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疑惑了片刻,到底还是没直接问出来。
薛霜月把话一转:“只是这方子所用的药材都不便宜,你若真想要的话,我可以另写一份,换些便宜常见的药材,熬煮起来也容易些。”
她说做就做,当场就将一张改良后的方子写了出来,交给了魏寒星。
魏寒星被她塞了张纸在手里,倒有些不习惯起来。
收别人东西这种体验,对他来说实在新鲜得很。
片刻的安静后,少年才开口道:“谢谢。”
“好了,东西也给你了,你就老实休息吧。”薛霜月一边给他把脉,一边语气轻松道,“少费些脑子,没事多睡觉,对身体好。”
她看着神色轻松,魏寒星却敏锐地捕捉到,小姑娘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担忧,又很快被掩饰了起来。
看起来,似乎和自己的身体有关。
不等魏寒星发问,门外就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小姐,老爷和夫人请您过去,老太太也在那边。”
看来是在她这里受了气,就跑去她父母那边出气了。
薛霜月应了一声,手指也从他腕上移开,叮嘱道:“等下记得把药喝了,好好休息,我晚点再回来看你。”
“好。”魏寒星答应得温和,直到女孩的背影消失在门边,他脸上的神色才又冰冷起来。
“今日的事,让人去查了么?”再开口时,魏寒星连语气都是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感情。
和刚才那个温和如世家公子的他一比,简直是判若两人。
“薛小姐去拿药时,属下已经命人去查了。”清远道,“今日之内,鹤鸣会来回话的。”
少年嗯了一声,便不再多问,靠在床头休息了起来。
反倒是清远小心翼翼地又问道:“少爷,薛小姐的事,要查么?”
“不必。”魏寒星道,“去查一查金恒和那两个山匪,此人看着便心术不正,或许在背后还做了什么。”
言语间流露的袒护太明显,几乎是一听便知。
清远不敢再劝,只能应道:“是,少爷。”……
薛府正堂。
薛霜月走进去时,正听见老夫人愤怒的声音。
“这就是你们两个教的好女儿,眼里压根没有我这个长辈!”
“今天又是跟人私奔,败坏我薛家门风,又是对长辈不敬,目无尊长!”
“甚至还把男子留宿在自己院中,你们说说,她到底想干什么!”
“听祖母的意思,是要把魏公子赶出去?”薛霜月踏进堂中,对父母行了一礼,“父亲,母亲。”
薛母听老夫人骂了自家女儿半天,脸色已不太好看,见薛霜月来了,神色才缓和了些,嗯了一声。
“我何时说要赶走他了?”老夫人发了半天脾气,更理直气壮了,“你一个还没出嫁的姑娘,把他留在你院子里,算什么事?”
“府中又不是没有客院,稍微收拾一下,让他住下,难道不是更好?”
“然后就可以方便蕴秀她们几个天天去探望?”薛霜月弯唇一笑,带了点嘲讽意味,“可能吗?”
这话一出,薛母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老夫人皱眉道:“魏公子既然有伤在身,探望也是人之常情。”
“你非要把他锁在自己院子里,才是真正失了礼数。”
“您呢,也不用跟我说这些场面话。”薛霜月直截了当道,“不管您是想让蕴秀去探望,还是打着让她取代我婚事的主意,都趁早歇歇吧。”
“我的婚事,也不劳您费心。”
“不劳我费心?”老夫人冷哼一声,“你今日私奔之事一旦闹大,损了我们家的声名,也会连累还没出嫁的几个妹妹。”
“你既然做错了事,我不过是说你几句,你便是这种反应?”
薛母脸色微微一变。
这老夫人竟是在用今日之事威胁她们,让自家女儿乖乖听话,否则便要把她私奔的事情闹大。
“月儿,不然……”薛母有些担忧地开了口。
薛霜月回过头来,安抚地对母亲一笑。
再开口时,少女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意:“您若执意想要闹大,便试试看吧,反正我亲事已定,到时几位妹妹嫁不出去,也只会怨您把事情闹大。”
“二叔三叔两家还肯不肯每月给银子供养您这个母亲,也说不准了。”
老夫人重重地一拍桌子,气得抬手便指着她,开口要骂。
薛霜月一笑,轻描淡写地截断了她的话:“您今日骂我一句,下月我父亲送来的养老银子就少一两。”
“我还缺你这几两银子?”老夫人怒道。
“不缺便好,还有。”薛霜月淡淡道,“不妨告诉您,今日魏公子受伤,是为我挡刀。”
“您如果还想打他婚事的主意,趁早收敛些,否则他要是迁怒到您,我可不会帮您求情半句。”
老夫人神色一凝。
这话几乎等于明着说,自己在魏寒星心里有几分地位,让她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魏寒星的名声,众人都是有所耳闻的。
出手果断,不留情面。
若真惹恼了他,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见老夫人沉默,薛霜月轻松地结尾道:“让人送老夫人回去吧,祖母年纪大了,不必操劳,好生颐养天年便是。”
侍女扶着老夫人经过时,薛霜月开口提醒道:“下回您再来为难,就别怪孙女不留情面了。”
老夫人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就匆匆回去了。
她这一套动作太行云流水,直到把老夫人送出门去,薛母才回过神来。
一夜之间,自家女儿似乎变得有主意了许多?
薛霜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时,魏寒星正喝着新熬好的药。
药汁苦涩,但他喝完一碗,神色也还是淡淡的。
薛霜月快步进门时,便顺手接过婢子端着的蜜饯,递给了他。
魏寒星见她来了,神色也柔和不少,正伸手来接,动作却突然停住了。
下一秒,异变陡生。
魏寒星手上的瓷碗突然滚落在锦被上,又摔到地上,砸出一声脆响。
瓷片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少年人双眼紧闭,沉沉地倒在了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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