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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介绍

一个嘴比较损的本家亲戚,凑过来对苏佩兰说:“你女婿腿脚这不是挺好的嘛,之前听说是残疾,只能坐轮椅?”苏佩兰知道她们背后都笑话她,为了钱,把闺女卖给一个残废。…

免费试读

抱着苏婳来到停车的地方,顾北弦单手打开车门,把她放进副驾驶。

苏婳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苍白的小脸梨花带雨,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任谁见了都心疼。

顾北弦上车帮她系好安全带,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声说:“坚强点,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苏婳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满脑子都是外婆,外婆走了。

她没有外婆了。

顾北弦一路将车开得飞快。

终于抵达医院,他下车,拉开车门。

苏婳从车里下来,差点摔倒,腿软得走不了路。

顾北弦干脆又把她抱在怀里,大步朝住院部走去。

来到病房里,苏佩兰正捂着脸痛哭流涕。

外婆躺在病床上,身上用一床白色床单盖住,脸也被盖上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轰然坍塌,苏婳心脏骤然一紧,像被人拿绳子勒住了,疼得无法呼吸。

她挣扎着从顾北弦怀里下来,踉踉跄跄地朝床前走。

顾北弦急忙扶住她。

医生掀开白布,让她再看最后一眼。

外婆眼睛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得发灰,嘴唇已经发青了。

“噗通”一声,苏婳跪到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拼命地擦。

她要好好看看外婆,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

她趴在床边,抱着外婆的腰,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外婆啊,外婆”,可是外婆再也无法回答她了。

她去拍她的脸,想把她叫醒,可是外婆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哭得像个孩子,觉得自己好孤单啊,好孤单,内心深处是深不见底的悲凉。

外公走了,外婆也走了。

最亲的两个人相继离她而去。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孤儿,孤零零的。

顾北弦怕她膝盖跪在冰凉的地板上会受凉,扶她起来。

苏婳固执地跪地不起。

顾北弦只好拿了枕头垫到她膝盖下,又去卫生间接了温水,把毛巾打湿,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哭到最后,苏婳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嗓子也哭哑了,就木木呆呆地跪在那里,看着外婆的脸,一动不动。

苏佩兰要把母亲的遗体送回老家苏村,和她父亲葬在一起。

顾北弦出去给助理打电话,让安排灵车和殡葬事宜。

一个小时后,手下人找来灵车,把外婆的遗体抬进车里。

一行人开车着好几辆车,浩浩荡荡地往苏村开去。

找的专业殡葬团队,很快把灵棚搭好,给外婆穿上寿衣,放进棺材里。

晚上苏婳一身重孝守灵,顾北弦陪着。

夜深了,他劝她去睡一会儿。

苏婳极轻地摇了摇头。

顾北弦派人搬来被褥打了地铺,硬把她按到被褥里,让她躺会儿。

守灵的这几天,苏婳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呆地跪着,实在撑不住了,才眯一会儿。

她不睡,顾北弦也不睡,好生看着她。

怕她悲伤过度晕过去,怕她孤单害怕,怕她想不开,更怕失去她。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把自己的肩膀给她靠,默默地陪伴着她。

长明灯下。

她漂亮的小脸苍白得如同冷月,毛茸茸的大眼睛沉痛如水,长长的睫毛垂着,像濒死的蝴蝶耷拉下翅膀。

她憔悴得没个人样,犟犟地跪在外婆的棺材前,一动不动。

瘦瘦薄薄的身子在橘色光影里,形销骨立。

这几天,他比任何时候都要心疼她。

以至于很多年后,顾北弦都忘不了这个画面,想起来,心就一揪一揪的。

院子里。

一个嘴比较损的本家亲戚,凑过来对苏佩兰说:“你女婿腿脚这不是挺好的嘛,之前听说是残疾,只能坐轮椅?”

