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介绍
当日苏柒柒一离开傅府,绷紧的神经便骤然放松,连日来的身心折磨让她在谢景辞的背上就晕了过去。花香怡人,苏柒柒悠悠转醒,一时间有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窗前,一道长身玉立的影子正逆光站着。苏柒柒眼前依旧带着几分晕眩,她艰难地撑起手臂,靠在竹床上。…
免费试读
翌日晌午。
她正靠在窗前小憩,碧桃猛地把她摇醒。
“小姐快醒醒,听说圣上突遇行刺,姑爷舍身护驾,替圣上挡了一剑,伤得不轻呢!”
刹那间,苏柒柒呼吸蓦地一窒,连忙往门口跑。
刚跑了几步,傅希澈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医。
御医把他安置在床上,衣物被血浸透了,面白如纸。
苏柒柒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见傅希澈满头是汗,便拿出帕子,想给他擦一擦。
傅希澈瞥了一眼,微微侧头躲了一下,似是避之不及。
苏柒柒似是被人兜头甩了一巴掌,手僵在了半空。
她怔怔地看着傅希澈,见他苍白的唇抿成直线,双眼紧闭,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样子。
这时,闻讯赶来的楚含烟见状快步走到床边,拿起帕子细细拭着傅希澈额上的冷汗。
“希澈哥自幼不喜他人触碰,只有我和他一起长大,才可以近身。”
闻言,苏柒柒心头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
她垂某掩去眼底涩意,轻声道:“那就有劳楚姑娘了。”
御医上前一步,道:“这里有我就好了,二位夫人请先出去吧。”
苏柒柒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轻声道:“辛苦御医了。”
她没去看楚含烟是何神色,径直转身出去了。
房内安静下来后,御医拿着剪子刚要剪开被血凝住的上襟,目光却扫到了傅希澈枕畔一个玉坠。
他的手一抖,剪子差点砸在了地上。
那不是二十年前宫乱时皇后亲手系在大皇子身上的玉佩吗?!
与此同时,前厅。
苏柒柒心神不宁,眼前总是闪过傅希澈周身是血的样子。
前世从未发生过傅希澈给圣上挡剑之事,不知为何,苏柒柒总有点不安心,眼前莫名闪过一幕幕全族惨死在流放路上的场景。
“碧桃,去拿本心经过来。”
或许念念经,能安心一点。
过了一个时辰,放心不下的苏柒柒想去看看傅希澈是何情况。
还未行至卧房门口,见御医们竟又把傅希澈抬了出来。
没等她说话,御医便急急开口。
“傅夫人,傅大人伤得太重,我们必须要带傅大人去宫里医治。”
说完后,又行色匆匆地抬着傅希澈走了。
苏柒柒身形一顿,总觉得御医的神色有点奇怪,行事也过于匆忙。
一夜未眠。
天色微明时,苏柒柒只觉困意袭来,刚想躺下休息一下,房门猛地被碧桃推开了。
“恭喜小姐!姑爷竟是当今圣上流落民间的大皇子,现已与圣上相认,被册封为太子啦!”
苏柒柒闻言不由得有点诧异。
前世傅希澈被认回是三年后的事情,现在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碧桃还在笑:“那小姐以后就是太子妃了?”
“太子妃?”苏柒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前世她刚被册封为太子妃,紧接而来的便是苏家全族流放。
傅希澈记恨她母亲送走了楚含烟,所以才会在刚封太子时就迫不及待地出手对付苏家。
好在现下她已经把楚含烟接回来了。
当下,若她主动与傅希澈和离,把太子妃的位置还给楚含烟,苏家或许就能躲过一劫了吧?
“圣旨到!”内侍尖利的嗓音打断了苏柒柒的思绪。
她连忙出门,刚赶到大厅就见内侍上前急切道:“夫人,太子殿下伤重,请您速速前去侍疾!”
