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玉如颜不舒服的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踢开。面具人默默将被子重新盖好,看着睡梦中都皱着眉头的玉如颜,他心里突然堵得很难受,眼光落在她右手腕上的疤痕上,眼神里涌上酸涩,苦笑道:“此处一别,不知还能留下性命与你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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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小刀想到玉如颜身份暴光后的种种可能,心里比她还要慌乱,咬牙道:“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我直接去杀了那个小晴,这样一来一了百了,就没有人知道你的身份了!”
玉如颜闻言心里一惊,连忙拦下他道:“别冲动,你忘记上次安哥之事了?说不定这次木梓月又布下陷阱等着我们跳进去。”
“那要怎么办?难道真要让她带着真正的小晴和你对质吗?”小刀急不可耐。
越是着急她越让自己冷静下来,玉如颜闭上眼睛凝神揣测着木梓月的心理,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冷冷道:“不急,小晴没有见到我本人之前,光是听木梓月的描述应该不敢百分百断定我就是玉如颜,所以,这个时候木梓月不会冒然行动的,她必定会让小晴先认确定我的身份再做打算。”
小刀疑惑的看着她,不解道:“那姐姐的意思是?”
“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日一大早她就听到下人们说,木府小姐今天要来王府串门——
玉如颜知道,正面交锋终于要来了!
虽然与穆凌之闹僵,但她自由出府的权力还在,木梓月从前门进王府,她从后门出府来到了漱玉馆,坐在二楼的雅间。她让小二上好茶,静待木梓月的到来。
果然,一个时辰后,木梓月在漱玉馆门口下了马车,一路寻到了二楼雅间,正在外面向小二打听玉如颜的雅间房号,她丢给面前倒茶的小二一块银子,让他去将木梓月逗引进来。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玉如颜佯装不知的不悦问道:“谁?”
听到她的声音,木梓月迫不及待的推门走了进来,盈盈笑道:“是我!”
玉如颜坐在桌子前也不起身,半边身子隐在屏风后面,冷冷道:“木小姐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想清静尝尝漱玉馆新出的菜品都不让啊!”
玉如颜毫不掩饰的嫌恶木梓月丝毫没放在眼里,看着端坐在桌前的玉如颜,她心里恨出了火,恨不得一刀杀了她。
可一想到门外带来的丫头,她心里不禁冷冷道,贱人,让你再猖狂得意一下,只怕以后就没你的好日子了!
她眼神里的阴恨怎么会逃得过玉如颜的眼睛,她冷冷道:“这个雅间我包了,木小姐若是没有其他事就离开吧!”说罢端起面前的茶杯送客。
木梓月的脸顿时白了,她阴狠一笑,冷笑道:“我今日去相府玩,听铜钱说姑娘来漱玉馆品尝新菜品了,所以忍不住一起过来尝尝,姑娘知道的,我素来最喜欢这漱玉馆的东西了。但眼下席位已满,姑娘方便搭个桌么?”
玉如颜轻嗤了一声,嘲讽道:“漱玉馆的菜虽然出自同品,但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木小姐喜好山珍海味,而我却钟意田园鲜蔬,所以,我并不认为我与木小姐有搭桌的可能。”
她知道,她越是如此木梓月越不会离开,面前这个女人她实在太了解。
果然,不管她怎么冷嘲热讽冷脸对待,木梓月就是不肯离开雅间一步,美丽的杏眼里划过冰刃!
她不但不走,还走到窗边将临街的窗户打开,见到对面茶馆窗户里的人影,面上露出满意的微笑,回身擅自坐到玉如颜对面,道:“你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借你半方桌了,说不定来日姑娘也有要将求本小姐的地方。”
玉如颜的眼光越过她看向了对面茶馆的包房窗户,那里人影一闪,不过多时,雅间外响起敲门声,木梓月的贴身丫环捧着一方帖子进来,小声道:“小姐,方才遇到尚书家小姐,邀您明日去她府上上赏花。”说完,将帖子交到她身上,躬身退下了。
木梓月当着玉如颜的面迫不及待的打开手中的贴子,在展开素色笺纸的那一瞬间,她的脸色死寂般的滞住了!
玉如颜勾唇冷冷一笑,淡然道:“听外间传闻,木小姐很快就要入主王府成为三王妃了,如果消息当真,我倒是要提前祝贺木小姐了。但,若是当初与三殿下和亲的齐国五公主突然出现,你说,你这门婚事还有几成的把握?”
