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屏风的事情,乌雪昭看得很明白。 她若真的去找乌婉莹,对方肯定会给她一顿难堪。 乌雪昭没有自讨苦吃的习惯。 她打算自己绣一扇屏风,替代那扇粉色的琉璃屏风。 乌雪昭当然知道,自己绣的屏风比不上林家的粉色琉璃屏风金贵。 但乌老夫人当时的意思是,“精致、别具一格”,她手头在绣的是双面绣屏风,在京中还算少见,加上她不俗的绣技,担当得起宴席的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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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雪昭请了早安,从乌老夫人院子里出来,抬头一看,天气也晴朗。
今天六月初六,黄历上说,是个好日子。
也是乌家大喜的日子。
她的妹妹乌婉莹,三天前出嫁,今天带夫婿回门认亲。
乌家上上下下都十分热闹。
甬道上穿梭着一群乌婉莹身边的丫鬟仆妇,她们脚步匆忙,正忙着到处打赏人。
六品文官之女,一跃成了忠勤伯爵府准世子的正室夫人,攀了高枝儿,手笔就是不一样了。
气派得很。
乌雪昭怕被冲撞,侧身给仆妇们让了让位置。
贴身丫鬟灵月哼道:“让她们干什么!”
乌雪昭看着热热闹闹来往的下人们,温声说:“我们就不去花厅凑这个热闹了,直接回去吧。”
灵月“哦”了一声,还有些不服。
还没回到院子,主仆两人就碰到了乌婉莹的丫鬟碧叶。
碧叶脸上喜气洋洋,给乌雪昭见礼,从托盘里抓了一把银花生,递过去笑着说:“姑娘,这是咱们夫人叫赏的,见者有份,您也拿些打赏,图个彩头,以后您的婚事呀,也像咱们夫人那般顺顺利利才好。”
灵月嗤笑道:“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丫鬟赏主子的,这就是你去伯爵府两天学回来的规矩?”
“你!”
碧叶一哽,瞪了灵月一眼。
又看向乌雪昭,等着她发话教训灵月。
她家夫人现在可是伯爵府的太太,乌雪昭怎么也得有点眼色。
乌雪昭却只是不咸不淡地道:“都拿去赏下人吧,我们蘅芜苑里,不缺这个。”
碧叶忍怒收回手,敷衍地应了一声,扭头去赏别人。
灵月翻了个白眼,嘟哝道:“嫁去伯爵府而已,神气什么呀,还不是姑娘你挑剩下的。”
要知道,一开始伯爵府的庶子,看中的人是她家姑娘。
要不是她家姑娘没看中人家,哪里轮得到一个养女答应这门婚事。
可仔细想想,她又心不甘情不愿地觉得,其实,还是很值得神气的。
毕竟,伯府庶子即将就要变成伯爵府世子了。
说起来,乌婉莹的运气真是极好。
她和伯府庶子的婚事刚定下来,府里头的嫡子得急病没了。
按照长幼的顺序,该轮到她嫁的庶子请封世子,日后还能袭爵。
如若顺利,她以后便是尊贵的世子夫人、伯爵夫人。
一个出身普通的乌家养女,处处平凡,能得到这样一门婚事。
是她这一生最荣耀的事情。
灵月心里万分惋惜,要是她家姑娘当初点头答应这门婚事就好了。
那今日的准世子夫人,不就是她家姑娘了么。
乌雪昭不知灵月心中所想,脸色平静,带着灵月回了院子。
躲回自己的院子,也不得安宁。
乌雪昭茶还没喝上一盏,乌婉莹就亲自来了。
乌婉莹在乌家做了多年养女,小心翼翼,敬小慎微。
这次回门,不扬眉吐气才怪。
谁都可以看不见她的风光,只有乌雪昭必须得看见。
乌婉莹带着一众仆妇,还有许多打赏之物,进了蘅芜苑。
既是乌家收的养女,容貌也不会差,只不过京中有名的大美人和乌雪昭站在一起都黯然失色。
何况是她这样小家碧玉的小美人。