苏柒柒接过圣旨,正要让碧桃去备车,耳畔就传来了楚含烟柔柔的声音。
“侍疾十分辛苦,左右希澈哥哥不喜姐姐近身,姐姐还是留在家里歇息吧。”
苏柒柒身形一顿,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但想着昨日傅希澈浑身是血被人抬进房里的景象,终究还是不放心,便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
从傅府到皇宫的路途不算远,苏柒柒却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
东宫,太子寝殿。
苏柒柒和楚含烟齐齐跨入殿内,还未看清幔帐后的情形,楚含烟就已扑了过去。
“希澈哥哥!”
接着,就见她拉过傅希澈的手,贴在脸侧:“希澈哥哥,你快点好起来,烟儿很担心你……”
而傅希澈任由她拉着手,全然没有放开的意思。
见状,苏柒柒不由得脚步一顿。
此情此景下,她再过去也是多余。
苏柒柒垂下眸,不愿再看,提起裙裾转身离去了。
刚刚走出东宫,来时的晴空万里忽然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一声惊雷过后,骤雨倾盆而下。
像极了前世苏柒柒跪求傅希澈那日。
苏柒柒单薄的衣衫瞬间被打湿。
她恍若不知,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回到傅府时,天已经暗透了。
苏柒柒靠在窗前的小桌旁,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
前世,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最后的结果都是惹怒傅深。
他和楚含烟两情相悦,自己就像插在他们中间的笑话。
哪怕不愿,但她必须承认,放手——是保全苏家人唯一的出路……
这一坐,就是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
苏柒柒吐出口气,拿出纸笔,写下了和离书。
刚写好,就听下人来报傅希澈已经醒了,召她入宫。
“好,我马上进宫。”
苏柒柒的声音平静,贴着和离书的胸口却好似在隐隐发烫,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和傅希澈走到了终局。
马车“哒哒哒”地一路朝皇宫而去。
苏柒柒慢慢迈入东宫寝殿,就见傅希澈正靠在床头,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她走近欠身:“太子殿下安好。”
傅希澈听着这句尊称,端着药碗的手一僵。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苏柒柒缓缓跪下,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举过头顶——
“臣女苏柒柒,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今日自请和离,还望准许!”
傅希澈看着呈到眼前的和离书,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偌大的东宫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苏柒柒举着和离书的手纹丝不动,心中却掠过一丝疑惑。
以傅希澈对楚含烟的感情深厚,不是应该立马答应下来的吗?
难道是自己看起来不够诚心?
苏柒柒又稍稍提高了点声音:“殿下,臣女是为了您好——”
话未说完,却听“咚”的一声,傅希澈重重把药碗放回了矮桌上。
“此事以后再议。”
苏柒柒抬眼看去,见傅希澈脸上如同覆着一层寒霜,一时间有点讶异。
但傅希澈已经闭上眼睛,一副不想搭理的模样。
苏柒柒只好告退。
……
马车慢慢驶出宫门,苏柒柒撑住额角,靠在车壁上,说不出的心烦意乱。
如今,她是真的猜不透傅希澈在想什么了……
一个时辰之后,马车在傅府门前停下。
苏柒柒拉开车帘,心不在焉地走下马车。
脚刚触地,便踩到一块滑石。
“啊——”苏柒柒惊呼出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一侧倒去。
这时,一道身影从旁掠出,扶住了她堪堪摔倒的身体。
耳畔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柒柒,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粗心大意?”
闻声抬头,苏柒柒看着眼前一身戎装的谢景辞,止不住惊喜。
“景辞?你何时回来的?”
谢景辞自幼同她一起长大,三年前去了边疆,如果她没记错,这次回京论功行赏,他会被封为大将军!
