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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在石洞里没有找到小刀,玉如颜想或许是王府的护院搜查过后小刀又重新回到平房去了,毕竟初春的天气,外面太冷。玉如颜飞快来到自己的小平房,可等她一脸欢喜的打开房门后,才发现平房里也没有小刀的身影,心一下了就慌了!小刀去了哪里?他身上还带有伤?不会被人发现抓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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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石洞里没有找到小刀,玉如颜想或许是王府的护院搜查过后小刀又重新回到平房去了,毕竟初春的天气,外面太冷。

玉如颜飞快来到自己的小平房,可等她一脸欢喜的打开房门后,才发现平房里也没有小刀的身影,心一下了就慌了!

小刀去了哪里?他身上还带有伤?不会被人发现抓走了吧!

玉如颜心里乱成了一团糟,然而正在此时,隔壁的陈妈走了过来,向她眨了眨眼睛道:“一大早的你还没吃早饭吧,不如来我家一起吃,刚好新蒸了馒头。”

玉如颜看清了陈妈眼里的示意,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连声应下马不停蹄的随陈妈来到了她家。

开门进去,小刀果然在里面,而陈伯却不在房间内。

小刀一脸阴沉的靠在床上,神情恍惚好像丢了魂一样,玉如颜进屋连叫了他两声都没回答,直到她坐到他面前,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却猛然一惊,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怔愣的看着玉如颜,好半天才回过神脸色慌乱的叫了一声姐姐。

玉如颜从没见小过刀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他是被昨晚的事情吓到了,连忙细声安慰道:“没事了,小刀,都过去了,安哥也被我救出来了,现在好好的呆在无为医馆,你不要担心。”

小刀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怔怔的望着前方的虚无,眉头紧紧皱起,似乎陷入了困境迷局一般。

陈妈到外面的厨房弄早饭去了,房内再没有其他人,玉如颜小声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昨晚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小刀神情一滞,似乎从可怕的噩梦里清醒过来,他睁着漆黑的眼睛呆呆的看了玉如颜好久,嘴唇艰难的翕动,好像有千言万语在心里却又不知如何说出来一般。

“小刀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从进门到现在,玉如颜明显的感觉到小刀奇怪的变化,她不放心的伸地手去摸小刀的额头,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躲开。

换做以前,只要她一伸出手,小刀必定会挨着她的手撒娇赖皮,可今日······

玉如颜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不知所措,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一丝失落。

下一秒小刀回过神来,将她正要收回的手牢牢抓住,急切道:“姐姐,对不起,我刚才迷糊了。”

说罢,他神情恢复如常,像往常一样将脸轻轻的在她手掌心里摩挲,将昨晚后来发生的事告诉了玉如颜。

原来,昨晚小刀躲进石洞后竟被木梓月偷偷派来的人跟踪发现了,他正要回去禀告惊动了小刀,小刀忍痛与他博斗,可惜腿脚有伤不方便,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眼看他就要到前面去通风报信,小刀急到不行,就在这时,陈伯出现了,一刀就了结了他的性命。

虽然那人死在了陈伯的刀下,但陈伯还是不放心把小刀一个人丢在花园里,再加上经过刚才的打斗,小刀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于是陈伯坚持着把他半捆半拖的拉到了自己屋子里······

听到小刀说完,玉如颜眼神里透出深深的疑惑——陈伯到底与小刀是什么关系,为何一二再,再二三的冒死救小刀?

现在他不在屋里,估计是处理跟踪之人的尸体去了!

小刀见玉如颜一脸深究的看着自己,脸上闪出慌乱的神情,突然嚷嚷道:“哎呀,一天没吃东西了,好饿。我闻到馒头香味了,姐姐快帮我去拿几个进来吧。”

玉如颜一肚子的猜疑,但眼下也没办法知道,只得暂时放下不管,想着怎么把小刀悄悄送出府去,送他到越羽那里她才放心。

正吃着馒头,陈伯回来了,看见玉如颜微微一愣,不等她开口闷声道:“你把他府外居住的地方告诉我,我自有办法送他出去,你不要管了。”

陈伯说到做到,下午玉如颜就接到他的消息,小刀安全到达无为医馆了。

秋葵院里的杏花开得甚好,白禁品粉的一片煞是好看。花树下摆着美人榻,安岚半躺在榻上,身上盖薄毯,半阖着眼帘听元儿汇报昨晚花园之事。

元儿从头到尾不漏掉一言一语详细的向她禀告,安岚听完,徐徐坐起身子,任由身上的薄毯滑落到地上也不理会,一双温和的眸子突然精光四射!

“那个刺客当时必定在王府内不假,只可惜木大小姐太急于求成了。”接过元儿递过的乌鸡汤,安岚喝了两口,缓缓说道。

“主子如何知道?”元儿真是越来越佩服自己的主子,感觉什么事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安岚闻言勾唇一笑,神情里不觉带上了几份得意,讥讽道:“想那木梓月一心想当着殿下的面将刺客与那贱婢人赃并获,但她也忒蠢了点,不但自己蠢还把对手想得跟自己一想蠢。那贱婢一向鬼主意最多,试想想,就算她真的与刺客有联系,也不会蠢到把他塞在自己的屋子等着木梓月来瓮中捉鳖。”

元儿顿时恍惚过来,不由好奇的又问道:“那照主子的猜测,那贱婢真与那刺客是同伙么?”

安岚眉心收紧,蹙眉想了想,冷冷道:“这个尚且不知,不过,我倒是希望是真的!”语毕,敛起眉目复又躺下闭目养神。

说话间,门口的小丫头轻手轻脚的进来,小声的向元儿禀报什么,元儿闻言微微一怔,眼光不由自主的向门口处瞟了瞟,等看清来人身影后,不耐烦的斥道:“不用理会她,来过多少回了,撵走又来,真是厚脸皮!”

她的嘀咕声听进安岚的耳朵里,眼看着小丫头就要将来人撵走,安岚突然想到什么,‘呼’的坐起身道:“且慢,让她进来!”

看着面前的女子,只是一眼,安岚已明显感觉到她此次的不同——

以前她每次进秋葵院都是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的伏小做低,可这一次,她款款站在安岚面前,神情自然随意,不卑不亢,微闪的眸光里竟还带了几份兴奋得意。

安岚的眸子亮了亮。

“奴婢燕飞给姨娘请安。”

陈燕飞身子娇若杨柳堪堪要弯下去已被安岚拦下,她半眯着眸子上下打量她一下,温和笑道:“妹妹此番前来,找我有何事?”

“姨娘昨晚可睡得安好?”燕飞乖巧问道。

安岚眉头一挑,脸上笑意越浓,缓缓道:“昨晚府里热闹不凡,估计没几个人睡得下,妹妹只怕也是彻夜不眠吧!”