木梓月完全被笺上的六个字震呆了,虽然之前对眼前女子的身份有过怀疑,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
她目瞪口呆的死死盯着玉如颜,脸色一片煞白惊慌,头脑一片空白,听到玉如颜的询问,呆呆回道:“啊?”
玉如颜会心一笑,毫不在意她手中便笺上写了什么,缓缓道:“我的意思是说,三王妃只有一个,若是那个消失的齐国公主突然出现,以当初齐梁两国结成的和亲条约,木小姐有把握再入主王府吗?”
“你······”木梓月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狠狠喝下一口茶水,冷冷的看着对面巧笑嫣然的女子,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愤恨!
原以为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军妓,没想到她的身份竟比她还要尊贵许多!
她咬牙抵住心中的慌乱,冷冷道:“你真是好演技,竟然将大家骗得团团转。若是让凌之知道你真实身份,他肯定不会饶过你······”
“木小姐说的我怎么听不懂了?”玉如颜扬眉看着对面脸色铁青的木梓月,面带笑意语气淡然道:“我不过是善意的提醒木小姐,如果想当三王妃,最好还是不要让齐国的五公主玉如颜出现在殿下面前,不然——”
她含笑将面前温酒的炭炉移到木梓月面前,看着她煞白的脸色一字一句道:“听说太子殿下已撤下与相府指婚的折子,改而向秦国公的嫡孙女提亲。如今这东都贵门,除了三殿下,木小姐好像没有更好的婚配对象了。若是再让那齐国公主扰了你与三殿下的姻缘,只怕木小姐还得继续待嫁闺中了!“
她话尾里最后几个字让木梓月全身一颤,眸光暗下去——
虽然恨毒了对面的女人,但木梓月不可否认的是,她说得一点都不错!
如今她头皮受损,成了让人嫌弃的癞头,太子早已将她剔除出太子妃人选之外,嫁给太子已成泡影。以她如今的样子,只能借着相府的权势嫁到一般的官家,可以她的心性,她如何肯嫁给普通人家,她可是做梦都要当皇后的呀!
如今太子妃已成泡影,皇后之位也不可企及,但至少要嫁给皇子当王妃,皇上如今只有两位皇子,穆凌之无疑成了她最后的选择。
虽然因为玉如颜的事穆凌之对她的感情不复从前,但她想,凭着他们多年的情谊,若是她主动要求嫁给他,估计他不会拒绝。以穆凌之如今在朝堂的声势,再加上相府的支持,或许那一天他取代太子坐上龙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到那时,她的凤后之愿也就实现了!
所以,在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穆凌之知道与他尚有婚约的齐国公主就是眼前的她!
但她花尽心思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如何甘心被她三言两语就瓦解了?
“凌之最恨别人欺骗他,而你却将他欺骗得团团转,如果让他知道一切真相,他绝对不会饶过你,更不会再娶你——”
“是吗?”玉如颜毫不畏惧的睥着她,拿着钳子往红泥小炉里添上两块银炭,火苗立刻窜起来,跳动的火光映得她流光的水眸一片血红。
“木小姐,敢与我打个赌吗?”
“赌什么?”木梓月眸光一片阴沉,狠狠的瞪着她。
“就赌殿下在你与齐国五公主玉如颜之间,他会选择谁!”
全身一颤,木梓月银牙都要咬碎了——
前几日关于穆凌之要纳玉如颜为侧妃的事早已传到她耳中,她同安氏她们一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大梁三皇子,竟然要娶一个军妓为侧妃,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他怎么会冒着触怒皇上母妃的危险做出这样令天下人嗤笑的事!
所以,如果真的让他知道他喜欢上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只怕他的欢喜会远远超过被欺骗的那点愤怒!
这个赌局,她注定惨败!
看着面前倾城夺艳的女子,她心中闪过疑惑,眸光一寒,冷冷道:“你死皮赖脸的跟在凌之身边,不就是想当王妃吗?怎么,现在有这样的机会,为何还要隐瞒自己,将机会让给我?”
玉如颜眸光一闪,并不想回答她。木梓月想起自己打听到的事,不禁面露讥讽道:“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纳了一个妾室伤了你的心了?呵,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寻常,何况还是皇家。你还真是痴心妄想,真以为这天下有从一而终的男人吗?”
