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令琛没再回消息。两人的第一次聊天就停留在那段尴尬的对话。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再说话。总之,祝温书和朋友聚完回到家里,他的微信也没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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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琛没再回消息。
两人的第一次聊天就停留在那段尴尬的对话。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羞愧难当,不好意思再说话。
总之,祝温书和朋友聚完回到家里,他的微信也没什么动静。
祝温书本来也没太在意了,但等她备完课,打开手机一看,钉钉里面有好几十条消息,都是家长发来的周末作业反馈。
做了老师才知道,现在的家长和以前的家长所承受的压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大家年龄都不大,傍晚加完班回家连歇口气儿的机会都没有,又忙不迭去陪孩子写作业,认认真真地完成老师交代的任务。
其实祝温书也没有硬性要求家长必须全程陪着孩子写作业,她认为这样反而不利于小孩锻炼独立思考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
但家长们都自发卷了起来,她也不能说你们别管这么多。
思及此——
再看看令琛的微信聊天记录,祝温书就有点无语。
怎么的,有钱就可以放任孩子野蛮生长?
也不怕孩子以后走歪路?
况且这实验小学还不是什么普通学校,在整个江城都数一数二。
学生家庭不说非富即贵,但整体质量绝对是上乘,一个班里就不乏高知分子的孩子。
要不怎么top师范院校的研究生都削尖了脑袋来这里当个小学老师呢?
在竞争这样大的环境下,令琛居然能这么不负责任。
是,她知道令思渊的保姆不是普通保姆,那是花了大价钱请来既照料生活又辅导学习。
但那和父亲的陪伴成长教育能相提并论吗?
这种事情,令琛可以撒手不管,祝温书却不能允许自己视而不见。
这是她作为老师的责任与使命。
于是,她打开微信义正严词给令琛发了一条消息。
【祝温书:令思渊的家庭作业写完了吗?】
二十分钟后。
【祝温书:?】
行。
祝温书冷笑一声,打开了微博。
她倒要看看这位大明星是有多忙。
忙到连自己亲儿子都没时间过问。
没想到这个时间选得还挺巧,搜索“令琛”跳出来的第一条实时内容就是指明了令琛的去向。
【酱子贝早点睡:啊啊啊啊今天张老师直播间里的短发令琛好帅!!!我已经晕过去了姐妹们等会儿来给我收尸!!!!】
祝温书不知道这个张老师是什么人,她继续在这个词条里逛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个张老师那位大名鼎鼎的张瑜眀。
他是华语乐坛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音乐制作人,在当打之年制作了不少耳熟能详的歌曲,捧红了很多歌手,而令琛算得上他的“关门弟子”,平时令琛都尊称他一声“老师”。
那首让令琛名声大噪的《小蚕同学》以及其同名专辑便是由张瑜明所制作。
这位制作人这两年处于半隐退的状态,没什么新作品,但却喜欢上了直播平台,时不时在上面和粉丝们聊聊天,或者唱唱老歌。
顺着这些线索,祝温书摸进了张瑜眀的直播间。
画面一弹出来,整个屏幕被张瑜眀一张脸占满,吓了祝温书一跳。
他眯着眼睛凑近手机在调试镜头,摆弄了好一会儿,头顶终于没有奇怪的挂件了,才如释重负地靠回沙发。
人一后退,之前被挡住的画面尽数露出。
张瑜眀家的客厅是竖厅结构,沙发后面摆着餐桌,只开着一盏落地灯,令琛就在灯下吃饭。
他离镜头远,灯光也不甚明亮,但还是能看出头发有很明显的修剪打理痕迹,短了许多,露着额头,不像前几天那般颓然。
