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韵正在房中看书,是一本介绍当今三国局势的书籍,名叫《史鉴》,林韵觉得有点意思,还专门列了一个人物谱和地名图,那地名图大概是林韵凭着书中的描写所画,颇有点象地图。林韵虽然方向感极差,但在地图上却是可以分清东南西北的,这大概就叫纸上谈兵吧!
春倪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一把夺下林韵手中的书,那表情活像是买彩票中了大奖一般。
林韵不觉得打趣她:“什么事啊?春倪?看你这高兴样,莫不是捡着大元宝了?”
春倪撇撇嘴道:“小姐莫要打趣我,今天实是小姐的好日子!”
林韵笑道:“我有什么好日子?醒过来都一个月了,整天除了吃就是睡,日子过得无聊透顶,哪来的好日子啊?”
春倪“呵呵”笑着,“小姐!春倪就知道你的心思,看你整天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其实小姐的心早就飞到外面去了。”
“呵呵!”林韵也笑了:“知我者春倪也!”
春倪遂拉起林韵的手道:“所以啊!小姐!我们赶紧出门吧!今天可是老老爷的忌日,我们可以去远山寺上香,给老老爷祈福啊!”
一听春倪这么说,林韵兴奋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真的吗?春倪?我真的可以出府了吗?”来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出过这学士府,林韵都快要憋死了。
是谁在穿越小说里说只要爬墙就可以出去的?你倒是试一试?爬墙?谈何容易!殊不说这学士府丫鬟、仆役众多,单就是那院墙,比林韵看见过的军区的院墙,最起码要高出半米多,就算拿个梯子,她也不一定能爬的过去。
林韵是被休弃的,在这个时代里可是个极为不详之人,那骄阳公主都不愿意让林扬来看她,更别说随便出门了。别说出学士府,就是出这个潇湘小筑,都有仆役随时禀告公主,如今可以出门了,怎么能不叫林韵高兴?这林扬真是太好了,如若他现在在这里,自己一定要扑上去亲他一大口。
“是啊!小姐!老爷可是说了,以后每个月的今天,小姐都能去远山寺给老老爷、老夫人上香。马车现在就在府门外候着呢!”春倪见林韵着急的模样不禁好笑,现在的小姐哪里有一点素日里的从容,竟像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要随父母一起逛庙会似的欢呼雀跃。
林韵急忙换上一身素衣,因要吊唁父亲,便由着春倪在她鬓边别了一只白色的绢花,两人只带了些许的碎银子,便匆忙出府上了马车。
两人一路说话,也不觉得寂寞。马车走了大约两个时辰才到了一座寺庙。林韵也不待春倪搀扶,自己便跳下了马车。在二十一世纪,她最讨厌进寺庙了,那些骗人的东西,她一句也不相信。可是这一个月来,牢笼般的生活快要将她憋疯了,她现在才不管到哪里呢!只要能出了学士府就行。
但见面前的寺庙矗立在半山之中,林韵时才听春倪告诉她这个远山寺正位于远山的半山腰,好像寺中还有个什么得道高僧叫什么悟的,她没记住。
现在打量这座寺庙,林韵心里不由感叹起来,真是一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那寺庙看起来不是特别宏伟,但却隐隐有着一丝灵秀脱俗的仙气,隐在半山之中,被这群山环抱,倒象是小家碧玉一般有着些许羞涩,却也丝毫不影响它自身透出的庄严和肃穆。
林韵从来都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能将这么矛盾的景象综合在一起的地方,虽是矛盾,但却看起来协调、祥和。就像一个仙风道骨、笑傲天下的老人,正牵着一个手握冰糖葫芦、眼睛还好奇地四处滴溜溜乱转的三岁小儿一般,让人觉得说不出来的舒服。
春倪似乎来过许多次了,并不见怪,只是扶着林韵跨进题写着远山寺的大门,直奔佛堂。
跨入佛堂,里面已经有几个人了,春倪已经在蒲团上诚挚地拜了下去,林韵只是好奇地四处打量,并不下拜。
“小姐!”春倪不满地看着一脸好奇的林韵,这小姐的表情哪里是来吊唁的,整个一副游山玩水的模样,满是稀罕和好奇,“小姐快跪下!”