玉如颜心里烦乱,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轻蔑一笑,冷冷笑道:“木小姐真是大度。以后王府后宅就靠你去振兴了,相信会热闹很多!”
木梓月神情一滞,看着面前红泥小炉里蹿起的火花,盈盈杏目里要滴出血来,内心激烈的斗争着,最后,她咬牙狠下心来将手中的笺纸扔进火炉,火舌卷上来,不到片刻素笺就成了一缕黑烟消散了!
“你若想继续以现在的身份呆着,本小姐成全你,只希望你不要半途反悔!”
玉如颜微微一笑,向脸憋到通红的木梓月举杯道:“多谢!”
木梓月走后,她绷紧的神经松懈下来,怔怔坐着,桌上的饭菜再没有动一下,全都凉了!
她今日以缓兵之计拖住木梓月不去曝光自己的身份。但她说得没错,她现在完全可以将自己的真正身份告诉穆凌之,相信以他现在对她的感情,他或许会原谅自己对他的欺骗,从而重新接纳她。
但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隔着她与他之间的那根寒箭,她对他从头至尾的欺瞒已成为他们之前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破境不可重圆,覆水也不可再收,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一切皆已不可再回到重前!
或许,以小晴的身份,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守在他身边,但若是一切曝光,她却没有勇气以玉如颜的身份面对他!
枯坐好久,茶都凉了,她怔怔起身走出雅间,走到柜台结帐时,她问掌柜:“最近越当家可有到这里来?”
越羽曾带她到漱玉馆吃过饭,她容貌太过注目,所以在掌柜心里留下的印象,于是客气回道:“小可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当家的了,姑娘是否找当家的有事?”
玉如颜心里一空——
越羽消失的这段日子以来,小刀已将越家在东都的所有商铺寻了个遍,可每处都没有他的消息,所以伙计掌柜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家在何处,他仿佛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有消息!
她苦涩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如果那天掌柜看到他了,麻烦告知他一声,就说,就说有个朋友一直记着他的恩情未还!”
心里烦闷,她从酒肆里打了两壶酒回去,一口气灌下半壶酒倒头睡下······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银色面具上散发出幽冷的寒光,面具人静静的看着床榻上醉倒的人,眸光闪过一丝寒芒。
玉如颜不舒服的翻了个身,身上的被子踢开。面具人默默将被子重新盖好,看着睡梦中都皱着眉头的玉如颜,他心里突然堵得很难受,眼光落在她右手腕上的疤痕上,眼神里涌上酸涩,苦笑道:“此处一别,不知还能留下性命与你再相见?”
“我的命是你救下的,可我却不得不······”
希望你······不要恨我!”
面具人堪堪走出玉如颜的小平房,一旁的花丛里走出一个纤细的人影,‘扑嗵’一声跪在了面具人面前,仰起满是泪痕的小脸哆嗦道:“公子,他们说你要去行刺······”
“你怎么在这里?”面具人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面色一寒,伸手将她拉到隐蔽的地方,冷冷道:“你这样冒失,是要害死她么?”
“勤勤不管他人死活,只要公子好好的!”邝勤勤死死的拉着面具人的衣袖不撒手,哭泣道:“进宫行刺太过凶险,但我知道我劝不住公子,只求公子带上奴婢一起。我愿同公子共生死!”
面具人眸光一寒,冷冷道:“我说过,你既然已成了他的侍妾就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打听我的事情,此番行刺我不会带上任何人,你不要再说!”
“公子······”
“不要再说了,你若真想帮我,就帮我好好照顾她。”
“公子可是······可是喜欢上她?”眼看面具人转身要离去,邝勤勤咬牙问道。
身影一滞,他终是没回答她的话,转身离去······
邝勤勤绝望的眸子里闪过狠厉,她突然失声凄惨笑道:“这一次,我断不会再听你的话了!”
