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映离,你胖了。令仪素来注意体态轻盈,绝不会如你这般。」「哦。」我面无表情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令仪她自恃身份,一定也不会像我这般想捅死你吧。」楚衍很识趣地住了口。我又满意地把金簪插回到发间,拍拍手:「好了,我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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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一个月之后,太后出门,去城郊山间的长明寺礼佛,谢泽华才忽然一道旨意宣我入宫。
那也正好是谢长越出门办差的时候。
对于这个姜令仪名义上的皇弟,我实在很不乐意见面。
但他是一国之君,天命难违,再不乐意我也得去。
只是万万没想到,马车刚走到宫门口,我就碰上了楚衍。
他还是如我们从前相处那般,不说人话。
我迎着阳光跳下马车,将将站定,就听见楚衍的声音:
「令仪,你怎么——哦,是映离啊。」
语气从惊喜兴奋切换到索然无味,他只用了一瞬间。
接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片刻,皱起眉:
「映离,你胖了。令仪素来注意体态轻盈,绝不会如你这般。」
「哦。」我面无表情地从头上拔下一根金簪,「令仪她自恃身份,一定也不会像我这般想捅死你吧。」
楚衍很识趣地住了口。
我又满意地把金簪插回到发间,拍拍手:「好了,我们进去吧。」
但我没想到,明明是谢泽华主动召见,他却并不急着见我。
我提着裙摆,正要跨进门,就被一个小太监给拦住了。
他冲我恭恭敬敬地福了福身,说:
「公主,皇上要与楚公子谈话,还请您在一旁稍候片刻。」
我一脸迷惑地被他往旁边带,走过长长的一段十字路,来到一座门口与庭院开满鸢尾花的宫殿。
这地方看起来有些僻静,甚至能听到清晰的鸟叫声。
最关键的是,整座宫殿,空无一人。
我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话本,不由开始怀疑,难道这个小太监看似是谢泽华的人,实际上是他身边哪个妃嫔甚至太后安插的卧底?
把我带到此处,就是为了图谋不轨?
想到这里,我顿时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并不动声色拔下金簪,握在手里。
没想到小太监将我带进宫内,让我在这儿坐一会儿,便告退了。
并没有什么不轨的行为。
我并没有放松警惕,捏着金簪,目光在殿内流转,从床边轻柔的幔帐,到淡淡原木色的案几,再到窗前那面制作精良的琉璃屏风。
这一切,看上去都好熟悉。
仿佛在梦里见过。
谢泽华来时,我还愣愣地站在梳妆台前,盯着妆奁里面那支无比质朴的素银簪子发呆。
「朕与楚衍有些事要商谈,耽搁了。让你等久了。」
谢泽华在我耳边轻声道。
由于距离过近,他说话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我颈间,令我头皮发麻,难受得险些跳起来。
我猛地往旁边跨了一步,躲开了谢泽华暧昧的动作。
他倒也没追过来,只是站在原地,兴致盎然地看着我。
「皇上,我是你皇姐。」
我强自镇定地提醒了一句。
他不以为意,挑了挑眉:
「钟映离,莫非你做令仪的替身做惯了,忘了自己真正的出身和身份?」
这话可就有点伤人了。
我瞥了谢泽华一眼,决定诈一诈他,故而冷笑道:
「你还想继续骗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恐怕根本就没有姜令仪这个人吧?」
没错,我心里早就有这样的疑惑了。
若说我是姜令仪的替身,其他人总该有个对待替身的样子。
可不管是谢长越还是谢泽华,表现都太奇怪了。
何况我自己身上,也有诸多疑点。
我结合之前看过的一些话本,开始进行我的推理:
「其实根本不存在什么替身,我就是姜令仪本人,对不对?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我失忆了,不记得自己是谁,所以你们干脆为我编撰出这样一个身份。」
谢泽华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支着下巴,不置可否地看着我:「继续。」
「我印象里总是梦到一个神仙一样的人,陪着我读书识字,教我学琴作画。这梦境太过真实,时常让我怀疑它与现实有什么关系。其实那就是我失去记忆前做过的事,而那个人,不是谢长越,便是你,是不是?」
听我说完最后一个字,谢泽华终于笑了起来:「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我瞪他:「你就说是不是吧!」
「自然不是。」他嗤笑一声,语气不屑,「钟映离,你不要忘了,你会喷火,会吞剑,还会胸口碎大石。令仪再怎么不得太后喜爱,也是公主,是朕的皇姐,怎么会去做这种事?」
他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我有些丧气地在谢泽华身边坐下来,随口问他:
「既然如此,你叫我进宫来干什么?」
「朕有意接你入宫为妃,故而来问问你的想法。」
「?」
我匪夷所思地望着他:「你是否忘记了,我现在是谢长越的妻子?」
「自然没忘,可谢长越名义上的妻子是令仪,而你,只不过是朕遣楚衍寻来的一个替身。」
他一口一个替身,弄得我很想弑君。
「所以,倘若你愿意的话,朕可以叫楚衍从山间接回令仪,再将你接入宫中封妃。」
他冲我笑了笑,眼中有光芒亮起,仿佛很宠溺我的样子,「贵妃之位,你觉得如何?」
我面无表情:「哦,我不愿意。」
谢泽华也不生气:「为何?难道你觉得做朕的贵妃,还不及留在谢长越身边,当令仪的替身吗?」
替身,又是替身!
