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靠在椅背上苦笑,一旁的锦瑟早已经被她打发了出去,只剩下我一个人跪在地上侍奉着她。我冷眼将醉酒的她瞧着,心中已然知道春熙姑姑带来的口讯,看来皇后的野心随着禧妃的迅速倒台,越发的膨胀了起来。
看来,皇后为了太子之位,想必是要对太子殿下动手了。
“你在想什么?”
我垂眸掩饰中眼底的冷漠:“在想娘娘的出路。”
荣妃居高临下着将我的脸抬起,仔细的瞧着:“最近才发现,原来你也可以这样的绝美。就像是那带刺的蔷薇,妖娆却多刺。”
“娘娘是想要再培养一个禧妃当挡箭牌吗?”
荣妃狠狠的将我的脸摔在一边:“本宫的宫里有一个如楠已经够了,现在本宫不想让任何人从本宫的身上踩过。”
我勾唇笑道:“那么,娘娘是想保留性命,屈服在皇后的脚边了?”
被我一眼拆穿的荣妃浑身无力的倒在了椅背上,忍耐着笑道:“你说,当时我跟她那样斗狠,甚至不惜把一切都压上,只盼望着她的死去能给我带来一些权势地位,甚至是我儿子的未来。可不曾想到,我跟她相斗的两败俱伤,那位却得了个渔翁之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晶莹的美酒玻璃杯被她摔在了地上,轻巧的就将莹润的杯子弄成粉碎,可见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破碎的。我小心翼翼的拾起地上的杯子,瞧着上面的裂纹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捧着杯子来到荣妃面前:“娘娘您看,多美的杯子啊,都不知道要经过工匠们多少的心思才能浇筑而成,可是想要它破碎,只需要致命的一击,它就顺势而裂,再也回不去了。”
荣妃迷茫着接过我手中的杯子,不小心着在我手上留下伤痕。鲜血顺着手纹流淌着,有扩大的趋势。
“娘娘您再看,这个杯子就算是再脆弱,依旧有可以让人受伤的本事。可见,如若不能一击即中,莫不如卧薪尝胆,再图以后。”
我微笑着将手上的血迹举起来给她瞧着,荣妃略有所悟的说道:“你是让我找皇后脆弱的地方攻击?”
“奴婢只知道伺候小主,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恭敬的俯身叩首。
荣妃冷着嗓子说道:“本宫现在有些乏了,你去外面将蓝迦跟锦瑟叫进来。下去休息吧。”
我躬身退出主殿,鲜血滴滴溅落在主殿光滑的大理石上面,似一朵朵绽放到了极致的娇艳花儿,鲜艳无比,却只能是由人的鲜血培养出来。
等在外面的弄卉惊讶我手上深深的伤痕,艳丽的鲜血翻滚着流淌了下来,路过我身边的锦瑟神色复杂的瞧了我一眼,随在蓝迦嬷嬷的身后进到殿中。
天上开始飘落着细细碎碎的雪花,冰冷的触感从一点逐渐遍布全身,我渐渐失去了只觉。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弄卉伺候着我吃了点东西,我便又沉沉的睡去。
好在荣妃没有责怪我,只是嘱咐了大家谁都不许吵醒我,更是赏赐给了我好些东西,也算是厚待我了。
之前跟我有过争吵蓉琪一脸尴尬着走到我的面前给我跪下,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让我原谅她,我心中虽然感觉到好笑,但也同时觉察到了深深的悲哀。
如果今日的我,不是深受荣妃chong爱,并且厚待,这些人只怕还会像蓉琪那样对我产生层出不穷的恶意。三人成虎这句话在深宫里面依旧适用。
有的时候我歪在榻上,望着窗外干净的屋顶,突然想上去试试,可周身的软弱无力却注定了我只能窝在被窝里面养病。这个时候的我突然想念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现代的生活显然更加适合我,没有卑微的谄媚,没有低下的膝盖,只有多姿多彩的生活。
如果半年以前,有人会告诉我,我这辈子注定了会给他人下跪,生活在恐慌与不实在的日子里,我连犹豫都不会的嗤之以鼻。毕竟我是任盈,那个玩弄感情的高手,那个拜金到败家的富家女。
可是我现在不是任盈,我是冬儿。
因为我是冬儿,所以我注定了身份卑微,注定了一辈子下跪,注定了一辈子生活在恐惧当中,注定了我逃不出这皇宫。
我当真逃不出去吗?
许久未见的如楠步态缓缓的走到我的面前:“听说娘娘赏了你好些东西,更是叫你暂时不用去伺候她了,是吗?”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知道这件事情?”
如楠抿嘴笑道:“我当然不会只是为了这件事情就来打搅你啊,当然是关于你跟弄卉的事情。怎么,你不想知道?”
我警觉的瞧着她:“什么事情?”
“你不是到处打听皇宫里的老人,哪里有密道这件事吗?”
“这件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如楠把玩着手里的玉佩:“别忘记了,我可是在荣妃娘娘身边呆的时间最长的老人了,宫中有什么事情瞒得住我的耳朵。就连前儿皇后让春熙姑姑来娘娘这边说些什么了,我都知道。”
我自嘲的笑了:“是了,我都忘记了,姜还是老的辣这句话。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你拿去便是了。”
她深深的瞧着我:“你今儿情绪怎么不高啊?是不是荣妃娘娘说你了?”
