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
温雅一个人从医院出来,扔掉手中的检查单,回到空荡荡的家。
她在深圳没有亲人,丈夫顾皓文说处理公司的事,已经很多天没有回家。
温雅小腹疼得厉害,却没什么办法,她打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盒子。
是双婴儿的小鞋,足有一些年头了。
温雅托着小小的鞋子缩进沙发里,轻轻地婆娑,眼里除去疲惫外,慢慢涌上一些很温柔的笑意。
六年前的冬天,她第一次怀孕,是意外,当时的日子过得比黄连还苦,自然不能留。
做完手术那一周,顾皓文体贴地难以描画。
他每天一大早就起来做好饭,一勺勺喂到温雅嘴边,等她吃完,顾皓文扒拉两口剩饭,亲一下温雅才赶去上班。
那时温雅站在窗前,望着那个在阳光下奔跑的背脊,甚至觉得打胎也很幸福。
或许就是因为有过这种浅薄的念头,上天才会这样惩罚她。
半夜,顾皓文回家了,钥匙拧门的声音格外清晰。
当时温雅就清醒了,慢慢坐了起来。
屋里漆黑,顾皓文本来以为温雅在卧室睡了,却没想到一开灯就看到温雅正看着他,脸色苍白的像只鬼。
顾皓文被吓了一跳,随口训斥道:“大晚上不开灯,装神弄鬼地想吓唬谁?!”
“不小心睡着了,刚才醒没来得及开灯,你公司的事都忙完了?”温雅也不恼,把小鞋放在盒子里。
顾皓文根本没注意到那双鞋,随手把西装扔在沙发边,扯了领带,面不改色地扯谎:“忙也要抽空回家啊,你连个电话也不知道给我打。”
顾皓文转过头,眼神落在温雅脸上不动了。
他皱着眉头,“不是我说你,平时让你学人家的太太做做保养,你也不去,你自己看看你那样子。”
温雅走到镜子前,里面那张脸苍白憔悴,眼角有淡淡的细纹。
她的心好像被把尖刀剜了一下,细密地无法躲避的疼一下窜上来。
这副样子怎么比得过外面赏心悦目的野花呢?
她在浴室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顾皓文已经躺下了。
温雅轻手轻脚地爬过去,环抱着贴上顾皓文的背。
顾皓文被她突出的胸骨硌得一凉,才惊觉温雅的身体比看起来还要单薄,心情有些复杂,“你这是瘦了多少?”
“没胃口吃的就少了些。”温雅浅笑着回,眉间尽是苍凉。
她暗自咬了咬唇,随后沿着顾皓文的肩胛脊背一寸寸吻下去,是她在对待情事时从未有的主动,还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
“你想干嘛?”顾皓文侧过身,有些奇怪,他总觉得温雅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顾皓文在外面吃’野餐’,欲望已经满足,更何况自温雅流产之后,她对这种事多少有些抗拒,搞得他兴致很差。
她这么主动,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温雅虽不是高手,这么多年相处,也知道顾皓文的敏感点,顾皓文很快就被她撩拨地喘着粗气,兴奋地翻身进入。
自打两次流产手术之后,温雅就变得极其干涩,顾皓文每一次闯入对她而言都像是受刑,疼得她眉头紧皱,轻声闷哼。
顾皓文分不清那是快乐还是痛苦,轻吻上温雅的唇,温雅嘤咛一声,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隐约的月光从窗帘透过,顾皓文问,你怎么闭着眼?
温雅笑笑想,闭着眼,就不会那么疼了。
事后,顾皓文简单整理了一下,背过身准备睡觉。
相拥而眠这种事对他们来说,久远地像在上个世纪。
温雅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小腹依旧隐隐作痛,难以入睡的情况已经持续小半个月了,本以为顾皓文在身边会好一些,没想到更难熬。
还记得她妈和她说过的,顾皓文是孤儿,是没根的人,这样的人心很硬,没有平常人的顾忌,你在他身上倾注的感情都可能像是一瓢泼出去的水,倾覆难收,等你期望他还你一点点渴望的眷恋时,就已经晚了。
可还是不甘心啊……
温雅轻轻环上他的腰,低声开口,“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顾皓文睡眠很好,一沾枕头就被困意打败,他迷迷糊糊地回:“医生不是说你不容易怀了吗?”
温雅哆嗦了一下,哽了半晌才回:“顾皓文,我想和你生个孩子,我怕我……快要死了。”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和顾皓文逐渐响亮的鼾声。
温雅的眼泪慢慢滑进发丝,在被黑暗笼罩的夜里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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