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放手小说贺少年全文免费阅读_我决定放手小说贺少年免费阅读无弹窗沈盈盈贺少年最新章节列表沈盈盈贺少年

我决定放手小说贺少年全文免费阅读_(我决定放手小说贺少年免费阅读无弹窗)沈盈盈贺少年最新章节列表(沈盈盈贺少年)

小说介绍

沈盈盈做了一夜噩梦。——第二天一早,头痛欲裂。她起的很早,将院子外面的几盆花浇上水,精心伺候完,便准备去公司。许明月一早被许家人接回去,贺少年昨晚发话,贺家人是不敢再留她。走时,沈盈盈靠在院子里的走廊上,抱着手臂看她。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巧合,一个星期前她哥许明朗也是站在这个位置,看沈盈盈如何灰溜溜的离开贺家。…

免费试读

沈盈盈拖着行李箱,从贺家别墅搬出来的那天,半个圈子里的纨绔们都来看她笑话。

——这么多年,她一心一意痴迷着贺少年,早已成为这个圈子里笑柄。

她磕磕绊绊地拎着箱子,站在别墅门口三层高的大理石台阶上,冷冷地看着刚停进院的几台跑车。

跑车前,许明朗正倚在车头处,抱着手臂,满脸幸灾乐祸。从沈盈盈追贺少年,搬进贺家的第一天起,许明朗以及整个“二代”圈的人都看她不顺眼。

这不,这帮纨绔们一从管家那里得知,沈盈盈收拾东西准备搬出去住时——他们就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专程来看她是怎么灰头土脸的滚出贺家的。

不过,沈盈盈也不算灰头土脸,她的长相在这儿。

就算现在是情场落魄,那她也是个落魄的美人。

沈盈盈叫的专车还没来,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风衣立在门口。

腰身纤细,气质出众。

她站着的位置,正好跟许明朗站成面对面。他扫了眼她的行李箱,出口便是讽刺,似乎对沈盈盈的这招见惯不惯。

许明朗懒洋洋地对着沈盈盈,漫不经心:“又玩这招?”

他讥笑的话,丝毫不差地落入沈盈盈的耳朵里。

在所有人眼里,沈盈盈是那种好不容易攀上贺家高枝,怎么会轻易放弃?

沈盈盈不想失恋了还叫人看笑话,深吸了一口气。

确实!

她以前经常用离家出走来威胁贺少年,威胁他给她地位,给她名分,给她爱。

“狼来了”的故事演多了,自然没人相信她这次真铁了心要走。懒得多费口舌解释,兀自垂眉看院子里自己养的那几盆名贵花。

不知道她走之后,贺少年会不会好好照顾她的花。想必他也不会多关注这些,这些年她对于贺少年而言,一直是可有可无。

想着想着,觉得心酸。

饶是她考虑了三个多月,可真到离开的这天,还是很不舍。

不过,不舍里已经不再参杂过多的爱。

她是真的累了。

手机显示专车还有三公里才到达,于是沈盈盈目不斜视地靠在行李箱上继续等着。

她一直不说话,许明朗觉得不大对劲,却又觉得沈盈盈本就窝囊,一向好欺负的很。

在外人眼里,沈盈盈喜欢贺少年,为了留在贺家,没皮没脸,八年如一日的忍着。

许明朗眼神盯着她,说话更加难听。

见她身后空落落,只有一个箱子,讽刺道:“你好歹也是贺家的未婚妻,怎么离家出走,管家也不派车送送你。”

沈盈盈皱了皱眉头。

她很想知道自己以前是有多倒贴贺少年,惹得这群富二代们这般烦她,所以才在今天她都打算离开了,可许明朗的嘴也一点都不饶过她。

她皱眉的样子,许明朗看在眼里。

装作一副稀奇的样子,惊讶道:“贺家不会连叫辆车的面子,都不给你吧!”

众人一阵哄笑!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贺少年最近一年常驻国外,偶尔回来,家里的一应事务都是由贺母负责。而贺母素来不喜欢沈盈盈,以前贺老爷子在时,她还有所收敛。

自从年初,贺老爷子搬去南山市疗养院后,贺母待沈盈盈变得十分刻薄。

沈盈盈没有被他的话刺激到半分半毫,精致出众的脸上满是淡然。

她望着许明朗那张得意的脸,嘴角噙着冷笑:“许明月身体不好。”

“你说话的时候积点口德,小心报应错人。”

许明月是许明朗的妹妹,是他的掌心宝贝。

这话是许明朗的死穴,谁戳他就灭谁的那种,沈盈盈以前想融入这个圈子,跟他们搞好关系,所以从来不说重话。

别人对她明嘲暗讽,她大概只会咬着牙忍,一句话不说,倔强地假装什么都不放在心里。

从未像今天这般,出言犀利,话里藏刀。

现在都要离开贺家了,她还怕谁呢?那些因为常年隐忍而变得激烈的内心想法,在这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

沈盈盈笑的清淡:“就算你们想把许明月往贺少年的床上送——”

“她也有这个命才行。”

许明月自幼身体不好,常年需要静养。

许明朗大概是想不到沈盈盈居然敢说这种话,表情愣了一下,随后阴沉的脸上凝聚可怕的怒火。

他三两步的跨到台阶上,攥着沈盈盈的风衣,将单薄的人拉近。

他们这群人素来自命不凡,大概从来就没有尊重过沈盈盈——所以当许明朗气势汹汹上来准备打她的时候,才会没有人拦着他,包括在一旁站着的管家。

沈盈盈很快偏头,但没能躲过去那巴掌。

“沈盈盈,你可真把自己当根葱,要不是你死皮赖脸赖在贺家,年哥会有家不回?”

