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禺国。玄武四年夏。桃源村,南山阴坡。
“嘶……疼死我了。”杜沫摸摸肿痛的后脑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堵冰冷惨白的墓碑,上头刻着鲜红色的字体,不远处还有一闪一闪的小眼睛鬼鬼祟祟地窥视着。
阴风阵阵,静谧生诡,
“卧槽!坟地!”杜沫眼睛瞪圆了,登时一蹿三丈高,脑子里闪过许多光怪陆离的画面,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时,悲剧地发现——她穿越了!
同时,原主杜沫的记忆悉数涌入脑海:
此处名唤桃源村,可今年却遭遇大旱,不久前又闹了蝗灾,导致田地颗粒无收,村民们的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据说朝廷派了赈灾粮,可却迟迟没到村民手中。
不久前,兄长杜年偷走所有家财离家出走,父母气得一病不起,还有六岁的妹妹饿得直哭,原主的记忆里本是去寻找草根取食充饥,结果被人莫名其妙从身后打晕,之后万事不知。
杜沫总觉得记忆里缺了点什么,正要细想,却听耳边传来窸窣动静,阴风撩起耳侧发丝,她不禁咽了咽口水,僵直了脖子,眼珠子往后斜。
一道黑影裹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啊……唔唔唔!”杜沫下意识出声尖叫,却被人死死捂住口鼻,“不想死就闭嘴!”
是个男人的声音,这大手也是热的!
杜沫紧张地咽唾沫,手舞足蹈地示意他把自己放开,男子似乎受伤极重,凌乱的发丝披散下来,盖住了大半张脸,月光下也看不清楚本来面貌。
“去那边看看!别让人跑了!”不远处传来男子压低的呵斥声,伴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后男子呼吸声愈发粗重。
杜沫心下一横,干脆狠狠踩了男子一脚,在他吃痛闷哼之前,反手捂住他的嘴巴,拖着人矮身往墓地深处跑。
不多时,十多个黑色蒙面人一路追到一处大土坑,四处都是堆积的尸体,有的是沉积已久的尸体,有的还是刚刚丢下来的,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味,几只老鼠叽叽喳喳从尸体上爬过,又叫嚣着爬走。
几人左右翻了翻,最终被熏得受不住,一挥手走了,“去别处找找!”
良久,暗影处的枯草堆被一双惨白的小手扒开,杜沫捂着嘴巴忙不迭爬到一边大吐特吐,险些把胆汁都吐出来了。
面前忽然多了一条玄色帕子,男子声音沙哑,“多谢。”
他受了重伤,对方只要一路嗅着血腥味追过来准没错,若非是这女子灵机一动,带着他躲在这里,怕是今夜难逃一劫。
杜沫没客气,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转而看一眼他腹部的伤口,微微拧眉,“你这样,撑不住的。”她记得原主上山时采了些奇奇怪怪的草根装在怀里,连忙拿出来挑挑拣拣一番,总算是找出了一种可以止血的药草,“条件有限,凑活用吧,你忍着点,这药很疼,但是有效。”
她没等男子阻止,便利索地解开对方衣襟,把药根嚼碎了使劲儿按在伤口上。
男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有额头的细汗暴露了剧烈的疼痛感。
良久,他艰难地站起身,佝偻着腰,喘息着道:“姑娘大恩,在下无以为报。这枚玉坠暂且留给姑娘做个纪念。若是他日有缘,凭此玉坠,在下可允诺姑娘一事。”
洛梓瑜留下一枚玉坠子,眼睛对上杜沫干干净净的眼神,蠕动了下唇,终究未曾多言,只转身匆匆离开。
那些人很快会发觉不对劲,他若是再留下来,只会给这位姑娘带来灾难!
杜沫也没矫情,捏着那玉坠子凭着记忆回了家,怎么敲门都没人开。
杜沫蹙眉,身后衣角忽然被人轻轻拽了一下,“姐姐……”
她转过身低头一看,只见面色蜡黄的小女娃仰着头,哽咽委屈道:“姐姐,别敲门了,我们被奶奶赶出来来了!你快去看看……爹娘……是不是要死了?”
“小月!”杜沫见妹妹哭的稀里哗啦,连忙把人抱起来,“怎么回事儿?咱们被奶奶赶出来了?”
虽然杜月已经六岁,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她生地个头瘦小,瞧着只有三四岁模样,这么一哭,更加揪人心。
“嗯,奶奶说现在爹娘病着……留着我们一家子也是浪费水……”杜月一边哭诉,一边拽着她去了土房后不远处的几间茅草屋。
“爹娘一直闭着眼睛……我好怕……”杜月拉着人进门,跪在床前,无助地看着姐姐,“姐姐,怎么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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