不过祝温书也不在乎这些。
她原本以为令琛在直播是工作,但这么一会儿看下来,这明显是在张瑜眀家里蹭饭然后偶然入镜,根本没在忙正经事。
祝温书翻白眼的瞬间,张瑜眀回头朝令琛招手。
“你过来聊聊呀,大家都在催你呢。”
令琛闻言,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端着水杯走过来。
随着他靠近镜头,五官逐渐清晰。利落的短发再遮不住他的双眼,明亮亮光在他抬眸的瞬间集聚到他眼里。
明明隔着手机,却像与他隔空对视。
祝温书在那一刻有轻微的愣怔,像是被他发现自己在看他直播一般。
好在他很快便不再直视镜头,垂眼去看弹幕。
其实令琛对这种无所事事的直播不太热衷。
如果他早知道今天张瑜眀会直播,他是不会过来吃饭的。
但是人已经已经出现在镜头里,他不可能驳自己老师的面子。
周末的晚上,本就是网络流量高峰期。
弹幕五花八门,令琛不可能看清每一条,只能粗粗扫一眼,看见哪条是哪条。
祝温书坐在书桌前,没什么情绪,也完全不激动。
毕竟不是真的来看令琛直播的。
但见他正儿八经的回答弹幕里的问题,祝温书反而有了点想法。
她依然冷着脸,唇角却勾起一个极小的嘲讽的弧度,手指轻点,编辑了一句话。
【爱吃橘子的zws:作业写完了吗你就直播?】
刚一发出去,祝温书就眼睁睁看着它被淹没在弹幕中。
然而下一秒——
令琛:“写完了。”
祝温书:“?”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屏幕,眨了眨眼睛。
恰巧令琛也看着镜头,目光像是在交汇。
还真看见了?
不可能吧?
她就是随手一发,不至于吧?
祝温书此时有点懵,愣了好一会儿,再看向手机下方时,屏幕上原本乱七八糟的弹幕已经变得整体化一。
全都是复制粘贴的同一句话。
【传下去,令琛新歌写完了,明天就发新专辑!】
【传下去,令琛新歌写完了,明天就发新专辑!】
【传下去,令琛新歌写完了,明天就发新专辑!】
祝温书:“……”
哦。
原来是在回答粉丝的问题。
她就说,令琛怎么可能在浩瀚如烟的弹幕里看见她发的那条。
这波刷屏过去后,弹幕里一个名称自带光环效果的粉丝开始了新一轮刷屏。
【请问您写歌是与世隔绝人间蒸发断水断电又断网吗?】
这位粉丝看似阴阳怪气,实则是在嗔怪令琛太久不出现在公众面前。
但令琛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喝了口水,靠在沙发上,语气正经地说:“不会断联。是要减少社交,但有时间也会看看消息。”
祝温书:“……”
她在屏幕前冷笑出声,然后啪啪打字。
【爱吃橘子的zws:然后看了不回是吧?】
发完之后,她就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继续冷冷盯着屏幕里的男人。
这时,一直垂眼看弹幕的令琛,目光突然凝注了几秒,焦距内收,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紧接着他低头摸摸自己的裤包,发现是空的,然后扭头看了一眼沙发后的餐桌。
“等会儿。”
他对着镜头轻语一句,随后起身朝餐桌走去。
随着他的身影逐渐远离镜头,一旁的张瑜眀笑眯眯地挪到沙发中央,占据了大部分画面,只留远处一个模糊的身影。
祝温书也兴意阑珊了,觉得自己真是和尚训道士,管得可真宽。
人家老师是抓逃课的学生,她是来抓家长。
没意思。
她打着哈切,直起腰,准备关了手机去洗澡。
这时,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新消息。
祝温书随手一点,屏幕立刻切换到微信。
【c:作业都写完了。】
“……?”
祝温书的腰突然就僵硬了。
她直直地盯着聊天框,又莫名其妙地扫视房间一圈。
随后带着一点儿警惕的眼神,脑袋离手机远远的,伸长胳膊点击屏幕,重新切换到直播间。
画面中,隐约可见令琛靠着餐边柜,背微弓,垂着头,手举在胸前。
是标准的玩儿手机的姿势。
不……会……吧……?
难道令琛不仅看见她发的弹幕,还一下子认出了她?
这眼睛是八星八钻的吧?
