率了呢。
他鞠躬道:“陛下,臣可以性命担保,沈家满门忠烈,绝不可能出任何通敌叛徒!还请陛下给沈棠正名,给沈家正名,还沈棠一个清白,让她安心入土,让她的灵位完完整整的入驻沈家祠堂。”
随之,王守成背后的文武百官,皆以靖康王爷为首,纷纷匍匐。
也道出了这一句:“沈棠一案,罪证不公,还请陛下为沈棠正名,还一国之母清白。”
这一言。
让老太太充斥在她眼中的泪,瞬时落了出来。
是因沈棠值得百官跪地,她沈家更值得身正清白!
南宫烬看着面前百官,薄唇紧抿,面上泛着青白。
淡漠神色之中,喉间是堵的出不来声。
一颗心,绷得紧紧的。
像是一座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口上。
竟是喘不过气息。
在他眼中,沈棠是那样一个毒妇……残害嫔妃、千方争宠。
王守成定罪沈棠时,这帮人高喝吾皇万岁、吾皇英明。
可现在,沈老太太想要翻案,这帮人又逼着他为沈棠正名。
“王处长,你看呢?”
南宫烬看向了底下的王守成。
王守成已然从这一沉闷的质疑里,听到了丝丝的愠怒。
王守成抿唇低头:“陛下,臣以为……不可。”
南宫烬眯了眯眼:“嗯,但现在百官都觉得沈棠无罪,王处长觉得朕该怎么办。”
“陛下,且等等,等臣将沈棠的所有罪状一一名列了之后,再做定夺。”
“好,朕等着。”
沈老太太看着面前的一切,心下又是一冷。
那明黄高位上的人呐。
沈棠心尖尖上的人。
还记得当初沈棠出嫁时,沈老太太为她梳妆。
她说:“棠儿,那后宫深似海,此去恐是难回家了,真当不考虑考虑?只要你说不愿,老太太便是用这一条命给你挡去赐婚。”
沈棠是怎么说的。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让沈老太太宽心。
“奶奶,我喜欢这个人,和他的身份无关,即便他今日是乞丐,我也喜欢,后宫难,他说会给我一个庇护,他说过此生只有我一人,我信他,奶奶,我会幸福的,真的。”
她的信誓旦旦,在如今看来,多荒谬。
这位帝王取皇后不满一年,便招纳了新妃。
不足三年的时间,后宫便有三千佳丽。
几次征战,沈棠作为一国皇后几次出征。
大胜归来不曾有任何嘉奖,反而得到的是冷宫妃嫔般的待遇。
这就是沈棠拿性命豁出去爱的男人。
这就是沈棠无怨无悔嫁的男人。
王守成这一回,没有和沈老太太墨迹。
而是一次性将沈棠在战场上、在后宫的所有行径都道了出来。
后宫中。
沈棠杀害丽妃、莞贵人,只为争宠。
沈棠嫉恨贵妃阿媛,特下药让其流产。
沈棠厌弃太后维护贵妃阿媛,当众对太后进行呵斥,气的太后病重。
战场上。
边境布防图暂且不做多的追究。
沈棠擅自更改行军计划,带着八百女将前往通幽山谷,被敌军生擒活捉,大损大周军气势。
而后沈棠入敌营将大周军的情报给了单于。
此次若不是帝王亲征,恐怕边疆要被单于悉数吞尽,大周国土又少了一片山河。
沈瑶儿在堂下。
已然绷不住了泪。
拿着头拼命朝着地板撞去。
清脆的声,带着她的嘶吼。
“棠姐姐何曾擅改过行军计划啊,她和将领商议,以八百女将引诱敌方至通幽山谷,后续援兵在山顶投石、以火铳压制敌军,可八百女将到达目的地,援军却不在,女将殊死搏斗,赶到城门下,大门不开,众人死死抵挡,不成,这才身败!”
“在姐妹们心咒援军、痛恨后方时,是棠姐姐安抚了众人,她说她信陛下,到死的那一刻,她都信着你……可你给了她什么。
莫须有的罪名,无尽的侮辱!”
