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懵懵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秀因为看女儿,恰好看到了文亮调皮捣蛋的一幕。
不过,没等赵秀开口,大嫂廖红英就冲上来,一把揪住文亮的耳朵,将他从赵秀背后扯出去:“你个破孩子,怎么淘气惹着琴琴了?”
“娘欸娘,疼啊,疼啊!”文亮一边惨叫,一边用手捂住自己耳朵,却根本没用,廖红英一双干惯了农活的大手像铁钳子,揪地死死的,甚至在文亮惨叫之后,还拧了一下。
文亮叫的更惨了,简直像杀猪。
赵秀顾不上文亮,因为明琴拽着一截柳条冲了进来,目标显然还是文亮,朝着文亮直冲上去,手中的柳条也高高举起来。
赵秀连忙上前挡在明琴前头,伸手一把将明琴抱住,“琴琴,琴琴,你看大舅妈出手了,文亮哥哥好惨啊……”
明琴被赵秀圈在怀里,手中的条子只好丢下,却仍旧没解气,气鼓鼓地跳脚道:“文亮大坏蛋!”
赵秀想笑,却不能笑,只能拼命忍着,道:“文亮是三哥……”
明琴断然道:“不,从今天起我不认他是三哥,他是大坏蛋。”
赵秀这边开始哄孩子,另一边廖红英仍旧揪着文亮的耳朵,却没有再特别用力,听到这里,廖红英手一紧,啪啪给了文亮两巴掌,打在他的背上,打的文亮也委屈起来,哇地一声哭上了。
“你还好意思哭,以后琴琴都不认你当她三哥了……”
文程慢,从屋里追到屋外,这会儿终于又追了进来,听到这话立刻大声道:“我也,不当三哥!”
他这话一出,屋里静了一瞬,随即爆出一片笑声,把文亮的哭声都盖住了。
明琴顾不得自己装生气小孩儿了,回头看着傻乎乎的小孩儿,叹口气道:“不是你不当三哥,是咱们不让他当三哥。”
“嗯嗯嗯,琴琴说的对,不让他当三哥。”文程跟着附和,因为是附和,句子略长了些,却没有打磕巴。
俩四岁多的小孩儿如此珍而重之地讨论,让大人们都有些忍俊不禁,文亮却觉得满心满嘴的苦涩、懊恼,哭都忘了。
明琴教育了傻小孩儿一番,也觉得无趣,拉拉他的小手:“走,洗手,吃饭。”
文程乖乖地点头应着,跟着明琴去洗手。
见女儿知道吃饭洗手,赵秀很欣慰,回头就见文亮抹掉眼泪,就奔着饭桌去了。
今天有肉、有鸡蛋炒虾酱,都是好菜,平常可吃不上。
赵秀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这么说,引不起重视,特别是引不起大人的重视,孩子们也就重视不起来,还得想个法子,让大人们(特别是大嫂二嫂)都重视起来才行。
饭摆好了,赵利国没回来,倒是老支书家小孙子赵宝存跑来,还送了一大碗海蜇皮来:“俺爷留利国叔喝酒呢,让俺来说一声,不用等他了。”
半大小子放下碗,朝文明文亮几个打个眼色就要跑,被赵秀笑着拽住,给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糖。
李悦娥就笑:“不回来正好。”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盛了一碗兔肉出来放在一边。
赵秀朝两个嫂子笑笑:“咱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文亮又跳出来:“才不是呢,奶奶打人可疼了……哎哟!”
话没说完,后脑勺上又挨了李悦娥一巴掌。
满屋笑声。
红烧兔肉颜色红亮油润,连里边的萝卜块儿都喷喷香;鸡蛋炒虾酱有鸡蛋的香、虾酱的咸鲜,特别下饭,不知不觉,大半个饼子就吃下去了。
文华、文明、文亮、文锦小哥四个,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吃饭特别香,一个个小老虎一样,吃饭歘欻欻,一眨眼功夫,满满一笸箩饼子就下去大半,鸡蛋炒虾酱也下去大半,倒是兔肉下的慢……不是大家不爱吃,而是都不舍得吃,都让着别人,哪怕是四个小子,也没有抢食的习惯。
文亮吞掉手中的饼子,回头又去拿,廖红英笑骂:“这么能吃,都要养不起了!”
李悦娥瞪大儿媳妇一眼,嗔怪道:“不吃饭咋长个儿?”说着,拿了几个饼子,一一递给几个孙子,“吃吧,放开吃,咱家今年分的粮食不少,够你们吃的。”
文亮接过奶奶递来的饼子就是一大口,一口咬掉小半截。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廖红英又忍不住念叨。
她这话音未落,文亮突然一丢筷子,捂着肚子就蜷成了虾米,嘴里还哼哼唧唧叫着:“肚子疼,肚子疼!”
赵秀毕竟多经历了几十年,随着信息爆炸,许多基本医疗知识也普及开了,让她多多少少了解一些基本的卫生健康常识。
眼见着一家人都不知所措,李悦娥干脆抱住文亮要给他揉肚子……
赵秀道:“送他去卫生院看看吧!”
大嫂廖红英抱起文亮往里屋走,一边道:“不用折腾,他就是吃饭前嚎的,估计是灌了风……”
赵秀闻言先看了看其他人,见爹娘和哥哥嫂子们都一脸赞同的,没有一个有异议的,不由暗暗叹了一声。
她跟进里屋,摸摸文亮的肚子,询问一番得知,文亮肚子疼得厉害,疼的位置主要在肚脐周围……问大嫂廖红英得知,不止文亮,文明文华甚至文锦都时常肚子疼。
痛起来很剧烈,但都不会延续太长时间,揉一揉,甚至向廖红英的办法一样,让孩子在枕头上趴一趴,一会儿也就好了。
好多人家的孩子都这样,没有哪家的大人把这当回事。
把文亮放炕上趴着,廖红英就招呼着赵秀出来吃饭。
文亮哎吆哎吆地,又不甘心地朝外喊:“给我留点儿肉啊,别都吃光了……”
不用兄弟们回答,老娘廖红英就呵斥上了:“你调皮捣蛋的活该吃不上肉。”
文亮:“……”然后,哎哟声更大了。
李悦娥摇摇头,拿只碗捡了两块兔肉,又夹了几筷子炒鸡蛋,转手放在旁边的橱子里。这是给文亮留的。
大家伙儿都知道,却没有人给文亮说,任那臭小子在屋里哼哼唧唧,也没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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