我忍无可忍,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摄政王权倾朝野,你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做他的王妃,哪怕是个替身,也比做你的贵妃好啊。」
谢泽华一霎间黑了脸,伸出手来捏着我的下巴。
等目光落在我肩头和颈间的吻痕上时,他的眼神更冷:
「钟映离,你莫非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
我虚张声势:「你若杀了我,当心谢长越回京后找你算账。」
这话自然说得我万分心虚,虽然很伤自尊,但说破天去,我也的确是个替身,谢长越哪里会为了我得罪谢泽华?
只是心中不免泛起微妙的酸涩。
这么多天相处下来,谢长越对我并不算坏,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而我每每将他与梦中那个身影放在一起时,便总是产生一种庄周梦蝶的虚幻感。
我分不清,那令我心头悸动的,究竟是梦中人,还是眼前人。
却很清楚,在他心里,我不过是顶替姜令仪的存在。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出口后,谢泽华动作一顿,竟然真的缓缓放开了我。
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看来你与谢长越十分恩爱。」
这指的大概是我颈间的吻痕。
我没好意思说,我与谢长越之间最亲密的接触也就仅止于此,只是故作骄傲地点了点头:「自然鹣鲽情深。」
谢泽华站起身来,侧身对着我。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冷淡的声音:「朕遣人送你回去。」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天晚上谢长越就回来了。
一袭暗紫色衣袍,气质清贵,身上带着洒落月色清辉的寒气,还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
我眼尖,瞧见他白皙修长的指间凝着一抹红,十分怀疑他不是去办差的,而是去杀人的。
丫鬟递上帕子,谢长越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指间的血,转头望着我低笑:「映离。」
虽然我是个替身,但他日常唤我都直接叫我的名字,做到了最起码的尊重。
而且这些日子,我住在摄政王府,日子比从前好过太多。
谢长越很是纵着我,吃穿用度上,比之前在楚衍那里还要优待些。
摄政王府的下人也很尊重我,完全没有什么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话,也没有哪个心仪谢长越的得宠丫鬟,故意给我使绊子。
对比话本里那些替身王妃替身皇后之类的角色,我的待遇竟然还算不错了。
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他说:「今天皇上召我入宫,与我说了些话。」
谢长越擦手的动作停顿住,眼中的光芒微微一暗,声音里藏着一抹冷意:「说了什么?」
原本我想将谢泽华打算接我入宫为妃的事告诉他,可不知为何,话到嘴边却迟迟吐不出来。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道:
「没说什么,就闲聊了几句,我觉得他可能有些怀疑我的身份——我与山弦公主,真的长得很像吗?」
我不信谢泽华的话,因此又来试探谢长越。
可他看着我,淡淡一笑:
「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一模一样。不然,宫宴上那么多人,怎会这么顺利就瞒天过海?」
我哦了一声,没有再多问。
脑中却又冒出了新的猜测。
假如姜令仪真的存在,如今的她,还活着吗?