“跪下?”林韵有些不解,突然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在古代。想当初自己与表哥一起出门旅游,路过普陀山,也曾去逛过寺庙,她林韵哪里是上香拜佛之人,只是觉得好玩罢了。现在在这里要给佛祖跪下,她怎么觉得那么别扭?“呵呵!你家小姐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其他的无论是谁,我都是不跪的。”
这番话一出口,林韵只觉得周围的人,眼光“唰”得一下都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
怎么了?自己是妖孽吗?这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吗?跪佛拜神?这不是搞迷信吗?是不是过几天还要来个跳大神?她林韵可是学医的,典型的无神论者,要让她清明节给亲人上坟跪拜一下还可以,这拜什么劳什子的佛啊、神啊的,她是断断不能答应的。
听林韵这话出口,直把春倪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姐莫不是中邪了?说得是什么疯话?老夫人活着的时候,每个月都要带小姐来上香的,那是何等的虔诚?小姐亦是从小就习惯了,只有在佛祖面前,小姐才会将自己的心事吐露,现在的小姐是怎么了?但见小姐却是一脸的不屑,这样的大不敬真真是该死!春倪急忙又磕下几个头替小姐消灾。
林韵哪里知道春倪在想些什么,不再理睬她,丢下在殿里专心磕头的春倪,径自走出了门,四处逛去。
待春倪祷告完毕,哪里还有自家小姐的影子,直急得都快哭了出来。
却说林韵见着寺庙中处处风景如画,正看的兴趣盎然,突闻有人念道:
“身是菩提树,
心若明镜台。
时时勤拂拭,
莫使惹尘埃。”
哈!林韵心中大喜,这个她可是知道的,这首佛家的诗,只要稍微有点知识的人,几乎都知道。虽然这上半首不是太熟悉,有那么一句林韵可能会说错,但对应的下半首她却是经常在书上看见的,于是脱口就对道: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刚一对完,但觉一道晶亮、犀利的目光倏地扫向自己,心中一惊,什么啊?照妖镜吗?自己又不是白素贞,这人的眼光怎么如此锐利?
林韵遂定睛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慈眉善目、道骨仙风,但眸中射出的目光竟是让人无处遁形,似乎能洞察一切,让人忍不住地心生钦佩。
“施主可是时才不跪佛神之人?”兀自打量间,那老和尚已经开口问话了。
“哦!”林韵一震,还真是传得快,这才多一会儿的事,怎么这老和尚就知道了?莫不是这里也有手机、窃听器之类的东西,嘴里却恭谨地回答道:“正是!大师见笑了!刚才听大师吟诗,一时兴起接口,是我唐突了,还请大师莫要见怪!”
却听这大师笑道:“呵呵!施主不必拘谨,这佛神一说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老衲只是对施主时才吟的那首诗很感兴趣,故此一问。”说话间,眸眼中的锐利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和、安定。
这老和尚转变得也太快了点吧?林韵心中暗想,但那句“这佛神一说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她喜欢!好一个不拘泥于陈规陋俗的世外方人。
林韵遂微微一笑,淡定地说:“大师过奖了!这首诗本来就不是我作的,只是以前听到过而已,刚才亦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皆是托了前人的福罢了!”
那老和尚亦是微微一笑,眼中带着一丝赞赏,“施主果然直率,与老衲甚是投缘。”继而又说道:“施主非是此世中人,此生注定多灾多难,若是愿意在我这远山寺中修行,今生便可平安度过,如若贪恋红尘,只怕终是难逃劫数。”
这句话直说得林韵心惊肉跳,遂迎着老和尚的目光深究。但见这老和尚的眼眸中满是了然,便也从容地一笑,不卑不亢地说:“大师既然知道我非此世中人,又怎么会认为我会甘愿出家修行?我虽不是什么贪恋红尘之人,但也不愿做个碌碌无为之人,那出家之事,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万万是不可能答应的。”
那了悟大师颇有所思地看着林韵,“施主可否再思量思量?在那红尘俗世中活着可实是不易。”
林韵依旧笑言道:“但问大师,这世上哪有一个人活着不是历经千辛万苦,方才换得苦尽甘来的?岂有天上掉馅饼之事?我是个连佛都不信、都不跪的人,岂能遁入空门?什么多灾多难,什么劫数难逃,单不说这些虚实如何,就算真是命中注定,我也绝不会就此认命,定要将它改上一改。即便最终真的落得个香消玉殒的结果,也是定不让此生虚度。”林韵面上虽有微笑,目光却是坚定不移。
那老和尚不再言语,只是紧紧地盯着林韵,良久笑容才溢上面颊,“施主真是语出惊人,倒是老衲妄自菲薄了!”
林韵一愣,料定此人必不是常人,正自思索着,但听人声嘈杂,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小沙弥带着一群人,急匆匆地向他们走来。
“了悟大师!求大师救救我兄弟吧!我们今日进山打猎,我兄弟被那山中的大虫咬伤,就快不行了!”还不待问,领头的一个大汉已经跪倒在地,哀求起来。
旁边的小沙弥亦是道:“师父!受伤之人已被抬到前边的客房去了。”
他叫“了悟大师”?这个名字好熟悉,对了!这不是在马车上春倪跟自己说的那个得道高僧吗?不会是骗子吧?林韵才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得道高僧呢!
林韵正自想着却见了悟大师已经领了一干人快步向前院走去,虽未转头却是对着自己说:“施主也来吧!”声音里竟是不容拒绝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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