确实,贺少年已经快半年没有回国了。

如果追究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她,他才不愿意回来。

许明朗个子高,气势足。那一巴掌打的狠,沈盈盈很疼,心里却在想哪怕贺少年多给她一丝尊重,今天他都不会敢打她。

沈盈盈没有哭,她偏过头对着许明朗一字一句道:“这巴掌——我会记住。”

许明朗的眉眼眯了眯,语气更加不屑:“离开贺家,你什么都不是。”

“你记住又能怎样?”

说罢,继续挑衅道:“有本事你搬出去,就别再搬回来!”

沈盈盈的手心攥的紧紧,平滑的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的皮肉里,刺激的她越发清醒。

她知道,她现在动不了任何人。

就像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贺少年不爱她一样。

贺少年不爱她,所以离开了贺家,她就等于一无所有。

他们这群人认定她是条狗,哪怕赖在贺家摇乞摆尾,她也舍不得走。

许明朗的这巴掌像是打醒了她,也将她心底里那点不舍,一挥而散。

专车司机来的及时,沈盈盈接了电话后,指引他把车往里面开。

走时,她没有回头望一眼这个她住了八年的地方,走的很决绝。

管家见她离开后,立刻进屋跟贺母报告:“沈小姐走了。”

贺母悠悠地翻着时尚杂志道:“走便走了。”

管家有点愁虑:“可是少爷最近要回国,到时候他见不着沈盈盈……”

贺母并不是很在乎这件事,打断他:“放心,她会回来的。”

语气颇为厌恶:“她已经忍了八年,岂会说走就走。”

——

上了专车,司机问她地址准不准确。问了两声却没人回应,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只见后排的乘客满脸泪痕。

车开得平稳,很快到了她租住的公寓。

离开贺少年,不是沈盈盈一时兴起的决定,她考虑了三个月,最后决定结束这段长达八年的爱恋。

她的前小半辈子,眼睛心里里除了贺少年,再也没装过谁。做出这个决定,像是给她的前半辈子画上一个句号。

公寓是事先打扫好的,一室一厅,45平。

家电齐全,很干净。

她放下行李,先去给自己弄了口吃的。

一碗清水面,她一边吃面,一边拆装电话卡。

她办了一个新的手机号,打算跟过往断的彻底些。

电话卡一装上,她先打了个电话给沈昌明。

“爸。”

沈昌明接到女儿来电,声音愉悦:“盈盈。”

这声盈盈差点把沈盈盈听得哭出声,她清了清喉咙。

“盈盈,这是谁的手机呀?”见不是女儿的手机号,沈昌明忍不住关心。

沈盈盈随便找了个理由:“之前那个手机被偷了,正好我朋友有个不用的号码,我就拿来先用着。”

沈昌明放心,开始询问沈盈盈的近况:“最近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

“都很好。”

问完近况,沈父开始操心起她的终身大事:“跟少年关系怎么样?你们两什么时候结婚呀?”

结婚?

结婚?是呀,她都陪了贺少年八年,是该结婚。

可贺少年从未跟她提过结婚的事情。

沈昌明见她不说话,语气不太好:“他们家是不是想反悔?”

想起旧事来,沈父颇有些气愤:“你是他家老爷子亲定的贺少年未婚妻。”

这些年,沈父一直对贺少年不太满意,时常说要来N市找贺少年谈谈。

可贺少年是个大忙人,不要说沈父,就连沈盈盈也时常见不到他。

沈盈盈怕两人谈出事儿,也怕自己在贺家不受人待见的处境让沈父心疼,于是每次都说贺少年对她很好,贺家对她很好。

在这头忍了忍,还是没把她离开贺家的事情说出来。

八年前她决意住进贺家时,已经让沈父很忧心,加上这些年贺少年从来没有对他俩的感情做出回应,沈父多次要来看看,都被沈盈盈阻止。

如果沈盈盈要是这个时候说她离开贺家了,恐怕沈父会连夜坐飞机赶过来。

“贺少年对我很好,我们感情也很好,结婚应该快了,等他回国我就找他问问。”沈盈盈心里绞着痛说出这些话。

沈昌明这才平息不满:“这才对嘛,两家人早就该谈谈!”

沈盈盈在这边应声,沈昌明大概是听到说要谈结婚的事情高兴,忍不住道:“等贺少年回国,你把他带回家,家里许多亲戚还没见过他。”

沈盈盈家境普通,沈父是当地农副产品经销商会的会长,往上一代数,沈家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

要说沈家和贺家的缘分,更是奇特。

贺家老爷子年轻时是个户外探险爱好者,有次去西部某深山探险时受伤,被困在山里。

沈家老爷子进山时发现这群被困的探险队,他先是把伤势严重的贺老爷子救出来,背到县城的医院,后来又喊当地人去救探险队出去。

幸亏沈老爷子年轻时体力好,二十多公里的山路,背着比他还要重的贺老爷子,一口气跑到了县城。

腿伤得到及时医治,贺老爷子保住了腿,自然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万般感谢。

本来两家商定,在儿子辈定下亲,只不过那一辈两家都得了一个男丁,于是就把亲事儿定在孙子辈。

这便是沈盈盈和贺少年。

沈盈盈从小就知道这个娃娃亲,十八岁那年,沈盈盈从西部边陲小镇来到沿海的省城读书,贺老爷子高兴的很,于是让她住进贺家,和贺少年培养感情。

沈盈盈记得第一次见贺少年时,他正在楼上弹琴,悦耳的琴音传到楼下,敲在沈盈盈的的心里,女孩脸红遍了,但心里很甜。之后贺少年从楼上下来,沈盈盈坐在楼下的沙发上。

那是成年之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只一眼,沈盈盈就陷进去了。

长大后,沈盈盈回想。这么多年贺少年的眼眸里,始终保持着冷静,感情也如同第一眼见她时,那般平淡。

跟沈父打完电话后,她正准备把不用的旧手机卡拔掉,却在这时进来一个电话。

她扫了一眼,心头一滞,眼神就再也移不开

——是贺少年的。

沈盈盈盯着电话,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一年前,贺少年去欧洲开拓海外市场,期间只回来过两三次。

