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傅时舟的怒意倏然消失,他看了过去,撞入小女孩水光盈盈的眸子里,他想到了幼时他父亲的暴躁,第一个想法是,他不能跟傅冠辰一样。他压下了怒意,低声温柔回:“没有打架,杯子不小心摔了,吓到你了么?”他笑了下:“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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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柚昭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一室一厅,准确来说,是傅时舟租的,但他也是有够小气的,傅家小少爷养金丝雀,没送房,没送车,只租了普通公寓。
客厅里,阮柚昭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突突作疼的太阳穴,她看了眼乖乖坐在沙发尾巴上的小惊蛰,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她把一个不到三周岁的小女孩,带到了自己的身边,而她自己,还是个忙成狗的、还没毕业的律所实习女工。
她沉默着,打开了银行账户,看了下余额,得请个阿姨,张婶在村里有多好农活和鸡鸭,根本不可能过来,首先,她得先让傅时舟给她换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给阿姨住,再让他给小惊蛰找个好点的学校。
她抱起了小惊蛰,两人一起看着镜子,她歪了歪头,小惊蛰也跟着歪了歪头。
“像吗?不像。”
小惊蛰长得谁也不像,跟傅时舟更是半点沾不到边。
最危险即最安全。
正在开会的傅时舟看了眼亮起的屏幕,阮柚昭,他面无表情地挂断,她又打,他继续挂,她还打,两人就这样乐此不疲地玩到了会议结束。
发言人以为他心不在焉,但等他一讲完,傅时舟就简明扼要地给出了意见。
会议结束。
傅时舟接起电话,黑眸冷冽,薄唇抿着,嗓音淡漠:“什么事?”
然后,他就听到了阮柚昭可怜巴巴的声音:“时舟哥哥。”
傅时舟神色更冷,嗤笑:“你想做什么?”
“想做了你。”她说。
他的薄唇抿成了凛冽的直线,黑眸沉敛,然后,喉结动了动,半带玩味:“你在哪?”
当然是在他公司楼下。
没一会,阮柚昭就跟着他助理进了他办公室,他正在看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她瞥了眼,上面显示的是东南天然气公司被制裁,北欧银行挤兑破产,相关的投行坏账一堆,人人自危。
她往他腿上一坐,她穿了开叉包臀的裙子,这个姿势,露出了一片白皙肌肤,小腿勾着他的西装裤,挤压的触感一点点地收紧。
“放开。”他声音冰凉,带着故意的轻贱,“又开始以色侍人,嗯?”
他面色平静,微微垂眸,略带讥讽,似乎毫无兴致,还有些淡淡的不耐烦。
她早就习惯了,如同柔软的藤蔓一样缠着他,耳鬓厮磨,缠得他无法呼吸,柔柔地蹭着,让他的心火燃起。
她趴在他的耳畔,手捏了下,笑:“嘴比什么都硬,傅小少爷。”
……
傅时舟去开了窗户,让空气流通,外面有人敲门。
阮柚昭正在整理衣服,傅时舟看了她一眼,看出她下意识的小紧张,笑了下,故意走过去,勾着她的下巴吻她,偏偏声音还从容不迫,听不出有半分不对劲,回外面:“知道了,马上来。”
然后再捏着她,她喘不过气,他恶劣地笑:“刚刚不是很能吗?”
她是很能。
“傅时舟,给你女儿买个学区房,再找个幼儿园。”
傅时舟动作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盯着她许久,伸出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情后的红晕仍旧在上面,眼角也是氤氲的潮湿。
他撩起眼皮,似笑非笑,轻嘲:“谁生的?”
“我。”
“脸皮真厚。”他眼底一片漆黑,冷意浮现又沉下,“你配么?”
傅时舟没有那个时间去看阮柚昭老家土亲戚的可怜孙女,他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烟雾袅袅,他深邃的轮廓变得模糊,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阮柚昭不知道他信了没,但她撒谎撒得她自己都要信了。
人家说她坏,也是没冤枉她,她从小为了不被欺负,不知道面不改色地撒了多少谎。
“我小时候在奶奶家,后面又被送到外公外婆家,张婶就一直照顾我,她儿媳妇重男轻女,前面生了两个女儿,第三胎拼了个龙凤胎,把儿子留在身边照顾,小女儿送回了老家,镇上破败,张婶老了,这几年我也一直在帮扶她。”
“所以,你就把她孙女带回来?”傅时舟脸上表情淡淡,深处浮现讥嘲,“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爱心的。”
“张婶也会来的。”
“你自己都不会赚钱,拿我的钱去做慈善?”傅时舟眸底一片暗沉,语气冰凉。
她胸口一噎:“我不管,反正现在她是我女儿。”
他阮言,似乎是觉得好笑:“你才几岁,就想要领养,你学法律的,不知道不符合条件么?”
