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争执不休的房门口顿时陷入死寂的氛围。
楚笑笑死死咬住唇瓣,怔怔的看着乔蕊蕊缓缓跪在了地上,一块一块的拾起了碎成三段的成色上好的翡翠镯子,那是她外祖母一辈辈传到母亲手里,母亲两年前临终时留给她的唯一信物。
“蕊蕊……对不起……”楚笑笑看着蕊蕊跪在地上手捧着碎裂的传家宝,她心似刀割。
乔蕊蕊红着眼眸悲愤的责怪她:“笑笑你干嘛一定要这么固执!我都说了只是暂时抵押,我会想办法把它赎回来的!现在这样好了,你满意了吗?”
乔蕊蕊说完就把那碎裂的几段镯子扔到地上的木盒子里,然后起身跑出了房门。
徒留楚笑笑盯着那被她无意中摔碎的镯子,陷入无尽的惭愧与自责中。
一小时后,楚笑笑捧着那只装有碎裂镯子的木盒,来到后海附近的孟家别墅门前,至从三年前,母亲那么绝情冷漠的把她赶出来后,她几乎很少回来这里了。
但今天,她无心摔碎了乔蕊蕊最宝贵的东西,她没有别的办法,只记得母亲曾经也有一只很珍贵的镯子摔碎了,但母亲认识一个专门修补碎玉的高级工匠。
她记得母亲当时那只镯子碎的和乔蕊蕊这只差不多,但经过那个补玉工匠的巧手,不但修补好了,而且母亲比之前更喜欢佩戴。
所以在家里犹豫了一番后,楚笑笑只好戴着蕊蕊这只传家宝来找母亲,尽管她已经预料到一切不会那么顺利的。
“不错啊,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妈!”楚笑笑一进来别墅,尚兰就从楼梯上走下来阴阳怪气的道。
楚笑笑看了眼珠光宝气,高傲冷漠的母亲,心已经又凉了大半截,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说明了来意。
“呵呵!我就说嘛,你没有难处是不会再回这个家的!”尚兰得知楚笑笑要她找那个工匠修补镯子,顿时讽刺的笑道。
楚笑笑默默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妈,这只镯子是蕊蕊母亲留给她的珍贵信物,是我不小心把它摔碎了,我没有别的办法,求妈帮我找下那个工匠……”
“你知道那个工匠修补一只镯子的工费是多少吗?”尚兰坐到沙发里,打断楚笑笑。
楚笑笑抿着唇瓣,她想到那种专门修补高档翡翠珠宝的巧匠工费应该不会少,只是没想到……
“上次我补得那只镯子,加上镶金的料钱,他一共要了我三十万!”尚兰说着拿起楚笑笑放在茶几上的木盒,取出里面碎裂的镯子看了看,继续道:
“这种上等翡翠,一看就是年代久远的古董镯子,刘工匠更是不会少要,怎么也得百万以上的工本费……”
“什么?百万!”楚笑笑被母亲脱口的这个数字吓了一跳。
尚兰瞥了她一眼,嫌弃她没有眼光的样子,道:“你知道乔蕊蕊这只镯子的本身价值吗?百万修补费能把它修好,已经算是赚到了!”
听母亲这么一说,楚笑笑不禁好奇起来:“妈的意思是说,这只镯子的价值……”
“修补好,也值个千八百万!”尚兰道。
楚笑笑再次震愕了!踉跄的晃了下身子,才方能站稳,现在她更加能明白蕊蕊在镯子摔碎后那么悲愤的指责她……
这也让她更加要竭尽办法把这只镯子修好,“妈,那请您帮我找那个工匠吧!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它修好,至于费用……我现在虽然拿不出来,但我以后会赚钱还给您的!”