距离上一次接到他的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

贺少年工作繁忙,常年坐飞机,手机经常由助理保管,沈盈盈打电话时也经常找不到他。

时间长了,贺少年的助理们对她颇有微词,时常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以前沈盈盈被他的助理们戏弄时,还会生气,隔着电话质问。后来渐渐习惯了,但外面还有不少传闻说,沈盈盈平时缠人紧,脾气又大,贺少年这才不愿意回国。

沈盈盈由着电话响着,吃光了碗里最后一口面。

深夜,香榭丽舍大道静谧。

贺少年刚刚结束一场谈判会,步伐嵊厉地离开会场,返回卢塞恩丽笙酒店。

黑色的宾利车内,集团特助王稳拿着刚刚结束的会议报告找他签字。

签完字,正准备离开。

后排长沙发上,男人一直悄无声息地坐着,突然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事?”

王稳听完立刻凝住气,脑子里高速运转,想着还有什么别的事情需要跟他汇报。

他低着头,怎么都想不出来:“一切工作都很顺利,没有发生计划之外的事情。”

贺少年微微凝起的眉头并未舒展,他望了一眼窗外深寂的夜:“现在国内几点?”

助理答:“上午十一点。”

贺少年没说话,但助理还是感受到车内气压在这一瞬间变低。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老板一眼,不知是自己哪里说错话。

回到酒店,像往常一样,贺少年脱下西装就去书房加班,随行的助理和智囊团们,一应也跟着他后面熬夜。

在外人看来,贺少年是个商业奇才,短短十年就把贺氏做成国内的行业巨头。

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他是个极端完美主义者,工作起来甚至不分昼夜。

一直熬到将近天明,助理和智囊团们终于熬不住了,想要回去休息。可书房里面的人不发话,没人敢走。

王稳硬着头皮进去提醒贺少年休息,却被他一个眼神扫了出来。

酒店房间外面的会议厅,助理们哀怨地坐在一起。

沈艾看了一眼屋内,眼里露出担忧。她年纪在里面最大,也是在贺家最久的老臣,平日里深知老板的脾性。

这般疯狂自我虐待式的加班,与其说他是在加班……不如说老板心情不太好。

沈艾若有所思:“今天贺先生有没有说过什么?”

众人皆摇头:“开了一天的会,晚上欧方宴请,吃完饭咱们就回来呀。”

王稳想到今天签文件时候的事:“今天在车上签报告时,老板问我国内几点了。”

沈艾察觉:“他还问什么了?”

王稳摇头:“别的没了。”

众人一脸迷茫地看着沈艾:“怎么了?”

沈艾脑子里突然想到什么,一闪而过:“最近国内有打过电话来吗?”

助理:“昨天先生母亲打电话过来,问了一些近况。”

直觉告诉沈艾不是这件事:“还有别的?”

助理:“前两天贺先生好友许先生也打过电话,问先生什么时候回国。”

沈艾眼神突然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沈盈盈呢?”

众人面面相觑,连忙去翻通话记录。

想起沈盈盈以前的电话频率,沈艾发现最近她好像没有打过来:“沈盈盈打电话过来没有?”

王稳还没听出这句话的深刻含义:“没有。”

沈艾:“她上一次打电话是什么时候?”

助理:“十天前,不过那时贺先生在书房开电话会议,我们接到电话……但没有告诉他。”

沈艾翻看上次的通话记录,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问题就出在这里。

“打过去。”

——

桌子上的电话锲而不舍地响着,沈盈盈听了会儿觉得厌烦,于是将手机里的电话卡拔出来,扔进盒子里。

以前贺少年很少打电话给她,每次接到他的电话,她能高兴好几天。

但今时不同往日。

装上新的电话卡后,她给好友打电话。

于晓晓也是这个圈子的,她跟沈盈盈是大学同学,是个标准官二代。一早刚听说沈盈盈从贺家搬出去,正准备打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咆哮起来:“姑奶奶你又在搞什么?”

作为沈盈盈的好友,于晓晓曾经放话,只要她能把贺少年放下,自己一定给她找一个比贺少年更帅,更有钱的。

可从读书开始到现在,沈盈盈的眼里只有贺少年,于晓晓对她恨铁不成钢。

所以一听说沈盈盈从贺家搬出去,她下意识就以为又是沈盈盈在作什么妖:“说吧,这次你又想怎样,逼婚?”

沈盈盈在电话这头无声地笑了笑。

见沈盈盈不说话,于晓晓放下手里的涂料,语气变得正经起来:“你怎么了?”

沈盈盈在电话里深吸一口气,隔断心里的不舍:“我决定放手了。”

于晓晓在电话那头唏~了一声,不以为意:“这句话你都说过八百遍了。”她不当回事,在她看来沈盈盈迷恋贺少年迷恋的要死,要让她放手,估计只有沈盈盈死了。

沈盈盈也笑,似乎也是不相信,摇摇头,岔开话题:“明天我去工作室。”

于晓晓稀奇:“你八百年不来工作室一趟,来干嘛?”