早上起得晚,打扫花园的时间就晚了,直到中午,玉如颜才将自己负责的花园范围内打扫干净,然而,不等她收拾好东西回平房吃午膳,冬草却一脸苍白的跑来找她,全身哆嗦道:“姑娘······姑娘快去,我家主子出事了······”
玉如颜有些懵懂的看着面前慌乱成一团的小丫头,疑惑道:“我前天才去紫罗院看过,你主子不是好好的吗?出什么······”
话未问完,她突然看到冬草颤抖双手上沾满的鲜血,猛然抬头看着她,却发现冬草身上也有血渍,不由惊恐道:“你身上的的血渍······”
话未说完,她已扔下手中的东西没命的往紫罗院跑去。
紫罗院死一般的沉寂,刚到房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屋子中间从桌子到床边上,一路撒满鲜血,桌上倒着一只倾斜着的瓷碗,而放置在床前的紫玉珊瑚屏风推倒在地,砸碎了······
古清儿倒在破碎的屏风里,脸色已一片苍白,身下的衣裙鲜红刺目,全身仿佛泡在了鲜血里,鼻间的气息已几不可闻,只是拼命的瞪着一双空洞的大眼绝望的看着呆滞在那里的玉如颜。
“救我······救······救孩子······”她吃力的启唇向她求救,玉如颜哆嗦的呆滞站着,头脑一片昏沉,直到听着冬草嘤嘤的哭声,才猛然喝道:“快去叫大夫!”
冬草跌跌撞撞的往门外跑去,玉如颜全身抖颤的守在古清儿身边,哆嗦道:“你挺住,大夫马上就来了,你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她想将古清儿抱到床上去,可只要一动她,她身下的血涌出得更汹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她手足无措的守在古清儿身边一遍一遍同她说着同样的话,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不知道要如何帮她止血,如休救她,只是心里迫切的祈求大夫快点出现。
躺在碎片里的古清儿眼睛睁着滚圆,面容痛苦狰狞,可紧紧扣着的双手却渐渐无力松驰······
玉如颜望眼欲穿,没有盼到大夫,却看着穆凌之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王府的一众女眷。
他进屋看到玉如颜,着急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嗫嚅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玉如颜悲凉的看了一眼地上泡在血泊中的人儿,眼睛酸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
古清儿死了,连着腹中即将足月的孩子一起死了,一尸两命!
穆凌之震怒悲愤之下令彻查此事。仵作在检查古清儿尸首后禀告他,古清儿死于砒霜剧毒!
下一刻,大夫就在屋内桌子上倾斜瓷碗撒出的汤药里查出了砒霜!
全府震惊,连宫里的谢贵妃都出宫亲自质问此事!
沉寂多时的紫罗院重新热闹起来。
谢贵妃一身绛紫宫装脸若寒冰的坐在上首,头上的赤金凤簪随着她身体的气愤微微的晃动,厉声道:“将那个贱婢带上来!”
玉如颜被人推搡着跪在了屋子中间,身边的木板上放置着蒙着白布的古清儿,即便她的面容被盖上,可那肚子上高高隆起的白布看得人心里发瘆!
直到此时,玉如颜还没从古清儿的暴毙中晃过神来,她怔怔的看着身旁的尸首,感觉自己正在做一个可怕的噩梦!
当桌上的药里发现砒霜后,一路追查下去,冬草说出了药的来源,正是玉如颜从越羽那里带回来的给古清儿解黄心草之毒的解药!
谢贵妃眼神凌厉的投向地上的玉如颜,想到古清儿腹中马上临盆的孙儿,心里恨得无以复加,咬牙恨道:“大胆奴才,竟敢下药残害皇嗣,来人,将她给我乱棍打死!”
玉如颜全身一震,怔愣的抬头看着上首怒气滔天的谢贵妃,咽喉艰难滚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上有人来拖玉如颜下去执刑。
围在四周的女眷见贵妃娘娘亲口下了绝杀令,除了花影面上露出了几份悲悯不忍之色,其他人都是无比的欢喜解恨!
人影一闪,一身凛然的穆凌之拦在玉如颜面前,面色阴沉到仿若要结出冰来,眼风狠狠扫过要动手的宫人,冷冷道:“谁敢动她!退下!”
宫人面面相觑,既不敢得罪面露杀气的三皇子,也不敢不听谢贵妃的命令,一个个为难害怕的呆在当场。
穆凌之目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呆傻住的玉如颜,突然一掀衣袍跪在她身边,对一脸震怒气到说不出话来的谢贵妃乞求道:“母妃,此事还未完全查明,不能这么草率的定她的罪······”
“闭嘴!”谢贵妃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穆凌之,眼神凌厉如同冰刃。
“仵作已查明古氏死于砒霜之毒,而此毒正是出自这个贱人带回府的药里,不是她还会是谁?”