她走了过去,又靠在他身上,他的衬衫早已被她弄得皱得不像样,扣子掉了大半,露出漂亮的肌肉线条,充满了野性难驯的力量,她的手伸了进去,感觉到他小腹一紧,柔软的手往下:“不养也行,那我要跟你生。”
他觑了觑她,薄唇微扬,一把攥住她的手,语气冷淡:“你跟谁生都可以。”
但不是跟他。
他背着光,轮廓隐匿在暗中,他把烟头熄灭,推开她。
阮柚昭问:“房子呢,还有阿姨。”她好像没感觉到他的冷漠,又贴了上去,给他看她和小惊蛰的照片,“看看嘛,她跟我长得很像的,我看到她,就想到小时候可怜的我。”
傅时舟只瞥了一眼,嘴角的弧度欠欠的:“你可怜?从小你心地就坏。”
“你以前又不认识我。”
傅时舟抿着唇,没接这个话,只道:“她长得比你好看,跟你也不像。”
两人认识多年,阮柚昭虽然名义上在富裕的阮家长大,但是她日常生活总是相对拮据,过得精打细算,也不会买什么奢侈品,但她这张脸,穿什么都像奢侈品。
“所以,之后她还喊我们姐姐吗?”
“嗯。”阮柚昭看了眼小惊蛰,“你刚刚给她洗澡了,这裙子你买的么?”
“对啊,我都好久没去看她了。”黎白摸了摸小惊蛰的脸。
三人对视一下,都笑了。
傅时舟名下的房子多,很快就派了律师过来去转让房子,就连保姆都很快找好了。
来的律师叫宋昱,是阮柚昭的校友。
房子位于市中心,十二楼,豪华大平层,倒是很大。
阮柚昭看了所有协议后,淡淡地补充了句:“师兄,能不能再起草一个赠与协议?”
宋昱抬眸看了她一眼,倒是有些讶异,他没有看不起自己学校的意思,只是,他听人说她恋爱脑且不学无术,甚至愚蠢恶毒。
他帮很多富豪都给女人送过房子,有些富豪吃相难看,房子过户后,分手了又找律师拿回来,因为没有赠与协议,只要声称是为了结婚才过户的,分开自然能拿回来。
宋昱迟疑:“我先问一下傅总。”
傅时舟没心疼这套房子,同意了签署赠与协议,只是问:“你说,这是阮柚昭提出来的?”
“嗯。”
他的黑眸若有所思,笑了下:“她扯到钱财了,就是精明。”
“是她懂法律。”
*
隔天阮柚昭下班后,带小惊蛰去商场买东西,小惊蛰一直长在乡下,没见过这么多人,也从没来过大商场,显得怯生生的。
阮柚昭有时候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她没见过母爱,从许茵身上学到的只有自私。
小惊蛰忽然看着前面,指着那边,眨巴眨巴眼:“爸爸。”
“什么?”阮柚昭一愣,她也看了过去。
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斯文男子朝着她们走了过来,戴着口罩,走近了,他才把口罩摘了下来,眉眼间书卷气极浓,给人一种带有距离感的干净。
他见小惊蛰一直看着他,就笑了下,把商场做活动塞给他的棒棒糖给了她:“给你吃。”
他抬眸,问阮柚昭:“这个小孩是谁?”
“徐宁桁,你怎么在这?”
徐宁桁这几年一直都在国外,又连跳几级,她才大学毕业,他已经在读博士了,搞科研的,具体做什么,她也不太懂。
徐宁桁说:“回来参加一个会议,跟朋友一起吃饭。”
“爸爸。”小惊蛰忽然又道。
徐宁桁:“……”
不远处,他一个圈子的朋友之一傅时舟:“……”
傅时舟他们刚吃完饭,准备转去KTV,一出门,便见到阮柚昭带着一个小女孩,身边的人自然也认出来了。
“这不会是给我们傅总生的女儿吧?”