尚兰端着咖啡抿了口,抬眸看向楚笑笑恳求她的样子,顿了顿,露出了难得和蔼的笑容,道:“笑笑啊,你终归是妈的女儿,说什么求呢,放心吧,我会帮你把这只镯子修好的。”
“真的吗?妈……谢谢您!”楚笑笑突然好感动,她没想过会这么顺利,至从十四岁那年母亲嫁到孟家,有了孟嘉莹那个继女后,她感受到的更多是母亲的冷落和偏宠。
然而她的感动,也只是维持了几秒钟,就被母亲接下来的话浇了盆冷水。
“对了,笑笑,我和你孟叔晚上要去参加宏董事长的寿宴,你既然回来,就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晚上我见到宏太太跟她要一下那个工匠的联系方式,我当时修镯子的时候也是宏太太帮我找的人。”
听到母亲最后这番话,楚笑笑心又凉了大半截,她怎能忘记三年前母亲和孟栋梁齐心想要她嫁给宏家那个残疾儿子的事情……
可明知母亲这次还会打着什么主意,但为了给乔蕊蕊修补上那只镯子,她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母亲的要求。
晚上,宜华七星酒店里,楚笑笑随母亲和继父,还有孟嘉莹一起来到宏氏董事长的寿宴晚会中。
楚笑笑和孟嘉莹并肩走在尚兰和孟栋梁的身后,孟嘉莹的华丽穿扮是习以为常,而楚笑笑今天却是难得精心打扮了一番,自然都是母亲尚兰的安排。
楚笑笑穿着香奈尔最新季的白色抹胸长礼裙,平日不施粉黛的脸庞也被化妆师化了精致的薄妆,素来清雅的面庞涂上脂粉显得分外娇艳,浑身上下透着优雅婉约之美。
孟嘉莹走在她身边,感觉到一进来晚会厅,楚笑笑就吸引来不少豪门子弟的瞩目,她揪着细眉暗暗嫉恨,就是看不得楚笑笑在她面前出一点风头。
借着继母和父亲在前边与人攀谈的功夫,孟嘉莹在楚笑笑身边笑着道:“姐姐今天用心打扮后还真是惹人注目呢!怪不得宏少会对姐姐那么痴心不改的!”
说话间,孟嘉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轮椅中的男人身上。
楚笑笑随着孟嘉莹的眼光看过去,只见轮椅里的宏家大少爷宏易伟也正朝她看过来。
宏易伟年近四十,下肢瘫痪,半边脸上有道很长的刀疤,外界早些年就传言宏家大少爷脾气暴虐,所以上流社会的千金名媛都对他拒之千里,楚笑笑便也对那个男人心怀恐惧。
眼看着宏易伟正让佣人把他推过来,楚笑笑心里越发惶恐,下意识的要往后退去,孟嘉莹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姐姐,你要去哪儿呢?宏少可正奔着你来呢!”
楚笑笑一看到孟嘉莹那张阴险的笑脸,就气不打一处来,撇开孟嘉莹的手,低声愤对:“孟嘉莹,你最好别再打坏主意。”
孟嘉莹立时端起无害的样子,“姐姐说什么呢?妹妹我可是好意哎,人家宏少可是身家过亿的豪门继承人,难得人家对你有意,你嫁过去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既然你把他说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嫁?”楚笑笑恨恨的瞪着孟嘉莹伪善的样子。
孟嘉莹抬着下巴骄傲的笑了笑,“我是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姐姐昨天不也看到了么,我现在已经都住进傅家了,早已注定,这辈子就只能是景年哥的人!”
听孟嘉莹如此骄傲的提及那个人,楚笑笑心头莫名觉得更堵得慌了,不想再和她说什么,转身欲走,轮椅里的宏易伟已经来到眼前了。
“笑笑!好久没见了!看到我,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想打吗?”
宏易伟烙着一道刀疤的脸孔显得有些狰狞,盯着楚笑笑的眼神和语气一样的邪肆。
楚笑笑瞥见宏易伟盯着她裹胸裙的胸口,秀眉紧蹙了起来,伸手把披散在背脊的长发拨到胸口掩盖,随即淡淡的打了个招呼:“宏少好!”