“刚回不久。”
谢景辞扶着苏柒柒站稳,见她墨发上的珠花滑出来了一点,便伸手替她簪正。
苏柒柒自小把他当哥哥,也没觉得这个动作有何不妥。
她微微一笑,正打算道谢,身后却传来一句:“苏姐姐,你和谢二公子不愧是青梅竹马,感情当真是好。”
苏柒柒回头,就见到并肩而立的傅希澈和楚含烟。
此刻,傅希澈眼底是无尽的严寒。
印象中,苏柒柒从未这么对自己笑过。
楚含烟斜觑了一眼傅希澈铁青的脸色,唇角勾起了一抹冷意。
“谢将军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该不是刚回京便来找苏姐姐了吧?只是苏姐姐到底是有夫之妇,你们还是避避嫌。”
苏柒柒眉头一蹙,刚要反驳,就见傅希澈忽然上前,不由分说拉着她回府,还径直把她拉入卧房。
此刻,苏柒柒也终于回过神来,不满挣扎:“你弄痛我了,放手!”
傅希澈凝着她眼中的不耐,怒火忽然高涨!
他不但不放人,还一把将她压倒在塌,掐着她的下巴,迫她只能看着他,带着难以掩饰的愠怒质问——
“你急着与我和离,究竟是为了我好,还是想和谢景辞双宿双飞?”
苏柒柒只觉得傅希澈捏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有如铁铸一般。
她奋力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傅希澈见她一个劲地躲开自己的手,心口一股躁郁倏地燃了起来。
他抓起苏柒柒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右手猛地扯开她的衣襟,不管不顾地吻上了她细白的脖子。
苏柒柒僵了一瞬,随即更加用力地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不开。
热泪汹涌而出,苏柒柒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傅希澈,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人?”
一滴热泪从眼睫上滚下,落在傅希澈的指尖上。
傅希澈一怔,随即像是被烫到了一样,不由得收回了手。
他垂眸看了眼哀泣的苏柒柒,又飞速移开了视线。
“抱歉。”傅希澈站起身,脸上闪过一丝克制。
见苏柒柒双臂紧抱、一副生怕他再靠近的样子,傅希澈只觉胸口堵得不行。
“谢景辞就那么好?”
闻言,苏柒柒舌尖瞬间化开一抹苦涩。
明明是傅希澈心有所属,她放手成全,却反被他连声质问,甚至被怀疑和其他男人有染!
她垂睫掩下眼底思绪,不着痕迹地往后缩了缩:“我们之间的事,跟景辞无关。只是你我不合适……”
傅希澈听着她还在给谢景辞开脱,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凸起。
“既如此,再过一段时间,我会如你所愿。”
说完,他不再看苏柒柒一眼,抿唇离去了。
苏柒柒揽起凌乱的衣衫,轻轻抹去眼角的泪痕。
两世的纠缠,已经让她筋疲力竭了。
如今傅希澈同意和离,骤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自那日起,一连几日,苏柒柒都没见到傅希澈和楚含烟。
转眼中秋将至,按例是要回苏府与家人团圆赏月的,苏柒柒便带着碧桃去街上采买一些礼物。
刚走到丝绸坊,便迎面撞上了谢景辞。
“柒柒。”谢景辞笑容和煦,从怀中掏出一包松子糖递过来,“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多谢你还记得。”
苏柒柒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刚接过来,眼角就瞥见不远处的月老祠门口,傅希澈与楚含烟并肩站在那里。
此刻,傅希澈摩挲着手中一枚姻缘结,身侧的楚含烟眉眼弯弯。
苏柒柒唇角的笑意倏地凝住,心头微痛。
她也曾邀傅希澈同去月老祠,却被他以太过儿女情长为借口推辞了。
原来只是不想与她一起来罢了……
苏柒柒一下子没了闲逛的心思,辞别了谢景辞,便回了傅府。
深夜。
苏柒柒辗转反侧,眼前一时是傅希澈压在她身上的样子,一时又是他站在月老祠的样子。
天穹上挂着一轮圆月,庭院里的丹桂隐隐飘来香味。
苏柒柒索性批衣下床,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
刚落座,就见傅希澈与楚含烟一齐从书房中走了出来,楚含烟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
一见到她,楚含烟便款款走了过来,柔声道。
“苏姐姐,明日是中秋佳节,希澈哥哥要陪我去上香,没空陪你回苏府了。”
说着,楚含烟把锦盒推到她面前。
“这是我和希澈哥哥特地为你挑的贺礼,也算是希澈哥哥对苏府的恩赐。”
苏柒柒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看向傅希澈。
月色下,傅希澈一脸冷漠,显然是默许了楚含烟的话。
在他心里,楚含烟这种正妻的语气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再留在这里,也不过是徒增难堪罢了。
苏柒柒克制住喉间的哽塞,淡淡道:“不必,贺礼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她不再看二人,起身快步回到了卧房中。
傅希澈看着苏柒柒离去的背影,眼底迅速滑过一抹晦涩。
翌日,苏府。
苏柒柒刚下马车,却见整个苏府被一队禁卫军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百姓纷纷对着苏府的大门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首辅大人通敌卖国,全家都被圈禁起来、等候发落呢!”