“可惜了,傅家需要一个儿子做继承人。”
“生了又怎么样,也嫁不进傅家。”
傅时舟脸色淡漠,还没说什么,就见徐宁桁朝着阮柚昭走了过去,然后,她身边那个小女孩就对着他,甜甜地喊了声:“爸爸。”
众人惊愕,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嘴下没把门了。
“延少,你被戴绿帽了,原来这是阮柚昭勾引徐宁桁生的啊?”
“都会叫爸爸了,看这年纪,三年前哈哈哈?”
“你们记得不?阮柚昭和徐宁桁还是同班同学,她还跟他告白了,然后又甩了人,徐天才是被她玩得死死的。”
谁也没注意到,一旁的傅时舟眉眼一片郁气浮沉,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攥着,眸色冰冷地盯着那边的“一家三口”。
徐宁桁唇角兀自带笑,他向来淡定,好像很少有事情能调动他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抱起了小惊蛰,问道:“什么爸爸?”
小惊蛰眨眨眼睛,指着他外套上的刚刚玩闹被人泼上去的一整片黄色酒渍,重复了遍。
原来是“粑粑”。
阮柚昭笑了出声,徐宁桁问:“她是谁?”
“我女儿。”阮柚昭回答。
“哦。”徐宁桁笑容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他就是这样,好像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奇怪,她跟他告白,又甩了他,他也是这样淡定地哦了一声。
很久很久以前,她问过他,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他说:“没有什么最想的,但是,除了科研,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是那样干净,而她不能毁了他。
所以,当傅时舟走过来时,她就从徐宁桁的手中抱过小惊蛰,塞给傅时舟。
傅时舟薄唇抿成直线,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对上女孩黑琉璃一样纯粹的瞳仁时,心口莫名一软,动作生硬地抱过她。
小惊蛰性子软,容易受惊,她并不排斥傅时舟,看了他几眼,就乖乖地趴在他的肩头,搂住了他的脖子。
傅时舟长这么大还没抱过小孩,他从小就是小霸王,痞气难驯,傅家亲戚小孩眼中的“鬼见愁”,次次吓哭,这还是第一次有软乎乎的人类幼崽靠近他。
他原本要说出口的那些狠话,都止于嗓子眼。
他抱着小惊蛰往外面走,眸色清冷,又带了点不怀好意的戏谑和轻佻:“走了,带你女儿回家。”
阮柚昭知道他的无情,知道他对她的厌恶,但看着他抱着小惊蛰,却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在胸口横冲直撞,她鼻尖微微一酸。
三人回了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保姆接走了小惊蛰,傅时舟眉间淡淡的温情已经消逝,他仰头喝完了一杯冰水,冷淡嗤笑:“跟你母亲一样,又想钓男人了?你们母女俩怎么就那么贱?”
“傅时舟,你也就在我面前横,你怎么就不在你父亲面前……”
杯子摔碎的声音吓到了小惊蛰,她光着脚从卧室里跑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站在那,眼泪挂在了眼尾,啜泣:“阮姐姐,不,不要打架。”
傅时舟的怒意倏然消失,他看了过去,撞入小女孩水光盈盈的眸子里,他想到了幼时他父亲的暴躁,第一个想法是,他不能跟傅冠辰一样。
他压下了怒意,低声温柔回:“没有打架,杯子不小心摔了,吓到你了么?”
他笑了下:“别怕。”
小惊蛰眨了眨眼。
傅时舟让保姆过来扫了玻璃碎片,担心小惊蛰光着脚,便走过去,抱起了她,他第一次哄孩子,却好像也挺顺手。
“你叫什么名字?”
“小惊蛰。”
“大名呢?”
“不知道。”她声音软乎乎的,她趴在他身上。
“你睡觉前要别人哄你吗?读故事?”傅时舟记得,好像很多小孩都需要人哄。
她摇摇头:“我自己睡。”
他心湖柔软:“这么乖?”
她像个小天使,明明刚刚才被他吓到,现在又对他笑得眉眼弯弯:“不乖,阿嬷说我调皮。”
“你喝奶不?”
