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墨看了不忍,便道,“不如叫傅妈过来帮你。”
“不用了,她还在厨房,晚饭你们要吃什么,她还得准备。”米蓉面不改色。
“你说什么?”纪墨有些傻眼,她这女人是没有一点自尊的吗?他都这样明目张胆的带了女人回来,她怎么还能如此淡然自若?
“我只了解你的口味,但并不了解……这位苏小姐的口味。”话仍自说,但米蓉的目光却没有移动。
“呵。”纪墨冷笑一声,不由点头,“真佩服你,竟然跟个仆人一样懂事。那苏苏住在这里,以后都有劳你照顾了。傅妈年纪大了,我怕她自己都顾不来,再犯了糊涂。”
“傅妈本来也不是佣人,苏小姐有什么大可以跟我说。”米蓉的声音因为痛楚而轻颤。
苏佳琪一听这话,一边刻意的无视米蓉,一边欣喜的将头靠在纪墨肩上,努嘴道,“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孩子,自己也可以照顾自己。只要和你住在一起,即便有人待我不好,我也会忍耐。”
纪墨被这可人儿靠着,不由面上莞尔,他侧头,眼睫轻垂,落在侧边人额上,“你是我纪墨的女人,我怎么会让你有半点委屈受?家里缺什么只管说,我以前不常回家,恐怕有些不周。”
一边独自上药的米蓉听了这番起腻之言,心中不由一涩,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纪墨三年来大都忙于工作,连睡都睡在办公室里。
听他身边人说过,他常常熬夜忘餐,小病不断,身子才越发清瘦。如今,他肯回家,即使是为了旁的女人,她也是开心的。至少终于能让她尽妻子的本分,照顾他。
而对这个苏苏,她也并无喜恶。只觉得,若有人让他真心相待,似乎更值得感谢。
收拾好碘酒,米蓉起身离去,陡然身后一个声音又道,“苏苏爱吃鱼,酸辣又麻的口味。”
米蓉应道,“那,我去买鱼。”
“家里没有吗?”纪墨疑惑,这堂堂纪家,如此阔绰,大厨房里竟没有鱼?
“我……从不吃鱼,你也一直不回来,就没有准备。”米蓉道。
这么一说,纪墨才想起,米蓉对鱼腥味极其敏感,即便再好的海鱼也是一吃就吐,根本吃不下去。
但他望一眼身旁撒娇的苏苏,疼惜宠纵的情绪再次涌上,又道,“那去买上好的无刺海鱼,苏苏挑不得刺。”
“现在买……怕来不及了吧?”米蓉看看墙上的表,已经快七点了。
这栋复合式的精修别墅位于郊区,虽说附近有些市场,但海鱼是不卖的,去市区来回得花不少时间。
“打电话叫主家送三斤鱼来就是。”纪墨淡淡道,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说罢,他将身边人打横一抱,“苏苏累了一天,我想让她先休息会儿,你帮忙腾出来一个安静的屋子吧。”
看着纪墨说着就往楼上走,米蓉心中明白,他是立即就要,等也不想等。
“住我房间好了,今天早上刚刚收拾换洗过,一切都是新的。”
纪墨迟疑一瞬,“那你住哪?”
他没想到米蓉会这么干脆的让出自己房间。
说是她的房间,其实根本就是他们的婚房,新婚之后,他再也没有回过的房间。
“我睡楼下客房。”米蓉不冷不热道。
“楼上不是还有其他房间?”
没错,楼上还有四间不错的屋子,论采光和装潢,怎么都比楼下那几间狭小简单的客房好。
“你说苏小姐喜欢安静。”
纪墨便也默然,进房后,立刻碰一声关了门,似乎连一声多余的客套都懒得再说。
饭桌上的菜全是按照纪墨和苏佳琪的口味精心做的,主菜大都放了辣椒。
米蓉素来有胃炎,不吃刺激性的食物,故而只能默默喝汤就白饭。
酸汤麻辣鱼、什锦海鲜关东煮、酱烤脆皮鸭、清蒸鲍鱼、山药烩海参……
望着丰盛的菜品,一旁的苏佳琪乐开了怀,这上等的家宴根本媲美了五星酒店的菜色和口味啊。她食指大动,用筷子戳戳捡捡,专门挑合口味的吃。
纪墨见她如此兴奋,笑容也不觉漾开,他不断帮她添菜,更体贴的给她夹所有够不着的菜。如此热衷下来,几乎忘了吃饭。
米蓉嘴上不说,看在眼中,收拾完碗筷之后,单独又去厨房,按照纪墨的口味下了一碗汤面,给他送到了房中。
一见米蓉,纪墨很是吃惊,而看到在床上正与苏佳琪嬉戏的纪墨,米蓉也暗自有些局促。
“我送点夜宵来,你们一起吃吧。”米蓉说。
纪墨面子过不去,没好气道,“进来怎么不敲门?”
