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介绍
听得她气若游丝的嗓音,楚辰甚至都顾不得她说了些什么。他猛地打起纱帘,却见季安宁正温软柔弱的靠在夙夜怀中!难得见楚辰如此失态,季安宁心中一震:“将军无事便请回吧,哀家会命钦天监为你们择一良辰吉日。”楚辰眸光寸寸冷了下去,生硬回了句:“那臣便,不扰太后雅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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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安宁斜斜躺在贵妃榻上,纵使头上布满金针,仍不忘处理宫务。
侍卫夙夜蹙眉:“太后,太医还在为您施针。”
季安宁置若未闻:“靖安将军何时回京?接风宴需提前备好。”
“应是后日。”夙夜黯然垂眸,“太后安心养病,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说罢,他端来铜盆,轻柔地伺候季安宁沃面。
水面上倒映着女人绝美的面容,可眼角眉梢却尽显病态。
太医将金针悉数取下,嗓音有些沉重:“太后,您的身子……只怕油尽灯枯……”
“还能活多久?”
“至多五年。”
两日后,宫宴。
主宾迟迟未到,季安宁神色越发沉冷。
座下大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噤若寒蝉。
季安宁静默良久,缓缓开口:“靖安将军有事耽搁,都散了吧。”
出宫路上,官员们交头接耳。
“靖安将军竟连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别忘了将军也姓楚,若不是他自己拒绝了王位……唉,小陛下的皇位,怕是岌岌可危。”
“你们哪,话别说的太早,太后和将军十年前可是未婚夫妻,如今先帝前脚殡天,将军后脚便急急赶了回来,啧啧……”
“嘘,此乃王宫内院,脑袋不想要了?”
此时,季安宁乘撵途径上驷院,抬眼一扫,视线忽然顿住。
她淡淡道:“停下。”
季安宁孤身走进上驷院,矜贵挺拔的男子正握着把干草喂马。
他身着五趾蟒袍,似龙非龙。
听得季安宁脚步声近了,楚辰抬眸勾唇,笑意未达眼底:“宫宴结束了?”
他嗓音清冷磁性,说不出的好听。
季安宁眼底情绪翻涌:“靖安将军看起来很闲,哀家设宴都不能得将军赏脸,在你眼中,可还有君臣之别?”
楚辰眸光幽深,将干草掷在地上,漫不经心的掏出帕子擦拭手掌。
“臣岂敢。”
楚辰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只是,比起今日宴会,臣还有更在意的,望太后谅解。”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越过季安宁,径直扑进楚辰怀中:“阿辰!”
虞音赖在楚辰怀里撒娇:“我想登最高的占星阁俯瞰雍京,可是守将不让我上去呢。”
楚辰温柔抬手,将她的鬓发挽到耳后:“无妨,我带你去。”
季安宁怔怔看着。
心酸的想要发笑,原来擅长弄权的靖安将军,也有爱美人不爱江山的一面。
“呀,太后也在。”虞音好似才反应过来,“臣妾给太后请安。”
她笑得很甜,可季安宁心里门清,虞音那张人畜无害的面容下是怎样一副心肠。
季安宁视若无睹,向楚辰颔首示意:“不叨扰了。”
夙夜小心翼翼的搀着季安宁上撵。
楚辰凝视着这一幕,眼中满是阴霾。
雍京的冬日,即便下雪也能寒到骨子里。
季安宁坐在御撵上。
突然想起十年前。
她也曾在这样的冬日与他同用一个手炉……
只是后来,她被虞音陷害,不得已入宫求生。
而楚辰,却爱上了害她一生的女人……
猛地吸了口寒气,季安宁喉头一阵腥甜,咳出了点点殷红。
翌日早朝。
季安宁端坐在幼帝楚瀛身后,楚辰则位于群臣之首,与其遥遥相望。
今日的朝堂,气氛波诡云谲。
当是楚辰的归来,令怀有异心之人蠢蠢欲动。
楚瀛板着脸,极力显示威严:“众卿有事请奏。”
话音刚落。
一个御史大步走上殿前:“臣有事启奏!”