她知道母亲和继父一心巴结着宏家,她又有事求母亲,便不能过于无礼,怎料有些人就是不能给他脸。
宏少邪勾起嘴角,玩味的笑着:“见到我的笑笑,我确实心情很好!”宏易伟说着就朝楚笑笑被礼服束裹着的纤腰伸过手来想搂她。
楚笑笑反应过来连忙要往回退,却忘了身边还有一把黑手,孟嘉莹在她腰后用力一推,下一秒她就措不及防的朝轮椅里的宏易伟身上扑了过去。
惊恐一刻,楚笑笑满心以为会落进那个表里狰狞的男人怀里,怎知突然,眼前闪现一道高大的身影,随之一只有力的大手利落的勾住了她的细腰,将她接了个满怀!
“……傅先生!”当楚笑笑回过神来,才意外的认出突然出现把她接住的男人,又是这个之前几次救过她的傅景年!
傅景年刚毅的俊容之上一片淡定深沉,如墨的眸盯着楚笑笑今天施了精致薄妆更显娇美的容颜。
而且以此刻他勾着她微微后弯的细腰,她双手附在他精壮胸口的这个贴近的暖昧动作,更让他无法忽略她礼服前那洁白细腻而清晰的肌肤。
明明看似瘦弱单薄,却偏偏有着过分骄傲的事业线,傅景年喉咙里一阵发紧,继而手托住她的细腰,将楚笑笑扶着站稳,正要把手从她腰间移开之际,突闻身后响起一道不满的声音:
“你什么人?谁让你抱我女人的?赶快把手给我拿开!”宏易伟坐在轮椅中朝傅景年叫嚣着。
傅景年如是本想松开楚笑笑腰际的手,反倒更加紧了紧,将她柔软的身子揽进他坚实的臂弯里,这才缓缓转过脸去,锋利的寒眸落到轮椅中的宏易伟脸上。
宏易伟这才看清方才坏了他好事的人是谁,不由的一怔,“是你!傅景年!”
宏易伟眼中闪过一瞬的畏惧,说起来,他和他也是老仇人了,五年前傅景年留学归来彻底继承覆氏伟业,他的胜任使得宏氏遭遇强大对手,宏易伟为了斩除傅景年而暗中偷袭,结果反被傅景年狠狠反击,脸上的刀疤就是那时留下的。
想起当年的事,宏易伟脸色更覆狰狞,傅景年夺了他们宏家在荣城的地位,此刻又搂着他要的女人,宏易伟忍无可忍,指着傅景年叫嚣起来:
“傅景年,赶快把我的女人放开,从这里滚出去!我爸的寿宴不欢迎你!”
傅景年牵动薄唇,划出一抹讽刺的笑,回眸看看被他搂在臂弯里的女人,当着四面围观过来的人,问着她:“你,承认是他的女人么?”
“不!我和他没有一丝关系!”楚笑笑回答的果断,宏易伟脸色狰狞更覆,傅景年唇角的弧度加深几许,转头,眸色变寒,再次射向轮椅里的旧敌。
“你都听到了吧!她说和你没关系,至于我,也并非有心来给宏老祝寿,而是……”傅景年说话间,深不可测的目光又落回臂弯里的女人脸上。
他没明着说完的话,是在暗指,之所以进来,不过是路过这宴会厅门口看到了她正被轮椅里的宏易伟和身后的孟嘉莹前后夹击,所以他才挺身走进来,楚笑笑有丝会意,内心一阵触动。
抬起黑白分明的皓眸望向那张淡漠深沉,斧凿刀刻般的俊容,从前天晚上在绯色丽都,到昨天去KE找卢启楠算账,再到去他家里遭遇孟嘉莹暗讽挑衅,直到刚才她差点被身后的孟嘉莹推进宏易伟的怀里。
这三天,似乎每一次她深陷险境或窘迫的时分,这个男人都会那么适时的出现救她于水火。
“……傅先生,真的谢谢你!”想着这一切,楚笑笑不禁轻声对他道。
傅景年俊逸的眉峰一挑,凑近她耳边,低声提醒道:“女人,你似乎忘了,我们昨晚有个约定!”