沈盈盈慢慢走到小公寓的阳台上,轻笑:“不工作你养我呀?”

于晓晓白了白眼:“贺少年那么有钱,轮得到我嘛……”

沈盈盈:“我没拿贺家的钱。”

于晓晓那边愣了几秒,随后:“什么意思?”

沈盈盈住在贺家,吃穿用度都是贺家的。贺少年虽然不喜欢她,但她顶着未婚妻的头衔,对她很是大方。

前几年沈盈盈为了能融入他那个圈子,拼命地买奢侈品包装自己。后来才知道,那段时间许明朗他们背地都叫她拜金女。

现在想想,当时的自己也真是可笑。

沈盈盈:“字面上的意思。”

于晓晓沉默了几秒:“你认真的?”

沈盈盈苦笑:“你们都不相信我会放手?”

于晓晓说:“谁会信?你把他放心尖上爱着,为他在贺家待了这么些年,现在说放手就放手,你问问你自己信不信?”

沈盈盈本来很伤心,被于晓晓这句话逗笑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没他我就不能活了?”

于晓晓毫不犹豫地说:“是!”

沈盈盈:“……”

——

外面天色渐晚,小公寓的客厅亮起了一盏浅白的灯,沈盈盈蹲在地上擦着地板。

地板已经被擦了很多次,光可鉴人,可沈盈盈却走神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心里的那个人磨平。

放在客厅的电话又响了,不过这次是视频。

沈盈盈擦干净手,回到客厅,扫了一眼手机,贺少年的微信头像跳了出来。

沈盈盈挑眉,顿了顿动作。

贺少年从来不跟她开视频,这是第一次。

犹豫了片刻,她接起电话,随后又将视频切换成语音。

那头接通后,传来一声低沉的男音:“在哪儿?”

贺少年说话向来都是言简意赅,直奔主题,从来不会绕弯子。

譬如现在,他不问沈盈盈为什么搬出去,而是问她在哪儿,所以……他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她为什么会搬出去吗?

“外面。”

“回家。”

贺少年的语气很平稳,似乎没有把沈盈盈搬出来这件事看的太要紧。

沈盈盈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或者解释一下她现在的心情。

贺少年:“我最近很忙,听话。”

说完,没等到沈盈盈回应,贺少年挂了电话。

电话这头的沈盈盈先是笑了一下,然后表情渐渐变得悲伤起来,虽然她早就知道贺少年不喜欢她,不爱她,并不把她当回事。

但是被如此忽视,她还是觉得很悲哀。

从成年开始,贺老爷子便陆续把贺家的事情交接给贺少年,他天赋强,能力出众,在那帮二代里是最出挑的,用了六年的时间接手贺家生意后,这几年又把目光放在海外市场。

正因为贺少年太优秀,所以厌恶沈盈盈的人里,大多也是因为嫉妒。

如果没有沈盈盈,贺少年将会是不少人的心上人,比如许明月。

许明朗针对她,也是因为这个。

在他们看来,沈盈盈是配不上贺少年的,一个画画的,一个商业巨子。如果没有沈贺两家几十年前的约定。

现实生活里,恐怕贺少年连看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这个道理,是沈盈盈最近才想通的。

强扭的瓜,真的不甜,还灼心。

沈盈盈一边想,一边将掉落在地板上的眼泪擦干净。

——

第二天一早,沈盈盈吃完早饭后去工作室。

大学一毕业,沈盈盈就跟同学画画的于晓晓开了这家工作室,她平常不怎么来,都是于晓晓前前后后地处理事情。

作为老板之一,沈盈盈今天特别自觉地早早地过来,带了咖啡和三明治。

工作室不大,二十来个人,大多数是新人,甚至有几个都没见过沈盈盈。

沈盈盈一进来,就被门口的行政拦下来:“您找谁?”

沈盈盈赶紧把包里的门禁卡掏出来,在打卡机上打卡。

滴一声,上面清楚的显示出,本月打开天数:0.

沈盈盈脸一红,她这个老板做的十分不称职。

进来后,推开于晓晓办公室的门。

于晓晓抬头见她,一脸诧异:“还真来了?”

沈盈盈厚着脸皮将早餐递过来:“以后我会规规矩矩来上班。”

于晓晓接过早餐,看了眼是自己爱吃的,咖啡也合她的口味。

咬了口三明治:“说真的,你怎么想的?”

“放着贺太太不当,来我这儿?”

沈盈盈看她桌子上的设计稿,有几幅已经是成型了的。

没有回答于晓晓的话,看了眼上面的数据:“这个比例是室内?”

于晓晓放下早餐,认真地说起工作:“嗯,一个艺术展的内壁。”

不过很快又回答刚才的话题:“真放手了,不追了?”

沈盈盈认认真真地看着画,没抬头,嗯了一声。

随后,身后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拍在她的背上,沈盈盈差点被于晓晓的手劲拍出血来。

于晓晓:“不是我不相信你,实在是你每次放狠话后的表现都太没有骨气了。”

“我敢保证,只要贺少年电话一个电话,你就会乖乖回去。”

沈盈盈:“已经打过了。”

于晓晓:“什么?”

沈盈盈说:“他已经打过电话了,我没有回去。”

说着拿走于晓晓桌上的几张订单,打开电脑开始画图。

于晓晓看她一副认真的样子,半信半疑。

沈盈盈美术功底不错,但这么多年一直不务正业,白瞎了她的天赋。

她在工作室呆了一个下午,完成了一张图的初稿,拿给于晓晓看的时候,于晓晓直叹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个学院第一的沈盈盈呀!”