自我僵持了几秒,祝温书拍了拍脑袋,告诉自己这就是巧合,这根本不可能。
令琛肯定是恰好在这个时间点想起了她的消息而已。
对,就是这样。
【祝温书:好的,完成了就好。】
但即便自我认定了,在回复令琛消息的时候,祝温书还是有点心虚,又补充一句。
【祝温书:我主要是怕你忙忘了,特意来提醒一下】
【祝温书:令思渊的注意力不太集中,你有看着他写作业吗?】
【c:有。】
差点被气死。
令琛淡淡地想。
【祝温书:嗯嗯,那你继续忙吧。】
【c:嗯。】
–
这个夜晚,祝温书做了一个噩梦。
她梦见很多很多年后,自己还是令思渊的老师。
正在去往少管所的路上,看望被抓起来的令思渊。
她跟着狱警穿过七拐八弯的走廊,最后停在一间阴暗潮湿的铁门外。
不久后,里面响起铁链碰撞的声音。
祝温书猛抬头,透过铁窗,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惊呼出声。
“令琛?!”
这一喊把她喊醒了。
初秋凉爽,祝温书带着一身湿汗睁眼,迷茫地盯着天花板,陷入一种半睡半醒的混沌中。
十来分钟过去,她思绪回笼,慢悠悠地转头看时钟。
卧槽!
七点二十了!
来不及再去想这个离谱的梦,祝温书连滚带爬地起床,囫囵抹了一把脸,拎起包狂奔出门。
好在她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踩着点到了学校,还不算太碍事。
坐到办公室,桌上已经摆好了小组长们收上来的家庭作业。
祝温书歇了口气,盯着这摞本子叹了口气,然后拿出小镜子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准备去上课。
这时,有人敲门。
祝温书回头,见令思渊扒着门框不敢进来。
“怎么了?”
祝温书问,“要上课了,你怎么不去教室呀?”
令思渊举起手臂,拿本子遮住自己半张脸,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老师,我刚刚才到学校,来交作业。”
“今天怎么这么晚呀?”
祝温书笑着说,“赖床啦?”
“早上拉肚子了……”
“好点了吗?”
“好多了。”
祝温书接过他的作业本,随意看开,发现字迹居然比平时要工整一些。
她弯了弯嘴角,问:“渊渊昨晚的作业又有进步了,是爸爸教你写的?”
“不是,我爸爸睡觉去了。”
令思渊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说,“我叔叔陪我写的。”
祝温书:“……”
浅浅的笑容凝固在嘴角,化作一抹僵硬的弧度。
果然啊……
祝温书深吸一口气,摸摸令思渊的脑袋。
“好的,你快回去上课吧。”
等令思渊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后,祝温书改了会儿作业。
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拿出手机找到令琛的微信。
手指在键盘上删删改改半晌,才发出一句话。
【祝温书:学校没有强制要求家长要陪小孩写作业,您如果实在没空,可以不陪。】
这个点,令琛回得居然还挺快。
【c】:?
【c】:行吧,那昨天是我没事找事。
【祝温书】:……
?
你不是歌手吗,怎么还跟我演上了。
【祝温书:令思渊已经跟我说了,昨天是他叔叔陪他写的作业,其实您也不用特意跟我撒谎。】
【c:……】
【祝温书:毕竟。】
【祝温书:您家小孩学不到东西,也不会扣我工资。】
【c:…………】
摄影棚内。
摄影师打了一个响指,示意这一part拍摄结束,围在四周的妆造师立刻背着自己的工具上前为令琛整理造型。
为了不影响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打光,助理直接端了一个高脚凳过来,供令琛原地落座。
今天的拍摄很重要,是国内某时尚顶刊的年终大片,令兴言自然是要亲自当场的。
他站在电脑后看样片,眼神一晃,突然发现了点儿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平时工作从来不带手机的令琛,竟然在补妆期间看手机。
还一脸无语的表情。
令兴言觉得新鲜,走上前歪头往下一看。
“看什么呢,你表情这么怪——”
话没说完,令琛在感觉到令兴言的视线时,立刻按灭了屏幕。
令兴言动作一顿。
如果,他刚刚没看错的话——
令琛微信对面那个人,是一个粉色卡通头像?
令兴言缩了缩脖子,八卦地看着令琛。
“什么情况啊?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
令琛压根儿没搭理他,把递给助理,随即闭眼仰头,示意化妆师可以继续补妆。
“哎哟。”
于是令兴言又慢悠悠地退了两步,上下摆头打量令琛,“神神秘秘的,你白月光女神回来啦?”