谢贵妃咄咄逼人的质问着,穆凌之毫不畏惧的迎着她的目光冷冷道:“母妃常年居在后宫,难道还不知道栽脏陷害的伎俩吗?母妃英明,还希望母妃多给儿臣一些时间,让儿臣将背后真正凶手找出来!”
谢贵妃的脸上结满冰霜,语气已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她不过一个小小婢女,竟值得你堂堂皇子这般维护相信她——”
“她跟在儿臣身边多时,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儿臣相信她的为人,此事必定不是她所为,是有人陷害她!”穆凌之的声音异常的决绝,神情坚定不移!
闻言,谢贵妃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冷笑,她缓缓起身来到两人面前,尖尖的护甲挑起玉如颜的下巴,等看到她倾城绝艳的容貌时,神情一滞,片刻后回过神来,心里一片了然——
“原来,她就是那个让你不顾祖宗规矩,宁肯得罪你父皇,让全天下人嗤笑也要立为妃们的腌脏军妓!?”
穆凌之全身一颤,谢贵妃身上浓郁的杀气震撼他的心,他神色慌乱道:“母妃,一切都是儿臣的意思,与她无关!”
“将这贱人给我千刀万剐丢到乱葬岗喂狗!
熟知谢贵妃的人都知道,谢贵妃是一个爱憎异常分明之人,她此生最看重她两个儿子,特别是小儿子——大梁已故八皇子穆晨之。因为八皇子也是一个爱憎分明之人,性格完全像及了她,所以她也更喜欢他!
但三年前她最疼爱的小儿子遇刺身亡后,她在悲惨过后就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穆凌之身上,一心盼着他夺了太子之位,继承圣上的大业!
这些年穆凌之也没有让她失望,不光在军权上,还是在朝堂政务上他都运筹在握,功绩彪勋,梁王已不止一次在谢贵妃面前流露要将太子之位易主,让穆凌之继任大统,可以说,他的前程一片光芒!
可如今,他竟然被一个低贱至极的军妓迷蒙了心,不单要忤逆圣上与她的心意去立这个贱婢为侧妃,还在她害死他的孩子后还要一力维护她——
谢贵妃凌厉的凤眼里闪过寒芒,今日,不管古氏之死与她有多少干系,她都必须死!!
眼风冷冷扫过呆立在一旁边的宫人,厉声道:“还不快动手,要本宫亲自动手吗?”
宫人硬着头皮去拉玉如颜却被穆凌之一脚一个踢翻在地,他一把将玉如颜拉起护在身后,冷厉道:“母妃,她是我府上之人,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休想动她!”
他从来没有这么激烈的对抗过谢贵妃,何况还是因为这样的一个不堪之人,所以,谢贵妃彼时心头的怒火就像六月灼热的烈阳,要将玉如颜烧成灰烬。
她克制住心头滔天的怒火,纤纤玉指指着地上古清儿的尸首,冷冷道:“地上躺着的人是你的妻妾,她肚子里还有你未曾出世的孩子,你竟为了这样一个腌脏的东西包庇一切罪责,本宫竟不知道你何时竟瞎了眼了!”
穆凌之面上一片灰败之色,看着地上惨死的古清儿,深邃的眸光里染上血色,但他仍然坚定的将玉如颜护在身后,咬牙道:“儿臣不会不顾古氏的枉死,但也不会随意冤枉无辜之人,所以恳求母妃给儿臣三天时间,让儿臣查出真凶,为古氏和我枉死的孩儿报仇!”
谢贵妃凝视着他脸上决绝之意,凌厉的凤眸里闪过寒芒,一拂长长的袖袍冷冷道:“既然这样说,本宫就暂且多留她一条贱命三日,若是三日后你找不出真凶,拿她人头来祭奠我的孙儿!来人,将她关进囚房!”
玉如颜被关进了王府的囚房,从古清儿死到现在,她一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看着穆凌之转身离去的背景,她突然道:“殿下都不用审问奴婢吗?”
前面的背景一顿,他回过身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目光谴眷难舍,声音带着些许疲惫,缓缓道:“这三日我要忙着找出真凶,你暂时好好呆在这里,不要胡思乱想!等我找出真凶就接你出去。”
“殿下为何如此相信我?”玉如颜眼睛酸涨难受,想到他在贵妃面前力保自己时的坚决,心里涌过一丝暖流!