说罢,她仰天一阵长笑。
王守成喝声制止。
但沈瑶儿则是狠狠瞪了一眼王守成,随即一头猛地朝他冲撞了过去。
王守成见状,伺机躲开。
便是那一躲。
沈瑶儿的头直直的撞在了金龙攀附的顶天柱子上。
血溅当场!
沈瑶儿奄奄一息。
濒死的模样,让现场的众人一愣。
沈老太太蹒跚着脚步,不顾脚底的疼痛,要去抱沈瑶儿。
“孩子,你何苦……”
“老太太,我不苦……苦的是棠姐姐,她将性命、信仰都寄托在了这个男人的身上,但他做了什么,真的,老太太没这个必要纠缠了,就让棠姐姐背负这毒妇之名吧,就让这个男人满意了吧,百官的眼中是净的,天下百姓也是心明的……呃……”
沈瑶儿的血从喉头迸出。
染了沈老太太满手。
王守成心下也是以动,竟也说不出话来了。
南宫烬眯着眼,眉间的褶皱不知彰显着什么。
沈老太太满眼通红。
心中的疼痛,无以复加。
她原以为还能带沈瑶儿回去的。
这是沈家女将之中唯一剩下的女将了。
沈家男丁全部殁了,如今沈家女儿……也全没了……
没了。
什么都没了。
人都没了,还拿着这一灵位牌坊又何用。
“哈哈哈哈哈……”
沈老太太也笑了出声。
她脱下了先帝御赐的诰命衣装,披在了沈瑶儿的身上。
老太太穿着内里的白衫,其中还留有滚钉板时喷涌而出的血印子。
那血色,早就布满了她周身。
对比着她脸面上的苍白,身上的血迹那样鲜红刺眼。
她直立了身躯,对着朝堂上的陛下鞠躬弯腰,道:“王大人所言,老朽无从辩驳,但也想问上一句,陛下,信她吗?”
信沈棠吗
信这一国之母吗
信那花前月下备受了他爱意渲染的女子吗
南宫烬信不信沈棠,对沈老太太来说其实没那么重要。
因为沈老太太手上有足够的证据去推倒王守成口中所言的一切。
诸如丽妃身死,是因淫乱。
又例如莞贵人被板子活活打死,涉及了后宫一桩密事。
贵妃流产,那也是小人的陷害。
但这一切,老太太却不想在这朝堂上说出来。
因为沈棠觉得没必要。
因为沈棠更看重的是南宫烬信不信她!她更看重南宫烬心中是否有她!
南宫烬紧绷了脊背。
八岁登基之日起,他日夜与这龙椅相伴。
从未有一刻觉得这番如坐针毡。
他信沈棠吗
笑话。
一个毒妇,有什么值得信的!
只见帝王嘴角的讥讽,沈老太太便是领悟了这九五之尊的意思。
她深吸了一口气。
便将手上沈棠的牌位扔在了地上。
那简陋的木制灵牌,顷刻间碎成了两半。
“为死去的人筑灵位造灵牌,是盼着死者亡魂在死后也有一个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得后人香火供奉,老朽原是想为沈棠讨一个公道讨一个清白,但如今倒是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她说过她爱江河、爱山川,爱草原,爱策马奔腾,她不该被禁锢在一个地方,她该去更远的人间,离了这世俗尘硝。
老朽今日上朝来,耽误各位大人了,也令帝王忧心了,靖康王爷,劳烦了你来跑这一趟,是以老朽有失众望了。
老朽这就离去。”
老人家跪在地上,用力将沈瑶儿背负在肩头。
几个大人见此,想去帮忙,倒是没有一个比得过靖康王爷手快。
王爷一个托举,想将沈瑶儿的尸体自己承受,但老太太不放手。
靖康王爷只好帮老太太稳住沈瑶儿的身躯。
众目睽睽之下。
老太太驮着沈瑶儿,一步步离开了大殿。
临走时,还不忘道:“老朽今日亏欠众人,等归家时,必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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