乌婉莹下意识看向乌雪昭那张让人忌惮的脸。
肤如雪,眉如画,唇不点而红。
一身淡紫的纱裙,坐在暗红的罗汉床上,腰肢纤细。
日光从花窗漏进来,落在乌雪昭低着的眼睫上,仿佛夜深花睡,叶瓣在烛下悄垂,气质娴静。
缓缓抬眼时,双目又流光溢彩,似娇花苏醒,媚态天成,不动声色间勾魂夺魄。
这样的美人,初看便觉挪不开眼,细看始觉惊心动魄。
乌婉莹看了半晌,尽管她一身华服,簪金带翠的,却也知道自己不及乌雪昭十分之一。
乌婉莹不禁想起这些年同乌雪昭一起赴宴见客的情景,旁人从来只有夸乌雪昭的份儿。
不光如此,旁人说她容貌不及乌雪昭也就算了。
也常常有人说,她日后前途不如乌雪昭。
仿佛只有乌雪昭才配嫁个好人家。
她还没长大,人生还没开始,就一早被旁人给断言死了。
好像她这样的人,生来就是没指望似的。
她就跟一片绿叶一样。
有时她都怀疑,父亲肯收养她,是不是为了给乌雪昭当陪衬而已。
可现在不同了。
这门亲事让乌家上下都围着她转,谁是绿叶,谁是红花,一目了然。
乌雪昭吩咐灵月:“看茶。”
乌婉莹从容地放下帘子进来,道:“不必了姐姐,老夫人腿脚不便,我和夫君一会儿还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只略坐一会儿就走。”
乌雪昭也不跟她客气,抬手让灵月免了茶水。
乌婉莹招手,让身后跟着的仆妇,鱼贯而入,进来放东西。
她喜笑颜开地坐在另一侧,道:“听碧叶那丫头说,姐姐不肯要我的彩头,料想姐姐是看不中那些小玩意儿,特地给姐姐备了份别的礼来。”
又拿起一匹尺头,详细地介绍:“这浮月锦,穿在身上走动时,像月光洒在身上,姐姐应该是没有见过,不过没关系,这些东西伯爵府里多得用不完,姐姐若喜欢,以后只管上伯爵府找我要就是……”
她竟一件件耐心说下去。
还操心起乌雪昭的婚姻大事:“姐姐,要我说你就别那么挑剔了,你今年十八,都已经是老姑娘了。”她若有所指地说:“有些事,错过就错过了,后悔也没有用。”
这可不是她一个人这么说,外头人都这么说。
而且外面的人,比她说的可难听多了。
尤其是她高嫁了伯爵府准世子之后。
乌雪昭的婚事,就更令人津津乐道了。
乌雪昭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妹妹也真有意思,拿一堆价值不菲的好东西来送她,就是为了跑来嘲讽几句。
也不知是亏了还是赚了。
不过她往日并不常笑,只会在听到最后的时候,才淡淡笑一笑,再回对方一句“嗯”。
今天很特殊。
乌雪昭的耐心已经告罄,不想再听乌婉莹说一堆废话。
她抬眸,指腹摩挲着茶杯,缓缓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没有叫妹夫一起吗?我是不是也该去见一见妹夫,认认这门亲……”
乌婉莹瞬间从罗汉床上弹起来,脸色煞白。
她当然是故意不让自己夫君来的。她夫君起初就是因为看了乌雪昭的脸,才要死要活地要娶乌雪昭。
她可不敢刚回门就让夫君看到乌雪昭……
万一出了什么事,今天丢人的就不是乌雪昭,而是她了。
乌婉莹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了,强颜欢笑说:“他在陪父亲,噢——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转身就溜走了。
灵月:“……”
这哪里有点伯爵太太的样子。
灵月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姑娘,你看她那样。”
不还是跟从前在乌家时没什么不同。
虽说人要衣装,可衣服始终只能装饰外表,装饰不了人心。