接过画仔细看了看,一脸羡慕:“你也没怎么动过笔,怎么这一下笔就是别人不一样。”

“也太有风格了!”

沈盈盈:“谁说我没动过笔?”

于晓晓说:“从毕业到现在,你什么时候画过一张画?”

沈盈盈画过,于晓晓不知道。

她画的都是一个人,毕业后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贺少年的身上,包括她才华。

她把所有的才华,都用来画贺少年了。不想解释这些,她专心画图。

中午,于晓晓说她那边有几个急单,于是沈盈盈在工作室点了外卖,吃完饭后又继续工作。

一直画到下午,于晓晓进来时,她也没注意,扶了扶眼镜继续画画。

“你们家大内总管来接你了。”

沈盈盈抬头,她思绪刚从画中出来,似乎有些愣神,显得眼眸纯净,模样呆萌。

大内总管是贺家的管家,姓孟,单名一个忠字。

他虽然是贺家的下人,但地位不低。从贺老爷子那一代开始就伺候着,现在管着贺少年这边,算是贺家的“三朝元老”。

“他来干什么?”

于晓晓欠了欠身,一副欠揍的语气:“接太子妃娘娘您回宫~”

沈盈盈笑着拿笔扔她:“找打。”

于晓晓这下是真的有点相信沈盈盈要放手,坏坏的问:“大内总管在外面候着呢,怎么处置?”

沈盈盈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画:“爱等就等着呗。”

于晓晓特别欠,她之前就听说这个孟忠阳奉阴违,对沈盈盈不好。他这种老人,在贺家有点小权力小地位,真把自己当贺家人了。

雄赳赳道:“我去把大厅冷气打开!”

今天外面十多度,不算特别冷。

于晓晓让人把冷气打开,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很优秀!

沈盈盈笑着摇摇头:“随便你。”

这一等,三个多小时过去。

她把一幅画上了色,已经干的差不多,抬手看时间,准备出去倒杯热水。

茶水间跟她的办公室隔着一个大厅,她路过大厅时,被人叫住。

“沈小姐。”

沈盈盈回头,只见管家笔直地站在大厅,不远不近地看着她。

不得不说于晓晓真够损的,沈盈盈被头顶的冷气打得脖底一凉,而管家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站的犹如雪中松柏。

倒是把她衬托的心胸狭隘了。

沈盈盈端着杯子问:“有事?”

管家带着黑色手套,双手交叉,立在前面,语气不急不缓,不像是规劝,像是命令一样。

“您该回去了。”

沈盈盈顿时觉得稀奇,贺少年命令她就算了,他一个管家算哪根葱?

她皱眉:“我要是不呢?”

管家态度强硬,像是在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小孩:“请您不要让夫人为难。”

沈盈盈放下杯子,她坐到旁边沙发上,示意他:“请坐。”

管家坐下,态度似乎被沈盈盈的“请”字稍微取悦到,语气调教,“沈小姐,耍性子一次是情趣,多了就变成不懂事。”

沈盈盈冷笑,面上有隐隐的怒意:“是吗,我怎么就不懂事了?”

管家还真像个太监,端坐着开始细数沈盈盈的罪状:“第一,你昨天不该跟夫人顶嘴。”

沈盈盈昨天搬出去之前,跟贺少年母亲吵了一架。

“第二,贺先生在国外事务繁忙,你不应该用这些小事打扰他,妨碍他工作。”

这句话,意思就是说她在贺少年那里告状?

沈盈盈忍了忍,吸了一口气,笑着问:“还有呢,您说?”

管家大约觉得训斥沈盈盈,能显示出他在贺家地位不仅仅是个下人。

“还有一点,你不应该嫉妒。”

沈盈盈眼里是要喷火了。

管家:“许明月是夫人朋友的女儿,又是贺先生的好友的妹妹,住进贺家来是理所应当,你不应该嫉妒。”

沈盈盈听着这话,突然想笑。

她很想问,这么多年她在贺家到底算什么?

她是贺少年的未婚妻,居然要让她容忍另一个女人住进她和贺少年的家。

管家站起来,神情倨傲:“希望你能好好想想,那些做的不好的地方,及时改正。”

沈盈盈有点后悔,她到底是脑子又多不好,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听这些。

“等下。”

管家顿住脚步:“你要是想道歉的话,应该对夫人和明月小姐道歉。”

沈盈盈笑了一下,道歉?

是啊,以往每次她和贺夫人发生矛盾,都要去道歉。

每次和许明月吵架,她都要去道歉。

她闭了闭眼,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最近两天,贺少年的手机一直带在身上。

所以当贺少年接起电话时,沈盈盈听到他那边有人在开英文会议。

沈盈盈压着声音,红着眼恨道:“贺少年,锁好你家的看门狗,不要让他出来乱吠吠。”

管家站在旁边神情一凛,似乎没想到沈盈盈会打电话给贺少年。

贺少年正要开口,就被沈盈盈挂了电话。

她冷冷地看着管家:“怎么?空调冷风没吹够,还要我送你出去?”

管家看了她一眼,打开门走了。

接待大厅就剩下沈盈盈一个人,她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放声痛哭。

于晓晓也不藏了,一开始她是单纯地想过来听八卦,没想会见到沈盈盈这么被人欺负。

“这些年你到底把自己作践成什么样子?连条狗都敢来欺负你?”