“喝,奶瓶。”
“我抱你去泡。”傅时舟低眸看她,她和阮柚昭不像,而且性格天差地别,但是看着她天使一样纯洁的笑容,他却想起少女时期的阮柚昭。
傅时舟跟他父亲的关系的确不好,他天生反骨,性子倔,不知服软。
那次,他害得阮柚昭过敏休克进了医院,他被他父亲压跪在了雪地里,寒冷刺骨,他冻得发抖,温岁也跪在他旁边,向他父亲求饶,哭得眼睛通红。
而阮柚昭刚从医院回隔壁阮家,看到他跪着,她还停下了脚步,看着他们,她还露出了笑容。
温岁哭着求:“阮柚昭,你快跟傅叔叔说啊,时舟他的脚前段时间才打球受伤,不能受冻。”
阮柚昭凉凉地弯了弯唇,居高临下,对着傅时舟低声道:“原来,你也会这么可怜。”
等他父亲来了,她又换上了楚楚可怜的神色,鼻尖通红,脸色微白,黑白分明的眸子挂上了泪珠:“傅叔叔,时舟哥哥不知道我过敏,才泼我酒,逼我吃虾……”
他父亲更是暴怒,骂他。
而他冷眼旁观,他不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怎么还能像个圣洁的天使,雪花扑簌簌地落在了少女的黑发上,睫毛上,她瞳仁里倒影着他的跪姿。
他还是喜欢,她在那个暴雨淋漓的夜晚,湿漉漉地敲开了他的房门。
她穿着绿色的长裙,皮肤白得晃眼,脸色苍白,浑身湿透,像藤蔓一样攀附着他:“我,阮柚昭,自愿做傅时舟的情人,傅时舟,我,喜欢你。”
那一瞬,他的心脏被重重地攥住。
怀中的小惊蛰身上奶香味十足,她眨着黑眸,软着嗓音:“叔叔。”
还在研究奶粉罐子的傅时舟眉心一跳,不是觉得叔叔老,他本就可以当她爸爸的年纪,是想起,这小孩喊阮柚昭姐姐,喊他叔叔,差辈了。
但是,他又说不出哥哥这个词。
他懒懒地笑:“阮姐姐不是说要养你,你怎么不改口喊她妈妈,喊我……”
他顿住话,黑眸沉了下,嗤笑,他不会娶阮柚昭,自然不会跟她有孩子,喊什么爸爸。
“爸爸。”小惊蛰盯着傅时舟,在他没说完的后面补上。
他也没想到,他竟然笑着应了,伸出手,碰了碰她柔软的脸颊,他勾唇,脑海中盘算着明天让人买些好衣服给她。
都喊他爸爸了,不能让她穿得这么寒碜。
小惊蛰亲了一下傅时舟:“你是爸爸吗?”
“我是出钱养你的。”
小惊蛰听不懂:“我以前见过爸爸的。”
傅时舟知道,她说的是她亲生父亲,听说很不负责任,好赌又无能,按照阮柚昭的话,不如早点死了。
阮柚昭在旁边听得心惊胆战,胸腔里的鼓点跳得飞快,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一晚,在小惊蛰睡觉之前,都很和谐,阮柚昭从来不知,傅时舟也可以那样温柔,他对小孩还挺有耐心的。
小惊蛰和保姆睡一间,阮柚昭坐在桌子前,算最近的账单,原本她一个人去留学,她只读最快速的一年制法学硕士LLM,预计花费在60万人民币左右,但是,现在多了个小惊蛰,她得租个更大的房子,得再找个保姆阿姨,还得有一笔备用金,还有张婶。
再苦再累,她都会读完书,这样她才有机会赚很多很多钱。
她听到傅时舟从浴室出来的声音,就关掉了留学账单,但银行的手机页面还没来得及关。
他看了眼,便笑:“缺钱,嗯?”
“是啊。”她坦坦荡荡,“但你是我见过最抠门的金主。”
他漫不经心:“你还跟过哪个金主?”
“这不是正在找么?”
他嗤笑:“胆子够大就去。”
“你不觉得更刺激么?如果我还有别的男人,却跟你躺在一起……”
他眸色渐深,懒懒的声音拖腔带调,嗓音低哑:“的确很带感。”然后,他就将她抱倒在柔软的被子里,呼吸炽热,覆上,将她拢在他的怀中,灯光昏黄,半明半暗。
他不让她发出声音,恶劣地道:“你想让小惊蛰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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