燕飞并不隐瞒,泠泠笑道:“姨娘真是料事如神,奴婢昨晚确实忙了一晚上,幸好收获颇丰,所以才会一大早就来找姨娘。”

说罢,拿出身上的东西亮到安岚面前,她定睛一看,却是几条染血的布条。

安岚心里已明镜一般明白过来,元儿却一脸迷糊嫌弃道:“一大早的,你把这些个脏东西带给主子看做甚,真是恶心!”

陈燕飞毫不在意的笑道:“元儿姐姐莫嫌弃,这可是我千辛万苦才拿到的东西。”

安岚满意一笑,眯着眼睛对元儿道:“是呀,你可不要小看这几条布条,这可是昨晚刺客包扎伤口留下的,你看仔细了,这布料的面料和绣花一看就是从女子的衣服上撕下来的,若能顺藤摸瓜,还怕找不到王府里与刺客同伙的内应吗?”

不等元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燕飞已心悦诚服道:“姨娘果然聪明非凡,什么事都过不了您的眼睛。”

安岚满面赞赏的看着面前的燕飞,笑道:“妹妹此番可立了大功,不过——”

她话风一转冷冷道:“妹妹得此有力证据为何不去向殿下邀功,或是交给木小姐,昨晚花园之事可与他们有直接关系。你来找我,我却是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了。”说罢,眸光微闪一瞬不瞬的打量着她。

陈燕飞神情一怔,眉头皱起,神情闪现出几份为难——

此事到底牵扯到自己爹娘,若是让殿下或木府知道父亲帮助玉如颜一起掩护刺客,只怕爹娘性命不保。

最主要,她的目的不在暴光刺客,而是——

她舒出一口气,眸子里寒芒一闪而过,快到让人无法察觉,爽朗笑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姨娘聪明绝顶又怎么看不透奴婢这点小小的心思?奴婢不管刺客与什么人有联系,只希望拿这些证据与姨娘做个小小的交易。”

安岚早已料到她心中的所想,眸光一暗,面上却笑得亲和,挥手让元儿收下布条,定定道:“成交!”

“姨娘都不问问奴婢想要什么吗?”见安岚这么爽快,陈燕飞不禁有些不安了。

“呵,这点心思我都猜不到,拿什么本事来当这王府的当家主母?不过,事先言明,我只能帮你进云松院,至于后面你要怎么做看你自己的本事。”

闻言,陈燕飞心里一直狂喜,忍不住弯腰叩谢:“多谢姨娘相助。”

“不过,我有一事不明!”微风吹过,安岚伸手接下头顶落下的白色花瓣,语气淡然道:“若是我没有记错,这些布料与你的好姐妹小晴姑娘昨日穿的衣裙正好相符。”

话音一顿,她看着陈燕飞微变的脸色继续道:“你应该清楚明白,若是这些布料让殿下或是木梓月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只怕······呵,你与她一向交好,情同姐妹,为何这次却要在背后下这等毒手?”

陈燕飞的脸色一片煞白,咬牙恨声道:“姨娘不要笑我,只怕这府里没有哪个女人不盼着她死的。”

看着她脸上的狠色,安岚眸子闪了闪,逼人的寒光一闪而过,面上云淡风清的笑道:“妹妹此话何解?”

陈燕飞圆圆的大眼睛里厉色凛然,冷笑道:“她若不死,即便承了殿下的身也进不了殿下的心,那又有什么意思?”

陈燕飞走后,安岚复又在榻下躺下,元儿在一旁轻轻帮她锤着肩膀,不服气道:“还没当上主子呢口气却大得很,野心不小,还想霸着殿下的心,真是狂妄自大。”

安岚似乎睡着了了,对元儿的话不置一言。

元儿知道她没有睡,不禁着急道:“主子,这好不容易扳倒柴紫罗院那位,现在又来一个窥视殿下的人,野心比紫罗院那位更大,主子可要好好想想主意不让她得逞才行。”

榻上的人双眼遽然睁开,眸光冰冷一片,冷冷道:“不着急,我正愁着这王府最近太安静。如果府里突然多出一位利害出众的姨娘,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么——我们做事就不会那么扎眼了。”

第二天一大早,玉如颜就出府去了无为医馆看望小刀与安哥。

小刀的箭伤经越羽重新上药包扎后已无大碍,反而是安哥身上的胎衣一直了取不出让越羽很费神。

最终,他铤而走险想到一个办法,在与玉如颜细细商议后开始动手。

越羽用银针封死胎衣与身体相联的血脉,胎衣没了身体供血存活,在体内渐渐干竭,最后脱落成块,离开身体排出体外。

此次施针过程异常艰辛,为了封死血脉,银针要一直留在安哥身上直到胎衣落出,整整半个月的时间里,安哥小腹上日夜都插着银针,而越羽也为了防止银针脱落,一直不眠不休的守在她边上看守着她。

终于,在辛苦坚持在半个月后,安哥体内的胞衣终于与身体脱离,免除了生命之忧!

当越羽被清茶搀扶着走出房间时,玉如颜与小刀正一脸着急的守在门口,清晨的薄曦照在越羽苍白透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光华,清亮的眸子此刻满是疲色,走路都靠清茶搀着。

看着他虚弱疲惫的样子,玉如颜心里满是感激和愧疚,他的身体本就有恙,若不是因为答应她一定要治好安哥,他也不会这么辛苦!

玉如颜感激的话还没说出口,越羽已知晓了她的心意,朝她微微一笑,吃力道:“成功了,进去看看她吧!”

闻言玉如颜全身一怔,下一秒已抑不止的高兴欢呼起来,她跑进房里,只见安哥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虽然同越羽一样满是疲态,但眼神里同样是抑不住的欢喜。

“公主,谢谢你!”安哥拉着玉如颜的手久久不愿放开,含泪感谢道。

玉如颜心疼的将她额前的头发撂整齐,笑嗔道:“傻丫头,感谢我做甚?全是越公子与你自己的功劳,你坚持这么多天,真是辛苦了。”

病去一身轻。安哥的心情好久没有这么舒畅开心过了,她顾不上疲劳,坐起身拉着玉如颜认真说道:“公主,越公子医术这么高明,不如让他帮你看看······”

她下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可玉如颜已清楚她想要说什么,不自禁的摇摇头,落寞道:“不必了。想当年师傅为我花尽了那么多心力都没能帮我治好,又何必再麻烦越公子为我伤神,他身体本就羸弱······”

安哥想到齐国众人对玉如颜的冷眼对待,想到公主背负着‘不祥人’的罪名坚苦渡日,明明是金贵的公主却过得比婢女还不如!

“公主,凡事不能一概而定,说不定越公子懂得医治无泪之症呢!若是治好您的病,让你像常人一样会落泪,相信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叫你不祥人了。”

为了劝服玉如颜,安哥急得口不择言,等发现自己心急说错话时,连忙向玉如颜请罪。

“公主·······奴婢不是有意的!”