乌雪昭忽然想起了她和乌婉莹夫君偶然初见的那日。
他穿得倒是儒雅,手里还拿着马俊如亲笔画的扇子高谈阔论,一副学富五车的样子。
奈何一开口,连扇面上画作者的名字都念错了。
分明只是个附庸风雅的勋贵子弟。
不过乌雪昭最终拒了这门婚事,不是因为对方装腔作势。
而是因为……她意外地被男人破了身子,已非贞洁之躯。
自然不可能再嫁去伯爵府上。
–
以伯爵府的门第,乌家自然要对新姑爷表现出十分的喜爱。
中午便留乌婉莹夫妻俩用午膳。
乌雪昭就是趁着这个功夫,叫府里人备了马车,悄无声息走了。
不过乌家人都知道,她是去乌家的庄子上,替父亲尽孝的。
乌雪昭的父亲乌旭海,并非乌家老夫人的亲生儿子,而是庶子养在膝下,当嫡子教养。
乌旭海后来中举当了官,他生母荣姨娘的身份就很尴尬了。
老太爷去世后,荣姨娘变成了荣姨奶奶,自然就搬去了乌家的庄子上。
幸而乌家老夫人是个宽厚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并不想把人逼死。
但乌雪昭的父亲,也不好太明着去孝顺自己的生母。
这件事便由乌雪昭代劳。
她偶尔会去庄子上,陪荣姨奶奶住上一段日子。
乌雪昭坐马车去庄子上。
路上过街坊的时候路途不通畅,马车速度慢了下来,少不得听见些街头巷尾的议论。
近几日,京城最大的谈资就是她。
恰好,百姓们正在说的就是她。
“这乌家的姑娘也是太过挑剔,四品文官家的嫡子看不上,侍郎家的庶子也看不上,连伯爵府的都嫌弃,倒叫她的养妹捡了个便宜,这下肠子都悔青了吧!”
“那是肯定的!这会儿不知道在哪儿偷偷抹眼泪儿呢。虽说长了副好相貌,那也不是天底下的男人,都随她挑啊。”
乌雪昭看着那翻飞的帘角,始终没有去挑起来看一看外面的情景。
这里面没一个人认识她,却人人都知道她会在背地里伤心懊悔。
马车外的人,还在说,十足的幸灾乐祸。
“我倒要看看,她以后能挑上什么样的人家。”
“难不成她还想嫁去天家?”
人群里忽静了一霎。
提起当今,谁也不敢胡言乱语。
那可是在七龙夺嫡里兵不刃血地厮杀,骤然间脱颖而出的人。
光听名号就足够叫人胆寒。
何况,现在还是皇帝守制期间。
大谈男女之事,实为不妥。
可仍旧有人按捺不住,大着胆子,压低声音说:“单说容貌,倒是般配的……”
据传,天子身材挺拔修长,容颜俊美无双。
到现在不单是没立后,连个妃嫔都没有。
但凡有人能在留在他身边,那都是泼天的荣宠了。
朝中一众贵女都蠢蠢欲动。
只是新帝素日沉默少言,眉眼寡冷,积威甚重,不怒自威。
贵女们就是出身再尊贵,那也是有贼心没贼胆,轻易不敢招惹。
听到天子名声,乌雪昭才变得有些紧张,她微微垂眸,抿住了嫣红的唇,倾着身子催促车夫:“快走吧。”
车夫加速驶离坊间。
到了乌家庄子,乌雪昭去陪了陪荣姨奶奶。
荣姨奶奶在庄子上劳作,身体还很健朗。
她不过陪荣姨奶奶话家常,说说家里的事,便是尽孝了。
入了夜。
等别院里所有人都睡了,乌雪昭反而越发清醒。
窗外一阵风响,她就知道,人来了。
黑影站在窗外,低声而恭敬地说:“姑娘,主子在等您了。”
乌雪昭应了一声,推门而出,坐上了一辆黄帘的马车。
里面坐着一个玄色衣袍的男子,衣上与袖口处,都是五爪的龙……
破乌雪昭身子的男人,正是当今天子桓崇郁。
托继母蓝氏的福,乌雪昭在和忠勤伯府庶子相看的那日,偶遇了身中催|情|药的天子桓崇郁。
现在她已是天子的女人。
天子正在守制。
祖制虽以皇嗣为重,天子不必守孝三年,但也要守一年之久。
天子这才登基半年,离选妃还有半年的光景。
提前纳了妃嫔,势必要落人口实。
纵以天子手段,她若硬要提前入宫,也没人敢阻止。
但乌雪昭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