“民间盛传太后在玉明殿豢养面首!此等玷污皇室之举,臣请陛下废除太后理政之权!”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季安宁出声怒斥,威仪迫人:“放肆!朝堂重地天子跟前,岂容你一派胡言!”
朝臣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楚辰却丝毫不惧。
他带着一丝讥讽道:“太后,空穴不来风,贴身伺候太后的夙夜并非宫中内侍,面首之说有迹可循。”
“那便拿出证据来!”
见楚辰抿唇不语,季安宁冷笑连连。
“先是空口白牙污蔑哀家,接下来怕是要散播幼帝并非先帝血脉了吧,莫非御史与将军早已有了谋逆之心?!”
“先帝才去,便有人急着站队,欺幼帝与哀家孤儿寡母!”
季安宁眼神凌厉,拍案而起:“御史带头起事已有反心,哀家是万万留不得你了,将这逆贼满门抄斩!”
那御史惊惶的被压了下去。
季安宁愤而起身,携楚瀛离去,百官皆大气都不敢出。
玉明殿。
季安宁躺在贵妃榻上皱眉小憩。
宫婢前来通传。
“太后,靖安将军来送礼了。”
“打开。”
宫婢缓缓打开手中的盒子,望着那串冰糖葫芦,季安宁心头一震。
沉稳的脚步声忽的由远及近,季安宁缓缓抬头,正对上楚辰深邃的眸子。
她冷声道:“将军这是何意?”
楚辰挑眉:“臣记得太后曾经最爱吃糖葫芦。”
他走到榻前,挺拔的身躯极具压迫感:“臣还记得,太后那次和臣共度良宵后,最想吃的好像就是这个。”
季安宁脸色红白交加,心剧烈跳动起来。
然而再抬眸之时,她眼底一片清明,威严不容侵犯。
“将军,慎言!”
楚辰戏谑一笑:“臣哪里说错了?臣还想问,皇兄可曾知晓,太后在臣面前时是怎样的风情?”
他总是知道如何羞辱她才能让她最痛。
季安宁玉手紧攥成拳:“人的口味是会变的,哀家早已不喜这低俗小食!”
她话音刚落,楚辰眸中迸发出惊人的怒气。
他劈手夺过季安宁手中的盒子,将她狠狠压在榻上。
霸道的吻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直到彼此口中都有了腥甜,楚辰才赤红着眼将季安宁放开。
他神色染上几许疯魔:“你那么想要权势地位,倘若当初坐上皇位的是我,你可还会爬上皇兄的床榻?待我日后登上皇位,让你继续留在宫中侍奉也无不可。”
心头好似被千万根针刺过。
季安宁红肿的唇轻启:“疯了,真是疯了。”
这时,外殿传来楚瀛稚嫩的呼唤声:“母后。”
季安宁浑身一震,全力推开楚辰,迅速理好鬓发与衣襟走出内殿。
看着跟在季安宁身后的楚辰,楚瀛疑惑的“咦”了声。
随即笑道:“皇叔也在呀,待会一起用膳吧!”
不待季安宁开口,楚辰意味深长的笑笑:“陛下盛情,臣之荣幸。”
季安宁神情紧绷,饱含警告的望了楚辰一眼:“来人,传膳!”
楚瀛正是坐不住的年纪,转身被桌上的糖葫芦吸引了目光:“这是什么?”
“陛下,那是糖葫芦,很甜。”
听得楚辰如此评价,楚瀛好奇的咬了一颗,眸光瞬时一亮。
见楚瀛吃的欢快,季安宁的心头软了软:“不可多食,马上就要用午膳了。”
眼前母子情深的一幕,令楚辰的眸色又复杂了几分。
“唔!”楚瀛忽然揪住衣襟。
下一刻,竟面色涨红痛苦倒地!
季安宁吓得魂飞魄散:“来人,传太医!”