“无事!”玉如颜扶她重新躺好,眸光平静一丝波澜也没有,语气淡然道:“我天生无泪,此事已不是什么秘闻,父皇也没有刻意为我遮掩,这么些年来,因为无泪,人人视我为不祥人,辱骂挨打,冷嘲热讽我已经历到麻木,麻木过后已成习惯,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早春的艳阳透过窗棂在她身上映下片片光晕,她单薄的身影淹没在光晕里感觉飘渺不真实。安哥感觉到她手指的冰凉,心里微微一痛,眼泪差点出来——

“公主······”

“你好好养身子,我有时间再来看你!”玉如颜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轻轻离去。

走出安哥的屋子,她想了想,转身朝后院走去,清茶正守在后院门口,一见她进来,气恼的哼了一声,撇开头不理她。

见她要往自家公子的房间走,清茶上前伸手一拦,冷冷道:“公子累得都快虚脱了,你就快些走吧,不要再来打扰他!”

“让她进来!”屋内传来越羽虚弱吃力的声音。

清茶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心里极其不想让她进去打扰自家公子休息,但越羽的话又不敢不听,极不甘愿的收回手。

玉如颜踌躇不前,但一想到心里的担心,还是忍不住推门进去了。

略显昏沉的房间里点着安神香,房间内很是简洁,除去中间一张长桌,靠窗一方暖榻,其余只剩下东面墙壁上一整墙的书籍。

初春的天气房间里还烧着炭火,越羽拢着厚厚的被子靠在榻上,面前放着一个黑瓷方盅,冒着丝丝热气,一股子难闻的药味在房间里弥散开来。

她进去时越羽正好端起方盅喝药,似乎被开门时漏进的风惊到,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手中的药盅一颤抖,浓黑的汤药撒出来,淋了他一身,雪白的棉袍顿时污了一大块。

顾不上身上的污渍,越羽弓起身子撕心裂肺的咳起来,苍白的脸涨得通红,身子难受的蜷缩成一团,手紧紧的扣着自己的前襟,‘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鲜血。

玉如颜大惊失色,正要上前,身子一斜,清茶已万分着急的冲了进来,一把推开要帮忙的她,气恨道:“走开,不要碍事。”

清茶上前,顾不上替越羽擦除嘴角的血渍,飞快的从暖榻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喂到越羽嘴里,回身又打开针包,挑出一根粗大的银针交到越羽手里,神情万分的着急心痛。

“主子······”

吃了药,越羽的咳嗽声似乎减少了些,但他脸色乌紫,形容很是痛苦,清茶手忙脚乱的将他的衣襟撕开,他自己拿着银针毫不迟疑的朝胸口扎去——

“啊······”叫喊声从玉如颜的嘴里发出,越羽手上动作地一滞,清茶见了,回头狠狠瞪了她下眼,恨道:“你快走,别在这里咋咋呼呼的,尽添乱······”

“清茶,不得无理!”下一刻,银针从胸口撤下,越羽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他吃力的坐好身子拢合衣服,面带尴尬的对惊慌失色的玉如颜道:“吓到你了吧?”

玉如颜呆呆的看着面容苍白无光的他,之前只是听说他身体有恙,但竟没想到这么严重。她怔怔的看着他,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

自己身体这么羸弱还坚持每天给穷苦的百姓看诊,这份慈悲与大度真是难能可贵。

想到他拖着这样的身体守在安哥床边不眠不休半个月,玉如颜心里对他的愧疚之情越甚,一句感激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清茶见越羽安稳下来,将榻上收拾好,再给越羽换上干净的衣服,玉如颜见了,连忙上前帮他一起换衣服。

不知是他长年与药草打交道还是常年喝药的原故,越羽的身上衣服上都有一股子淡淡的药草清香。玉如颜帮他整理衣袖时,手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只感觉触手一片寒凉,让她心头一跳。

越羽看着她轻轻一笑,缓缓道:“谢谢你,希望刚才没有吓到你。”

玉如颜心里愧疚得无地自容,她低着头站在那里,嗫嚅道:“公子怎么能对我说谢谢?刚才是我不小心进屋带进了风才让公子······公子现在可好些了?”

越羽淡雅一笑,毫不在意道:“哪能怪你,我这是老毛病,从娘胎里出来便是如此,怪不得任何人的。”

想起他自己给自己扎刺,玉如颜心里涌上一阵酸楚,心疼道:“公子医术非凡,可否能治好自己的病?”

“医者往往不能自医。”他苦涩一笑,突然想到什么,面色凝重起来,看了看玉如颜沉声道:“对不起,我虽然保住了安哥的性命,却没法······”

话未说话,玉如颜已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心‘咯噔’一下往下沉去——

越羽已跟她提及过,此番替安哥医治有七成把握能帮她取下胞衣,但却会留下巨大的后遗症,那就是终生不可再孕!

银针封死身体向胞衣供养血液的血脉,却也伤害了她的胞宫,让胞宫无法再受孕。

虽然之前越羽已预先提醒过她,但玉如颜犹自不愿相信,所以才会着急冒失的来找越羽,希望发生奇迹,没想到得到的还是同样的答案。

见到她眼神里的失落,越羽清俊的脸庞闪过一丝愧疚,然而不等他开口,玉如颜已回过神来,宽慰一笑,感激道:“公子不要多想,你能尽力救下她的性命我已是感激不尽,公子的这份厚恩,我永世铭记,以后有机会定当报答。”

越羽听着她的诺言神情一动,苍白的脸上似乎红润了一些,眸子微阖,里面亮光闪闪。

走出无为医馆,初春的艳阳已高高挂在头顶,照得人身上暖意洋洋,可玉如颜的心情异常沉重,心底仿佛浸入寒风,冰凉刺骨。她眼风轻轻扫过安哥屋子的方向,心里涌上一阵疼惜——

一个女子被剥夺了做母亲的权力,是何等的残酷?

安哥素来喜欢小孩,她曾经私下跟她说过,将来她必定要生一群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家产立,也盼着人老的那天儿孙绕膝共享天伦,可如今······

她的眼睛又开始酸涨起来,想到一路上听到东都人人交耳相传的喜事,她清冷的眸子闪过恨意——

木梓阳这样的败类也配娶公主当驸马吗?老天同意她都不同意!