帝王权倾天下,管得住史笔,却堵不住悠悠众口。
乌雪昭是个怕麻烦的人。
她想要一个名正言顺,以避免日后的诸多烦扰。
所以失|身天子之后,乌雪昭和天子约定,未入宫前,两人关系不示于人前。
上次分别匆忙,天子虽说,来日方长。
但乌雪昭没想到……天子会亲自过来看她。
她还以为天子最多就是派内侍过来问候。
马车无比宽敞,上了马车,乌雪昭低着头,福身行礼。
桓崇郁握住她的手腕,扶起她,道:“朕来看看你。”就让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此处显然不是方便说话的地方。
马车启程,去往皇庄。
皇庄恰巧就在乌家庄子隔壁,两庄之间,来去方便。
一路上,乌雪昭安静乖巧,从不窥视天颜。
桓崇郁也是个寡言的人。
因为他以前是个哑巴。
并不是真的哑巴,是伪装出来的。
先帝七个儿子,各个都是人中龙凤,文武都很出挑,母族又树大根深。
只有桓崇郁母亲出身低微,后背无人支撑。
显得势单力薄。
从五岁起,他就开始装哑巴。
至今十多年,登基之前,不论旁人如何试探,人前不曾说过一句话。
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是哑了。
一个不会说话的皇子,没有任何威胁,那六个皇子斗得你死我活,桓崇郁就光明正大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亲眼看着他们流血碎骨,坐收渔翁之利。
等到时机成熟,他再出手搅乱几方势力。
不费吹灰之力,谋夺了帝位。
有些皇子,至死也不知在后的黄雀——会是个哑巴黄雀。
登基半年,桓崇郁已经开始正常说话。
不过尚未彻底习惯,与常人相比,仍旧十分少言少语。
加之现在天威甚重,不怒自威,大多时候他也不用讲话,自然有人按照他的心意将事情都办妥,他便越发的话少。
是以,到了皇庄,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车厢内静默,落针可闻。
只有马车一路前行。
大太监郑喜,耳聪目明地跟了一路。
心道,怎么遇上这姑娘竟也是个不爱说话的。
–
皇庄建了别院。
虽是别院,处处比不得皇宫,却也布置得奢华辉煌。
乌雪昭随着桓崇郁进别院内室,见四盏犀牛角的灯笼高高地立着,剔透轻薄如琉璃面,烛火将室内的角落都照得明亮,恍如白昼。
床榻之上,银红的轻纱帐幔,金线的光芒闪烁其间。
整间屋子里,还有淡淡的,不知名的香气。
很好闻。
两人分坐在榻上,离得有些远。
郑喜奉了茶水糕点上来。
桓崇郁挥退了郑喜。
帝王的举手投足间,天然带着冷锐之气。
这屋子似都冷凉了许多。
桓崇郁打量着眼跟前的乌雪昭,顺着她的视线尽头看去——她在安静地看他绣飞龙的衣角。
总归没什么可看的,但她可以看上半天都不动。
他淡声说:“坐过来。”
乌雪昭就坐过去了一点。
就只有一点。
桓崇郁伸手,徐徐挑起她的下巴,道:“看着朕。”
他的指尖冰冷。
乌雪昭亦觉得自己下巴是冷的。
她心头一凛,抬起头,颤着眼睫看过去。
天子发如鸦色,沐浴之后,随意散着,一绺垂在下颌畔,泛着贵气的光泽。
一双凤眸狭长,唇瓣薄淡微红,淡淡一抿,烛光摇曳,覆上撩人的光色。
怎么看都是招蜂引蝶的长相。
偏偏他眼神极冷,稍一敛眸,那张美如画中人的皮囊,顷刻间生出神祗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威严与凛然。
看了就叫人觉得心底生寒。
只一眼,乌雪昭就赶紧低垂眼眸,不敢多看。
桓崇郁轻启薄唇,嗓音也天然冷淡:“心情不佳?”