于晓晓站在不远的地方听了全程,气的差点要提刀去贺家砍人。

见沈盈盈哭,又气又心疼,上前抱住她:“这些事,你怎么从来不说呢?”

在外人看来,沈盈盈是足够幸运的,贺少年虽然不爱她,但是接纳了她。她是贺少年的未婚妻,光这一个头衔,就能叫人从梦里笑醒。

可这头衔背后受的委屈,又是谁能知道的?

沈盈盈抬头,擒着泪问她:“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于晓晓搂着她哄,“来得及,咱们忘了那个王八蛋!”

之后的几天,贺家再没有人找过她。

想来也是正常,贺家门庭高,从来不缺前来攀附的人,沈盈盈虽顶着个未婚妻的名头,可这么些年一直有名无分。

尤其是在她倒追贺少年那么久后,在圈内出了名,明眼人都看出贺家对她的态度甚是轻视。

贺家人不再来打扰她,沈盈盈乐的清净,每天早早地去公司怒刷存在感,倒叫于晓晓刮目相看。

竖着手指头戳着沈盈盈的脑门:“你要是早有这觉悟,也不至于混成现在这样。”

沈盈盈挑着精致的眉眼:“我现在哪样?”

于晓晓说着拿出手机,打开好几个微信群:“你看看,现在外面都讨论成什么样了!”

沈盈盈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就着于晓晓的手机,看过去。

只见群里正“十分热烈”地讨论她。

【内幕消息,沈盈盈这次真的被贺家赶出去了!】

【奸笑】【奸笑】【奸笑】

【假装离家出走,再自导自演地回来……这招她不是用过很多次了,有什么可稀奇的。】

【听说这次跟贺家闹得挺僵……贺少年母亲当着很多下人的面骂了她。】

【啧啧啧,难怪要离开,当着下人的面被骂……挺没面子。】

【白眼】【白眼】【白眼】

【听说贺少年要回国了……这种关头沈盈盈闹这么一出,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了什么,逼婚呗!】

沈盈盈视线缓缓移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慢条斯理地继续给手上的画上色。

于晓晓可就没她那么淡定了,立刻开了京腔骂了回去!她从小跟着她哥混军区大院,男人堆里长大的,那些粗话骂的群里小鸡崽子们鸦雀无声。

沈盈盈在旁边发笑,给她倒水,“我都没气,你气什么?”

于晓晓见她真的一点都不生气的样子,琢磨不透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担忧:“你……真的准备逼婚呀?”

沈盈盈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于晓晓思考了一番,实话实说:“也不是不可能。”

沈盈盈冷笑了一声。

这声冷笑给于晓晓激的脑瓜子一荡漾,贱兮兮:“你想不想打她们的脸?”

沈盈盈:“打什么脸呀?”

于晓晓此刻的脑袋里冒出了无数偶像剧桥段:“他们都说你被贺少年甩了,如果你这时候有了一个新男朋友,比贺少年帅,比他还有魅力。”

于晓晓光想想就觉得好刺激:“修罗场有没有!!!”

沈盈盈一盆冷水无情地地浇在她头上:“突然冒出个男朋友,贺少年要是知道了,你猜是我死还是那男的死?”

于晓晓想了想,如果贺少年知道他出国期间被沈盈盈戴了绿帽,她缩了缩脑袋,突然想起大学时的一件事。

大学时,沈盈盈曾经被她的一个追求者跟踪过,后来那人被贺少年打断了三根肋骨。

“大概……都活不了。”

沈盈盈随口一道:“知道就好,我惹谁不好,要去惹他!”

沈盈盈心里是明白的,其实她什么都不做,就能顺利分手。

那天她骂管家的那句话,恐怕把贺少年对她的厌恶程度拔高到了新的高度。

——

晚上在公司加了会儿班,很晚才回去。工作室离公寓不远,两站地铁。

沈盈盈从贺家搬出来后,便没再开过车。

说来也是叫人同情,她是这个圈里口口相传有名的“拜金女”,可从贺家搬出来,她除了换洗衣服,什么都没拿。

就连贺少年以前送给她的那些礼物,都留在了贺家。就像八年前那样,她拎着一个行李箱住进贺家,现在又拎着一个行李箱搬出来。

除了留下那些和少年相处点点滴滴的记忆,这八年她居然一无所有。

其实,她和贺少年相处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生硬。贺少年十八岁,刚接手贺家生意的那几年并不顺畅。

他如今的成熟稳重,深不可测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

刚接管贺家家业那几年,他经常被股东会里那帮固执己见的人惹得大发雷霆,他有想法有规划,年纪轻轻但有雄韬大略,可股东会不认他这个毛头小子,每次贺少年对公司战略经营结构做出调整时,股东会经常通不过。

年轻时的贺少年脾气很暴躁,经常三言不合就跟人谈崩了,公司转型的计划再美好都实施不下去。

沈盈盈那会儿刚住进贺家没多久,性格也比现在软,但整个贺家,包括贺母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在贺少年发脾气时靠近他。

只有沈盈盈敢。

那时贺老爷子跟她说过一句话,他们是夫妻,以后是要携手走一辈子的人,无论贺少年变成什么的样子,沈盈盈都不能嫌弃他,不能抛弃他。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不能纵容贺少年做出会后悔的决定。