苏柒柒怔了一瞬。
随即,仿佛周身的空气全被抽干,让她喘息都困难起来。
命运兜兜转转,即使她接回楚含烟,又写下和离书,却还是无法让苏家摆脱死劫。
“父亲,母亲……”苏柒柒呢喃,不由自主地走向苏府的大门。
还未靠近,便已被拦住。
禁军统领霍林拔出佩剑抵在了苏柒柒脖间,沉声道。
“苏府已经戒严,太子妃请回吧。”
横在脖颈间的剑刃冰冷,冻得苏柒柒全身都泛起了凉意。
她正欲开口,耳畔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低吼。
“放肆!”
苏柒柒错愕地回头看去,见傅希澈身着太子冠服,正向这边走来。
霍林连忙收起佩剑,跪下行礼道。
“殿下恕罪,下官不是故意对太子妃不敬,只是上面有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苏柒柒一双手下意识地揪紧,随着傅希澈步步走近,指尖隐隐有些发白。
而傅希澈却仿若没看到她一样从她身边经过,抬手虚扶了霍林一把,语气和善道。
“起来吧,你秉公办理,何罪之有?”
苏柒柒的心猛地一沉。
她侧眸看了一眼被围得铁桶般的苏府,眼睫颤了颤,将眼底汹涌的痛色掩去,咬着唇道。
“太子殿下,我父亲他……”
刚说了几个字,就见傅希澈长眉拧紧,冷冷瞥了她一眼,将她余下的话全部堵回了喉咙里。
苏柒柒只觉脑海里“轰”的一声,仅存的几分侥幸被彻底粉碎!
傅希澈双眸微微眯起,定定地看着苏柒柒,又加重了语气道。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来人,带走。”
说罢,他便冷漠地收回了视线,径直越过她走进了苏府。
苏柒柒攥紧裙摆,眼睁睁地看着苏府的大门再次关上,只觉得得一阵入骨刺痛。
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她咬了咬牙,转身向认识的世伯世叔家里跑去。
却无一例外地被拒之门外。
只有一个曾与她父亲同门的世伯不忍,转达了一句话——
“此案是太子殿下亲自监管,我们无法插手。如今唯一能救你全家的,只有太子殿下。”
闻言,苏柒柒眼前再次闪过傅希澈冷漠的双眸,眼底的微光瞬间黯淡。
事到如今,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手下留情了……
倘若傅希澈是因为她而迁怒苏家,那么用她一人性命换苏家满门,她绝不会犹豫半分!
苏柒柒失魂落魄地走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傅府的。她木然地坐在前厅里,身体忍不住一个劲地发抖。
不知坐了多久,傅希澈缓步走了进来。
苏柒柒猛地回神,撑起无力的身子,跪到了傅希澈身前。
“殿下,逼你强娶的人是我,与我的家人无关。若我一死,太子殿下能放过我的家人吗?”