清冷的眸光一闪,她吩咐小刀调转车头朝七三巷更深的地方驶去······

原定二月十五的棋艺大赛不知何故往后顺延了一个月,铜钱告诉玉如颜这个消息时一脸的可惜。她倒没多大反应,本来对什么棋艺大赛就没什么兴趣,当初答应跟穆凌之去也是因为想趁机出府去看安哥,如今他给了自己自由出府的权力,所以也就不再稀罕什么棋艺大赛了。

她毫不在意的应下,手中继续往灶膛里添柴火,大火燃起,锅里的骨头汤发出浓郁的香味,她满足的吸了一口空气里的香味,心里已是迫不及待。

自从上次在夜市吃过烫锅后,玉如颜越发的对它日思夜想,抵不过心里的馋虫,于是趁着下雨天无事干脆自己学起了做烫锅。

她在灶台边忙活着,铜钱说完话后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门槛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形容,脸上布满落寞,嘴唇翕动几下又不好开口的样子。

玉如颜回头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搭着个脑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想到有日子没看到燕飞来云松院找他了,不由问道:“怎么好久不见你去找燕飞玩儿了,怎么,吵架了?”

铜钱闻言脸上一红,挠着头丧气道:“没吵架,不过······最近她总说有事,让我不要去找她。我想,会不会······会不会是她爹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所以······”

话未说完,铜钱已是脸色灰暗,一副挫败的样子。

玉如颜心里与他有同样的顾虑,毕竟让燕飞放弃做少奶奶去跟一个小厮过日子,只怕陈妈不会同意。

心里这样想明面上她却不敢说出来打击铜钱,只得宽慰他道:“别想那么多,可能她家里最近有事,等过段时间就好了。”

铜钱听了她的话,脸上神色缓了缓,神情忸怩不好意思道:“你不是与燕飞家里走得近吗······若是她爹娘说起我们的事,你能不能帮我说上几句好话?”

话没说完,脸已涨得通红。

看着他认真执着的样子,玉如颜会心一笑,笑道:“好话我当然会帮你说,但最主要是你自己要对人家闺女好,你对燕飞好了,我相信陈伯陈妈也就不会反对你了。”

闻言,铜钱立马恢复了自信心,咧嘴笑道:“放心,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说话间,院外走进一个小丫头,虽然撑了伞身上还是淋湿了大半,见到玉如颜连忙径直走到她面前客气道:“姑娘,我家主子请你去一趟!”

面前的小丫头是秋葵院的人,玉如颜不明白安岚突然让自己去她院子干什么,还是这样的雨天?她想到安岚的阴险狠辣,心里不由自的排斥道:“不知你家主子叫我过去有何贵干?”

小丫头怯怯的缩着肩膀站在门口,低头道:“主子只是让奴婢请姑娘过去,其他的奴婢一概不知。”

玉如颜厌烦的继续往灶膛里加柴,并没有要去的意思。那小丫头见她不去也不走,呆呆的站在雨地里,虽然打着伞却也很可怜的样子。

她无法,站起身叹了口气,嘱咐铜钱帮她照看一下锅里的鲜汤,极不情愿的跟在小丫头后面出门了。

进府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秋葵院的大门。

相比紫罗院的奢华,秋葵院有如它的名字一样简洁朴实,只见宽敞的院落里没有过多的装饰物,只有几枝茂盛的杏花树,这个时节,杏花开的正好,红粉一片有如云霞,倒是将整个院子衬得格外温馨宁静。

雨不觉得停了下来,玉如颜走进院子时,安岚正在和丫头们一起捡地上被雨水打落下来的杏花瓣,一片片规整的放进簸箕里晾着。

见她进来,安岚眸光微微一闪,吩咐丫头把簸箕收下去,热情的迎上来对玉如般颜笑道:“下雨天还让妹妹过来,真是辛苦了。”说罢,亲昵的抽出绢帕很自然的帮她擦拭肩膀上沾到的雨水。

玉如颜侧开身躲开她手中的绢帕,淡然道:“姨娘百忙之中还抽空叫我过来,不知有何贵干?”

安岚抽起绢帕甩了两下,捂嘴笑道:“妹妹见笑了,我不过闲来无聊同丫头们拾些杏花瓣做点小玩意,妹妹不要笑话姐姐小家子气才好。”

玉如颜眼风轻轻在她面上扫过,浅笑道:“姨娘聪慧异常,别人眼里最平常不起眼的的残花落叶都能被姨娘善以致用,这份巧思实在难得!”

安岚闻言微微一怔,眸光一闪,不禁流露出钦佩的神情来:“平常之人看见我这样,多般会嘲笑我小家子气,连几片落花都舍不得丢弃,只有妹妹慧眼识物,看事待物的眼光胜于寻常,这份心思——更是难得。”

她拉长了尾音,话里毫不遮掩对玉如颜的赞美认同,但平淡的眸子里却闪过寒光——这样一个聪明的对手,既让她不敢小觑,也让她兴奋!

“只是——”话音一顿,安岚的眼光落在玉如颜娇艳胜过满庭杏花的美丽面庞上,眸子微微一暗,笑道:“妹妹既有倾城的容貌,又有过人的智慧,如今还拥有殿下的无上恩宠,真正可谓是集齐万千宠爱于一身,风光无限,前途无量,可妹妹为何不向殿下要一个名份。”

丫环奉上茶水,她亲自端起茶杯送到玉如颜手里,缓缓道:“以殿下如今对你的宠爱,只怕你开口要那正妃之位,只怕殿下也会给的。”

‘正妃’二字让玉如颜心头一颤,想当初她千里迢迢冒着酷暑赶来和亲,正是以和硕公主之尊嫁与穆凌之为妻,也就是王府的正妃,可后来徒生枝节,她沦为军妓,冒着生命的危险救出一同落难的陪嫁丫头,一为是心里对她们的愧欠,二是希望她们回去后能让父皇知道自己出事了,希望他会派人来救自己,可苦等父皇那么久,没有等到一兵一卒,连一声抗议之声都没有,她顿时心里陷入绝望——

亲人将她当成无用的弃子抛弃,从未谋面的夫婿更是莫名其妙的恨她如骨二话不说就射她冷箭,她的人生仿佛彻底陷入一片死地。

父皇将她当成弃子她并不意外,只是初次相见的穆凌之为何那么恨她,却是一直萦绕在她心里的一个迷。

她之前听他说过,他要娶的是齐国传闻中血液可解百毒的玉女,可她在他身边呆了这么久,并没发现他身中巨毒,身边的人也同样如此!

这些疑问她当然不敢去问穆凌之,而铜钱平时咋咋呼呼的,可在这件事情上她一直从他嘴里套不出话,嘴巴咬得很紧。不过现在——

心思百转间,她看着面前的安岚,眸光瞻清,好似随口回道:“姨娘真是太抬举奴婢了。不过这样的话姨娘可不能再说了。”

说完,她眸光一暗,神情失落继续道:“我本不过随五公主嫁到大梁的陪嫁丫环,后来机缘巧合才遇到殿下,侥幸得到殿下的一点怜爱。但听闻和亲的五公主还活在人世,若有朝一日公主她回来了,只怕这王府的正妃之位就得物归原主了。所以,姨娘千万不要再说这样话,到时不但我会被责罚,姨娘只怕也会惹祸上身······”

“呵!”安岚闻言毫不在意的嗤笑出声,她为人一向谨慎,可这一次却仿佛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神情笃定道:“关于这个,妹妹倒是可以放宽心,你们的五公主啊,只怕今生是踏不进王府半步了,更别说还想成为三王妃!”