苏佩兰知道她们背后都笑话她,为了钱,把闺女卖给一个残废。

她掀起红肿的眼皮,斜了那个亲戚一眼,“我女婿那只是受伤,暂时坐轮椅,腿一年前早就好了。”

亲戚撇了撇嘴,“是吗?那好得还挺快。”

“当然,我女婿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

亲戚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听说你亲家很有钱,小婳在他们家会不会受气啊?咱们这种小门小户的家庭,跟人家那种大家庭不能比的。”

苏佩兰一个冷眼飞过去,“没有的事,他们家人可尊重我闺女了。

亲戚咂咂嘴,“那你亲家怎么没来人?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咱们的,高枝儿不好攀啊。”

“人没来,礼钱到了,亲家奶奶和亲家母每人往我卡里打了二十万。我女婿对我闺女好得不得了,这几天他白天黑夜一直守着她,眼都不合一下。这种程度,你家女婿没钱也做不到吧?”

苏佩兰向来快人快语,有仇能当场报的,绝对不留着过夜。

那亲戚是她一个堂姐,从小就嫉妒她比自己优秀。

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埋汰她一顿的,结果讨了个没趣,啧啧几声黑着脸走了。

三天后。

要把外婆的遗体拉去火化。

天刚蒙蒙亮,顾北弦端来碗,让苏婳吃饭。

她哪有心情吃饭啊,但是老家习俗讲究,火化前子孙不能空着肚子。

苏婳草草扒了两口。

灵车来了,顾北弦的手下和几个本家亲戚把外婆抬上灵车。看書喇

苏佩兰和几个本家亲戚大娘婶子,大声啼哭不止。

苏婳泪流满面地站在灵车旁,站在离外婆最近的地方。

她在心里悄悄地说:外婆,你不要怕啊,我在。

习俗是逝者家人扶着灵车出门,车后的队伍颇为壮观,除了亲戚村邻,还有外婆的学生。

灵车缓缓启动。

苏婳抓着灵车的把手泪流满面,一直跟着灵车出了村子。

灵车驶向马路,开始加速,她伸出去的手离冰凉的车门越来越远。

天好像塌了一样。

她难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拼命地伸着手,跑着去追灵车。

顾北弦怕她出危险,急忙拦住她。

苏婳哭得浑身发软,倒下。

顾北弦把她扶起来,像抱小孩子那样紧紧地抱在怀里。

她走不了,就伸手去够,手也触碰不到,灵车离她越来越远。

她看着渐渐消失不见的灵车,哭到发不出声音。

回家的路上,在路边吐了又吐。

顾北弦帮她擦干净嘴边的污物,温声安慰她。

她能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只知道,灵车上那人是她的外婆啊,她即将被大火焚烧。

她要彻底失去外婆了。

她再也没有外婆了,再也没有。

外婆火化完,骨灰被送回来。

下葬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天空飘着毛毛细雨。

长风灌过泥泞的小路,冷得彻骨。

苏婳在顾北弦的搀扶下,和母亲及亲戚来到村后的柳树林里,要把外婆葬到外公的坟旁。

柳树林里阴气森森的,大白天,都觉得寒气袭人。

但是外公葬在这里,外婆也即将葬在这里,苏婳丝毫不觉得可怕。

外公坟墓不远处,葬着曾经救过她性命的阿尧。

她挚爱的三个人,都长眠于此。

她觉得这里很亲切。

苏婳静静地靠在顾北弦身上,看着黄土一锨一锨地洒在外婆的棺材上,渐渐把土坑填平,堆出了一个新坟,很快立上刻好的石碑。

纸扎的花轿和纸人被焚烧,火光熊熊燃起,在风的呜咽声中,燎红了半个阴冷的柳树林。

乌鸦嘎嘎叫着飞到远处的树上。

苏婳盯着石碑上外婆的照片,泪如雨下。

顾北弦不停地帮她擦眼泪。

哭着哭着,苏婳忽然笑了,红着眼圈对他说:“我不该伤心的,我应该替外婆高兴才对。她去找外公了,外公才是她最想陪伴的人。他们葬在一起,互相做伴,再也不会孤单了。”

顾北弦嗯了一声,沉默地凝视着她红肿的眼睛,很想说:百年之后,我们也葬在一起吧。

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口。

不合时宜,也怕世事无常,承诺了又做不到。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把手里的伞全部倾向她那边。