穆凌之神情泯灭在囚房暗淡的光线里,一双眸子深如寒潭,定定道:“即便所有人都站出来指证你我也不会相信,只因我在你眼神里看到了悲伤。你的眸子不会骗人,与你在一起这么久,你的每一个眼神我都明白!”
说罢,他转身朝外走去,声音消散在狭窄的过道里:“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两天过去了都没有一丝消息传进玉如颜的耳朵里,穆凌之也没有出现,这段时间里,她片刻都没闭过眼睛,脑子里全是古清儿全身血渍暴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无数疑问闪过心头——
到底是谁下的砒霜?
紫罗院如今的吃食都是自己在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与外界没有联系,而那些药却是她亲自从越羽那里拿来的,那么?这中间是谁下了手脚?
从来她都是心思冷静细致,再精密的事她都能抽丝剥茧,从中窥出一线端倪来,可这一次,她彻底陷入迷茫,一丝头绪都没有。
看着外面再次落下的日头,她如今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穆凌之身上,希望在明日天黑之前可以查出真凶来。
然而这个时候,穆凌之踏着夜色进来了。
短短两日不见,他憔悴了太多,眼睛窝了进去,脸上长出胡渣,嘴唇干涸,声音都是哑的了。
他看着她好久没有转动眼睛,玉如颜心里一沉,看他的形容,肯定也是没有查到真凶的线索。
良久,穆凌之缓缓开口了:“告诉我,你的药从何处买来的?”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也不移开。怔怔的看着一脸疲惫憔悴的他,她的心‘咯噔’一声不停的往下沉······
见她一脸震惊的模样,穆凌之怕她误会,连忙嘶哑着嗓子解释道:“我已排除了其他一切可能,紫罗院无其他人出入,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接触到药,所以如今,药的出处是惟一的线索了!”
闻言,玉如颜的眸子瞪得更大,满脸不敢相信的形容——
如果他排除所有可能,只剩下这一条线索,那么,她之前否定的怀疑就······
不,不可能,越羽不可能在药里下毒!
但若不是他,药里的砒寒到底从何而来?
一颗心仿佛泡在冬日的冰窟里,虽然她自行否决越羽下药的可能,但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一切皆有可能!
在东宫设计闻香,他毫不手软,他还跟她说过,他是一个生意人,并不软弱可欺!
冷汗腻在背上无比的难受,玉如颜喉咙仿佛冻住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穆凌之迫切的看着她,看着她突变的脸色,眸光一沉,问道:“药是谁给你的?”
他不再问她药从何处买的,而是直接问她药是谁给的,看来,他已完全将怀疑的目光锁定在给药人的身上了!
玉如颜全身一滞,嘴唇张合好久才嗫嚅道:“不过是我在街头随便找的医馆开的药,绝对不会有事的,那大夫与古清儿并不相识,无仇无怨根本没有理由害她!”
穆凌之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他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去过你上次送安哥去的那家无为医馆了,医馆关了门,听周围百姓说,医馆的大夫姓越,根本大家的描述画师将他画像描出,竟是七分像越羽的样子——”
玉如颜已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头刺扎般的疼,只是苍白着脸无力的辩解着:“他不会下药害古清儿,他是好人,自己有病还义务为贫苦的百姓看病,这样心善之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孕妇下毒手,他与古清儿连面都没见过怎么会害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是他干的!”
“你有没有想过,若砒霜真的是他放的,他就是在间接的置你于死地?”穆凌之心里泛起一片酸楚,她竟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维护他,她难道不知道她自己都命在旦夕吗?
何时,在她心里,那个神秘的商人竟让她如此信任,如此在乎!
穆凌之心里泛起酸意,这种滋味他从来未曾有过,他竟然不知道,世间竟还有这样一种比痛与苦更难言喻的味道——
然而,不论他怎么说,玉如颜还是不愿相信此事是越羽所为,就在此时,铜钱进来小声催促道:“主子,今日皇上为太子与秦国公府的嫡孙女指婚,如今宫里正大摆宴席祝贺,主子也要出发了,娘娘已请人过府请了三次了······”
穆凌之看了一眼玉如颜,心酸道:“我去去就回,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走出门口时,他还不忘回头看着她安慰道:“你不要担心,虽然只有一日的时间了,但我一定会想法为你洗脱冤情放你出来的。”
看着他眼神里的担忧,玉如颜苦涩一笑,想说什么最后又无力的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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