“你知道人在生病的时候,最糟糕的是什么吗?就是想得太多太多,多到快将我淹没了,多到我都快要窒息了。”
如楠叹着说道:“可即便如此,你也是有想头的,可对于我来说,现在只要能保住这条命就算是不错的了。”
我无意之间瞧见她手中的玉佩,不解的问道:“这好像是凤藻宫里的东西,你怎么会有的?难不成,你投靠了皇后?”
她转眸得意着将我瞧着:“你当真通透。若不是投靠了皇后娘娘,我怎么会得到这么好的东西,甚至会受到皇上的亲睐?冬儿,你也不要这样死板,跟我去皇后那里吧,这样你才能活下去不是?”
“能借我看看这件东西吗?”
如楠转手递给了我,我仔细查看了上面的纹饰图样,玉上面的花穗都被我仔细的检查了,这才白着脸色说道:“你确定,这是皇后娘娘亲手给你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
眼看着如楠当个宝贝似的将它揣在怀中,我忍不住又问道:“这块玉佩是什么时候送给你的,你又是何时拿在手里的?你,佩戴过吗?”
如楠瞧着我的脸色有异,心中起疑,将玉佩拿在手里,说道:“是昨儿晚上说话的时候给我的,今儿我一早就来到你房间了,还未曾佩戴过。你问这些干什么?”
我指着那些花纹说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水族文?”
“你是说,那些像是咒语一般的文字?那些不是早就随着洪水消失殆尽了吗?难道你是说这些字体是水族文?可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得这些文字,只是觉得眼熟,就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难道你不觉得这些纹饰在哪里见过吗?”
如楠苍白着脸色想了想:“在哪里?我在皇后娘娘刺绣着的绢布上面见到过,据说那是要在祁福的时候穿的,要有灵性,自然是不能假借旁人之手。”
是了,如果是皇后身上所佩戴的纹饰,那么这块玉佩就有了别的含义了。
我白着脸色瞧着她:“但愿你我想的不是一样的事情。”
“冬儿,救救我,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
“你先别着急。我问你,皇后娘娘给你这件东西的时候,有谁在场?她又跟你说了些什么,你才肯收下这件东西的?”
如楠哆嗦着嗓音说道:“没有别人了,只有春熙姑姑在。当时皇后娘娘说,保佑我生下一个皇嗣,说这玉佩有祁福多子多孙的咒语,我这才敢收下的。可是现在想想,她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会送我东西,为什么会选择没有别人的时候送,可见她当真是忍不住了。”
我攥紧拳头,指节泛白:“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这块东西藏起来,不要让人在毓庆宫找到,不然整个毓庆宫就都会很麻烦的。”
“你有什么办法?”
“趁现在皇后还没有大肆张罗的时候,咱们两个赶紧将它扔掉!”如楠搀扶着我从chuang上站了起来,“距离咱们这儿不远的就只有一个有凤来仪前面有一个池子,那里的水引入了温泉,不曾冻冰,水流也很急,不如咱们去那里将它扔掉,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如楠假装要带着我去逛御花园,路过有凤来仪的时候赫然发现皇后娘娘带着一群宫女站在池子前面喂鱼,此时应该薄冰满布的河面却散发着缕缕暖气,河中的鱼也畅快的游行着。
春熙早早就发现了如楠,皇后便笑着转眸看着她,无法之下,我借口要去太医院取药先一步离开了,转身按照去太医院的路无意间来到了禧妃的玉音宫前。
此时的玉音宫已经衰败,整座宫殿荒无人烟,宛若另外一座冷宫。若不是现如今冰雪覆盖满地,将灰尘包含在内,只怕会更加凄凉。
想起那位从容赴死的禧妃,我心中忍不住一跳,莫名之中折身走到了禧妃所在的寝殿,正犹豫着进不进的时候,宫门外传来了吵杂的人声。我慌忙开门闪身进到殿中,殿里灰败异常,昔年珍贵的物件已然被撤换,多日未曾打扫,连空气里都是灰尘。
宫外的人一时未走,我暂时出不去,便在玉音宫的偏殿里面闲晃,晃的累了,就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后面的chuang榻之上。四下无聊之中瞧着一旁案子上高高供奉着神明,用红色的幕布遮盖住了。
常言说道,好奇害死猫,果真如此。只见我好奇心茂盛着要去将那尊神明搬下来,却没想到随手搭在了一处突兀地方,就听见“咔哒”一声,背后的墙迅速的开了一道只容得下一人的通道。
我惊呆了,转眸想那处突兀的地方瞧去,只见到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观音菩萨。
众人常说,上帝在给你关上一道门的时候,会给你开一扇窗。可是我现在分明就是,上帝在不管我的时候,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给了我一道门。
我咧了咧嘴角,笑着说道:“还是咱们东方的神明好,知道疼惜后代。”
版权声明:本文内容由互联网用户自发贡献,该文观点仅代表作者本人。本站仅提供信息存储空间服务,不拥有所有权,不承担相关法律责任。如发现本站有涉嫌抄袭侵权/违法违规的内容, 请发送邮件至 87868862@qq.com 举报,一经查实,本站将立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