话音一落,令琛的眉头突然蹙了一下。
“……”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像一道闪电,直击令兴言脑门儿,让他觉得事情不对。
他表情和话语同时凝固,目光一寸一寸地往上挪,最后定格在令琛脸上。
该不会……真被他……一句玩笑话说中了吧?
令兴言内心的波动开始向整个摄影棚蔓延。
等他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嘴瓢了想打个哈哈过去时,已经有人兴奋地问:“什么白月光?令琛有个白月光啊?”
至此,以令琛和令兴言为圆心,整个摄影棚在极端的沉默三秒后,迸射出八卦的好奇心。
也不怪大家好奇。
这摄影棚里的工作人员们都算是娱乐圈的人,表面上风光霁月私底下脏污不堪的男明星他们见的多了去了。
反观令琛,这几年正如日中天,却像个绯闻绝缘体,连捕风捉影的八卦都没有。
而且也不见得是立人设,他们跟令琛合作好几次了,国外拍摄也去过两回,长期接触下来,别说女朋友了,连个暧昧对象都没见着。
因此,不少人私底下揣测过令琛的性取向。
所以这会儿骤然听到令琛的经纪人说他有个白月光女神,这谁不好奇不兴奋。
当红男明星的白月光女神诶,这可比什么性冷淡人设有意思多了。
摄影棚开始变得喧闹,就连来监工的主编都凑到令琛身边问:“真的假的?我说你第一张专辑里那么多酸溜溜的情歌呢。哎哟,情窦初开的年纪么,写得可真够真情实感的。”
“长什么样啊?有照片吗?”
一片吵嚷中,令琛缓缓睁开眼,凉凉地看向令兴言。
始作俑者心虚地挠着下巴,眼神闪躲,大声道:“都八卦啥呢!我随口一说,赶紧工作,我们赶时间呢!”
但谁都听得出他的心虚,根本没人搭理。
摄影师阿恒扭着他那33码的腰走到令琛面前,俯身酸溜溜地问:“哟,让我家令琛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呢,是得多漂亮啊?”
令琛只是凉飕飕地瞥了他一眼。
大家瞬间心领神会,不再多问。在娱乐圈里,这种问题基本不可能得到回答。
令琛虽然走的是实力歌手路线,但他的女友粉可不比那些流量男明星少。
摄影师撇撇嘴,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只觉得无趣极了。
这时,令琛忽然开了口。
“都说是白月光了。”
他淡淡地说,“你说多漂亮?”
–
祝温书突然连打了两个喷嚏。
隔壁办公桌的王老师转过身来,调侃道:“哟,小祝,这是有人在想你呢。”
“别了吧。”
祝温书埋头翻找纸巾擦鼻子,一脸避之不及,“我现在只想活到钟姐休完产假回来,别的没事儿还是别想我了。”
整个语文组办公室只有祝温书一个新进教师,听到这话,全都露出一副“看吧当初劝你慎重不要接下代班班主任的担子你偏不听”的迷之笑容。
“哪儿那么严重,我当了几十年班主任不还活得好好的。”
王老师打开保温杯抿了一口热茶,突然想起什么,两脚一蹬,把椅子滑到祝温书身边,压低声音问,“对了,小祝,你是不是还没谈恋爱啊?”
“啊……”
祝温书的动作停滞,纸巾捂着鼻头,声音翁翁的,“怎么了?”
“怎么回事呀?”王老师越凑越近,两眼放光,嘴角一颗黑痣若隐若现,“不应该呀,你不缺人追吧?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嗯对。”
祝温书拿出红笔,翻开家庭作业,一边批改一边说,“我要求是有点高。”
王老师:“你跟我说说?我老公是第一医院的,手里一大把年轻医生,肯定有合你要求的。”
自从本科毕业,祝温书平均每个月都会遇到热心月老,应对起来也算是得心应手,说话都不需要过一遍脑子。
“身高一米八得有吧,不能太胖也不能太瘦,就算没有腹肌也得有胸肌,长相得是校草级别,年龄差不超过三岁,学历至少要跟我一样是top985本硕,父母最好也是知识分子,工作收入不强求,但得有房有车。王老师,您看看有合适的么?”
