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野吟、石羽浩护送着那个伤心、绝望的女子离开了,百草谷又恢复了平静。
谷中的生活是简单的、单纯的、与世无争的。偶尔有求医的人来到谷中,带来外面世界的一点新鲜的变化,接着,仍旧是平淡的生活。
驻颜神医从这天开始,突发奇想要教雁奴医术。雁奴有些受宠若惊,她从未想过,除了养育之恩以外,她还能从这个古板的老头身上得到什么!
雁奴并不十分聪明,对医术而言更没有天赋,但只要是驻颜神医说过的,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里。
驻颜神医不但要教雁奴医术,还要求她学武。雁奴从来不知道,驻颜神医竟然是一位身怀绝技的武林高手。
“我教你医术、教你武功,但是,不到万不得己,这两钟本事,你都不能用!也不能让外人知道!”驻颜神医郑重其事的对雁奴这样说。
雁奴自然不明白,为何学了不用,可她不能问,也不敢问。她必须学好爷爷教给她的每一样东西。
雁奴还小,每天的日子过的都是无忧无虑的。她看不懂爷爷双眉深锁下的隐忧,看不到外面花花世界的美好和纷乱。更不会知道此时的姑师国正在经历着一场巨变,一场浩劫。
姑师国的东侧,是诵禹,那里有全国最大的、最豪华的宗教宫殿,贡布神殿!
她是姑师的文化中心,佛竺教在这里起源,在这里发扬光大。佛竺教的领导人,次八凡索提大祭司就住在这里,他是佛竺教第八任大祭司,受到姑师所有人的拥戴。历代大祭司都忠诚的辅佐国主,帮助国主管理姑师国内的事务。
来到贡布神殿朝圣的人,不仅能看到贡布神殿,能看到殿内的僧侣,幸运的人还能得到大祭司的摸顶赐福,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八位百岁高龄的长老围绕在大祭司的身边,他们在一起讨论佛法,一起商讨解决姑师国内大小事务的办法。
六月,次八凡索提大祭司选出的转世灵童伽禾,从西塘来到了贡布神殿,他拜次八凡索提大祭司为师,削发受戒,并且在那里举行了坐床典礼。世人全都知道,身为转世灵童的伽禾就是贡布神殿未来的的主人,姑师的未来,由他主宰。
举行过坐床典礼以后,伽禾每天跟在次八法索提大祭司的身边修行佛法。
修行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对一个在凡间长大,自由自在惯了的人。
伽禾进入贡布神殿的时候,已经十五岁了,并不像其他的灵童那样,在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接入神殿抚养。
他有一颗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情感丰富的心。
刚刚进入神殿的他,就像一只被困在鸟笼里的小鸟,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小鸟。
每天最煎熬的事情,并不是他的双脚不能踏出贡布神殿的大门,而是他的心,必须时时刻刻接受佛经、佛家礼仪的洗礼。他们要求他远离尘世,他们要求他变得宁静、豁达、仁慈、博爱!
他的心无时无刻不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力量的束缚,就像端午节的粽子,被紧紧的包裹,被沸腾的开水慢慢蒸煮。
每天的修行不仅仅只有诵经礼佛那么简单,修行包括生活中、生命中的一切。坐、卧、行、走、吃、穿、内心的活动,甚至是一个眼神。
清晨,伽禾早早的起床,穿鞋、洗脸、叠被,所有的动作都必须轻柔无声。
早课的时间到了,次八凡索提大祭司和众僧人齐聚大殿。
伽禾站在次八法索提大祭司的身旁,不远不近。他的身后,是德高望重的八位长老,他们同大祭司一样,须眉皆白,慈眉善目。
众人双掌合十念诵偈语,伽禾不敢造次,默默的念,可心中所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索情昨日来看望伽禾,带来了她要成亲的消息。
她的未婚夫是赛柏的一个姓赵的地主家的儿子,赵家有权有势,家境显赫。是索情的母亲托了好几个媒婆给说和的亲事。
对索情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归宿。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有什么比找一个好婆家更重要的呢!
只要索情嫁进赵家,索情的家里便衣食无忧了,就连索情的父亲欠下的所有的赌债都能一分不差的还清。
索情就要脱离穷苦的日子了,伽禾应该为她感到高兴。
可是,伽禾的心中却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相反的,他的心很悲伤。
昨夜,伽禾坐在禅房里,为此偷偷的哭了一夜。
记得伽禾刚刚进入贡布神殿的时候,索情经常偷偷的到诵禹来看他。他们约会的地点,是贡布神殿外的小河边。刚刚离开家人的伽禾,内心时分的孤独,索情是他唯一的安慰。
索情在诵禹病倒了,伽禾为了他经常从贡布神殿溜出来,照顾她,为她寻找治病的药材。
那个时候,伽禾生活的很辛苦,可是却非常的快乐。
可惜,好景不长,伽禾做梦都没有想到,索情这么快就要嫁人!