乌雪昭有些愣。
她没有心情不佳。
“没有。”
乌雪昭嗓音温和地说。
那就是有些怕他。
虽她脸色平静,却也看得出来,很紧张,只是在强忍。
桓崇郁觉得有趣,轻弯唇角,伸出食指,刮了刮乌雪昭的眼睫。
乌雪昭睫毛轻轻一颤,终于肯抬起眸,疑惑地看着他。
桓崇郁看到了一双漂亮的眼眸。
她的睫毛浓黑微翘,眼尾轻勾,能划出妩媚的弧度,但眼白很干净,瞳孔又漆亮,便如一泓深静清澈的水。
至纯又至艳。
桓崇郁眸色瞬间暗了几分,突然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直接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双臂牢牢箍紧她的腰肢。
乌雪昭一下子跌坐在天子腿上,心跳加速,鼻翼间扑过来一阵龙涎香。
男人的胸膛宽阔温热,鼻息喷在她耳廓,不等她心静,耳畔传来低哑暧昧的一声:“还疼吗?”
乌雪昭很快明白过来,天子在说什么,顿时间脸色泛红。
她和天子的初次,委实突然。
天子也是第一次行男女之事,又中了催|情的药,身体不大受控制……挺拔的身躯,紧实有力的腰腹,力道都失控地倾泻在女子身上。
可想而知,她的确是吃了苦头的。
但是后来天子命人给的御用膏药,效果很好。
那里早就不疼也不肿了。
乌雪昭摇了摇头,如实道:“不疼了。”
耳垂还红着,薄薄透透,像月光下的红玛瑙。
桓崇郁淡淡“嗯”了一声。
他捏住了乌雪昭的下巴,轻轻抬起。
这半年里,大臣们也想方设法送给他送女人,既有容貌绝美、身怀绝技的瘦马歌姬,也有端庄金贵的世家千金。
她们或谄媚活泼,或矜持庄重。
偏没一个像乌雪昭这样的。
温顺又无欲无求。
说她冷淡吧,那也没有,她只是沉静。
沉静得又不阴郁,很舒服。
桓崇郁吻上了她红软的唇瓣。
唇齿间似都留了她身上的女子香。
乌雪昭初经人事,反应迟钝,感觉来的慢。
唇都有些痛了,才搂住了桓崇郁的脖子,生涩回吻。
上次天子就同她承诺道:“等朕出了孝,便封你为妃。”
她自知家世低微,哪怕按照选秀的规矩真的能被选入宫,自己绝不会是妃位。
也不可能有机会熬上妃位。
封妃,是天子破格的“宠爱”。
不管封不封,反正她都已经天子的女人了。
乌雪昭不怎么娴熟地解了天子的腰封。
两人从榻上到了床上。
衣裳失去束缚,自然而然地从桓崇郁肩头滑落,他皮肤冷白,肩宽锁骨深。龙涎香从他这样的男子身体里隐隐散发,在床笫之间时,更浓烈,更叫人畏惧,也更诱惑。
缠绵悱恻间,乌雪昭潮红的脸色娇艳欲滴。
事后,乌雪昭找郑喜要了一碗避子汤。
其实,她的身子,不喝可能也无妨。
等汤药不烫嘴了,乌雪昭还是悉数饮了下去。
清晨时分,马车将乌雪昭悄无声息送回了乌家庄子。
–
乌雪昭在庄上小住了两三天,就回了乌家。
她先去给乌老夫人请安。
正好,乌家的女眷基本上都在老夫人的院子里。
乌老夫人打算半个月之后,请自己的姊妹过来相聚。
女眷们这会儿正聚在一起聊宴席的安排。
乌家一共三房,大房也是庶出,大老爷一样曾经养在老夫人膝下,而且大老爷的生母死得早,大老爷从记事儿起,就把老夫人当亲娘。
母子俩关系要更好一些。
大老爷很是出息,虽不及乌雪昭的父亲幼时表现出来的聪明,晚些才考取了功名,但他性子稳重,目光长远,在乌氏族人里,颇有威望。
