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皎不置可否,却也知道这老滑头说的有几分道理。琉璃玉并非民间寻常之物,是用以皇家子嗣及下各诸侯,不同身份不同用处,烧制的方法自然也不尽相同。
比方说祁王吴令的这个,玉块虽暖,雕镂刻画的却是花鸟鱼虫这类附庸风雅的玩意儿,想来京都里的那位,对这个儿子并不怎么上心。
况且仔细瞧来,便知道洛阳一带的繁华,估计跟这位皇室亲王没有半点关系,毕竟一个勤政爱民的亲王,不至于乘着最舒适的马车、险些撞了人都能不听不看、不声不响、不闻不问,却爱民爱到百花楼里去。
凤皎的竹竿子一动,老人家被迫高抬着头,澜扇先一步将人拦了下来:“早年宫中有规定,明令禁止私铸琉璃玉,否则要满门抄斩,就连王侯将相将东西弄丢了,都要轻则罚奉禄半年,重则大刑伺候。”
这话说的点到即止,明明身上带着大半酷烈剧毒,却还担心他人的死活。凤皎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撂下一锭银子慢声开口:“耳朵太灵暂且不赖你,这嘴若是还想留着吃饭行骗,便要明白何为收敛,何为好自为之……对了,你家不是卖酒的吗?打一壶来尝尝。”
任是谁也不曾想到会是如此结局,这一辈子插科打诨的老滑头摸索着站起身,浑然没什么劫后余生的喜悦,反倒是瞎瞎的眼睛里仿佛若有光。
二人驾车一路向南,接连几日脚程飞快,逃命似的。
澜扇大爷似的四仰八叉瘫在马车厢里,嘴里还在挣扎着“君子此番行经,怕是有伤风化”一类,但看凤皎屈膝做在外头,一个人宁可对马弹琴,也不搭理自己的时候,澜大爷又继续乖乖四仰八叉的瘫了回去,又顺手从食盒里摸了块糕点出来,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只是这买马车友情赠送的小点心显然抓不住魔尊大人的胃,没一会儿车厢里又传来一阵叮叮当当上房揭瓦的声响。
凤皎翻了个白眼,一脚踹过去,马屁股都跟着颠了几下,里头那位也算老实了,只剩下一张破嘴哀怨的问:“仙君,且停下稍作休息吧,咱这路也一连着赶了好几日……”
凤皎闻言冷笑一声,这回直接照着马屁股上给了一脚。然而连着赶路三日多的光景,这马叫他踹一脚也没什么反应了,反倒是非常头脑发达的自己挪到树荫下,歇下来死活就是不走了。
澜扇一见马车停下,本是顶着张生无可恋的厌世脸,这会儿却忽然来了精神称赞道:“好马儿!也就还有你剩点儿良心,知道疼惜主人!”
“哪儿来的主人?”凤皎刚从不远的河边接了水,听到这话没忍住呛他:“你别忘了,这小牲口可是我买的,当初不知是谁死活都不肯坐呢……趴下。”
小牲口叫凤皎拴在了竹竿上,说来也怪,缺胳膊少腿还全是虫子洞的破杆子往哪儿一杵,绳子那头挂着马和它身后的马车,但偏偏无论这位不是很聪明的马兄如何作妖,那杆子都纹丝不动。
凤皎盘着双细韧的大长腿,澜扇趴到他腿上就赖着不起来了。好容易将人翻过来,胸口正对着自己,恶狠狠的举着刀威胁说:“别看我!再看就剜了你的眼,让你跟那卖酒的老头儿一样做个瞎子去!”
澜扇盯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活像是一双眼都长在了他身上。凤皎叫这目光瞧的手里一抖,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没出息,不就是个没齐活儿的小崽子么,怎的这么招架不住……
凤皎一抬手,半块帕子蒙在了他脸上,彻底遮住了视线。澜扇叫人蒙着眼,隐约觉得前襟被挑开,一股凉意倾泻而来,出其不意,冰的人一个激灵。
呼吸间传来点儿高粱味,他确认了那凉凉的东西是酒,还是从老瞎子那儿高买来的。
还没等他说什么,胸口贴近心脏那地方传来阵温吞轻柔的热,他以为是那高粱酒再接着劲儿挥发散热,然而心口重伤后放进去的毒箭却被渐渐抽出……
澜扇吓了一跳,挣扎着起身,却被凤皎一巴掌按回去,耳边响起半句酥到骨子里的哼声:“听话,先别动……”
原本叫嚣着要冲出身体的那股子劲儿陡然没了踪影,空落落的心里边儿却霎时间被填满。灵巧软腻的舌尖扫过胸口,一圈儿一圈儿吻在毒箭被抽出的地方,唇齿间片刻的温热滚烫,总让人奢望某些不合时宜的从容和幸福。
其实这点小伤千万年前估计能叫他疼一阵子,如今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凤皎这一吻,却要了他的命。澜扇半红着眼角,身体好似冲破牢笼的凶兽,想要什么都不顾,什么也不去权衡,就直接把那不知死活的小猎物压在身下狠狠蹂躏。
周遭内力有如泉涌,凤皎及时封住了自己的心脉,薄唇软舌吐出口污血来,看来这次是真生气了,而且还颇有些气急败坏:“嘶……你他娘的什么毛病?”
凤皎没想到澜扇还安生不到一时三刻,就作精上身。此刻大腿根定然满是这狗崽子的牙印,隔着几层衣料下嘴,也估摸着是啃破了。
澜扇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着如花似玉般的人儿,恍惚间觉得这门些年没来串门的七情六欲,此刻都通通找上了门。
替某个恩将仇报还牙口贼好的缠好布料,凤皎收回竹竿子,饭都没来得及吃一口,便继续驾车远行。
受伤的叫人封住了穴道,原本动动手指就能解开,却头次乖乖在马车里睡了过去。
天边晨曦渐出,风轻日暖,二三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崇州地界儿。
打北边儿来的人来崇州,头一个理应过镜家岭,到桐城的驿站或小旅馆里扎根落脚。这时辰不早了,早年这附近的村人都开始忙碌种作了,如今此地却空无人语,甚是寂寥。
澜朋友:我老婆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
故垒本垒:想多了,他只把你当儿子……稍安勿躁,此乃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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