这个猜测刚冒出来,我浑身一颤,顿时感觉周围的气氛都变得阴森起来。
「怎么了?冷吗?」
谢长越的声音忽然在我发顶很近的地方响起,语气里带了些令我捉摸不透的复杂情绪。
「没……就是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一个话本,里面的故事有点恐怖。」
我有些仓皇地抬起头,正对上他波光粼粼的眼睛。
然后他柔软的嘴唇倏然擦过我的额头。
力道不重,轻如鸿毛,可宛如在我心头重重一击。
其实我与谢长越之前并非没有亲密接触过。
许是为了向太后证明他所言非虚,这一个月以来,他只要歇在府里,每夜都是和我同床共枕。
也会在我身上摸一摸,啃一啃,亲一亲。
但最多也就这样了。
有一回他亲得我身子都软了,伏在我胸口喘着气,分明已经情动不已,却还是没有再往下进行。
我意乱情迷,忍不住问他:「你是否觉得同我行房,对不住姜令仪?」
谢长越的眼神忽然就暗了下来。
他伸出手来,盖着我的眼睛,低声道:「映离,不要在这种时候提起她的名字。」
眼前光芒被骤然遮盖,陷入一片黑暗。
我不能在这种时候提起姜令仪,大概因为她在他心里,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
一瞬间,我就清醒了。
我不是姜令仪,他也不是那位在梦里与我温存的神仙。
但这一刻,那个轻轻落在我额头上的吻,让我心里没忍住又起了波澜。
我下意识想躲闪,却被攥住胳膊。
谢长越叹了口气:「少看点乱七八糟的话本。」
这天夜里,他还是歇在我房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说我害怕的缘故,一整晚,谢长越都把我搂在怀里,温柔安抚。
第二天早上,谢长越去上朝前,我暗示他,摄政王府的菜吃腻了,我想出门去觅食。
谢长越凝视了我许久,就在我以为他看穿了我的意图时,他却淡淡一笑,答应下来。
然后我出了门,直奔楚衍开的酒楼。
他看到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映离,你来找我干什么?摄政王还在京中,你不怕暴露身份吗?」
我实在没好意思告诉他,其实谢长越早就知道我不是姜令仪了。
只能含糊其辞:「没事,他忙着呢,没空管我。」
楚衍又问了一遍:「映离,你突然来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别整那么书面的说辞,我就是来问你一句——」
我挥挥手打断他,接着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楚衍:
「山弦公主,她现在到底在哪里?」
楚衍神情一凛,警惕地看着我:「你要做什么?」
我步步紧逼:「我要见她!」
「你见令仪干什么?」
楚衍左右瞧了瞧,发觉没人后,一把将我拽到了楼上雅间,低声道:
「我警告你,钟映离,你一天是令仪的替身,就一直是令仪的替身,莫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然后抬起来,往楚衍头上拍了一巴掌。
我忽然发现,谢长越虽然不爱我,却很纵容我。
已然把我纵得,比从前街头卖艺时嚣张很多。
楚衍刚把我从青楼里赎出来的时候,别说打他了,我连反驳他一句话,都要先在心里过一遍,看看是否合适。
「你放心,我没别的想法,就是想见一见山弦公主,跟她打听一些事。」
顺便……求证一下,我的一些猜测,究竟是不是真的。
我想了想,决定委婉地暗示一下他:
「近日,许是我的某些言行与小习惯,同公主不太像的缘故,摄政王似乎有些怀疑我的身份了。」
楚衍吓了一跳,他说:
「肯定是你吃胖了这么多,令摄政王怀疑了,回去赶紧瘦些吧。」
我想弄死他。
不过说到最后,楚衍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他说,山弦公主如今隐居在山间,出来需要点时间。
他会安排好,等到十日后的同一时刻,让我来此酒楼的后院中,同姜令仪见面。
我正点着头,目光不经意往窗外一扫,陡然凝固在那里。
楼下长街上,谢长越正骑着马远远地往这边走来。
「低头!」
我冲着对面的楚衍一声轻喝,他吓了一跳,猝不及防下,十分听话地将头埋了下去。
谢长越很快就看到了我。
他策马行至窗下,仰头看着我。
长街冷清,景色与我一同倒影在他瞳孔里,一时令我分不清,究竟是天,还是我更明晰。
「公主。」
在外人面前他惯常这么唤我。
我微微低头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谢长越又问:
「公主不介意本王上来同你一起吧?」
这我能说介意吗??