傅希澈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他垂眸盯着苏柒柒看了许久,方才沉声道。
“你要是敢寻死,那苏家人就都得给你陪葬了。”
苏柒柒闻言一震,五指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跪在冰冷砖石上的双膝寒凉刺骨,却也远远不及她的心冷。
傅希澈唇角抿成一条直线,苏柒柒红肿的眼眶让他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紧了。
他不愿再看,便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却又站定,头也不回地道:
“此案尚未有定论,你若是想救你的家人,便先呆在后院不要出门,免得横生枝节。”
……
自那日起,苏柒柒便一直呆在傅府后院,一呆便是半月。
纵然还是日夜悬着心,但一想到傅希澈是个重诺之人,苏柒柒忐忑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安心。
这日中午。
“轰隆!”
突如其来的一声惊雷吓得正在怔楞的苏柒柒猛地站起,只觉得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这时,院门被推开了,随即楚含烟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苏姐姐,你可要撑住啊,你的族人喝了太子殿下赐的酒,正等着你去收尸呢。”
苏柒柒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又是一声惊雷,转眼间,瓢泼般的大雨就倾盆而下。
热泪瞬间涌上,苏柒柒难以置信地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会的,他明明答应过我的……”
难道傅希澈那日的话,只是哄骗她的谎言吗?
苏柒柒猛地冲进大雨里,一路朝苏府跑去。
她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次,但和心里的剧痛相比,身上的痛已经微乎其微了。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苏府门外,原本看守的禁军已经全数撤离。
苏柒柒拖着如同灌铅般的双腿慢慢走进熟悉的庭院,随即瞳孔骤然一缩!
眼前的草坪上,满地横尸,而躺在最前方一动不动的人,赫然就是她的双亲!
“阿爹!阿娘!”
凌迟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苏柒柒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走,无力地软在了地上。
半个月来她几乎不眠不休,她不断告诉自己,要相信傅希澈……
她的一丝信任,换来的却是苏家的灭顶之灾!
苏柒柒一步一步地爬到了苏父苏母的身边,血迹不断从被摩擦的手臂上渗出也浑然不知。
“阿爹……阿娘……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重活一世,她还是没能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苏柒柒不断叩击着地面,片刻后,额上流下的鲜血就将她身前的草地染得一片血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傅希澈快步走了进来。
傅希澈缓缓扫过满地惨状,又落到苏柒柒不断渗出血丝的额头,心口一紧。
他握着伞柄的手用力得青筋凸起,骨节都露出白色。
生平第一次,他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一个人。
见苏柒柒还要再叩,傅希澈一把扔下纸伞,几步走到苏柒柒身边,将她拽了起来。
“别这样。”
苏柒柒身形一僵,随即狠狠挥开傅希澈的手,厉声喝道。
“你没资格在这里惺惺作态!”
傅希澈的手顿在了半空,然后慢慢收了回来,垂在身侧。
苏柒柒一把揪住傅希澈的领子,双眼猩红,满眼都是滔天的恨意。
“傅希澈!爱上你,是我毕生大错!”
话落,她猛地拔出头上的发簪,狠狠朝傅希澈刺了过去。
“噗嗤——”
发簪捅进了傅希澈的手臂,在半空中带起一捧血花。
傅希澈皱眉捂着不断渗血的伤口,垂眸扫了一眼苏柒柒攥得发白的指尖,眼底闪过一丝心痛,转瞬即逝。
“来人,太子妃伤心过度,送回傅府别院好生照看!”
……
傅府别院内。
苏柒柒木然地躺在床上,像是个没有灵魂的泥偶。
自苏府那夜起,她便大病一场,卧床不起。傅希澈将她关在这里,转眼便已过了一个月。
这日清晨。
“啊!”
苏柒柒猛地从床上坐起,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才噩梦中苏府满门惨状的情景。
汗珠顺着额发滚落下来,滴在她骨瘦如柴的手上。
也不知苏家人的尸身是否入土为安了……
而她被关在这里,连烧张纸钱都做不到。
正垂眸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喜乐声。
苏柒柒抬头向窗外望去,就见一个双鬓上扎着红纱的小丫鬟喜笑颜开地从门口跑过,嘴里还高兴地喊着。
“太子殿下大婚,大家快去喜堂领喜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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