王老师:“……”
她想说你这要求哪里叫做有点高,光是“校草”这一条就可以直接把筛子堵死。
但仔细一想,这些条件一一对应到祝温书本人身上,好像又不算过分。
怪不得单身。
“也是,不好找。那这样,有合适的我肯定给你留意着。”
“麻烦王老师了。”
应对完热心月老,正好打了下课铃。
祝温书想起自己今天早上差点迟到,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于是放下笔往学校小卖部走去,准备买点牛奶面包垫垫肚子。
刚离开办公室没两步,祝温书听见有人叫她。
一回头,祝启森迈着长腿三两步从办公室里跟出来,鼓起手臂展示自己的肌肉。
“我身高一八五,有胸肌也有腹肌,长相你懂得,以前都叫我校草,跟你同龄又是同校的,爸妈都是医生,我工资是不太高但有房有车,怎么样,咱们哪天去领证?”
祝温书:“……”
要不是想着自己为人师表,她一定会一脚踹上去。
“周末吧。”祝温书挥挥手让他闪开别挡道,“平时都有课,不太忙得过来。”
祝启森屁颠儿屁颠儿地跟在祝温书身后一起下楼。
“周末民政局不上班,这样吧,我力气大,下午就把民政局搬过来。”
祝温书:“女神追到了吗?祝启森老师,你明年就26了,可抓紧吧,男人过了25就走下坡路了。”
“……”
提到这个,祝启森烦躁地又开始薅他那本就不浓密的头发。
“这不是找你想办法吗?前几天雪儿跟我说,要是我带她去看令琛的演唱会就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寻思这多大个事儿啊立刻就答应了下来,谁知道回家一查,这他妈根本买不到好吧,开票一秒就告罄,这合适吗?想说买黄牛票吧,我又不懂,害怕被骗,而且我看那些二道贩子都卖到七八千了,怎么不去抢钱啊?”
从祝启森嘴里听到“令琛”两个字,祝温书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她跟祝启森是大学校友,机缘巧合下相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同姓,两人倒是很合得来,后来又都进了江城实验小学工作,满打满算也是七八年的朋友了。
去年,祝启森看上了隔壁中学的一个音乐老师,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追上,倒是天天在祝温书耳边念叨那位音乐老师有多喜欢令琛,说令琛是什么天上人间只此一人。
祝温书心说这不废话嘛,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你要能找到第二个令琛那还了得。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祝温书一直没有告诉祝启森自己和令琛的关系。
“那你找我有什么用?”
祝温书说,“你的手速都抢不到票,我的手速还能比你快?”
祝启森:“你为人师表,说话怎么这么污呢?”
祝温书:“?”
祝启森:“什么手速不手速的。”
祝温书:“……”
她眯眼看向天空,沉沉叹了一口气,“你在音乐老师面前但凡有一半在我面前的不要脸,还会追不到吗?”
“哎,说正事。”
祝启森说,“你不是说你室友是个追星女孩儿吗?你帮我问问这个买票有没有什么门道,我听说有什么机器还是什么的,或者有没有什么其他渠道?”
“我回头帮你问问吧。”
“别回头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卖部,祝启森打开冷藏柜拿出一瓶营养快线递给祝温书,“你现在就问问呗,反正也没什么事儿。”
祝温书接了饮料,往货架走去,低头挑选面包。
“你急什么急,我室友还没起床。”
“行,你别忘了就行,我上课去了。”
祝启森走后,祝温书慢悠悠地踱回办公室,脑子里一直想着祝启森的事。
他这人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但对这位音乐老师是认真的。作为朋友,如果祝温书能帮忙,自然也会尽全力的。
只是与其拐弯抹角地去问室友,还不如直接问问本尊。
应该没有人比令琛更了解他自己的演唱会门票了吧。
思及此,祝温书拿出手机,翻到了令琛的微信。
打开聊天框,祝温书突然噎了一下。
她竟然忘了回复令琛消息。
而且他们的聊天,还停留在一个不是很友好的氛围里。
“唉……”
祝温书沉沉叹了一口气。
她刚刚是不是说过头了?
