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琴听着那巴掌打在身上的动静,就知道老太太是真的气狠了,也吓坏了,这一巴掌一巴掌的,可都是实实在在的啊!
赵秀本来是无声地哭,被李悦娥这一打,终于不再憋着,就势跪在地上搂住了李悦娥的腰,头抵在亲娘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悦娥仍旧不解恨,接着打下去……
明琴本不想管的,可心里莫名有些心疼……她跑过去,搂住李悦娥的腿,哭道:“姥姥,你别打妈妈,妈妈病着……你要是生气,就打琴子吧!”
她这一哭,廖红英和赵利国两口子也趁势过来,赵利国搀住李悦娥,廖红英则把地上的赵秀拉起来,扶到床上。
赵利国拉着亲娘到另一张病床上坐了,和声劝道:“娘,别气了,秀儿也是一时糊涂……”
若非猛然觉悟,又怎么可能把琴子给送上岸。
李悦娥又哪里不明白,但只要一想,差点儿闺女外孙女一起走了,她就吓得手脚冰冷,这几天她一宿一宿睡不好,一合眼就是娘俩跳河的场景。
虽然气恨之下打了闺女,但李悦娥这当娘的比谁都心疼,一边打一边哭,被拉到这边来,眼泪还止不住地流。
明琴没管亲娘,跑到姥姥跟前,扬着小手去给李悦娥擦眼泪。
她自己小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呢,却乖巧地劝人:“姥姥别哭,琴琴乖,琴琴听话……”
她这么一说,李悦娥本来要止住的眼泪又扑簌簌落下来。
她仰着头,将那阵悲意压下去,自己抬手胡乱抹抹脸上的泪水,朝着那边的闺女道:“你听听,你听听啊,这么好的孩子,你怎么忍心……你啊你……”
赵秀被大嫂扶到床上,就伏在被子上哭,把哭声眼泪都埋进了被子里。
廖红英叹口气,抚着她的脊背劝:“事儿都过去了,就别多想了,你的往前看……你也不用看别的,就只看琴琴,这么好的孩子,眼巴巴地守了你几天……再没见过这么懂事的,她才四岁啊……”
开口劝人,廖红英自己也禁不住红了眼,流下泪来。
屋子里安静下来,几个女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倒是大舅赵利国略好点儿,抹把脸往外走:“娘,我去叫大夫来给看看。”
一句话提醒了几个女人,李悦娥连忙掀起衣襟擦擦脸,又自己揉了两把道:“是该请大夫来看看,快去,快去。”
另一边,廖红英也止了泪,又手脚麻利地从洗了块毛巾递给赵秀。赵秀撑着坐起来,接过毛巾擦了把脸。
赵利国带着大夫进来,给赵秀做了检查后说没有大碍了,烧也退了,可以再观察一天,不想观察也可以出院回家了。
赵秀就想着出院,赵利国和廖红英却说要再观察一天。
赵利国:“你醒了,也不用这么多人在这了,让咱娘和琴琴都回去,留你嫂子在这里陪着你住一天……”
李悦娥熬了几天,赵利国怕她上了年纪吃不消,劝她回去,让廖红英陪一天床。
李悦娥则不放心,坚持自己留下,让老大两口子回去。
正说着,病房门响,老二赵利民和魏娟两口子走进来,一眼看见赵秀醒了,两人紧绷的脸色一下子舒展起来,挂上了喜色。
李悦娥接过魏娟手里的篮子,低声道:“你身子这么重,又来做什么呢。”
赵秀醒来,魏娟也能笑开了,就道:“我好着呢,娘不用挂记我。”
赵秀也已经收拾好情绪,看见二嫂扶着肚子走过来,也开口道:“二嫂……”
她想说感谢,想说对不起,不仅是对二嫂,还有对爹娘哥哥嫂嫂一家人的,但是张开口,话却卡在了嗓子眼儿,说不出来。
赵秀做梦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天,还能见到如此康健的爹娘,正当年的哥哥嫂子们。
魏娟很体谅地笑笑,和声询问她要不要吃点儿东西:“看脸色好多了。”
二哥赵利民把手里拎的黑陶罐子放在桌上,笑嘻嘻道:“你二嫂做了你最爱吃的绿豆杂面,炝了锅儿的,喷喷香,喝一碗吧?”
看着二哥明朗自信的笑容,赵秀一下子释然了。
不管上辈子如何,她回来了。重新开始,一切都会好好的。
她的脸上绽开笑容,爽脆地答应着:“哎,就喝一碗,多要点儿汤。”
听她要吃东西,众人都都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笑来。
明琴看看桌上冷掉的蒸蛋,没有做声。
吃过饭,还是让李悦娥和魏娟回了家,留了大嫂廖红英陪床照料两母女。
赵秀没有坚持出院,配合地多观察一天。因为,她上一辈子就留了后遗症,肺不好,一有点儿感冒就先咳嗽胸闷,最后也是肺癌。
又挂了两天水,医生检查过,确定完全没问题了,赵秀才在第二天下午,跟着来接她们的大哥回了家。
赵家二老开明,儿子娶媳妇就分家,三家相邻而居,又各立门户。平常没了柴米油盐的计较,也就少了许多口舌是非。遇上事却能够三家合力,互帮互助,在整个南河村都是难得的和睦家庭。
看着女儿外孙女一起回来,赵明奎和李悦娥老两口自然是欢喜无限的。只是,这欢喜过后,又难免涌上些担忧。赵秀的婚姻,终究像根草,梗在一家人心里。
将赵秀明琴母女送到家,大哥大嫂就回去了。二嫂带着两个孩子过来,送了一叠馅饼过来。
“放了油渣,喷喷香。”七岁的文锦喜滋滋地介绍,一边拿了一块饼就往明琴手里塞,“琴琴快吃,好吃的。”
虽说小孩卖力地让表妹吃,但他的眼睛就一直黏在饼上,还有旁边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豆丁,更是忍不住吧嗒嘴咽口水。
明琴心中好笑,却坏心眼儿地装作没看见,咬了一大口,用力咀嚼着,偏不作声。
文锦急的不行,忍不住问:“好不好吃?好吃吧?”
那样子,恨不能按头让表妹承认他娘做的馅饼最好吃。
明琴点点头:“行。”
文锦有些不满意,追问:“什么叫行啊?好不好吃?香不香?”
明琴抬起眼皮看他:“行,就是好吃,就是香呀。”
得了这个话,文锦就满意地咧开了嘴,那样子,比他自己吃上还高兴呢:“是吧,是吧,我也觉得好吃。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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