我僵硬地笑了笑:「自然可以,王爷请便。」
然后谢长越就翻身下了马,大步向门内走来。
我慌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见楚衍这件事我该瞒着谢长越。
我用力地去推对面的楚衍:
「快快快,你赶紧离开这里,我是瞒着谢长越来见你的,绝对不能让他看见你。」
楚衍深吸一口气,眼神也有些慌乱:「这酒楼中只有一处楼梯。」
说完就十分紧张地盯着楼梯口。
虽然谢长越暂时还没有上来,但我觉得他随时有可能出现在楼梯口,然后对着我和楚衍露出十分森冷的表情。
宛如偷情被捉奸在床的慌乱团成个团,在我心头滚来滚去。
我转头跟楚衍说:「你翻窗走吧。」
没等他同意,我已经用街头卖艺杂耍时练出的一把力气,拎起他的后脖领,把人从窗口扔了下去。
还好还好,楚衍人挺瘦,我拎得动。
就在楚衍落地并发出一声惨叫的同时,谢长越的声音在我身后不远处响起:「公主。」
我砰地一声关掉窗户,努力压下心中的慌乱,转头看着他笑:「王爷来啦。」
他的目光扫过我面前空荡荡的桌面。
我赶紧说:「本宫略一思索,决定等王爷上来了再一起点菜。」
谢长越点了点头,十分随意地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我唤来小二,问谢长越想吃什么。
他慵懒地支着下巴,瞧着我:「随意吧,公主喜欢就好。」
我心中装着事,也懒得选,随便点了几个菜。
他倒是颇有闲情地给我夹菜,我吃一口他就再夹一筷子,吃两口就直接给我盛一碗,最后满桌的肉几乎都进了我的肚子。
我主要在一边吃,一边观察谢长越的神情。
最后这菜到底是什么味道,我压根儿没尝出来。
只在心里默默推测:谢长越应该没有发现我与楚衍私会……吧?
当夜,谢长越带着一叠类型各异的话本子来到我房里。
他身后跟着四个小丫鬟,手里还各自抱着一张琴、一把琵琶和一副棋,甚至还有一只圆滚滚的白毛小狗。
「映离。」
谢长越在我面前坐下时,我还在啃一个桃子。
原本这还不是桃子的季节,很贵,但他听我说爱吃,就命人快马加鞭从南方运了好些过来。
他目光从我指间淋漓的汁水上扫过,眼中忽然多了些笑意,然后伸出手指敲了敲桌子。
「这些都是送来给你的。」
「……为什么?」
谢长越忽然沉默下来。
他挥挥手,几个丫鬟很自觉地放下东西走了。
圆滚滚的小狗跳进我怀里,我在骤然温软的沉甸甸手感中,听到了他的声音:
「山雨欲来,京城将乱,你最近,无事便不要出门了。」
这天夜里,谢长越并没有和我一起睡,接下来几天也是如此。
听丫鬟说,他一直宿在书房,几乎每天都和心腹彻夜长谈,似乎在商议什么大事。
小厨房的段大嫂也告诉我,她白日里去买菜时,发现京城戒严了许多,哪怕是菜市这种地方,竟然也有禁卫军在巡逻。
她犹豫了一下,接着凑到我耳边来,小声说:「听说,太后礼佛结束,要回京了。」
我当场愣住。
到了我与楚衍约定的那一日,天色一早就阴沉沉的,风中不时掠过几丝细雨。
谢长越不在府中,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鬼鬼祟祟地出了房门,从后门溜出王府,坐上马车,一路往酒楼驶去。
到了后院门口,房门虚掩着,却不见楚衍人在哪。
我站在原地,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了房门。
下一瞬,我只想立刻关上房门,转头滚回摄政王府,待在我的小床上,与我新养的小白狗虚度一整天光阴。
但院里的人没给我这个机会。
「映离,站住。」
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但似乎裹挟着巨大的力道,把我砸得头晕目眩。
不大的后院中,谢长越端坐在石桌前,一袭玄衣,长发披散,眉眼冷峻,面前放着一只酒壶。
他动也没动,只是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却感觉自己已经被他的目光凌迟了。
我用手紧紧扣着门环,睁大湿漉漉的眼睛,努力扯出一个无辜且楚楚可怜的笑容来:「王爷,好巧啊。」
谢长越也冲我笑,笑里藏刀:「不巧,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我手下一用力,差点把整扇门抠下来。
还有什么可辩解的,显然那天他已经看到了楚衍,却装作不知,还颇有闲情地同我吃了顿饭。
背地里却马上找到楚衍,问出了我与他约定的见面时间和地点。
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怪谢长越心机深沉,还是该怪楚衍太过没有气节。
在我大脑飞速转动的时候,谢长越已经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了我身前。
我抬起头问道:「楚衍呢?」
谢长越眸光微微一沉,忽然低下头,灼热的呼吸一寸寸凑近了我的鼻息。
他嗓音沉沉:「映离,我若是你,便不会在这种时候,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
话音未落,他似乎失去了耐心,一把抱起我,上了一旁停着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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