犹豫片刻,打字。
【祝温书】:抱歉,是我说的有点多了。
【祝温书】:你也是第一次当爸爸,没什么经验,可以理解。
发出去之后,她继续打字:但还是希望你以后可以——
【c】:没关系,祝老师也是第一次当老师,没什么经验,可以理解。
【祝温书】:……
两人无端沉默许久后。
【c】:祝老师,还有什么事情吗?
【c】:没事我去忙了?
祝温书恍然回神,这才想起找他的正事。
【祝温书】:噢!有的!
【c】:?
【祝温书】:就是想问问,您演唱会门票除了官方平台,还有其他购买渠道吗?
【c】:就这个事情?
【祝温书】:嗯嗯。
【c】:祝老师什么时候学会拐弯抹角了?
【祝温书】:?
【c】:我们老同学一场,难道还能收你门票?
【祝温书】:不是,你误会了,我帮朋友问的。
【c】:你这个朋友不会姓祝吧?
【祝温书】:…………
有那么一瞬间,祝温书很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帮祝启森这个忙。
或者说,她为什么要图省事儿直接去联系令琛。
算了。
祝温书叹了口气,直接切断这个话题。
【祝温书】:你当我没问吧。
令琛没再回。
秋阳杲杲,细碎的光晕穿过窗户洒落在办公桌上,有老师去楼下摘了桂花上来,整个办公室都荡漾着清淡的香气。
这样的环境下,连琐碎的工作都显得不那么烦人。
祝温书轻声哼着歌,批改完家庭作业,在todolist第一项后面画了一个勾。
下一项,是通过钉钉群布置国庆假期语文作业。
本来轻松的心情,在向家长发布作业的内容的时候突然蒙上了一层薄雾。
假期作业,向来是教研组统一布置安排。这次国庆节的语文作业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让孩子们写一篇小游记。
只是一想到别的小孩作业里都会出现爸爸妈妈或者爷爷奶奶,而令思渊很可能又只有保姆的监督,祝温书就觉得可怜巴巴。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令琛自己也是单亲家庭。
不过高中那几年,祝温书对令琛的了解也仅到此为止。更多的信息,还是来自于他成名之后,各种来路不明的爆料。
据说,他的妈妈去世很早,而爸爸几乎是个地痞,嗜酒、赌博、暴力,一样不落。不仅从来没有尽过一个父亲的责任,还在前两年频繁向令琛索取巨额赡养费。
这种家庭背景,在早些年的娱乐圈屡见不鲜。
所以一度有人认为这是令琛背后的公司故意给他立的美强惨人设。
流言纷纷,令琛从未回应过。
但祝温书知道,这些应该都是真的。
那些黯淡的高中时光,他破旧的衣服,脸上的新伤旧患,应该都是这些流言的佐证。
既然这样,令琛为什么还不吸取教训,做一个尽责的父亲?
唉。
祝温书叹了口气,怀揣着人民教师的良心与责任,拿起手机给令琛发了一条消息。
【祝温书】:你国庆期间有空吗?
【c】:没有。
“……”
【祝温书】:我理解你现在正当红,工作很忙,但真的一点空闲时间都没有吗?
【祝温书】:哪怕只是一个晚上?
【c】:?
【祝温书】:?
【c】:抱歉。
【c】:我卖艺不卖身。
祝温书:“……”
她的拳头真的是捏了又捏。
以前的令琛明明不是这样的!!!