虽然三老爷才是乌老夫人的亲儿子,如今掌家的却是大房的大夫人荆氏。
宴席的事,主要还是由荆氏来操持。
老夫人的意思是,这次的席面不要铺张浪费,但是得精致、别具一格。
荆氏心里有主意,她当场拿了个粗略的章程出来,大家都是同意的。
虽说乌家是荆氏掌家,但到了年纪的小娘子,也要跟着学习打理内宅庶务。
乌雪昭正是该学管家的年纪。
乌老夫人大体上还是公平的,因此交代了一件事给乌雪昭去做:“我想把林家那一扇小琉璃屏风借过来,到时候摆上。你去找林二夫人借来。”
林家是乌家的邻居。
亲邻一场,两家都是书香门第,家底差不多,平日来往甚是亲密,偶尔互通消息,借用东西,都是有的。
那扇琉璃屏风是淡粉色的,虽说琉璃品质比不得宫廷御用之物,但在他们这样的家族里,得一扇粉色琉璃屏风,已实属难得。
乌雪昭这一去,既替老夫人办了件体面的事儿,落个孝顺名声,也和林家有了人情往来。
于内宅小娘子而言,怎么都是好的。
她便温声应了。
乌雪昭当天下午,算着林二夫人已经过了午睡的时辰,就去借了。
林二夫人听说她要借琉璃屏风,一脸惊讶地道:“你不知道吗?你妹妹才不久就打发人来借去了。”
她知道乌家有宴席,可能要借屏风,早就备上了。
怎么一家子两姐妹没通气儿?
乌雪昭一愣,已经被乌婉莹借去了?
林二夫人也渐渐明白过来。
这姐妹俩在闺阁里就不对付,听说乌婉莹的婚事,原本属于乌雪昭,若非乌雪昭的继母蓝氏在中间作梗……总之里头还有不少曲折。
只怕是姐俩积怨已久。
乌婉莹这一高嫁,那还不得想方设法找点痛快。
林家虽和乌家交好,但是乌家的家事,林家可不掺和。
何况,乌婉莹还高嫁了。
她丈夫请封的圣旨一下来,就是世子,她就是世子夫人了。
从此以后在这条街上,谁还越得过乌婉莹的身份地位去啊。
没的平白得罪她。
林二夫人脸色为难地说:“雪昭姑娘,这既然已经借出去了……”
乌雪昭盈盈一笑:“既借给我妹妹了,那便无妨。”
林二夫人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却道,哪里就无妨了。
乌婉莹提前借了屏风,不就等着乌雪昭过去求她么。
乌雪昭起身,同林二夫人告了辞。
林二夫人心里有些庆幸,幸好乌婉莹提前借去了。
也不能怪她势利眼,实在是忠勤伯爵府的门第太高,他们这样的人家,在京中实在难得攀得上。
真要挑一个得罪,那必不能得罪伯爵府的世子夫人。
乌雪昭回了乌家,蘅芜苑里。
丫鬟灵溪见她两手空空,身后也没跟着人,问道:“姑娘,屏风呢?”
灵月气得都哭了,恨恨地说:“陈姑奶奶借走了!”
灵溪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外嫁的姑娘叫姑奶奶,忠勤伯爵府姓陈,陈姑奶奶不就是乌婉莹么。
不知道哪里来的耳报神,竟这么快就把消息传给了乌婉莹。
这下好了,这事儿要想办成,可有乌雪昭受的了。
乌雪昭还是那副样子,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温温一笑:“她借就借了吧。”
没什么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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