“没有这个习惯。”
“你又不是出身贫民窟,进门敲门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纪墨责道。
未等纪墨说完,米蓉就转身走了,这让纪墨心中更加憋闷。
可转念一想,这根本是她的房间,而他也是她的丈夫,她自然没有敲门的习惯。反倒是他理亏。
再看看桌上冒着热气的面,纪墨这才觉得腹中一空,饥饿不已,便放了苏佳琪,起身狼吞虎咽的吃光了面,喝干了汤。
不得不说,米蓉的手艺真是没得比,他出入过无数酒宴,吃过各种料理,可在他心中依旧不及这碗面香。
直到汤底都是热烫的,可见她是匆匆送来的。
这别墅虽算小,但面积也达上千平,厨房更是独立出后院,从厨房外到二楼怎么也要十五分钟,又不是春夏之际,而是微微冷了的深秋,十分钟就能让面彻底变凉。
她右手好像还带着血迹……
如此一念,只让纪墨生出莫名的心疼,但立即,他就打住了这样的念头。
半夜,楼上有轻微的门响,响声虽轻,可于寂寂深夜却是惊扰。
不过这并不妨碍失眠的米蓉。她努力的让自己入睡,可是手掌的疼痛却愈发难忍,换了多次药,仍旧无济于事。
她索性也不再理会,望着空白的天花板,陷入了呆滞。
他竟然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女人。
米蓉静下来,开始回想今天的每一幕:纪墨是真喜欢那孩子吧?他看她的每一个眼神,对她施出的每一个笑容,都是那么温柔,那么宠爱,就像是在对待一个宝贝。当她受伤时,他关切的恨不能与世界为敌,一向冷寂的脾气也暴躁不堪。
而对自己,他几乎从来不笑,甚至吝于多给一个不同的眼神。
这一切又怪得了谁呢?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罢了。米蓉在心中叹道,非要嫁给他,曾以为情深就是全部,就是真理,到头来却想逃都无路……
自从结婚的那一日,他便恨透了自己吧?
对于他一直以来的苦苦恳求,米蓉都无动于衷,甚至当他跪在她面前泪流满面求她成全时,她仍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对的。说起冷漠,她恐怕才是真正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现在他才会处心积虑报复自己,结婚三年,这是第一次回家住,不是跟她,而是跟别的女人。
不过她也习惯了,三年来,他在外绯闻不断,交往了又分手的女人甚至找上门过,而她,处理起他的情债已经得心应手。
她了解纪墨,他心里的苦闷,远比表面的风光霸道来的多。之所以不回来,之所以滥情也都不是出于本性,而是若非如此,他恐怕忘不了她。
米蓉越想越是睡不着,起身打开灯,翻出了一个陈旧的相框。
相框里的女孩,高中生的打扮,质朴清纯,一脸明媚。纵然衣着简单,遮不住如雕如琢的花容。
真是花容,她眉目如画,肌白胜雪,模样生的清丽绝伦,五官长得美韵入骨。这样的一张脸,别说纪墨身边个个不俗的姑娘,就是明星,恐怕也比之失色。
而相框里的人,就是当年纪墨苦苦追寻的梦中人。
可……终究是梦罢了。
“吱——”门轻微响动一声,从缝隙看去,似乎有人,但那人犹豫一下,却转身走了。
“墨?”米蓉连忙开门,皱眉看向穿着单薄睡衣的纪墨。
他眼圈微黑,消白的脸此刻看上去分外疲惫。
“还没睡?”纪墨淡淡道,轻轻看一眼米蓉手上拿着的相框,不由脸色一变,“这么晚不睡就为了看照片?”
“不是,有些睡不着才……”米蓉没有说下去,将相框放到一旁,“你有事吗?”
“想找茶叶来喝,找了会儿没找到,恰好看你房间亮着。”
“我来吧。”米蓉边说边去给纪墨拿茶叶,“别人喝茶提神,你却喝茶助眠。”
纪墨不语,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着。
米蓉将茶杯放到他面前,想了想又道,“听说你经常失眠,前几次,我叫傅妈送了些你爱喝的茶叶到公司,你都没收。”
纪墨小啜了一口茶水,香浓合适。而后才道,“是吗?那一定是我下属办事不利。”
这话敷衍之意明显。
米蓉默然。
半晌,纪墨忽而想起什么,才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喝银针?我记得从未和你说过。”
“这个……该知道的总会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纪墨又问。
“不知道。”
“那这茶叶……”
“常备而已。以免你回来了,喝不到新鲜的茶。”米蓉说完,起身道,“喝完早些睡吧。”
“蓉蓉。”纪墨清冷的声音在此刻无限明晰。
米蓉颤了一下,她没有回头,轻应了一声。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样叫过她了。
“手……还疼吗?”他局促道。
“不疼。”说的是假话,但总比让他担心好。
“那就好。”纪墨温声,顿了顿才道,“苏苏她……是我喜欢的女孩子……”
“恩。”
“之前许多事,是我做的过分,对不起你。”纪墨幽幽道,“不过,这一次我是认真的。让过去的一切一笔勾销好吗?我们,离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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