虽然他们接触不多,但他绝对不是这种人。
娱乐圈果然是个大染缸。
祝温书不想再跟他对话下去,直接把作业内容复制一遍甩过去。
【亲爱的家长们!我们即将迎来美好的国庆节,在这个金风送爽,秋色宜人的日子,鼓励大家带着孩子走出家门,亲近大自然,届时语文作业为一篇游记,主题自定,以动物园、植物园为佳。江城实验小学全体教职员工祝您国庆快乐!】
点击发送键之前,祝温书顿了顿,把最后一句话删掉。
你还是别太快乐了。
–
因为教师有带薪寒暑假,所以祝温书不打算在国庆七天去人挤人。
原本计划着回家陪爸妈,但老两口又临时起意跟同事一起出门自驾游了,于是祝温书只能一个人待在江城过节。
每天在网上看别人挤破头的日子也不错。
祝温书买了许多零食水果堆在家里,把平时没时间看的综艺和剧全都刷了一遍,从早到晚穿着睡衣,只有外卖和快递能让她打开家门。
仔细一想,似乎完全复制了她那位室友的生活。
说起合租室友应霏,祝温书刚开始还对她的生活习惯非常不理解。作为一个全职插画师,应霏的工作和生活全都在她那个次卧里,平均两三天才出一次门,整个人就像瘫痪了一般长在床上。
轮到祝温书自己了,她比应霏还过分,整整六天没见人。
到假期最后一天,还是应霏看不下去了,拉着她一起去附近的公园晒太阳。
不知是不是因为小孩都被家长带去旅行了,今天的公园格外清净,连下棋逗鸟的老人都没几个。
只有那个最出名的能看见整个江城全景的摩天轮有人游玩。
二十来度的天气,一年中也就这么几天。
祝温书和应霏一人占了一张长椅,无所事事地浪费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
日影无声斜移,光柱里飘飘摇摇的落叶从祝温书鼻尖拂过。
她睁开眼,目光在半空中找不到目标,好一会儿才思绪回笼,视线左移,看向应霏。
“六点了,回去吗?”
应霏拿报纸盖着脸,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然后又静止了五分钟,才揭开报纸。
“走吧。”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两人揣着兜,慢悠悠地离开公园,去步行街吃了晚饭,这才掉头回家。
打开门,低头换鞋时,祝温书突然“呀”了一声。
“怎么了?”
应霏问,“拖鞋烫脚?”
“不是。”
祝温书撩起袖口,皱眉道,“我手链不见了。”
“啊?丢啦?是不是你出门就没戴啊?”
“不可能,我就算不出门也每天都戴着的。”
嘴上虽然很笃定,但祝温书还是进房间看了一下首饰盒。
见里面没有那条手链,她又翻找了床头以及卫生间。
在自己房间没找到,祝温书趿拉着拖鞋急匆匆地到厨房和客厅找,连沙发缝都翻了。
见她这么着急,应霏也帮忙四处找。
“什么样子啊?”
“珠串手链,粉水晶。”
两人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儿没见到,基本断定是丢在公园或者步行街了。
应霏说:“看样子得回公园一趟,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被人捡走。”
“我自己去找吧。”祝温书叹了口气,“你不是还要交稿吗?先去忙吧,实在找不到就算了。”
“没事,反正不拖延到晚上我也不会动笔的。”应霏穿上外套,朝她招招手,“走吧。”
祝温书其实不想麻烦应霏陪她走这一趟,但她实在喜欢这条手链,又担心自己去晚了被人捡走。
于是两人离开家门后便分头行动,应霏去步行街看看,而祝温书则返回公园。
秋天昼短,祝温书走的极慢,一路上低头寻找。
到公园门口时,夜色已经席卷天边。
远远看去,公园中心的摩天轮已经亮了灯,霓虹在半黑的夜空中闪烁。
原本开放的公园大门却莫名拉上了栏杆隔离带,旁边还站了几个挂着工作牌的人。
祝温书有些莫名,试探着走近几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个男的上前阻止她继续靠近。
“不好意思,公园这会儿被清场了,不能进了。”
“……”
祝温书点点头,说好,转身走了两步,拿出手机问应霏找到没有。
【应霏】:没有啊,步行街这么多人,我找了几遍了,如果真丢在这里肯定被人捡走了吧。
祝温书捏着手机,踌躇转身。
走了两步,又不甘心的回头看公园大门。
这条手链其实算不上珠宝,只是装饰级别的水晶石。
但却是她去年入职时,用第一个月的工资送给自己的礼物,纪念自己教师梦的成真。
对现在的祝温书来说,是很贵重的东西。