闻言,玉如颜全身发凉,面上仍然不动声色道:“好奇怪,姨娘为人一向谨小慎微,为何这次却这般肯定?听你的口气,好像堂堂齐国的五公主配不上殿下似的,这是为何?”

安岚冷冷一笑,得意道:“殿下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当初一直不肯随便娶妻纳妾,最后贵妃娘娘无法,只得趁着他不在府里偷偷将侧妃娘娘还有古、花两名侍妾娶进府里,为此,殿下同贵妃娘娘置气好长一段时间。由此看出,不是他首肯的事情,特别是娶正妻这样的大事上是没人能随意左右他,包括当今圣上——”

“殿下一直讲究情投意合,而且之前他心中一直属意木梓月当他的正妃,但后来突然自愿娶你们的齐国的五公主却是因为听到了一个传闻,传闻你们齐国公主里出了一位神奇的玉女,身上的血液可以解百毒,所以殿下才会主动要求和亲,但后来没想到,娶回来的五公主并不是什么玉女,所以殿下当然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上,即便她没死,可当初殿下射出那一箭后,就彻底断了两人之间的情份,只怕此生两人也没办法再续姻缘了,妹妹还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玉女?解毒?”玉如颜心头震动,面上却一副懵懂不知的样子,片刻后似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道:“难道是殿下中了毒了?如此一来,殿下是不是还在继续娶齐国的玉女解毒?”

“嗳。”看着玉如颜惊慌失措的样子,安岚毫不以然的微微一笑道:“妹妹莫怕,中毒的并不是殿下,而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娘娘每个月都有三天的毒发日子,每次都是痛到死去活来。殿下孝心,一直在寻找可以解毒的方法,所以才会在听说齐国有玉女血液可以解毒后主动与齐国和亲。但经过上一次的事件后,贵妃娘娘与皇上都不会再同意殿下娶齐国公主了,而齐王虽然懦弱,想必也不会再答应把女儿嫁给殿下了吧!”

玉如颜心里一震,万万没想到中毒之人竟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困扰在心里的疑问一旦知晓,心里涌上五味杂陈的味道,众般滋味涌上心头,她的眸光不觉暗了下去······

安岚说得很对,五公主玉如颜与穆凌之之间横亘着一柄冷箭,今生都不可能再结姻缘了。

幸好,现在她是小晴,是齐国的一个小小的婢女,但若是有朝一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如何?!

心底瞬间坠入低谷,她漫不经心的问安岚:“姨娘叫我来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安岚眸光一闪,心中突然冒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念头一出,把她自己都吓住了——

怎么可能,面前的婢女怎么可能是齐国的五公主?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想法太疯狂,一个下贱之至的军妓怎么可能会是尊贵的和硕公主呢?

她不禁想到玉如颜进府后的众人对她的各种污辱,那样的耻辱连她都无法忍受,换做公主的话更加不可能承受。而且,她会想方设法的回齐国去,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留在王府做婢女?

但若她只是一个简单的婢女,那刺客又是怎么回事?她平时的做派也与一般的婢女相差太远——

太多的疑问闷在心里,安岚平静的眸子里亮起了寒芒,她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玉如颜道:“妹妹跟在殿下身边,虽然至今还没有名份,但到底是伺候殿下的人,我作为当家主母岂能委屈了姑娘,再加上殿下的云松院诸事繁忙,大小琐碎事都是铜钱一人在打理,所以,特意派了一个丫头到你身边伺候帮忙,你看意下如何?”

玉如颜闻言心里一惊,冷冷道:“谢谢姨娘抬爱,只是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哪里配有人伺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姨娘的心意我铭记在心,但·····”

话未说话安岚已摆手拦下她的话头,笑意盈盈道:“妹妹别急着拒绝,我知道妹妹不是那等娇纵狂妄之人,为人谦虚谨慎。只不过我派给妹妹的人是你的好姐妹燕飞,若是妹妹不愿收下她,其他院落也没有她的去所,我只得忍心让她去杂役房了。”说罢,眸光轻轻在她脸上一扫,叹息道:“只是她年纪轻轻,细皮嫩肉,不知道能不能挨得了这个苦!唉!”

玉如颜心头一滞冷冷道:“她呆在花园里好好的,为何突然要给她安排差事?她那么小的年纪怎能受得了杂役房的苦差?”

安岚顺了顺耳边的头发笑道:“妹妹有所不知,每年开春,府里都会清点安排空闲下来的丫头仆人,燕飞之前因为年纪太小一直呆在花园帮衬着做点活计,但如今她年纪不小了,花园的活计拢共也只的那么多,再让她吃闲话也不妥啊,前两天刘妈把调整的丫头名报上来,燕飞被派去了杂役房,我想着她是你的好姐妹,就想照顾一下,让她跟你进云松院伺候得了。可如果你不愿意我绝对不勉强。”

闻言,玉如颜不由沉思起来,难怪铜钱说最近燕飞不愿见她,敢情是知道自己要被发派到杂役房去了心里不舒服,如果能让燕飞进云松院,不但可以帮她免了去杂役房之苦,还可以让她与铜钱天天见面,对他们的感情也是好的,也算是报答一下陈伯陈妈的恩情。

但安岚突然对她这样友善并主动帮助她,这让她很狐疑。

定定的看着面前神情温和的女子,玉如颜开门见山的问道:“姨娘为何突然这么好?这可不像是姨娘一向的做派。”

她深知像安岚这样的人,从来都是无利不往的,何况她对她并没有善意,甚至可以说是仇人!

安岚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她对她的质疑,上前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道:“花园雪夜同妹妹说过的话妹妹可否还没记得?风高路险,两人相伴总好过一个独行,这么简单的道理妹妹应该明白。”

这一次,玉如颜没有立刻回绝她,反问道:“姨娘为何选择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自保都难,能有何做为?姨娘不怕我成为你的拖累吗?”

安岚爽朗一笑道:“妹妹可不能妄自菲薄,妹妹冰雪聪明,胆识过人,做人做事更是异于常人,这样的拍档我最中意!”

目送玉如颜离开,安岚皱着眉头低头不语,元儿在一旁轻轻说道:“主子,你手中都已握有她的把柄了,为何还要与她结盟?”

