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对民女恩同再造,民女没什么不愿的。”女孩恭谨道。
“民女名叫钟晚晚,原是钟家庶出的三小姐。”
“可是玉山钟子丰公子所在的钟家?”容娇问。
钟子丰是姬长安的表弟,传闻两人关系亲厚,性格却迥异。
但与姬长安的冷淡作风不同,钟子丰活泼开朗,性格温和,又天资聪颖,小小年纪便做得一首好诗。
玉山公子之名,早已崭露头角,成为闺秀们心中的如意郎君之一。
钟晚晚神情复杂地咬了咬唇,轻轻嗯了一声。
饶是容娇已经猜到她不可能生在平头百姓家中,此刻也吃了一惊。
作为大雍的四大世家之一,钟家是十足清贵的文人世家。
家主钟老爷子曾官至太子太傅,才名盛极一时,被天下文人所敬仰。
“母亲年轻貌美时,是卖唱的歌姬,被……”钟晚晚讲述时,刻意停顿了一下,略去了父亲两个字。
“买回家中之后,很是得宠,遭了钟夫人记恨,这几年色衰爱弛,前些时候夫人硬说她偷了东西,将我们赶了出来。”
按大雍律法,妾室确实只是个下人,得宠的还好,不得宠的只能任凭主人家处置,庶出的子女也一样。
但一般情况下,主母不会做得太过分,毕竟养得起妾室的府上,缺不了几个人的吃穿用度。
非要用尽心机赶出来的,大多都是做了什么坏事的妾室。
钟晚晚自然清楚这一点,开口解释道:“母亲心善,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得宠时对夫人也很恭敬。”
钟家极重嫡庶,妾室再如何得宠,也越不过正妻去,倒与钟晚晚所言对得上。
“这一点县主随意打听一下就可知道真假,毕竟如果母亲真有心机,也不会连后路都没给自己留。”
她苦笑道:“母亲以为她是被爱着的,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一天,钟夫人把我们赶出府时,甚至连件首饰都没给我们剩下。”
“我们只好为人洗衣做饭,做些活维持生计,母亲身子本来就弱,很快就病倒了,我实在没有法子……”
只能拿自己换钱,给病重的母亲延医问药。
“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容娇安慰了一句,忍不住轻轻叹息。
如果不是遇到了她,钟晚晚就只能被严亮带走了。
分明最该被怨恨的是喜新厌旧的钟父,钟夫人却记恨了这对母女十数年。
明知道她们身无一技之长,出府之后多半是个死字,仍然费尽心机地将她们赶走了。
未免太过愚蠢和狠毒。
钟晚晚感知到她的善意,仰起脸露出一个笑来。
“县主不必为我难过。”她说,“遇到县主这样的好人,我很高兴。”
“傻孩子。”容娇道。
她说完这句,有点好奇地问道:“你熟悉钟子丰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晚晚迟疑着没说话。
“你不用想太多。”容娇道,“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担心能不能说。”
按容娇平日所知来看,钟子丰性格外向,活泼开朗,十分亲近崇拜姬长安。
可是钟父花心薄情,钟母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能养出阳光单纯的儿子吗?
“其实关于他,我知道的东西也不多。”钟晚晚回忆道,“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很好的人,脾气温柔,不怎么发火。”
“好像?”容娇心头的疑惑更浓了。
“可是我有一次经过僻静处时,听见他在责骂婢子,还骂得很难听。”
“我就遇到过这一次,多的也没有了。”
容娇丶点点头,随口把话题带开了:“好了,不说别人了,说说你吧,都擅长什么?”
“在钟家的时候有读过书,最擅长的是调香。”
说起这个,钟晚晚唇角一弯,“师傅们都说我在这上面很有天赋。”
“那正好。”容娇示意白露将那日收的生辰礼取来,递给了钟晚晚。
是四只玉制的小圆盒,分别做成了蜜桃、葡萄、荔枝、桂花的模样。
打开小蜜桃一看,只见盒中的香膏泛着粉色,茶香中和了桃香的甜味,闻着也不腻人。
正是容娇提过的蜜桃乌龙,容仲书为了讨她欢心,特地让人制成,送给了她。
可惜容娇在用香上挑剔得很,总觉得这味道还能再好闻些,又被姬长安的事耽误了一段时间,还没开始调整配方。
“你先拿回去琢磨琢磨。”容娇道,“看能不能改进一下配方,达到以茶味的清新中和甜味,同时不损伤花果的自然风味的效果。”
她倒是没指望小姑娘这么快做出什么成果来,只不过是借此给她一个继续培养特长的由头,让她能有机会靠这个养活自己。
当然,如果真能把这几种香改得合她心意,就更好了。
钟晚晚领了东西,欢欢喜喜的下去了。
还没等容娇琢磨出个所以然,派去盯着朱雨萌的霜降就有了消息。
据霜降所言,前几天朱雨萌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说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对着铜镜描眉画眼。
年轻女孩爱美,再正常不过了。
但今日容娇从临渊楼回来后不久,朱雨萌突然有了动作。
她借口要买脂粉,领着婢子出了门,来到了京中有名的胭脂水粉店,丹盈阁。
过了片刻,她就匆匆从丹盈阁后面的小门出来,走入了附近的一间宅子。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朱雨萌才从那座民宅里走出来。
与她走进民宅时的小心翼翼相比,出来时可以说是满面春风了。
霜降耐心地在宅子外等了一会儿,朱雨萌走后不久,一个男人也从宅子里离开了。
她寥寥几笔,在画纸上勾勒出一个高鼻深目的英俊面容来。
随着轮廓一点点被填充完整,男人的模样清楚了起来。
容娇凝视着男人温和的笑颜,只觉得眼熟得很。
她稍加思索,就确定了这人的身份。
是三皇子姬炎的伴读,姬炎母家郑氏这一代的嫡子。
往常秋猎与宫宴时,容娇也见过他几回,是个言谈温柔,时常挂着笑的男子。
“他二人就算有私情,男未婚女未嫁的,提亲不就成了。”白露道,“何必冒这样大的风险,偷偷相会呢?”
“郑家出了昌贵妃这位三皇子生母,地位早就非同一般。”容娇分析道。
“朱雨萌只是二夫人娘家侄女,并非正经的容家嫡女,要做郑家的妻子,怕是不够格的。”
容娇露出一个薄薄的笑,冷声道:“她向来心比天高,哪肯做妾。”
为了成为正妻,朱雨萌做出什么,都毫不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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