丧事结束后,顾北弦扶着苏婳往回走。

接连几日,茶饭不思,苏婳瘦到极致。

单薄的身影像细瘦的竹,细骨伶仃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顾北弦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恨不得替她承担所有的痛苦。

走着走着。

突然,他瞳孔一硬,瞥到村边的断桥旁,站着一抹高挑的身影,正远远地朝这边看过来。

男人身姿锋锐,穿黑色冲锋衣,乌黑的短发,脸上戴着口罩,腿很长,浑身散发一种普通人没有的气势。

他如同一尊石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黑漆漆的眼睛很深很静地望着苏婳。

哪怕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他眼里沉痛的深情。

顾北弦心脏猛地一沉。

直觉那就是阿尧。

身形和楚墨沉给的照片里那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眼底渐渐寒霜弥漫,顾北弦把伞朝前倾了倾,挡住苏婳的视线,不让她看到阿尧,也不让阿尧再看到她。

苏婳一愣,搞不懂顾北弦为什么忽然要亲她,还是亲嘴。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还是有人来来回回地经过。

村里不比城里开放,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呀。

再说外婆刚下葬,这种时候卿卿我我的,太不合时宜了。

苏婳伸手想把他推开。

奈何顾北弦单手握着她的两只手腕,不让她动。

苏婳没他力气大,推不开,只能闭上眼睛,任由他亲吻了。

他吻得很用力,甚至可以说是霸道,不像以前那么温柔,像是跟谁较着劲儿似的。

苏婳想起他刚才对着手机说的那一番话,肯定是对顾傲霆说的。

还以为他在跟顾傲霆赌气。

直到被他吻得快喘不过气来了,顾北弦这才松开她,抬手揩掉她唇边的水渍,温声说:“我们不离婚了。”

不是商量的口吻,是直接下决定。

苏婳心里思绪万千,“我很感激你在这种时候顾及我的感受,可是你爸他……”

顾北弦淡道:“回去我会找他谈。”

苏婳想起顾傲霆说的什么成王败寇,眼神暗了暗,“我不想你夹在我和你爸中间为难。”

顾北弦捧起她的小脸,“别说了,听我的。”

这次是命令的语气,不容置喙。

不由分说,他牵起她的手,就朝大门口走去。

走出去几步,顾北弦回头,朝水塘对面的树林扫了眼。

那个叫阿尧的男人已经不在了。

他勾了勾唇,眼底却半点笑意都没有。

头一次发现自己占有欲居然这么强。

之前说好的放手、成全,他压根就做不到,果然凡人就是凡人,七情六欲不可避免。

回到外公家里。

两人刚进卧室,苏佩兰就用托盘端了饭菜过来。

四菜一汤,两碗米饭。

把饭菜放到桌子上,她热情地招呼顾北弦:“北弦,饿了吧,快来吃饭,热乎着呢。刚开锅,我就去盛了,谁都没动过。我知道你爱干净,别人碰过的,你不吃。”

顾北弦一顿,前几次见她,态度都挺冷淡的。

今天忽然这么热情,他有点意外。

苏佩兰招呼完他,又看向苏婳,“小婳,你今晚就跟北弦回去吧,不用等你外婆头七了,这边有我。”

苏婳微微纳闷,“我请过假了,不着急走的。”

“回去吧,你外婆肯定也想让你和北弦回去。你们俩好好的,她比谁都开心。”苏佩兰眼圈红了红,笑着说:“你们小两口快吃吧,我先出去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

顾北弦扯了扯唇角,“岳母今晚挺反常。”

苏婳仔细想了想,“可能是看你这几天辛辛苦苦地照顾我,被你打动了吧。我妈那人别看嘴巴厉害,其实心可软了,刀子嘴豆腐心。”

“岳母的确是个性情中人。”顾北弦极淡地笑了笑,拿起筷子递给她。

苏婳接过筷子,挨着他坐下,夹了一块炸酥肉放到他的米饭上,“这种肉特别好吃,可香了,你尝尝。”