安岚好似累了,阖上眼此缓缓道:“我与她之间永远不会有真正信任结盟的那一天。今日与她提起,不过是为燕飞那丫头进云松找个动机,让她误以为我是想与她结盟而向她示好,哼,不管她信与不信,等燕飞那丫头进了云松院爬上殿下的床,我想这个打击也够她吃一壶的。”

半晌她复又睁开眼睛,阴冷的眸子冰冷异常,望着头顶花团锦簇一片繁花,冷笑道:“寒冬过去春天来了,王府也该好好热闹热闹了,人多热闹才好办事,水至清则无鱼啊!”

离开秋葵院,玉如颜本想直接回云松院,但想了想,转身去了花园。

她要去找陈伯打听小刀的身份!

自从上次搜府事件后,玉如颜敏感的感觉到陈伯与小刀必定是相识的,而且关系匪浅,但事后她匆忙间也问过陈伯关天小刀身份的事,可他当时一直回避,一个字也没提起,可玉如颜并不死心,她想帮小刀找回记忆,找回身份——

三年前,她难得出宫参加小姑姑、也是父皇最小妹妹玉茗公主的婚宴,在公主府迷路走到了后门,发现了因偷吃东西,被公主府的下人围殴的玉小刀。

当然,当时他并不叫玉小刀,他忘记自己叫什么,多大年纪,从哪里来,只是死死守着手里的烤鸡,任由别人怎么打骂也不松手,凶狠残忍的眼神像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于是,她救下他后,就给他取名叫玉小刀。

玉小刀全身上下伤痕累累,受伤的地方流血化脓,很是可怜,而且一问三不知,除了身上带着的那把佩剑,其余什么都没有。救下他后,玉如颜给他钱让他也不要,只愿意像条尾巴一样时时刻刻跟着她。没办法,她只得找到丫环的服饰让她穿了,也幸好他长得好看,假扮成宫女随她进宫别人也未曾起疑。

三年前的玉小刀还是个孩子,没想到,进宫后没多久,他的身量像雨后春笋似的‘突突’往上窜,短短半年时间不到,他就长成了男子的身量,宫女的服饰一个月换一次都嫌小,而他渐渐也胆大起来,终于在一次游园时,被人发现他竟然是个男儿身。

素来最受冷落的五公主竟然私自在后宫豢养男宠!这一消息在本就看热闹不嫌事小的后宫炸开了锅,齐王震怒之下,第一反映就是要砍了玉小刀的脑袋,可玉如颜拼死相拦,最后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齐王竟破天荒的头一次依顺了玉如颜的话,放了他一命,还睁只眼闭只眼的继续留他呆在玉如颜身边。

三年来,小刀一直跟在她身边形影不离,虽然看上去一天到晚开开心心无忧无虑的样子,但玉如颜知道,他内心里也很想知道自己的过往,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来自哪里?

所以现在从陈伯身上发现线索,让她如何不兴奋?

下雨天的花园很安静,玉如颜一路向陈伯家走去,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最初她以为是路过花园的仆人,但后来她发现不对劲,那脚步声一直尾随在她身后不远处,她走脚步声走,她停脚步声也跟着停下。

心头一凛,她连忙转身躲进一旁边的花木丛里,把身子藏好,小心的透过花丛缝隙朝来路看去。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走来一个面生的小丫头,她一边小心翼翼的往这边走一边探头张望着,似乎知道自己把玉如颜跟丢了,顿时哭丧着脸嘀咕道:“明明在前面,怎么不见了?这下可要如何交差?”

小丫头焦急的往前急走几步又折回来,呆在当场手足无措,下一刻却是突然嘤嘤的哭了起来!

玉如颜满脸疑惑,这个丫头从没见过,她跟踪自己干什么?

她悄悄的绕到小丫头的后面,突兀问道:“你找我干嘛?”

突如其来的人声将小丫头吓得直接跌倒在地,她惊恐的回头看着消失不见的人突然近在咫尺的瞪着她,脸上一红爬起来跪在玉如颜面前惊慌道:“姑娘,请你救救我家主子!”

闻言玉如颜一脸懵懂,她盯着地上的人看了两眼,疑惑道:“你主子是谁?你又是谁?干嘛突然说这样的话?”

小丫头匍伏在地,害怕的小声道:“奴婢叫冬草,是······求求姑娘随奴婢走一趟吧,主子等着姑娘救命呐!”说罢砰砰砰的在地上朝着她叩了几个响头。

玉如颜一头雾水,她拉起地上的冬草,不解道:“你是哪个院子里的丫头?你让我救人却不告诉我救谁,我如何敢跟你一起走?”

冬草急得都快哭了,小脸憋得通红,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说不出口,只得一个劲的求道:“绝对不会害姑娘的,确实是有事求姑娘,主子不让我说她是谁······姑娘随我去了就知道了。”

玉如颜认真审视她几眼,见她神情着急并不像说谎的样子,心里也不由疑窦丛生——到底是谁向自己求救?

丫头带着她顺着花园的小路一直往前走,看着她带自己走的方向,玉如颜心头一滞停下了脚步!

“你是紫罗院的人?”她皱眉冷冷问道。

眼看院子就在眼前,冬草知道瞒不住了,只得轻轻的点点头,玉如颜想也没想转身朝回走了。

腿上一沉,冬草竟然追上来抱住了她的双腿恳求道:“姑娘,求求你发发慈悲吧,主子真的不太好了,她说······她说王府里只有你能救她了,所以才让奴婢偷偷去找你。姑娘,求求你随我进去吧!”

玉如颜根本不想再踏进紫罗院,可冬草一直死死抱住她的腿,全身都趴在地上,地上的积水弄得全身湿湿一片,很是可怜。

无法,她只得回身道:“你先起来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再思索要不要进去!”

冬草听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喘着气道:“今早上主子在院子里散步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一直痛到现在,她让奴婢来请姑娘,还请姑娘帮帮主子!”话一说完,冬草又跪到地上去了。

听说古清儿摔到了,玉如颜眸光沉了沉,思索片刻咬牙道:“别跪着了,起来带路吧!”

紫罗院里一片死寂,曾经繁华的院子如今荒废萧条,长满杂草落满枯叶,明明已是开春的季节,然而这里的世界仿佛一直笼罩在寒冬里,人走进去莫名的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冬草急忙引她进屋,房门打开,一股子难闻的中药味扑鼻而来。

已是掌灯时分了,屋内没有点蜡烛,光线很暗,只有中间一座屏风发出红的紫的白的光华,正是之前穆凌之送给她的紫玉珊瑚屏风,屏风的光亮照亮不远处的床榻,玉如颜顺着光芒看过去,只见一人半躺在床榻上,听到门口的声响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竟把玉如颜吓了一大跳!