远处钟声清越、浑厚的响起,众僧排着整齐的队伍走向“慈悲堂”,次八凡索提大祭司坐在首座,为大家讲经。
伽禾心中有心事,比别人慢了一步。
次八凡索提大祭司看出端倪,正坐而言:“巴诃穆达!”
伽禾警醒,立刻合十双掌恭敬的道:“弟子在!”巴诃穆达既是伽禾的法号,也是他未来的封号。
“一入空门,所有的红尘往事,自当看破、放下!你的力气够吗!”一双慈祥、洞察一切的眼睛紧紧的看着伽禾,不容逃避。
伽禾一身僧衣,此时的他,是远离了尘世的,目空一切。“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弟子一定努力驱赶心魔!让去者自去!”
大祭司看到终于恭顺的伽禾,似乎可以满意了。他点了头,继续为众僧讲经。
身为八大长老之首的桑措,冷冷的看了伽禾一眼,这个总是一心往外跑、不守戒律、不理政、行为放浪的灵童,让他打心底里讨厌。在看到他的第一天,桑措就认定了,伽禾不是下一任大祭司的合格人选。
让他有这种想法的原因,是伽禾一直一来差劲的表现,和他多年来暗中策划的一个阴谋。
看着伽禾那光秃秃的脑袋,一丝得意掠过了桑措的嘴角。
同为法老的图卜其恰到好处的捕捉到了桑措的这个表情,桑措心中一颤,立刻低眉顺眼认真听经,生怕图卜其看透了他的心思。
时间到了正午,伽禾独自发呆。
耳朵似乎越过了所有的障碍,来到了赛柏的上空,悠扬的礼乐传入伽禾的耳中。
索情坐在大红的花轿上,众人簇拥着,她的脸上带着笑。
烦躁不安的手用力的蹂躏着一颗光头,头皮被狠狠的揉搓着,一片通红。
今日是索情成亲的日子,伽禾越想索情坐在花轿中的样子,心里就越烦躁不安!
红衣、俏脸、娉婷转身,这一切都不再属于他了!
一个小扎吧步至:“巴诃穆达上师,大祭司着你到公德堂去!”
他回头,目中的悲痛已经隐没无踪。两目祥和平淡。
午间的风带着热气,直扑人面。
伸入窗内的一枝银杏凌乱的晃动着所有的叶子,如羞怯的少女,忽左忽右的躲闪着别人投来的视线。
叶子本应被窗棂格挡在外,是伽禾让他们有机会将身子探入屋内,畅快的呼吸佛堂内的空气。
太过张扬的枝叶,总会被人折断,或许此时已经有一只无情的手,正在跃跃欲试。
此时的伽禾已经没有闲暇为一枝银杏去担心什么,抻平了衣角上的褶皱,心如止水。
门口是一条由青砖铺就的路,挡在窗口的那棵银杏的影子刚好打在门口,高处的枝杈上,一串串小巧的银杏紧紧的靠在一起,告诉人们,她已经有所收获。
看了一眼,伽禾不再留恋,径直向公德堂走去。
一只奋力震动翅膀的蜜蜂在伽禾的身边转来转去,伽禾听不懂他的语言,不予理睬。视线向公德堂的方向望去,远处的矮树影影绰绰,看不真切,脚步未停。
是两个穿官服的人,正坐、衣冠楚楚、脸上带着谦恭。
次八凡索提大祭司和桑措、拓拮两位长老伴着饮茶。
伽禾走近,两个人立刻起身、行礼。
次八凡索提大祭司说道:“巴诃穆达,这两位是国主派来传话的官员,国主有事找我们商议,你与我们一同去!”
伽禾点头,道:“是!师父!”
再抬头,伽禾的目光落在了公德堂内供奉的一尊神像的身上,神像端坐、双手结印,慈悲的观望世人。这样的神像在贡布神殿有很多,他并不是最特殊的一个。可是伽禾恰好知道这尊大佛的秘密。
因为他曾经不小心触动了安在神像身上的机关,在大佛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幽深,一直通往一个仙境般的深谷。
他曾经穿过甬道,去山谷中寻找三叶兰,有个用纱巾遮住脸的女孩告诉他,那个山谷叫做百草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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