顾北弦夹起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是挺香。”

平时他是不吃这种食物的,油太大,不健康。

但是苏婳夹的,老鼠肉估计他都会吃。

吃完饭,苏佩兰进来收拾碗筷,催促两人:“你们快走吧,两三个小时就到家了,回去洗洗好好睡一觉。今晚回,明天一早北弦就能回公司忙了。在这里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太影响他工作了。”

顾北弦正中下怀。

留下来夜长梦多,他怕苏婳和阿尧相见。

心里膈应是一回事,真要拱手相让,他发现自己不甘心,更舍不得。

他突然就想自私那么一次,想把她留在身边。

苏婳是不想回去的。

她留恋外婆,还是想陪着她过了头七。

奈何拗不过苏佩兰,被她连推带搡地推到门外,直接塞进了顾北弦的车里。

等车子开出村了,苏婳收到苏佩兰的信息:闺女,妈这几天突然发现顾北弦对你还是可以的。这婚能不离的,尽量就别离了吧。离婚后再嫁,下一个男人不一定会比顾北弦更好。再说他那腿能好,有你一半功劳,凭什么你辛辛苦苦伺候了那么长时间,拱手让给别人?

苏婳微微拧眉,回道:可是他爸不同意。

苏佩兰说:父母最终是拗不过孩子的,你们小两口还是努力一把吧,都没努力就放弃,以后会后悔的。

苏婳默了默,回道:好。

晚上十点钟的时候,两人回到位于日月湾的家。

苏婳进浴室洗了头,冲了澡。

出来,她拿起吹风机,刚要吹头发。

顾北弦从另一个房间的浴室洗好了,过来找她,从她手中接过吹风机,要帮她吹。

苏婳笑道:“我左手好得差不多了,自己可以的。”

顾北弦没什么表情地把她按到旁边的小沙发上,淡声说:“我就是想好好疼疼你。”

这话说得也太情意绵绵了。

尤其他这样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冷冷淡淡地说出来,一点都不腻,反而特别撩。

苏婳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暖意,说:“谢谢你。”

顾北弦把吹风机插上电,眼皮一抬,轻描淡写道:“说好的相濡以沫,谢什么。”

苏婳莞尔。

她喜欢“相濡以沫”这种关系,比“相敬如宾”更结实,更有温度。

顾北弦虽然是个大男人,吹起头发来,却挺温柔。

刚开始吹得有点拿捏不好轻重,没过多久,就比苏婳自己吹得还要舒服了。

吹完头发,两人去床上躺着。

苏婳下午睡过了,这会儿睡不大着,只是闭着眼睛偎在顾北弦怀里,想念外婆。

顾北弦知道她难过,轻轻拍着她,像哄小孩子那样拍着。

没多久,竟把苏婳给拍睡着了。

见她呼吸渐渐均匀起来,他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亲,低声说:“再敢做梦喊你的阿尧哥,我可就打你屁股了。”

许是换了个环境,苏婳竟然没再做噩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顾北弦手撑在枕头上,正眉眼温柔地望着她,心情很好的样子。

她弯起唇角,冲他浅浅笑了笑,“怎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他抬手摸摸她的脸,声音温柔得像掺了月光。

苏婳总觉得他哪里有点不太对劲,一时又说不上来。

洗漱过后,两人下楼。

餐桌上摆着丰盛的早餐。

除了各式各样的精致糕点,还有好几份补汤,芳香四溢,引人食指大动。

顾北弦说:“我打电话让酒店的人送过来的,你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多吃点。”

他这么贴心,苏婳心里更加舍不得他了。

也许妈妈说的是对的,不努力一把,以后会后悔的,她不想失去他。

两人用过早餐。

顾北弦要去公司。

他拿起腕表,戴到手腕上。

苏婳则像以前那样帮他打领带。

她最巧的就是一双手,领带打得又快又漂亮。

熟练地帮他打完,顾北弦忽然把她按进怀里,抱住,叮嘱道:“待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外面世道乱。”

苏婳越发觉得他不对劲了,外面世道哪里乱了?