沈盈盈听信了这句话,当初鼓起莫大的勇气,第一次敲开他紧闭着的书房门开始,贺少年就再也没在公司的会议场合发过脾气。

因为不论在外面受到再大的气,碰了再大的钉子,只要回到家,沈盈盈都会陪着他。

一开始,她懂得的道理不多,很多时候都是贺老爷子慢慢地教她如何去开解他。

后来她渐渐摸清了贺少年的脾气,总能在他最需要冷静的时候安抚他的脾气。

再后来,贺少年能力越来越强,能让他失控发怒的场合越来越少。

而沈盈盈的作用也渐渐被人忘了。

所有人都不记得,当沈贺少年出国谈判,被欧洲代表团刁难时,沈盈盈是如何操着不熟练的英语,在偌大的法国找到他。

所有人都不记得,当沈贺少年跟欧洲代表团谈崩了数次,最后是沈盈盈及时赶到,劝说他再谈最后一次,这才成功的。

——

从地铁站出来,已经晚上九点。

小区里没什么人,挨家挨户的亮着灯,把外面的路照的十分明亮。她低着头赶路,到楼下时冷不丁地被人叫住。

“沈小姐。”

“沈小姐”这个称呼是贺家人才会说的,沈盈盈回头,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来的人是贺少年身边的特助,名叫王稳。

王稳见到她,十分客气:“贺先生回来了。”

沈盈盈没说话,心中波澜不惊。

她没想到贺少年会在这个时候回来,距离两人上一次打电话已经过去一个月,那次他说可能还有两三个月才能结束工作。

不曾想一个月就回来了,她眼神带着不言而喻的意思,贺少年回来了,所以呢?

王稳见她不动,于是轻轻上前一步:“贺先生已经到家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沈盈盈终于明白王稳的意思,贺少年回来了,所以她这个离家出走的小游戏也该结束了,应该乖乖地回去,像以往一样,回到那个贺家,回到未婚妻的位置上,然后继续对贺少年一往情深。

其实沈盈盈离家出走这件事,贺少年知道的不算及时,还是前几天许明朗跟他打电话时,邀功似的提了这么一句。

当时他在电话里说,沈盈盈最近不太安分,在家里闹腾。

贺少年的原话是,随她。

许明朗阴阳怪气的一句:“她现在离家出走了。”

贺少年打电话回国内问情况,管家把当日她和贺母顶嘴,以及辱骂许明月把她气的卧床不起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贺少年听完,只说一句,去接她回来。

之后便发生管家过来找她,沈盈盈骂回去的事情。

沈盈盈站在路灯下,看不出有什么表情,抿着嘴角一直不说话。

王稳摸不准她的意思。

“我加班刚回来。”她淡淡道。

王稳会意,立刻道:“我回去会和先生说,调高您的零用钱额度。”

沈盈盈盯着王稳,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她只说了一句她今天加班,意思是她现在很累。

这个助理却理解成,她又在变相要钱。

沈盈盈笑出声,可又觉得自己很悲哀。

对着一个助理发脾气并没有什么意思,她又添了一句:“我今天加班,很累。不去贺家了。”

她说的是“不去贺家”,而不是“回家”。

王稳也觉得沈盈盈是在发小脾气,他是见过眼前这个美丽女人是多么痴迷他老板的。

以往只要贺少年一回家,第一个来见他的一定是沈盈盈。每次出差,沈盈盈都会提前打听贺少年回来的日子,然后精心打扮,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面时,她喜欢踮起脚尖,亲着他的下巴诉说思念。

这种小女生的做法,贺少年包括他身边的特助,秘书,大家都不太能瞧得上,沈盈盈表现出的爱意过于直率,过于坦白,就像是一只黏人的猫。

——给人一种,无脑的感觉。

王稳将手里的袋子递过来:“这是先生特地买给您礼物。”

沈盈盈扫了一眼,表情并没有很兴奋的样子。

王稳当着她的面,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套法国堡狮龙,伊丽莎白泰勒同款的一套红宝石项链,幽色的红宝石配大溪地黑珍珠,浅黄色的路灯下,透出醉人的光泽,美得叫人移不开眼。

见她盯着发呆,王稳含蓄一笑:“这是先生在法国买的。”

上周,法国。

被无数收藏家盯梢的伊丽莎白泰勒同款的宝石项链,以成交价四百万美金被一位神秘买家拍走。

一周后,这套红宝石项链,出现在沈盈盈的面前。

其实贺少年对沈盈盈的了解,大致相当于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了解。

女人都爱珠宝,所以贺少年以为她也喜欢。

她伸手,王稳以为她喜欢,将盒子递过去。

沈盈盈没接,而是把盒子盖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留给他喜欢的人吧。”

说完头也不回,上了楼梯。

——

早在傍晚时,贺少年的班机就已经到达国内。

他这一年几乎没有休假,将公司原本三年的海外市场拓展计划,缩短成一年完成。

欧洲市场开拓的很好,一回国就带着几个大订单。

集团总部从他一下飞机,便紧急召集所有部门开会。会议上公布过去一年公司的成就——海外市场拓展成功,国内生产线扩张了一倍。

而今年,只一个季度,完成了去年一年的利润。

贺少年是这个行业的神话,没有他创造不出的奇迹。

全公司沉浸在这个好消息里,各个部门加班的员工直接定了酒店KTV,约定今晚不醉不归。

闹哄哄的会议室里,贺少年撑着额头,思绪却落在别处。

时间不早了,王稳应该把沈盈盈接回来了。

他从沙发椅上站起来,披上西装。一下子,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他。

许明朗:“年哥,今晚庆功宴。”

贺少年应了一声,声音有点心不在焉:“你们庆祝。”

话音落下,他没等司机,自己就开车回家。

贺家别墅早已经张灯结彩布置上,他将近半年没回家,贺母还有屋内一应管家保姆,全都在盼着。

车一回来,所有人全都涌进院子里。

贺少年从车里下来,目光一应扫去。

望了望,没有沈盈盈。

眼神落下,落在贺母的视线上:“沈盈盈呢?”