许久未见古清儿,再次见面,她的形容让玉如颜大吃一惊——

床榻上之人挺着大大的孕肚,看样子似乎已有六七个月的样子,腹大如鼓高高的隆起可身子和四肢却干瘦如柴,看上去异常的怪异可怖。往昔娇艳的脸蛋也瘦得不成样子,妩媚的大眼睛深深的凹进去像两个空洞无神的洞穴,没有点半光芒,怔怔的看着不远处的玉如颜,好半天才呆滞的转动一下干涸的眼珠,嘴唇翕动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眼泪堪堪要滴下来之前她把头撇向一边,不想让人看到的样子。

冬草点亮了屋内的蜡烛,灯火亮起来,古清儿仍然躲在床榻上,面朝里面不发一言,冬草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主子,小晴姑娘来了。”

古清儿还是没有吭声,玉如颜站在屋子中间冷冷道:“古夫人巴巴的叫人过来,怎么又不言不语,到底是什么意思?”

床上传来干涩的声音,冷冷道:“我已被贬为庶人,你还叫我夫人做甚?”

话音落下,古清儿缓缓转过身来,在冬草的帮忙下吃力的起身。披着一件撒青色的袄子坐在床沿边上,双手堪堪扶着床沿边上,单薄的身子仿佛风一吹就倒下了!

玉如颜开门见山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古清儿脸色苍白,眸光一片灰暗,咬唇犹豫了半天才出声道:“你是真心愿意帮我么?”

玉如颜冷冷笑道:“你既然不相信又叫我进来做甚?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请留步!”身后传来古清儿急促的声音,她哆嗦道:“以前我害过你,处处与你为难······还请你原谅我,看在殿下的份上帮帮我,救我的孩子!只要你愿意救我的孩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说得又快又急语无伦次,玉如颜闻言惊讶回头,怔怔的看着她,眸光一沉,冷冷道:“你的孩子不是好好的么,出了什么事?”

古清儿面色一暗,话未出口中已全身颤栗,仿佛遇到凶猛的猛兽般可怕。她突然向玉如颜坚起自己的五指,哆嗦道:“你看看我的手,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同?”说罢,吃力的弯曲了几下手指,可简单的弯曲动作她做起来异常的艰难。

玉如颜心里一震,凝神朝她手指看去,只见她干瘦的手指一根根仿冻住一般,动起来十分僵硬不灵活。冬草拿过一边小桌子上的核桃递到她手里她让抓,结果,她努力了半天核桃还是没抓稳,从手掌心里滑落,滚到了玉如颜的脚步。

弯腰拾起脚边的核桃,玉如颜一脸震惊的看着满面凄苦的古清儿,怔忡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古清儿冷冷一笑,边笑眼泪边往下淌:“近一个月来,我一天天的发现自己身体越来越笨重,成天除了想睡觉其他什么事都干不了,起初我只以为是孕期的正常反应,可直到······”

“一个礼拜之前,我突然发现自己连路都不会走了,开始以为是自己在床上呆久了身体不适应了,就让冬草陪我去院子里走走,可好不容易挪到院子里,我放开冬草的手,还没走出三步,就被一颗鹅卵石抖倒了,呵呵,比鸡蛋都小的一块石头就能将我拌到,我简直成了一个废人!”

越往下说古清儿的眼泪越汹涌——

“我倒下去时想侧开身子免得肚子着地,可全身僵硬的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任由自己朝地上扑······若不是冬草见机行事拿自己的身体垫在我身下护住我肚子,只怕我的孩子早就没命了!”

玉如颜后背腻出了一层冷汗,双手不由自主的扣紧,心里一阵发毛。

“你的身体出什么毛病了,为什么突然这样?”想都没想,玉如颜不由脱口而出的问道。

古清儿听了用眼神向冬草示意,冬草立刻拿出一个白布包来,布包打开,里面是一堆熬过的药渣。

看到这里,玉如颜眸光微凉心里已是明了,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冬草低头轻声道:“回姑娘的话,这是主子平时吃的安胎药,只是······只是······”接下来的话她不敢说出来,小心的看了一眼一旁的古清儿。

古清儿脸色由白转青,指甲深深的抠着自己的衣襟,颤声道:“明着是安胎药,可里面却加了黄心草,刚开始服药时发现不到异样,可吃久了母体会越来越虚弱,不但身体僵硬不便,就连行动思维都会受影响,我私下让冬草偷偷问过大夫,大夫说,如果我没有发觉继续吃下去,不出三个月人就会成了空有躯壳的空心人,全身不能动,脑子也坏掉,什么都记不起,什么都做不了,成了一个······一个活死人!”

全身一抖,手中的核桃握不住掉到了地上。玉如颜怔怔的看着面前形容枯槁僵硬不便的女子,虽然之前她做过很多可恶之事,但如今看到她这个样子,她的心里不禁软了下来,抑不住问道:“到底是谁下药害你?我不是让殿下派了人暗中照顾你吗?怎么还会被人陷害?”

古清儿全身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玉如颜喃喃道:“原来······原来是你替我向殿下求的恩情······”

灰暗的眸子微微一闪,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纠结之色,双手碰到高高隆起的肚子后,她复又坚定狠声道:“殿下只是派人照顾紫罗院的安全,但饮食汤药是王府的厨房供给,现在王府她掌家,我手中握有她的秘密,她不弄死我又怎能长久的安心?”

玉如颜眸光一暗,心道,她何止是因为你知道她做恶的秘密,最主要是因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挡了她孩子的前程,所以势必留你不得!

面上她平静的说道:“当日你相信她的话去扳倒安侧妃,可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安侧妃失势后你得到什么?她又得到什么?一个背信弃义背叛前主之人你也信吗?”

古清儿面容一滞,神情震惊的看着玉如颜,她万万没想到,她与安岚之前的勾当她竟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

“虽说乌金梢是你所放不假,但将我推向蛇口的人却并不是你,而且,那个巫蛊用的小木人······”玉如颜清冷的看着她,缓缓道:“假山,小木人全是安岚给你出的主意,为了让你信任她,她更是亲自备好木人放入假山,以此获得你的信任,我说得对吗?”

“······”

古清儿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一脸平静的女子,蓦然一股冷意从脚底蔓至全身,她哆嗦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玉如颜眸光一寒,冷冷道:“当日小木人被铜钱发现后拿回云松院,全身上下都是泥,隐约看到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后来掉到地上被我拾起,上面的泥块摔掉了,我清楚看到上面的名字,虽然写着你的名字古清儿,可仔细一看却发现三个字都是多笔少划,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说到底你还是怕巫蛊之术真的会对你的孩子和你有害,所以不敢拿自己做赌注,于是安岚给你出主意,把字故意写错,再裹上泥,让人乍一看以为诅咒的人是你,其实,也算不得是你!”

“安岚是个左撇子,木头上写字不比平铺的纸张上,所以她写在木人上的字都向左微微倾斜······”

越听到后面,古清儿脸色更加煞白,她原本想拿安岚的事与玉如颜做个交易,好让她信任自己帮助自己,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玉如颜已对她们之间的龌龊勾当知晓得一清二楚,她不由心里一空——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当日她算计揭发我时你不站出来告诉殿下揭发她?”