又不是战争年代。

再说出门有司机,司机身强力壮兼着保镖的工作,一个电话随叫随到。

她笑了笑,“博物馆那边还等着我过去呢。”

顾北弦挑眉,“你不是请了丧假吗?”

苏婳无言以对,只好道:“那好吧。”

顾北弦抱着她却不肯松手,垂下头,轻轻蹭蹭她的鼻尖,又亲亲她的耳朵。

颇有点耳鬓厮磨的样子。

像极了热恋中的男人。

苏婳微微有点困惑。

他并不是个黏黏糊糊的男人,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从昨晚开始,他好像就有点怪怪的。

她刚要开口问问。

顾北弦唇瓣忽然擦着她的耳垂,低声说:“真想把你变小,这样就可以把你揣进兜里,走到哪带到哪了。”

顾北弦的声音太好听了,低沉,磁性,清冽,宛如低音大提琴般悦耳,擦着她的耳朵,滑进耳膜里。

苏婳不争气地乱了心跳。

心里仿佛有一头小鹿拿角用力地撞击着她的胸口。

她呆立不动。

爱的人说出来的情话,真的能让人大脑分泌多巴胺啊。

苏婳弯起眼睛,仰起小脸,望着他性感撩人的英俊面庞,说:“谢谢你这么哄我,谢谢。”

顾北弦噗嗤笑出声,捏捏她的脸颊,眼神玩味,“我发现你有点直啊,小直女。”

苏婳神色微微一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有点不解风情,之前萧逸也这么说我。”

顾北弦勾起一边唇角,“他怎么说?”

“他说我是个好女人,但是太好了,多少会显得有点无趣。让我学着浪一点,荡一点,心眼活一点,该撒娇时撒娇,该柔弱时柔弱,脸皮该厚时厚,手段该使时使。”

顾北弦沉吟片刻,“浪荡可以,但是只能在我面前荡,撒娇、柔弱也行,厚脸皮和使手段就算了。”

苏婳乖巧地说:“好。”

顾北弦摸摸她的头,“在家等我,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苏婳这两天胃口不太好,便说:“没什么想吃的。”看書喇

“那我看着给你带吧,午饭让柳嫂做,你不要动手。”

苏婳有种从女仆变成公主的感觉,顺从地应道:“好的。”

“我走了。”顾北弦又抱了抱她,拿起公文包,换上鞋,伸手去拉门把手。

苏婳忽然小跑着追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轻声说:“我好想变小,被你揣进兜里,这样你去哪,我就能跟着去哪了。”

她实在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

可是又觉得人家都说了,她总得对上一句,于是生搬硬套地凑了这么一句。

顾北弦快要被她笑死了。

说个情话,看把她难为的,像对对联似的。

别人信手拈来的东西,她还要想半天,才能对出这么生硬的一句。

情话被她说得这么认真,哪还有半分调情的旖旎味道?

他缓缓转过身,捧起她的小脸,低下头,在她嘴巴上亲了亲,忍俊不禁道:“我们家婳婳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

苏婳有点懵。

等顾北弦走了,她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她这张脸好看是好看,但是跟可爱怎么也沾不上边啊。

顾北弦一走,偌大的房间变得空荡荡的,苏婳又开始想念外婆了。

她走到阳台上,坐在躺椅上呆呆的,两眼放空。

正悲伤着呢,手机响了。

拿起来扫了眼,是沈鸢打来的。

接通后,她说:“苏婳,王蒙的那幅隐居图已经开始修补了,接下来要选接笔的人了。博物馆这边从全国各地召集了一批临摹高手,每个人临摹一部分,到时从中选优。我哥让你也临摹一份交上去。”

接笔,就是古画画意有缺失的部分,断了的,给接上,让整幅画看不出来有修复的痕迹。

接笔很检测一个人的综合审美素养,和对基本技法的掌握。

临摹是用自己的能力和方法达到那个标准,接笔是跟标准碰撞,直接进入画者的角色,要求比临摹更高一些。

所以博物馆才召集高手,从中选优。

苏婳应道:“好。”

沈鸢说:“我手机有拍的隐居图全图,等会儿我把照片发给你。”

苏婳随口道:“不用,我记在脑子里了。”

“什么?你记在脑子里?”沈鸢惊讶极了,“那幅隐居图那么复杂,你能全记住?即使记住了画,缺失的部分,你也能记住?”

