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飞气是很气,但毕竟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也只舍得罚她跪了一夜,这一夜,也不准她用晚膳,只希望她能够把混沌的脑子变得清醒一些,不要再做蠢人。
沈清宁有口难言。
她跪在清冷的祠堂之中,膝盖下只有一只薄薄的蒲团。跪上几个时辰还好,整整一夜,估计起都起不来了。
她并不求助,也不叫苦,脸上的神色清冷又淡然,盯着面前的一片青色砖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轩辕言特意送来玉佩,是想要给她行一个方便,却没料到方便还没行到,先给她来了一个麻烦。好在她问心无愧,就算是被诬陷,也终究会还一个清白。
只是今晚这个罪,是一定要受的了。
她闭上眼,祠堂里的烛火点的并不多,在并不严实的窗缝中透来的风中摇曳,映着她的影子格外的凄凉瘦弱。
吱呀。
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满脸带着幸灾乐祸的沈清秋,看见跪在牌位之前的沈清宁,她的笑几乎要憋不住,这可真是活该。
李显扬对她那么的好,她不知珍惜。自己把他看成天上的神仙一般,却连看都不被多看一眼。
挤压已久的嫉妒和难受让沈清秋此刻无比的快意,冷嘲道,“姐姐,你在这跪着辛苦不辛苦?”
这是一句废话。
祠堂常年冷清寒凉,无人问津,就连蒲团,也从来不会有人准备新的。更别提,沈清宁身边的丫鬟怜儿又是个不长心的,压根不会为她体贴一二。别的丫鬟定会舍不得主子,哪怕悄悄的,也会送来一口水喝。看来,她今晚只能又饿又渴。
沈清宁多看她一眼都懒得。反而让沈清秋更来劲,她悠悠的绕着人走了一圈,嗤笑,“你这又是何苦呢,要是老实的告诉爹爹那人是谁,或许爹爹还能为你主持大局呢,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凄惨。”
沈清宁本来跪着就不舒服,又要被一只讨人厌的苍蝇骚扰,轻呵,“真谢谢妹妹的关心,你要是喜欢陪着姐姐,我也不介意。”丢了一只蒲团到她的脚边。
沈清秋立马避让开来,要多嫌弃有多嫌弃,“还是你自己在这跪着吧。妹妹就不打扰了。”本来是想来看看她慌张无主的样子,现在看来,却是叫人失望了,不过她并不着急,反正,等那背后的‘姘夫’抓出来,沈清宁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转身要离开,脸上得意的笑还没有褪下去,就猛地转变了神色,痛的她直接重重朝地上一磕,跪的比沈清宁要卖力多了。
沈清秋脸上的痛色不似作伪,让沈清宁讶异的看了过来,不知发生何事。
沈清秋自己也是懵懂的,还以为被地上不平稳的地砖绊到了脚,好不容易爬起来之后,顾不得再对沈清宁冷嘲热讽,狼狈的逃走了,心中暗暗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来找她的晦气!
也是等她走了之后,沈清宁才意识到,她的摔倒压根就不是什么不小心。
轩辕言拈着一枚小石子从屋檐处轻轻落下,“沈小姐。”
他的消息真是不要太灵通,沈清宁不过才被罚入祠堂两三个时辰,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赶来关心她的状况了。
面对她被关入祠堂的现状,轩辕言是有些愧疚的,他的考虑还是不得当,才害得沈清宁有了这样百口莫辩的麻烦。
沈清宁却一点也不怪罪,只怪自己没有处理得妥当,跟轩辕言没有多大的关系。
就算她这样说,轩辕言却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如果你需要本王的帮忙,本王也可以——”
“不必了。”
沈清宁想也没想的拒绝,话出口意识到她的态度有点不对,又放缓了话道,“他们并不知道这枚玉佩是属于谁的,我和人私通的事情也是莫须有,我不会有什么大麻烦的,但如果九爷在其中插手的话……”
这麻烦就不一定了。
轩辕言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被误会和沈清宁有什么首尾也有罢了,就怕会暴露更多的东西,这样的话,他们合作的初衷也就改变了,相当于一盘好棋还未开始便被推翻。为了成功,他们一点差错也不能有。
“本王明白了。”
轩辕言被说动,喉咙里微微发出一声叹息。看着跪在佛堂牌位前,挺直着腰背的柔弱女子,眸子中划过一道复杂的暗光。
跪了一夜,一大早被接回屋子里,沈清宁浑身又酸又痛,又饿又累,吃了一点怜儿端来的饭菜,她便直接在床上歇下了。
睡了没有多久,就被怜儿给吵醒,有些惶惶然的告诉她说,“李公子来了,非得要见您一面。奴婢服侍您起来梳妆吧。”
这个好怜儿,仿佛是蒋黎雪的丫鬟,李显扬的丫鬟,偏偏不是她沈清宁的丫鬟。
本要驱赶人出去,想了想,还是坐起来,既然躲不过,不如就直面应对,弯弯绕绕的,实在叫她没了耐心。
磋磨了一夜,就算补了些觉,沈清宁的脸色也显得有些憔悴,李显扬见到她这般有些羸弱的模样,脸上的忿忿和不满就散去了一些,只是仍然带着质问的口吻,“清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人——”
别过头,很不能开口的模样,“这究竟是不是真的?”
不用多猜测,沈清宁就知道他是从好妹妹沈清秋那里知道的,势必也听到了许多添油加醋的环节,她微微的笑了起来。
李显扬瞧着她古怪,皱眉,满脸的不忍之色,“你就是存心想要气我,也不要采取这种让人羞耻的方式!你知道私通的名号有多难听么?”
沈清宁文弱又善良的样子,在他的心里已经定了型,说得夸张一些,就是相信沈清宁是个男子,他也不会信她会与人私通。反而还认为这都是她的小手段。而她这毫不心虚羞愧的模样,更坐实了他的想法。
“难不难听,和你有什么关系?”
比起被质疑私通,李显扬的误会更让沈清宁无法接受,立即反唇相讥,“我老早就和你说过,我对你没有半分情谊,你能不能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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