“你们狗咬狗关我何事?”玉如颜残酷的看着她,冷冷道:“当日之事,你已受到责罚,而她——”玉如颜眸光微微闪动,一字一句道:“终会有人向她讨帐!”

其实,更多的是她实在不想掺与后宅阴暗的斗争里去!

古清儿脸上露出绝望之色,怔怔的看着她艰难开口道:“既然你已知道一切,你······你还愿意帮我么?”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她静静的看着面前形容黯淡的女子,若不是为了穆凌之,为了保住他的孩子,玉如颜根本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事。

“姑娘,求求你,求求你帮我找大夫进府为我看病解了这黄心草之毒······我走不出这院门,我担心这黄心草会伤及我腹中的孩子······”

听到她愿意帮自己,古清儿脸上又是高兴又是慌乱,急忙又道:“厨房提供的伙食我也不敢再吃了,还请姑娘替我想办法,请殿下恩准我······恩准我在自己的院子里开设小厨房······”

闻言,玉如颜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伍大夫前段时间离府回老家探亲去了,刚好不在府上,难道,又要麻烦越羽?

她一想到越羽虚弱的身体心里又不忍,但除了越羽她却是不知道应该找谁帮这个忙?

思来想去,她让冬草将药渣包好让她带回去,准备抽空出府先让越羽看看药渣再说!

临出门时,古清儿恳求她不要将紫罗院里的事告诉穆凌之,更不可让外面的人知道,她说:“若是让安岚知道我已识破她的阴谋,她必定会想出更狠毒的招数对付我,而我如今连动一下身子都困难,又天天困在这紫罗院,想要防她,根本不可能!”

不可否认她考虑的确实有道理,在事情未明确之前,她也不想过早让穆凌之知道,刚好最近他为了朝堂的事也是愁眉不展,玉如颜不想让后宅的事再让他伤神。

从紫罗院出来,天色已晚,玉如颜只得下次再找赶时间去问陈伯关于小刀的事,她回到云松院刚刚将药渣藏好,就听到穆凌之回来了,她连忙赶到他的卧房去,进门看到里面的形容却顿时吃了一惊!

穆凌之满面疲惫之色的靠在软榻上,一向冷静自恃的他脸上满是烦闷难受,等她走近一看,才发现他的银色锦袍竟被撕烂一角,而露出的手臂上多了几条深深的抓痕,样子添了几分疲惫狼狈!

铜钱正在帮他的伤口擦药,玉如颜上前接过铜钱手中的活,细心的替他抹着药膏,心疼道:“殿下不是进宫了么?怎么一身伤的回来?难道同人打架了?”

穆凌之本来心里烦闷郁结,见到玉如颜心中的烦恼莫名的消散许多,他看着她一脸心疼的样子,心里涌过丝丝暖意,为免她为自己担心,故做不悦道:“你的意思是——我同别人打架挂了彩,我没打赢?”

正围着她忙碌的玉如颜闻言懵懂的抬头看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某人,不知道他此话为何意,穆凌之已一本正经道:“你竟这般看不起我?哼,放眼天下,还没有谁打架能打过我的,从来只有我让别人挂彩,别人休想动我一丝分毫!”

看着他自信满满的神气样子,玉如颜毫不客气的往他胳膊上的伤口处戳上几下,打击道:“都挂彩了还在狡辩,呐,呐,这是什么?这是谁抓的?”

穆凌之呲牙倒抽了一口冷气,却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解释身上的伤怎么来的。铜钱见了,替他抱不平道:“才不是,主子身上的伤是娘娘抓······”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嘴快了,连忙后怕的捂着嘴巴往外溜。

涂药膏的手一滞,玉如颜正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关于谢贵妃的事,头顶上传来穆凌之低沉的声音。

“你不要担心。我母妃很多年前不小心中了巨毒,虽然不危及性命,但这么多年来每个月都会定时发作。今天就是毒发的时期。”

“我一早进宫就是为了在母妃最痛苦难受之时能陪在她身边,希望能减轻她的痛苦。这么多年来,每次毒发母妃都生不如死,很多次都熬不过想自寻短见,但因为有我与父皇在,她一次次咬牙坚持下来,日复一日的忍受着非人的折磨。这——也是我为什么一直在寻找齐国玉女的真正原因!”

虽然玉如颜已从安岚处得知道了和亲的前因后果,但现在他亲口说出来,还是让玉如颜心头大震——

“所以,当殿下得知五公主不是玉女后就出手杀她?”她咬牙抑住声音的颤抖问出了心里一直的疑问。

“不,怪只怪齐王不信承诺,将我欺骗得太惨!”深邃的眸子不知何时染上寒霜,穆凌之神情瞬间阴冷下来,语气带着寒意,冷冷道:“当今天下四分,梁齐魏吴,齐国国势最弱,魏吴一直对它虎视眈眈。当初我向齐王要玉女时,齐王许下的条件是大梁与齐国结永世之好,并与大梁结成同盟,若是魏吴攻打齐国,我们大梁要毫无条件的派兵增援。其实这样的条件对于大梁来说实属苛刻,要知道,大梁若是要拿下齐国,简直是易如反掌,可为了母妃的病情,父皇与我都同意了齐王的条件······”

“然而就当我满心期待迎娶齐国玉女进门时,却听到探子来报,说齐国和亲的公主并不是真正的玉女,而是齐国声名狼藉,名声败坏的五公主,五公主玉如颜不但公然在后宫豢养男宠,还是出了名的浪荡无德,这让我颜面何存、情何以堪?”

穆凌之的神情不觉间染上了萧杀之气,而玉如颜的心却越来越冷——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即便不是玉女,我也不可能痛下杀手,可齐王竟将这样的女儿当破布一样扔给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当真相赤裸裸的摆在自己面前时,玉如颜的心坠到了黑暗的边际,她就知道,当初父皇逼迫她和亲,就是做好了放弃她的准备。

明明知道大梁要的是玉女,却将不是玉女的她送过来,明明知道此去是一条死路,可父皇还是毫不犹豫的将她往绝路上逼!

眼睛又开始酸涨起来,她难受的眨眨眼睛,可惜挤不出一滴眼泪来,心里的酸楚痛苦涌上心头,她突然咧嘴笑了——

是了,她因为从小天生无泪,被视为不祥之人,从小被赶出皇宫扔进深山老林让她自生片灭,后来有幸遇到师傅才留下一条性命······

所以,这样的自己,被视为不祥人的自己,又有什么值得父皇痛惜留恋得呢?

眸光微沉——若是她没有猜错,齐国真正的玉女应该是父皇当成珍宝一样呵护的大姐——

齐国最出名亮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长公主玉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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