其实沈盈盈搬出贺家这件事,七分是她自己想明白要放手。

那么还有三分,则是被贺母明里暗里欺压,“逼”出去的。

贺母也是千年狐狸修炼成精,她当然不会承认是她把沈盈盈赶出去。

换着一种关心的语气,颇为宠溺道:“她呀,又耍性子了。”

说着,也没有多说沈盈盈什么坏话,她垫脚仔细看儿子:“又瘦了。”

贺家祖籍是北方,贺少年高大,身材匀称,骨架十分硬挺,端是这么看着,就让人有种被压迫的气势。

他年轻时,品相端正,长得十分好看,每一处都是沈盈盈喜欢的样子。

后来在商界呆久了,练就一身处事不惊,稳如泰山的样子。

年轻时那张俊朗的脸,现在也变得愈发深邃分明。

隔着人群,他视线淡淡地扫了王稳一眼,而王稳则是一脸心虚地垂眉。

贺少年叫他把沈盈盈接回来,可他没办好。

许明朗他们几个富二代原本准备出去通宵玩乐,但一瞧见贺少年回去,于是也没什么心思再去KTV,干脆几个人一合计,抬了几箱酒来贺家,红的白的黄的,皆是价格不菲。

晚上九点多了,可贺家的客厅厨房,皆是灯火高照。

贺少年一进门便被贺母拉着说话,他沉下心,极力应付着。

贺母:“这次回来还走吗?”

从一进来,贺少年似乎就有点走神,他眼神扫了一圈这个家,敏锐地发现这个家里有关沈盈盈的一切都不见了。

客厅原本挂着和摆着的两人合照,玄关她平时会挂着的钥匙包,还有她的画,她吃饭时喜欢坐的软布凳子,还有沙发上她喜欢躺靠的枕头。

贺少年看了一圈后收回视线。

不动神色地问:“沈盈盈怎么突然出去住。”

贺母愣了一下,随后和颜悦色道:“耍小性子罢了。”

说着,似乎不想让贺少年看出她的刻薄:“等你空了去哄哄她,自然就回来了。”

贺少年心思放在别处:“我上去换件衣服。”

他前脚上楼,后脚王稳就跟上去。

二楼的书房,贺少年坐在椅子上,望着那套他辗转得手,特地买给她的项链。

现在又原封不动地返还回来。

“怎么回事?”

王稳吱吱唔唔:“沈小姐说……让你把项链送给你喜欢的人。”

贺少年皱眉:“幼稚。”

王稳欲言又止,他总觉得这次沈盈盈说话怪怪的,不太像闹小脾气。

她以往离家出走,贺少年一个电话就能哄回来,而这次带了礼物,又让身边的特助过去,却没把人带回来。

贺少年:“她现在住哪?”

王稳:“郎溪的一个小公寓。”

贺少年眉头压的更低,以往她出去,最多开两晚五星级酒店。

这次居然连房都租好了?

这么多年,他几乎习惯不在沈盈盈身上费什么心思。除了工作繁忙外,沈盈盈一直很乖顺,即使偶尔闹脾气,也好哄。

“手机拿给我?”

王稳把手机递过来,贺少年拨过去电话。

电话里是忙音,关机状态。

他盯着手机愣了片刻,于是重新拨过去,依旧是关机。

王稳小心:“可能换手机号了?”

贺少年想要重新再打电话,却不知道打什么,打开微信准备拨过去。

发现沈盈盈把他删了。

贺少年脸黑了:“把孟叔叫过来。”

孟管家见王稳来找他,大约猜到是什么事情。

上楼前与贺母对了个眼色,两人心中算计成一片。

到了书房,贺少年还在找沈盈盈的联系方式,转了一圈,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沈盈盈的朋友,不知道沈盈盈会去哪里,不知道沈父的联系方式,除了那个永远只会主动打过来的手机号和微信,他不知道沈盈盈的一切。

管家立在一旁,“少爷。”

贺少年还在摆弄手机,低声问:“沈盈盈搬去哪里了?”

管家早已经和贺母对好口供,那套说辞也是滴水不漏。

“郎溪附近。”

贺少年心里大概有了了解:“她新的手机号是多少?”

管家眼中有片刻迷茫,随即道:“我马上去查。”

贺少年点点头,随后让他出去。

他只身一人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什么不适。

想起刚才电话里的关机,贺少年眯了眯眼,盯着手机一言不发。

八年,只要贺少年从外面回来,沈盈盈都是形影不离的粘着他。

他认认真真地想了片刻,心里无比确定,此时此刻,他想见到她

贺少年向来是行动派,当他确定自己现在想要见到沈盈盈,便从沙发上起身。

离开书房前,他的视线突然落在那一大片白墙上,发现书房里好像少了点什么。

“有人动过我书房?”

负责清洁的阿姨被找来,喏喏道:“是……沈小姐动过,她那天突然进来,待一会儿,拿走了不少东西。”

贺少年:“什么东西?”

阿姨想了想:“好像是画。”

这时,贺少年也终于想起来,他书房里,沈盈盈给他画的那些画全都不见了。

他盯着空荡荡的墙壁,心里陡然生出一股烦躁。

跟在他身后的王稳,内心一直惴惴不安,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沈盈盈在他老板心里,并不是那么可有可无。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87868862@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

(0)
上一篇 2022年9月22日 21:50
下一篇 2022年9月22日 21:52

发表回复

您的邮箱地址不会被公开。 必填项已用 * 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