如今突然丢了,祝温书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而且公园突然被清场,反而是好事,至少流动游客少了,减少了手链被捡走的可能性。
摇摆片刻,祝温书转身走向隔离带。
“请问你们活动什么时候结束?我要进去找个很重要的东西。”
“这……”
男人看了眼腕表,又回头和同事窃窃私语几句,这才有些为难地看向祝温书,“不好说啊,我们刚开工呢,快的话两三个小时拍完,慢的话可能得半夜了。”
两三个小时……
想到明早要上班,祝温书又开始犯难。
“姑娘,你要不就明天再来吧。”见她满面愁人,男人说,“而且这黑灯瞎火的,你现在就算进去也找不到啊,还不如白天来找呢。”
也只能这样了。
祝温书拖着沉重的脚步,垂头丧气地点头。
“那你们晚上——”
话说到一半,祝温书发现这群工作人员的目光突然全都聚集到同一处,随后去拉开隔离带。
顺着他们的视线转身,祝温书看见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来,于是立刻自觉地退开一步,给他们让路。
然而这辆车却在她身旁缓缓停下。
祝温书愣了一瞬,立刻又退后一步。
车依然迟迟不动。
片刻后,车窗降下。
夜色朦胧,车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但祝温书依然能看清,陷在黑暗里的,令琛的轮廓。
他窝在座椅里,歪着头看过来,漆黑的瞳孔的微弱的光亮里格外摄人。
眼前的这张脸实在难以穿越时光,和记忆里的少年对应起来。
乍然四目相对,祝温书还是会莫名的晃神。
凉风习习,四周安静得只有虫鸣。
“祝老师,你再看下去我要收费了。”
祝温书:“……”
恍然回神,祝温书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其实祝温书并不意外令琛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公园的夜景很出名,平时不少名人来取景。
看到隔离带的时候她就知道肯定又是哪个明星团队在这里拍摄。
只是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能在自己走投无路地时候碰上熟人。
于是,祝温书调整了一会儿情绪,努力装出一副特别惊喜的样子,转过头说道:“令琛?!你怎么在这儿呀!”
令琛轻轻瞥她一眼,心知肚明的轻哼了声,朝她抬抬下巴。
“上车吧。”
“好的!”
车里除了司机只有令琛一人。
祝温书落座后,抬起头正想跟他说话——
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令琛懒洋洋地收回视线,继续窝在座椅里睡觉。
全程一言不发,仿佛把她当空气一般。
都不问她来这里干什么的吗?
气氛莫名就变得有些尴尬。
祝温书欲言又止地盯着令琛,寻思着主动开口会不会打扰到他。
这时,令琛似乎是感受到祝温书的视线了,突然睁开眼看着她。
“对了,你来干嘛的?”
“……”
祝温书,“我来找个东西。”
“哦。”
令琛没什么惊诧的表情,转头看着车窗,语气平淡,“什么东西?”
“一条手链,应该是下午丢在这里的,刚刚回来找,没想到进不来。”
祝温书说,“谢谢你能带我进来。”
令琛突然转过头看她,却没立刻说话。
片刻后:“这么晚了还找?”
祝温书虽然目光直视前排,但能感觉到,当她说出一条手链后,令琛的视线不再惺忪,而是直勾勾地落在她侧脸上。
她感觉有点不自在,低下头理了理头发。
“嗯,找不到我睡不着。”
令琛:“很特别吗?”
“嗯。”
祝温书点头,“特别贵。”
“……”
汽车缓缓朝摩天轮开去。
祝温书观察着车外的道路,盘算着在哪里下车,方便她开始寻找。
身旁的男人冷不丁开口道:“男朋友送的?”
祝温书的注意力全在道路上,随口就答:“什么男朋友,我自己买的。”
狭小的车厢空间把每一个小动静都放大。
静默片刻后,祝温书清晰地听到他好像轻嗤了一声。
“你居然还是单身?”
这是什么语气?
祝温书莫名听出了一股“你可真垃圾啊这么多年了还是单身”的嘲讽意味。
“嗯,算是吧。”
令琛:“什么叫算是?”
祝温书慢悠悠地转头看向他。
“跟您差不多,去年刚离婚带俩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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