苏婳淡淡嗯一声,“从小我外公就刻意训练过我。无论什么样的古画,看个几分钟十几分钟,我全都能记下来。回来,用不了半个月,我就能画出一幅一模一样的。”

沈鸢惊呆了,“我的天呐,你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吧!”

苏婳心想,我连句情话都说不好,算哪门子天才啊。

“不说了,我去画局部图了,晚上交给你。”

沈鸢又吃惊了,“这么快?”

“嗯。”

挂了电话,苏婳走进她自己的书房。

书房里有成套的修复古书画的工具。

顾老爷子酷爱收藏古字画,字画不易保存,这几年都是她帮忙维护和修复。

这一套工具是顾北弦派人置办的。

苏婳取了一张宣纸,熟练地拿红茶水染旧,让柳嫂帮忙研墨。

等纸干透,她拿起毛笔,凭借脑子里记住的画面,开始作画。

王蒙的画,在技法上,运笔及写景极富层次变化,画法是独具特色的解索皴、牛毛皴,用墨厚重,构图繁密,布局多重山复水,景色郁然深秀。

因其内心对隐居生活极致向往,他的作品平静超脱,沉郁深秀,浑厚华滋。

苏婳小时候在外公的指导下,临摹过很多他的作品。

深谙他的画法和运笔,此时画个局部图,信手拈来。

傍晚的时候,苏婳画好了,联系沈鸢。

沈鸢赶过来,拿到画,打开手机里的照片,对比了一下,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原画画意缺失的地方,已经被苏婳补好了。

沈鸢连连惊叹,忍不住掰着苏婳的头左看右看,“婳姐,你这是什么神仙脑子啊?怎么比照相机还好使?”

苏婳被她摆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轻轻推开她,说:“我比你晚出生几个小时,你还是叫我苏婳吧。”

“不,你就是我婳姐,姐代表江湖地位,不分年龄大小。”

苏婳拗不过她,只能由着她瞎叫。

沈鸢把画小心翼翼地卷好,放进车里,说:“我哥出国参加医术交流会了,听他同事说你外婆去世了,特意打电话过来,让我多陪陪你。你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去。”

闲下来会想念外婆,苏婳正好也想出去散散心,便说:“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沈鸢眼皮一翻,“那有什么好坐的?”

苏婳有点窘,“我没坐过。”

沈鸢哈哈大笑,“不会吧?你都二十好几了,连摩天轮都没坐过?”

“嗯,没有。”

“那走吧。”

苏婳上了沈鸢的车。

两人约着吃了顿饭,一起去了京都最大的游乐园。

一百多米的巨型摩天轮,每个小箱子外面还安装了绚烂的彩灯,晚上看,像彩虹一样漂亮。

苏婳和沈鸢一起坐进去。

十分钟左右,她们就上了摩天轮的最高点。

箱子里有配望远镜,供游客观赏夜景。

苏婳和沈鸢拿起望远镜,朝外面看去,可以看见整个京都,万千灯火,流光溢彩,繁星点点,美不胜收,闪闪霓虹勾勒出无与伦比的夜色。

忽然,沈鸢拍着苏婳的肩膀喊道:“快看!那个大帅哥,顾北弦!”

苏婳调了望远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京都大酒店门前的停车场上,从一辆加长版豪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

男人身材高挑,容貌英俊,一身深色正装,长腿飒步,风度翩翩。

女人长相娇美,衣着时髦,打扮得珠光宝气。

男的正是顾北弦。

女的是楚锁锁。

两人肩并肩朝酒店正门走去,边走边交谈。

望远镜看得太清晰了,连楚锁锁脸上的笑容都看得一清二楚。

她笑得好开心啊。

苏婳脸上的笑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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