楚辰最先回过神来,掏出一个瓷瓶凑近楚瀛鼻下。
楚瀛的急喘竟渐渐平缓下来。
季安宁悠悠转醒之时,已是第二日晌午了。
夙夜眸中布满血丝,递来一盏参茶。
季安宁艰难喝下,哑声问:“推哀家入水之人可查到了?”
“查到了。”夙夜嗓音沙哑,“是靖安将军的桩子。”
犹如一道惊雷劈在心上!
“可有实据?”
季安宁端茶的手微微颤抖,她不信楚辰会对她下杀手。
就在此时。
宫人前来传话:“陛下有令,望太后娘娘珍重身子,往后……前朝之事不必娘娘费心了。”
季安宁心头一痛,重重搁下茶盏:“他是要收回哀家的辅政之权吗?!”
宫人头埋得更低了:“娘娘,是靖安将军提议,要支持陛下亲政……”
“好,好一个亲政。”季安宁红了眼。
楚辰派人溺杀她,便是为了让楚瀛亲政,好将幼帝与江山尽握掌中!
看着急速喘息的季安宁,夙夜担忧不已:“娘娘莫要动怒,千万保重身子!”
“保重身子?”她笑中带泪,“哀家已经众叛亲离,何必苟延残喘?!”
低声咳嗽几声,季安宁指间猩红一片。
夙夜肝胆俱裂,暴起呵斥宫人:“还不快去传太医!”
“不必迁怒于她。”季安宁绝望阖眼,“哀家自知命不久矣,本想将瀛儿托付于你,只是……你又如何斗得过楚辰啊!”
楚瀛单纯善良,容易轻信于人。
而夙夜即便武功天下第一,也敌不过朝堂阴谋诡谲。
待她走了,那孩子必会被那些狼子拆吃入肚。
除非……楚辰愿意护着他。
条件便是,她将楚瀛的身世和盘托出。
静默良久,季安宁攥紧了被褥:“夙夜,去传靖安将军入宫觐见。”
一个时辰后。
对上夙夜愤然的双眸,季安宁心中一颤。
“他不肯来么?”她不由得苦笑,“既如此,哀家便亲自走一趟吧。”
夙夜欲言又止,终是遵从了她的意愿。
靖安将军府,万象楼。
季安宁面色苍白如雪,在夙夜的搀扶下缓慢走上二楼。
却见隐隐绰绰的屏风后,一对紧相依偎的身影。
季安宁看见虞音指了指在街道上玩耍的幼童:“阿辰,我们也生这么一堆萝卜头,可好?”
楚辰低声轻笑:“我自然是欢喜的,只是你要受累了。”
亲耳听到他们畅谈甜蜜将来,季安宁心头传来细细密密的针刺感,身形晃了晃。
“为你,我甘之如饴。”
虞音羞怯说罢,语气忽然认真起来,“阿辰,太后如今在病重,找你定是有要事,你当真不进宫一趟么?”
“你倒是善解人意。”楚辰语气中的温柔简直要将人溺毙,“可在我心里,世上没有比你更要紧的事,傻姑娘,莫把我往别处推,你舍得吗?”
如最锋利的刀,直入心口。
季安宁强压下咳嗽声,落荒而逃。
“走,回宫。”她登上马车,却不知何时满面湿凉。
回到玉明殿后,季安宁的病情更加严重。
太医前脚刚走,楚瀛便闯进了内殿。
闻见一屋子药味,他面上的躁怒更甚:“苏嬷嬷已被打入掖庭,为何还要取她性命?!”
季安宁诧异过后,便是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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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瀛明知她在病中,却只是来问罪的。
她已无力解释,沉痛的阖上双眼。
楚瀛愤然开口:“残暴嗜杀,毫无人性,有你这样的母亲,是朕此生最大的污点!”
季安宁猛地睁开眼,对上她难以置信的目光,楚瀛大力拂袖而去。
胸腔内不断翻涌,季安宁痛苦的弯下腰,呕出一滩鲜红的血液!
太医去而复返,用尽毕生所学,才将季安宁从阎王手中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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