昨晚?楚笑笑一怔,脑子里迅速回忆昨晚,最深的记忆是昨晚在这个男人公寓里不小心撞见了他赤裸的一幕,之后……
哦!对了!她眸波一颤,终于想起,昨晚从他的高级公寓里跑出来时答应要请他吃答谢饭的,当时他还在她跑出他住处的时候刻意打电话约定了今晚,不见不散。
“想起来了?”看出她如梦初醒的样子,傅景年淡淡问,楚笑笑点着头,轻声说:“对不起,今天事发突然,我不小心忘了……”
“那么,现在呢?”傅景年灼灼逼人的眸色盯紧她清澈的眼眸。
现在……楚笑笑迟疑着,转眸看见宏易伟脸色铁青的转过轮椅愤愤的离开,她默默松了口气,收回目光道:“那好吧,我们现在……”正想对傅景年说现在可以和他一起离开,履行约定,然而不等她说完……
“笑笑!”尚兰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楚笑笑转眸看过去时,见到孟嘉莹正揽着母亲的胳膊从那边过来,她不禁揪起秀眉,已然预料孟嘉莹方才不知何时溜去告状了。
果然,尚兰一过来就对楚笑笑使了个不悦的眼色,随即噙着笑意朝傅景年道:“傅少,你也在呢!你母亲没有来吗?替我向她带好啊!”
“谢谢尚女士!”傅景年淡漠道,随即看见尚兰把身边的孟嘉莹推到他面前,“嘉莹,你跟傅少好好聊聊,笑笑你跟我过来!”
尚兰对楚笑笑说话的态度明显冷漠严厉许多,傅景年桀骜的眉峰拧了起来,看着楚笑笑挣脱开他的臂弯,跟着尚兰走向另一边,他没有阻拦,脸色却沉了下来。
孟嘉莹赶忙凑过来要勾住他的臂弯,“景年哥……”
傅景年厌恶的瞥了她一眼,顺势挥开孟嘉莹要勾他臂弯的手,冷下来的目光依旧锁定着楚笑笑的身影。
“笑笑你怎么回事?方才怎么和傅景年靠的那么近,我警告你啊,那可是你妹妹一心想要嫁的男人,你孟叔要是知道你勾引傅少的话,肯定不会饶了你!”
尚兰压低声一边警告楚笑笑,一边拽着她去追方才气愤走开的宏易伟,“你现在赶快过去和宏少说说话,他脸色很难看,嘉莹说是你惹了他,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来生事端的……”
“妈!”楚笑笑突然死死的定住了脚步,直直的盯着浑身珠光宝气的尚兰,压抑着悲愤的情绪问:
“为什么,妈您总是口口声声都是孟嘉莹,这些年来,同一件东西,只要是她喜欢的,您都要叫我让给她,为什么美好的事物你都会想着她,恶劣的却硬是要逼我接受?是不是,我根本就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她的问语越发不受控制的抬高,惹得尚兰慌忙伸手捂住她的嘴:“你给我闭嘴!这里是你胡说八道的地方吗?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帮你把乔蕊蕊的镯子修补上了?”
楚笑笑不知何时布上雾光的眸子一抖,心,更覆寒冽,母亲,竟然拿她求她帮忙找人修镯子的事情而要挟,她缓缓拿开了尚兰的手,唇边划出一抹冰冷的讽笑,目光渐渐变得冷彻……
看着女儿这样的神色,尚兰已然有几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她看见楚笑笑突然转身朝着还在原地的傅景年大步而去……
“傅先生,你昨天不是说,要我以身相许报答你吗?我现在决定了,答应你的要求!”楚笑笑大步走回傅景年面前,甚至没有经过大脑过多思考就脱口而出这句话。
“楚笑笑!你能不能要点脸?”孟嘉莹气愤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时,傅景年已经伸出了手,将楚笑笑一把拽到他身前来,单手捏起她尖尖的下颚,幽深的瞳孔里映进楚笑笑此刻布满水雾的眸子。
她该是受了委屈被刺激的而突然做出这个决定的吧?傅景年默默腹诽着,唇角缓缓勾勒出一抹为莫如深的弧度。
刚毅的俊容凑近,清冽的气息喷洒在她细嫩的唇瓣上,低低提醒:“楚笑笑,这次可是你主动提出来的,所以,没有后路后退!”话落间,他倏尔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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